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你真讓我發狂。」凱爾低聲訴說著,他再也抑制不住向她表達感受的心情。

「噢,凱爾。」她呻吟著,嘴角漾起一絲微笑。

「我的前半生你去了哪裡?」他一邊問著,一邊側過身在她身邊躺下,又把她抱在懷裡。

「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她輕輕說。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以後永遠都會是這樣。」他說道,一面在心裡想著她以前的男朋友可真是個蠢貨。

凱爾從不記得像這樣快樂過。很多年了,他一直以為他只能從成功中獲得滿足。但事實上並非那樣,每一種新的追求都蘊涵挑戰的快樂,可他總是錯失良機。現在他終於明白j,他需要和另外一個人分享自己的生活。那個人就是艾莉。

「聽我說,」他直視著她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和她那蓬鬆秀髮的襯托下,她的身體閃耀著桃紅色的光澤,讓他怎麼看也看不夠。「這是我多年來第-次放縱自己,我非常快樂--因為是和你在一起。」

「真的?」她顯得非常意外。

「是的。我想要的都有了--快餐車,漢堡包店,咖啡館,後來又實現了我最大的夢想,創辦了抒情大酒店。」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終於對她說出了只能對一個女人說的話,「我很高興我們互相了解了彼此的過去,它有助於我對未來的把握。我一直在拚命地努力,想擺脫那個造成了父親死亡的胖小子。」

艾莉面帶微笑望著他,用手指輕拂著他的面頰。「我很高興能對你有所幫助。」

他吻著她的鼻尖。「是你讓我懂得了我沒有必要無休止地去證明自己,因為我現在得到了幸福。」

因為我現在得到了幸福,艾莉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也得到了幸福。如果她想紿他們的關係以機會的話,就必須把她的酒店瑞塔身份向他坦白。

事情很簡單,只要告訴凱爾一聲便完事大吉,但決不能在今天晚上。她終於打定了主意。這時凱爾正在調換手臂的姿勢,以便讓她枕得更舒服些。就讓我擁有今晚吧。難道這樣一個要求還過分嗎?

當初她還自以為了解了德魯。可他卻自始至終在玩弄她的感情,他一直假裝想和她結婚,但同時又始終和老闆的女兒保持著戀愛關係她和凱爾之間就遠沒有那麼複雜。他們就像閃電般地墜人了愛河。可她還一點也不了解他,如果事情一旦不如他所願的話,她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他是一個有著不幸過去的性格很複雜的人,如果她把真相告訴了他,誰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呢?

當然,他是個好人。他挺身而出,使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的女子免於成為人質。不過,就連最優秀的男人也不太可能原諒把他的夢想打破的人。抒情大酒店是凱爾追求了多年的目標,而她那篇貶低性的評論很有可能會使它毀於一旦。

「一且抒情大酒店的運營走上了正軌我就準備收山,我將不再開發新的項目,」凱爾對她說道,「我的夢想是擁行一家五星級酒店,現在我已經有了。」

艾莉在心裡真誠地祈禱著自己對抒情大酒店的看法是錯誤的,她發自內心地希望凱爾能成功。他吃了那麼多的苦頭,終於從一無所有成就了自己的-番事業。他給了像瑪麗亞那樣的人以實現自己願望的機會,她真的希望自己這次是看走眼了。

「我準備大幅度減少自己的工作時間,」他用手撫摩著她說道,「晚上的時間只屬於我們兩人。」

現在可是坦白的絕佳時機,但她還是做不到。他們在壁爐前聊了好幾個小時,最後才在艾莉那沾著巧克力污漬的床單上進人了夢鄉,戈登像個火車頭-樣偎在凱爾身邊呼呼大睡。

新的一天過早地開始了,凱爾要去查看他那兩間專營早餐的咖啡店。艾莉擺手和他道別,迷迷糊糊地聽他說只要能抽出身便馬上回來看她。她知道《塞達里奇論壇報》此時一定已經在小鎮上傳開了。她不能再拖延下去,她得把真相告訴他。

「我沒有做錯什麼,對嗎?」她大聲問著自己。

自然,戈登是不會回答她的問題的。它小跑著去了廚房,在冰箱上蹭著身子,這使艾莉意識到它該吃早餐了。她在戈登的盤子里放上食物,戈登馬上把臉埋進了那帶有魚腥氣的貓食里。

一小時后,門上響起了有力的敲擊聲,凱爾回來了。艾莉幾乎不想去為他開門,她該怎麼跟他解釋呢?

「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當艾莉打開門時凱爾手裡揮舞著一張《塞達里奇論壇報》的「塞達里奇風情版」嚷道,「酒店瑞塔竟然只給抒情大酒店評了個可憐的一級,抒情大酒店給毀了,我將要損失掉全部投資,而且不得不解僱大批優秀員工。」

「凱爾,我--」

「你聽聽這個。」他打斷了她的話,指著那一欄說:「酒店蘭博說抒情大酒店的裝潢令人失望。可你知道它非常漂亮,是不是?」

「嗯,我--」

「你看這一段。『一條上好的鱈魚被堆集在一個盤子里,美其名曰為熱烈有餘,可那道菜的形狀和味道卻如同池塘里的浮垢。』天哪。」

艾莉瞠目結舌地望著凱爾,他眼中那富於熱情的光芒已經全然被一觸即發的暴怒所取代,他徹底變了一個人,一個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人。這使她想起了德魯的變化--只在一轉眼之間--他便從那個她認識了多年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極端自私的魔鬼。

她根本就不了解凱爾,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還有膽量告訴他自己就是酒店瑞塔嗎?也許她還是把這個秘密藏在心中的好。可是,如果她不把這件事告訴他,他們就不可能再繼續這種關係,因為她不可能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昨天晚上我們在一起時這份報紙就已經上了街,鎮上的人們一點也不想掩飾自己的感情,昨天晚上抒情大酒店只剩了兩對夫婦在進餐。達克塔已經辭職,他不可能在一個不能欣賞美食的鎮子上再做下去。」

「你還可以再請別人、」她支吾道。

凱爾狂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就算我再找一個廚師來,塞達里奇也還是會相信那個酒店蘭博的鬼話。」

「凱爾,難道那篇評論就沒有說什麼好話嗎?」她問道,其實她是想找到一些積極的內容創造條件好容她把真情告訴他。

「說了。這上面說酒店的甜點讓人難以忘懷,真是個怪人!評論家都會說幾句好聽的。你看這段。『蒜泥土豆中放了太多的大蒜,足以驅走西半球的所有吸血鬼。』這不是污辱人嗎,是不是?」

艾莉當時寫這一段時還覺得很精彩,可現在經凱爾念出

來,卻怎麼聽怎麼覺得有些刻薄和愚蠢。

「吸血鬼……大蒜,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他眨動著眼睛看著她,語速突然放慢了。

她張了張嘴,想把事情對他和盤托出,可最終什麼也沒

有說出來。他是那麼的煩躁,那麼的氣憤,她可不想引火燒

身。她需要他的柔情蜜意,就像昨天晚上那樣。

「你也提到過大蒜。」

「是的,我……」艾莉猶豫著,不知從何說起。他變得怒氣衝天,整個換了一個人,她知道要壞事了。

「還有你衣櫥內的那些假髮套……」他停頓了一下。

「凱爾,我……」

他的臉上掠過了那種她似曾相識的陰影。「還有你翻譯玩具說明書用的那種獨特的風格……」

他的話猶如一股污濁的空氣瀰漫在空中。現在她終於明白夏洛特·基茨的話是明智的了,她不允許自己告訴這個男人酒店瑞塔的真實身份,因為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何種反應。

「大蒜……吸血鬼……假髮套,」他一字一頓地說著,同時他那深藍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不肯相信的神色。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似乎要永遠像這樣盯下去。「你就是酒店瑞塔。對嗎?那些假髮不是用來演戲的,你每次都戴著不同的假髮悄悄地到各家酒店去,你用翻譯說明書的同樣筆法撰寫你的專欄文章--表明你的看法。」

「是的,」她承認道,「我就是酒店瑞塔。」

他非常令人意外地沉默了片刻,然後大笑起來--那聽起來非常刺耳的笑聲在小小的房間里回蕩著。「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有足夠的時間,你到底想什麼時候才讓我知道真相?」

「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應該早就跟你講清楚,可是--」

「沒什麼可是,你是個膽小鬼,你永遠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我,幸虧我及時猜到了。」

「你錯了,我本來早就想告訴你,可我知道你會生氣,所以--」

「生氣?」他的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眼睛里滿含著憤怒。「不。我在生活中已經習慣了去容忍想要毀滅我的女人,我花了這麼多年才經營起自己的產業,這下全叫你給毀了。」

「我並非是想毀掉你,我只是在盡自己的職責。我--」

「你對我撒了謊,你親口說過很喜歡抒情大酒店。」

「沒有。你只是聽到了自己想聽的一面。我只說魚做得不錯,甜點非常出色。但那檸檬草卻味同飼料,美味的笛鯛魚根本不能和檸檬草相搭配。」

他用冷峻的目光逼視著她,牙關緊緊地咬著,好一會兒沒有說話。終於,他用一種蔑視的口吻對她說道:「亨利認出了你,對不對?你去考察抒情大酒店的那個晚上穿著同一件紫色的衣服,但戴了另一種假髮。」

「是的,我的確是穿著那身衣服去的--」

「那麼,那個老花花公子又是誰呢?你對他是不是也用了和對我一樣的把戲?你也把他帶到這兒同床共枕了是嗎?」

一股怒火從她的心底里突然進發出來,其來勢之猛足以燒焦她的五臟六腑、她強忍了好半天才沒有伸出手去摑他的耳光。這個男人比她預想得更像德魯。「陪我去的是瓦倫丁老爹。」

「你撒謊,是我幫助瓦倫丁老爹創辦了情人樂園,他決不會對我做出那種沒情沒義的事。」

「瓦倫丁老爹曾發誓要替我保守秘密。請不要責備他,文章是我寫的。」

「你聽著,」他走到餐桌邊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個完美無瑕的女人,可我錯了。」他說著拿起了一罐文身巧克力醬,「你想開辦一家咖啡吧,但你沒有足夠的膽量,你只會躲在自己的房間里翻譯那些矯揉造作的說明書並用酒店瑞塔的名義詆毀他人。」

他說著轉過身去,猛地把那罐巧克力向壁爐擲去,那個罐子在壁爐上撞得粉碎,巧克力在爐邊散落了一地。

「好一個成熟的男人,」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罷了。你的脾氣也該發夠了,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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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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