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大王
麒沒有再多問,繼續替我上藥。
不一會兒,就看到貪狼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他們幾個互相看看,都搖搖頭。
「你呢?」貪狼看我沒表態,不死心地又問。
「你聽到什麼?」我不敢確定,便反問道。
「小孩子的哭聲。」狼朝周圍看了看,「但,又似乎不太像。」
「囊?」玄麒想是對囊的印象太過深刻,現在,只要提到小孩子,第一反應就是想到它。
「不是。」貪狼對倒是很肯定。
「聽錯了吧,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會小孩。」說話間,葯已經塗好,玄麒像欣賞自己的作品似的歪著頭看了幾眼,拍拍我說,「好了,不要碰,葯還沒有干透。」
沈天暉看看貪狼,又看我,好像很在意這件事:「真的聽到了?」
「是地。」
「聽錯了。」
我和貪狼同時回答。
沈天暉再次看看我們倆:「可。並不是聽錯。」
「那會是什麼?」才放鬆沒多久地秦龍又始緊張。
沈天暉沒有說話。但臉色卻是不太好看。
突然,嬰兒的啼哭聲再次響起,這次聽得十分清晰,應該,就是從迷仙花叢那裡傳來的。
妙妙臉都嚇白了,緊緊挨著玄麒,瞪圓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方向。
除了還盤腿坐著,彷彿入定了一般的巫煬,所有人都戒備起來,秦龍身上的鱗甲一直沒有退此時,更是又多長出了一些。
啼哭聲非常響亮,「哇哇」地持續了有好幾分鐘嬰兒似乎十分傷心,又充滿委屈。
「我去看看吧。
」玄麒沉不住氣了。
「別亂來。」我急忙拉住他,「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貿貿然過去,要是遇到危險,可沒人會去救你。」
說完這句話哭聲戛然而止,之後,一個男聲響起:「她說得對,不要隨便過來。」
隨著聲音一起出現的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黑暗裡,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上半身像是人,但下半身,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奇怪。
只聽這身影又說:「你們進來就進來吧惹那花妖做什麼,一會兒香得我頭昏腦脹會兒又出這麼難聽的聲音,存心不讓我好好睡覺是不是?」
沈天暉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氣中滿是驚疑:「貪狼,會不會是……」
貪狼也不敢確定了幾個角度想要看清楚:「不知道,光線太暗。」
「貪狼?」那身影聽到這個名字,遲一下,慢慢走了過來,「貪狼在哪裡?」
陰影一點一點自他身上褪去,我終於看清了他的全貌。
這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上半身**著,肌肉糾結,看模樣,是一個虯髯大漢,銅鈴大小的右眼裡滿是血絲,臉上,自左側額頭起,有一道巨大的傷疤,一直延伸到右側下頜,左眼眶裡癟癟的,空無一物。往下看,小腹以下就完全沒有一點人的樣子了,金黃的皮毛中夾雜著黑色的條紋,純粹是一頭斑斕猛虎。
「什麼鬼東西。」玄麒看傻了眼,喃喃地說。
「真的是你啊,貪狼,想不到,我們還能再見。」那東西停在我們面前,看著貪狼,笑著露出兩顆尖而長的犬齒,「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
「你是……」貪狼感覺面熟,極力在記憶中搜尋著。
那東西一挑眉:「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看看這個,難道還想不起來?」
說著,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疤。
貪狼又看他片刻,眼前一亮:「啊,對了,我想起來了。你……你是……你怎麼還活著?」
那東西聽了這句話,忍不住哈哈大笑:「是啊,我還活著,可你卻死了。」
貪狼一愣,隨即也笑起來:「當年因為天樞的一念之仁,沒有讓我在你脖子上補最後一口,看來,倒是留下禍害了。」
「這是馬腹啊!」妙妙從剛才起就一直歪著頭在想,這會兒,終於認了出來,興奮地說,「貪狼,你真厲害,竟然還認識一隻馬腹。」
貪狼斜睨她一眼,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可高興的。
而那被稱為馬腹的東西,則顯得很是得意:「小貓妖,算你有眼光。」
「馬夫?什麼東西?」玄麒和秦龍都沒有聽清,惑地對看一眼。
「馬腹。」沈天暉糾正道,「是古時候的一種怪獸,人面虎身,叫起來像嬰兒在啼哭,性情殘暴,喜歡吃人。」
「對。」馬腹一點頭,道,「本座就是大
的震嶺王。」
貪狼很響地「嘁」了一聲:「什麼大名鼎鼎,還震嶺王,明明就是佔山為王的一介小小草寇罷了。」
「胡說!」馬腹臉上稍顯怒容,但很快又露出笑意,「不過如今,風水輪流轉了,這可是我的地界,封錮石又合上了,就讓你逞些口舌之快,看還能嘴硬到幾時。」
「說到封錮石,你怎麼進來的?這地方,原本也不是你的吧?」貪狼看看頭頂,又環顧下四周,頗為不解。
馬腹沒回答,只用看食物的眼光將我們一個挨一個地打量了一遍,說:「小姑娘和小男孩都不錯;法師有點老了,但還能吃;貓妖算是小點心;那邊那個坐著的,不知中了什麼毒,就算了吧;鮫人嘛,也不錯,只是太硬。」
他邊說著,還邊嘴,彷彿已經在品嘗我們的味道了。
巫煬應該是聽到了這些,微微皺起眉頭,但是沒有動彈,也沒有睜眼。
「真的會吃人?」玄麒還不太相信。
「真吃,不會有假。」貪狼說,「他以前可個臭名昭著的山大王,不管走到哪裡,都要趕盡殺絕,絕不留一個活口——先把小孩吃得一個不剩,再吃不好看的女人和男人,好看的女人嘛,帶回洞里,等折磨夠了再吃,雞鴨牲畜什麼的就更別提了,只是開胃點心,吃起來連皮帶毛,骨頭都不吐。為此,人送外號——勝饕餮。」
馬腹聞言,洋洋自得來,還要假惺惺地謙虛:「豈敢與饕餮齊名,他可是龍子啊。」
「我不是在誇你。」貪狼加重了氣。
「後來,是被你和天樞打敗的嗎?」玄麒只一聽故事,就非常想知道結局。
貪狼點點頭。
馬腹又出一聲嬰兒啼哭似的咆哮,突地一拳打向貪狼,但他顯然是忘了貪狼是靈體,這一拳撲了個空。
「你活著,而我已經死了。」貪狼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悠閑地說。
馬腹恨恨的,但也拿他沒辦法,眼珠轉了轉,看到秦龍,「咦」了一聲:「現在仔細看了才覺,這還是個半鮫人,真稀奇。大概會比純鮫人嫩一些。」
「難怪是出了名的貪吃,連鮫人都不放過。」貪狼不屑地嗤之以鼻。
「鮫人不好吃?」真不知道玄麒是怎麼想的,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研究鮫人好不好吃。
貪狼也是奇怪地看他一眼:「咬不動,也沒吃過,不知道。」
一說到吃,馬腹立刻來了興趣:「要說鮫人好不好吃嘛,也就是這味道,但是勝在剝鱗甲的過程,就跟吃螃蟹、啃骨頭是一個道理。其實,我也就吃過一個而已,誰讓他好死不死的正好在我剛剛療完傷,肚子正餓的時候進來。」
我心裡有了不祥的預感,不自覺地轉頭看向秦龍。
秦龍也意識到了,狠狠咬著牙,說:「你吃了進來的鮫人?」
馬腹得意地一點頭:「我覺得,應該是這裡原本的主人吧,男的,就是太瘦了點……」
話還沒說完,秦龍已經舉起匕沖了上去,一刀刺向馬腹的腹部。
馬腹一驚,急忙退後躲過:「我不著急吃你,你倒是急著要送過來給我吃啊。」
秦龍眼中滿是怒火,背後的角鰭瞬間彈出,右手整條手臂上都長出了鱗甲:「你吃了他?你吃了他!」
「我吃了他又怎樣?你激動個什麼勁?」馬腹說著,忽然有些明白了,「難不成,他是你什麼人?父親嗎?」
秦龍一言不,只憤憤地瞪著他,算是默認了。
馬腹嘿嘿笑起來:「再仔細看看,倒確實是有些像的,我想呢,為什麼那鮫人身上會帶著一對人類母子的照片,原來,是他的妻兒——嘖,真夠蠢的,娶個人類做什麼,生下的,還是個雜種。」
頓了頓,見秦龍還是沒說話,又從嘴裡吐出樣東西:「你爸挺愛哭吧?這個,也不知哭多少次能哭出來。
」
他吐出來的,正是和秦龍那顆幾乎一模一樣的鮫珠。
沈天暉驚訝得倒吸了一口氣:「秦龍,你的父親居然是貴族。這樣的鮫珠,普通的鮫人一生只能泣出一顆,但如果是貴族,卻是有可能泣出兩顆來的。」
秦龍依然不聲不響地站著,但已氣極,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什麼貴族不貴族的,再貴,還不是一樣被我吃了嗎?」馬腹「哼」一聲,根本不以為然。
秦龍的呼吸越來越深重,越來越急促,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驀地,仰天一聲大吼,骨骼出一陣「格格」聲,鱗甲迅覆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