第三章
「原來你是這裡的老闆!」蘇黎曼將法士達放在桌上,表情詫異又疑惑地問著齊墨宇。「剛剛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我還需要突擊檢查嗎?」齊墨宇理直氣壯。
蘇黎曼點點頭,他說得沒錯,就算兩人是室友,但在上班時間他們的關係就是老闆和員工,老闆要突擊檢查怎能跟員工預告。
幸好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反應也夠快,沒被他考倒,她的臉上忍不住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那請問您還滿意我的服務嗎?」
齊墨宇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是他遇過用表情和說話就能勾誘客人垂涎三尺的服務生,如果不是被她算計過,他倒是很想表揚嘉許她一番。
然而一面對她那抹人見人愛的笑靨,他卻只是給予冷冷的回應。「你少得意!」誰教她的笑容太甜美,眼眸又閃著慧黠,好像能看透他的心思,他突然氣自己竟拿她沒辦法。
「一次做得好,不表示每次都能做得好。」哼,她這麼詭計多端,也許這件事對她而言根本是易如反掌。
蘇黎曼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嘲諷,她就愛逗他生氣,喜歡看他的情緒因她而波動。「你等一下可以投我一票嗎?」
「投什麼票?」齊墨宇好奇地問。
「你不知道?你……真的是這家餐廳的老闆嗎?」蘇黎曼懷疑地盯著他。
「我──」她的意思是說他身為經營者,怎麼連餐廳的投票活動都不知道嗎?齊墨宇真想抓她起來打屁股,每個員工都對他又敬又畏,她居然敢對他沒大沒小。
「喔,這讓我來說明一下好了。」一旁的祝蔚銘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微妙互動感到有趣,進而開口解釋。「因為餐廳剛開幕,我為了鼓勵員工禮貌待客,特別舉辦了一個活動,要是能在這一周成為客人票選出來的禮貌服務人員,就可以獲得一份海陸大餐,因為不是大事,所以也就沒有特別向你報告。」
「對,你投我一票,我要是成為最佳禮貌服務人員,我就請你吃安吉拉卷。」她對齊墨宇俏皮地眨動眼睛。
「你別想賄賂我!」齊墨宇的表情微慍。
祝蔚銘竊笑,從來沒有女員工敢跟嚴肅出名的老闆這樣開玩笑,蘇黎曼是他們經營餐廳以來最不怕死的第一個。
「人嚴肅也就算了,當老闆還那麼小氣。」蘇黎曼拿著托盤,小聲地咕噥著。
他哪裡小氣了?齊墨宇濃眉一豎,他都還沒怪她上班時間跟他抬杠半天。「再摸魚,我就讓你回家吃自己。」
「這麼愛生氣,人容易變老喔。」蘇黎曼調皮地提醒他。
「你的服務態度可以再差一點──」
「喔,那我先去忙嘍。」蘇黎曼趁他還沒殺人前,一溜煙地跑掉,趕緊去招呼上門的客人。
祝蔚銘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認識小曼?」
「她就是我跟你提的那個室友。」齊墨宇咬牙切齒地說。
「是她?!原來那個女人就是小曼。」祝蔚銘想起了那天兩人的對話,原來小曼就是那個可以觸碰他心弦、撩撥他情緒的女人啊,這下子有趣嘍……
「總之,認識她是一個意外,她是個麻煩精……不,不只,她是妖精。」陰魂不散,趕都趕不走。
「你說她是妖精──」祝蔚銘朗朗大笑,他居然把小曼當作妖精,怎麼聽起來像是一種匿稱呢?「我看她挺聰明又漂亮。」
齊墨宇把第一次見到蘇黎曼,之後兩人莫名成為室友的過程全都告訴了他。「事實上她是詭計多端,你被她的外表給騙了。」一樣是男人,他有必要提出警告。
蘇黎曼身上好像帶著金鐘罩,無視於他的威嚴、冷漠、怒意,用妖精來形容似乎也不為過。
「是嗎?我倒覺得小曼真的很有趣。」祝蔚銘第一次看見齊墨宇對一個女人咬牙切齒,提到小曼他的心情就有明顯的波動起伏,看來,他這趟來墾丁療傷似乎是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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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日餐廳營業到午夜十二點,由於開幕這天是周末,營業時間會到凌晨兩點,蘇黎曼看看手錶,終於到了下班時間。
她像旋轉的陀螺似地忙了一整晚,身上五味雜陳,本想回家沖澡睡個覺,卻被一群女同事們給攔住了。
「小曼,老闆說體恤我們上班一天的辛苦,想請我們吃宵夜,順便要認識大家。」沒料到一臉冰山面容的老闆會主動請客,一個年輕的女工讀生笑呵呵地說著。
「是啊,老闆看起來很兇,沒想到人其實很好,而且長得好帥,快來啊!他請大廚準備了很多好吃的美食,還有調酒喔~~」
雖然大家忙了一晚都顯現疲態,但一聽見體恤員工的老闆準備了豐盛的餐點、調酒要宴請員工,卻沒有一個人喊累,每個人的表情充滿期待,並熱情歡迎老闆出場。
所有的員工好像都被他收買了,自動把桌子並成一列並且就定位,鼓掌歡迎齊墨宇加入大家。
「喔,好啊。」既然有得吃,她怎麼會拒絕,只不過,他現在慷慨體貼的表現,怎麼跟之前她所認識愛計較又愛生氣的他有點不一樣?
原本逗齊墨宇生氣、惹他發毛是她的樂趣,然而在今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很難接受綠臉室友竟然變成她的老闆,她的眼睛總是不自覺地搜尋他的身影,好奇他對別人是不是也一樣擺一張撲克臉?
齊墨宇站在表演台上,他的俊臉依然冷漠如冰,但他語氣誠懇,加上穩健的颱風和俊帥的外型,讓他很快地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然而,就算他展現老闆慷慨大方的風範,但這個人不愛笑是很難改變的事實,看他臉部表情僵硬剛冷,好像被膠水黏住一樣。
「今天是各位上班的第一天,客人很多,辛苦大家了!因為是服務業,所以我不但堅持美食的質感,也非常注重服務品質,希望大家來到這裡可以像一家人一樣,團結一致,服從總經理的指揮,只要表現好,我絕不虧待大家。」
「好耶~~」第一天上班就受到禮遇,員工們都相信老闆不會虧待大家。
蘇黎曼邊吃著安吉拉卷,邊注意著他的表情,發現了一個珍貴的畫面──
他的磁性嗓音讓他說出來的每一字一句都能抓住人心,那與生俱來的魅力讓員工們紛紛投以崇拜的目光,大家的臉上都充滿興奮和服從的表情。
下台前,齊墨宇的嘴角微微揚起三十度,那短暫的笑容卻擁有震懾人心的魔力,像飲了一杯醉人的醇酒,所有的女員工都呈現微醺陶醉的狀態,連她也不例外。
只可惜,那魅力的笑容在他臉上只停留了三秒。
她好想再多看他的笑容,他一笑起來,就像從層層烏雲中露臉的陽光,溫暖到可以趕走他身上的陰霾,讓人想多親近他一點……
可是他為什麼吝於微笑呢?
身為服務業的老闆,不是應該要笑口常開嗎?
「老闆唱歌、老闆唱歌!」大伙兒起鬨著要大老闆表演。
齊墨宇婉拒,他鼓勵員工盡情地吃、盡情地狂歡,然後便將棒子交給祝蔚銘。祝蔚銘只好出面帶頭唱歌,幾杯黃湯下肚后,大家爭先恐後上台,唱歌又跳舞,現場氣氛被炒熱,員工們的情緒已沸騰到最高點。
氣氛熱鬧烘烘,但蘇黎曼的目光仍持續追隨著齊墨宇,他坐在吧台前,獨飲著一杯威士忌,那寬闊的背影在狂歡喧鬧的人群之中顯得格外的孤寂。
看到他孤獨的身影,她的心竟泛起一絲淡淡的難受,為他感到落寞。
有人天生就是孤僻的個性,但怎麼可以不愛笑,怎麼可以在人群之中放棄歡樂的權利,獨自沉浸在與世隔絕的孤寂呢?
她曾看過他生氣的表情,記得那天她的手燙傷,他很生氣地罵她笨蛋,心急地為她冰敷,眼底還有著關心的溫度。那時候的情景一直回蕩在她心中,讓她回味無窮……
然而現在的他好像一片深沉的海洋,讓人無法從他寧靜的表象中一探究竟,而他愈是如此,就愈吸引她想潛入探索他的內心世界。
她走到吧台,悄悄地坐在他身邊。「你心情不好嗎?為什麼一個人喝酒?」
「我就喜歡這樣。」齊墨宇的眼神空洞,語氣無力。
「大家都很喜歡你,為什麼不融人大家,跟大伙兒一起歡樂?」她很好奇,為什麼他連眼神都好寂寞,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如此惆悵失意,她想探索他的心,更想讓他開心。
「我不是那種可以讓你予取予求的老闆。」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你也不該把自己的心囚禁起來,你可以讓自己變得快樂的……」
齊墨宇看著她澄澈又靈氣的眼睛和甜凈的笑容,不懂她為什麼喜歡來煩他?而且不厭其煩。「你以為自己是拯救世人、為人開示的活菩薩嗎?」
「我不是活菩薩,我只是喜歡看見你笑的樣子,你剛才笑起來很迷人,很陽光。」蘇黎曼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用微笑鼓勵他。「你是服務業的老闆,應該要以身作則常常笑才對啊。」
「你還年輕,不懂得什麼叫失去。」她講的話似有幾分道理,不過畢竟年輕,還單純,沒有經歷過愛情的傷,又怎能體會愛情的痛呢?
他對柔蘭的那份單戀就像埋在上里的植物,根深柢固,所以當那份戀情被連根拔起后,他特別感到空虛無助。
剛強執著的他,不容許別人發現他正默默舔舐自己的傷口,而她卻找上他頻頻問東問西,挖掘他的心事。
「你失戀了嗎?」她猜測。
他突然後悔跟她閑聊,不過也好奇她為何會猜中他的心思。「為什麼這樣問?」難道他臉上的表情寫著「失戀」兩個大字嗎?
「男人如果不是事業有危機,就是因為感情受挫才會鬱鬱寡歡,可是依你分店一家一家擴充的狀況來推斷,應該是後者可能性較大。」
他悶不吭聲,又喝了一口酒。
她很聰明,但他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他不喜歡被剖析,不喜歡錶現脆弱的一面,面對她時,他總有一種全身赤裸裸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
他不語,蘇黎曼猜她答對了。「這個給你。」見他若有所思,她把胸口掛的墜子拆下來遞給他。
看在是室友的分上,她不介意給沉悶失意的他一點力量,哪怕只是一丁點。
「這是什麼?」一顆透明小水晶球,在他手上綻放七色的光彩。
「一個可以吸收正面能量的墜子。」
「我不想要。」他不是女人,不需要這種炫亮的飾品。
「桃麗芭頓曾說過一句話:如果你想要彩虹,先要下一場雨才行。」
「什麼意思?」她講話很吊人胃口。
「人一生都會經歷試煉,與其因為試煉把自己局限在陰暗的角落裡,為什麼不勇敢站起來迎接陽光,追求生命的春天呢?」
齊墨宇看著她,明明她忙了一晚,應該疲累至極的,但她的笑容卻依然溫暖而充滿朝氣,她是怎麼辦到的?
「你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齊墨宇不自覺地也開始研究起她。
她這一生肯定沒有經歷過重大的挫折,一個被幸福所包圍的人,又怎麼能知道陰暗面是什麼?
「你認為我的世界是什麼?」她很好奇,他對她有幾分了解?
她想要多聽他說話,想要他打開沉重的心門,更想知道自己在他心裡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她從來沒有對男人那麼好奇過,他就像是一塊磁石,渾身散發強烈的吸引力,時而冷漠,時而發火,他捉摸不定的情緒一直微妙地牽引著她,讓她對他產生濃厚的興趣。
「你的一生一定很順遂,所以才沒有煩惱,內心隨時充滿陽光。」
單戀夭折,註定了他失戀的開始。整整一年的時間,他幾乎陷在黑暗泥沼中掙扎,即使選擇快刀斬亂麻,成全大哥了與柔蘭,他仍無法自拔地沉淪在心傷的苦澀中……
這種失落難受,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嗯哼~~」蘇黎曼笑了一笑,她不是沒有經歷過挫折,曾經有過兩次失戀的經驗,兩次都是被劈腿,但她一向樂觀、懂得看開,像現在在墾丁她就覺得很逍遙,很快活。「我不是沒有碰過不順遂的事,而是我一直保持向陽的心境。」
「但我的世界一片冰冷荒涼,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能了解的。」他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你現在是身處冰冷的冬天,那就表示離春天不遠了,不是嗎?」蘇黎曼微笑地推翻了他的想法。
他不懂,這個女人為什麼可以那麼自在快樂?齊墨宇的黑眸忍不住定在她身上。
好像從來沒有煩惱、沒有任何事可以困擾她,永遠都是微笑的表情,一直保持快樂的心情,她的笑容像陽光一般燦爛,毫無預警地灑入他冰冷的心房,他的心瞬間酥融,暖洋洋了起來。
察覺到這樣細微的心境變化,齊墨宇一時間不知道該回她什麼話?
或者說,不管他說了什麼冷漠的話,她總是有辦法在短時間裡以溫暖熱情的笑語讓僵凝的氣氛瞬間活絡起來。
最後,他還是必須選擇認輸……
在他沉思的時候,她起身加入其他員工的歡樂行列,突然,他很羨慕她可以那麼無憂無慮……
他攤開掌心,端視她送給他的小水晶球,多面稜角中的絢麗色彩射入了他孤冷的內心,為他帶來一絲明亮。
她又佔上風了,他卻無力抗拒,反而被她明朗陽光的笑容所感染,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悄悄地,他將小水晶球收進口袋裡,她說的話真的可以應驗嗎?他的春天真的即將來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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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天假日,餐廳湧入大量的客人,生意好到蘇黎曼忙翻天了,連想偷閑和老闆接觸的機會都沒有。
禮拜一凌晨兩點半,剛下班的蘇黎曼回到家,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邊看著電視,邊吃著滷味,一邊還喝著珍珠奶茶……
她睏乏的眼睛看著無趣的電視節目,腦海中卻浮起大塊頭的面孔……
上回他們在餐廳吧台聊天後,她發現那種和諧的感覺真好,只可惜他內心仍築起一道自我保護的城牆,不容許別人進入,讓她想接近他卻一再碰壁。
他外表冷漠,但心中卻隱藏了失戀的痛楚,越是清楚他的壓抑,她就越想關心他,越想多了解他一點。
他脾氣不好,老是板著一張撲克臉,但面對被烤麵包機燙傷的她以及忙碌的員工,他總會不經意地流露出關心,那真誠的眼神騙不了人……他外表冰冷,一旦流露出溫柔或熱情,就會特別令人感到稀有可貴,她多期待可以再見到他恢復親切的一面。
她打了一個呵欠,閉起眼睛回憶著他在餐廳對員工說話的樣子,酷臉出現了難得一見的迷人笑容,她好希望可以再看到他的笑臉……
二十分鐘后,門外的齊墨宇剛從餐廳回到家門口,隱約聽見從屋裡傳來的電視聲響,他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卻發現大門微啟……
他猜想她現在一定跟前兩天一樣,下班后還睡不著,正逍遙地邊看電視邊吃宵夜。
他開門進屋,一看到屋裡的情景,心底突然一悚──她居然大剌剌地躺在沙發上睡覺!
「這迷糊的女人,半夜睡覺居然沒鎖門!」他來到她身邊下意識地罵著,目光充滿難以解釋的怒意。
看看她睡得多愜意,柔軟的髮絲隨意地垂落在沙發下,燈光在她姣好的臉蛋映照出純潔凈白的光暈,她微啟的唇柔軟而豐潤,似在邀人品嘗她的甜美,順著純棉的連身居家服而下,掩不住她玲瓏的曲線,露出短褲外的大腿嫩白光滑,更惹得他胸口一熱,血液奔竄。
迷人春光盡在眼前,任何正常的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血脈沸騰,萬一有人闖空門看見她這副撩人的睡姿,不把她生吞活剝才怪,而她居然一點防衛心都沒有!
一想到這裡,擔慮和憤怒在他胸口快速膨脹,齊墨宇忍不住低吼:「蘇黎曼──」
她輕嚀一聲,翻身,渾圓的豐胸散發出沐浴后的幽香,漫進了他的鼻腔,他不禁感到心猿意馬,目光里的怒意轉為某種侵略的渴望……
「快起床,不準在這裡睡覺。」他用力搖她,並喝阻自己情慾奔騰的想像。
一定是剛才和祝蔚銘聊天,酒喝太多了,才會一見她媚人的體態就出現心跳狂奔的反應,血脈像浪一樣狂涌賁張。
「讓我睡……」她咕噥一聲。
「你給我起來,這不是你睡覺的地方。」
夜很靜,她的味道很香,有某種渴望也在他心底慢慢擴大……
她再不起來,他可不敢保證自己可以很君子地讓她安然度過今晚。
蘇黎曼不堪其擾,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慢條斯理地起身。「你很小氣欸……你不在家,連客廳也不能借睡一下嗎?」
「你知道一個女孩子單獨睡在小木屋裡多危險嗎?尤其現在三更半夜,門還沒鎖,你是在邀請別人進來嗎?」
聽他這樣激動大吼,蘇黎曼的瞌睡蟲都被嚇跑了。「對不起,我忘了……」再偷覷他生氣的模樣,眼底還冒著熊熊怒火,一股溫暖的甜蜜突然漫進她的心底。「你在為我擔心嗎?」
齊默宇微微一愣,擔心?!他是在擔心她嗎?
「難道……難道你樂觀到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他的目光往下,盯住她微敞的領口,想像著大手覆在她渾圓飽滿的豐腴上,柔軟富彈性的感覺……
Shit!他應該生氣的,氣她佔了他的空間,但是現在他卻是氣她完全不懂防備,氣她把他當作不具危險性的好人,更氣自己對她產生了饑渴的反應……
他一定是寂寞太久了,要不就是酒喝太多了,齊墨宇試圖以此解釋自己莫名的情緒。
然而,更難解釋的是,他除了剋制不住男人本能的反應,對她也產生了莫名的保護欲,擔心她受到傷害,也怕自己傷了她……
某種異樣的情愫翻湧,撞擊著他凍結已久的心,這感覺是愛情降臨嗎?他心慌,胸口好像被攪得天翻地覆,難以理出一個頭緒。
「我只是太累了,才會忘了鎖門。」在他灼熱的注視下,蘇黎曼怯怯地承認是自己疏忽了,原本她是想看一下電視就回房睡覺,沒想到累到睡著了。
蘇黎曼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愧疚,然而一看到他眸底的關心,責罵的語氣其實包含了體貼,知道他如此在乎她的安危,她的心裡突然揚起一絲愉悅,這再度證明他不是全然冷漠的人,她對他其實有那麼一點影響力。
「你實在低估了男人獸性的本能,以後請鎖門,也不準在沙發上睡覺。」
「男人獸性的本能?這包括你嗎?」她好奇地問著。
她只是疏忽了,絕不是個隨便的女孩,但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對她是否存有一點渴望。蘇黎曼的眼眸很自然地探索著他的臉部表情,想要尋找答案,心跳怦然響著……
這是她第一次對男人如此大膽地詢問,忘了該有的矜持。可能是他的陽剛氣息很好聞,也可能是淡淡的酒香味勾誘了她,讓她一步步地深陷愛情之中,逐漸沉淪……
「你最好清楚自己的本分,你是房客,我是房東。」齊墨宇別開眼睛,不想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也警惕自己要剋制對她的渴望和關心。
「我知道,」蘇黎曼點點頭。「我不是一直謹守本分的嗎?」早餐不是都做給他吃了嗎?
他的視線轉移到盛著宵夜的盤子、裝牛奶的空杯,滿桌杯盤狼藉,惹他橫眉一豎。「如果你真的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實踐你的諾言,把室內環境打掃一下?」
「明天或後天再打掃好嗎?你也知道這幾天我工作比較晚。」
「你最好快一點,不要拖太久。」齊墨宇目光又不自覺地移到她白皙無瑕的大腿,好不容易回復穩定的血脈再度躁熱賁張。
他氣自己在她面前老是控制不了情緒,也掌控不了自己的理智,以前面對柔蘭他也不曾有過如此頻繁的失控。
懊惱、紛亂和不安持續在他的胸口攪弄翻騰,他心中那道築得厚實的冰牆,好似已經出現裂隙了……
不顧她回了什麼話,齊墨宇快步離開客廳,直衝浴室,沖冷水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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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的早上,蘇黎曼開始一周一次的例行打掃。
小木屋面積不大,打掃完客廳、走道、浴室廁所等公共區域后,她盯著一道緊閉的房門,猶豫著該不該進齊墨宇的卧室打掃。
昨晚非假日,她十二點就下班回家睡覺了,可是他的拖鞋還留在客廳,代表他還在餐廳沒回家。
三天來,他避不見面,明顯地不理她,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要是沒一併打掃他的房間,說不定他會鐵著一張臉,說她不盡責,不信守承諾,因此她提著水桶和抹布,扭開門把,進入他的卧房。
主卧房是她房間的兩倍大,一張雙人床、一個衣櫃,桃心木桌上有一台筆電、幾本管理書籍,還有一張一男一女的合照。
她拿起照片想擦拭,才發現原來照片上笑得開朗燦爛的男人是齊墨宇,他的笑容柔和了臉上剛俊的線條,他這樣多好看,至少有親和力多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女孩,有一張鵝蛋臉、鳳眼、唇紅齒白、膚如凝脂、長發及腰,溫潤婉約,看起來就是十足的古典美人。
莫非,這個古典美女就是讓他意志消沉的原因?
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該是意氣風發的,現在的齊墨宇卻冷僻又落寞,一想到這裡,她的胸口突然滲出難受的苦澀,為他的處境感到心疼。
她並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然而也許是前兩任男朋友都無法忠於愛情,所以當她看見了他對愛情的深情堅持,她不禁為此深深感動,更忍不住對他產生關心,進而想跨越他心中那道厚實的冰牆……
看到他照片上的笑容,她真羨慕站在他身旁的古典美女……
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得到他的靈魂?
是什麼樣的女人,讓他如此付出執著?
不知不覺中,他的深情執著觸動了她的心弦,某種迷戀在她心底緩緩攀升。如果她可以登陸他的心,那麼他的深情執著也會在她身上實現嗎?
輕輕地,她拿著抹布拭凈照片,再擦拭桌面,混亂的心思漸漸有了一些期待,或許她可以救贖他,或許她可以讓他快樂……
鏗鏘一聲,在她分心時,不小心揮到角落的一隻玻璃杯,杯子落地,變成一堆殘破的碎片。
不妙了!她彎下身想拾起碎片,背後卻突然劈下一道嚴厲的聲音──
「你在幹什麼?」
一看到他,她的臉一熱,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陪著笑臉道歉。「對不起,我不小心打破你的杯子了。」
「該死──」他的冷眸一見到地上的玻璃碎片后,臉色立刻籠罩陰沈。
那隻紫藍色的玻璃杯是柔蘭親手燒制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他平常都捨不得用,它的存在宛如她的化身,他旅行時總會隨身攜帶,而她居然把它打破變成一堆碎片。
「對不起……我會賠一個新的給你。」他的臉看起來比平常更可怕,讓蘇黎曼只敢小聲地回話。
「你賠不起,」一夜未眠,加上怒火中燒,他的眼神滿布蜘蛛網般的紅絲。「這隻杯子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他的表情如一隻負傷的野獸,她隱約可以揣測他發怒的原因,小心翼翼地問:「這杯子是……你心愛的人送的嗎?」
「你管太多了!」他低吼,不準別人踩到他的地雷區。
她又把他惹毛了,而且這次看來事態嚴重。
她不是故意的,蘇黎曼想伸手拾起碎片,卻不小心讓碎片劃到手指,殷紅的血液從指腹汩汩流下。
雖然手指被划傷,然而見他情緒激動,胸口窒悶的心疼更教她難以承受。「傻瓜,既然對方已經不留戀,你還眷戀什麼?」
「你少自作聰明,你什麼都不懂。」齊墨宇的怒意持續奔騰。
「我是不懂,你為什麼那麼死腦筋?杯子那麼多,你何必留戀一隻不屬於你的杯子呢?」他需要清醒,需要一個當頭棒喝,她再也不管他聽不聽得進去,繼續意有所指地說著。
「為什麼你不看看周圍?還有更實用的杯子,或許更適合你。」她知道自己不該打破他最喜歡的玻璃杯,她不該多管閑事,但是看著他受傷的眼神,她就是不忍心看他繼續倔強執著下去。
說完,她深深地看著他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離開。
他怒瞪著她離開的背影,她憑什麼對他說這些話?
她說出他一直不想面對的事,殘忍而直接地踩到他的痛處,碰觸到他內心的傷口,著實惹他不悅。
她懂什麼?他自己的事,他知道該怎麼處理,不用她多管閑事。他解不開心中的情繭已經夠悶了,生活被她介入后又亂成一團!
齊墨宇既生氣又懊惱,然而目光一觸及殘破的碎片上面竟殘留著血漬時,他不禁微微一怔──玻璃碎片上怎麼會有血?
會是她的手被割傷了嗎?
這個……笨女人,到底在做什麼?就只會給他找麻煩!
隱約間,胸口焚燒的怒意緩緩地冒出一陣詭異的擔憂,這種難以解釋的複雜心情,讓他的心情更亂了。
他扒了扒頭髮,扭開門往她的卧房望去,卻見她的房門緊閉。
她手被割傷卻悶聲不吭,這樣異常的安靜,反而令他的擔慮持續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