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克利斯·魯絲特斯,和我有半個血緣關係的弟弟,就是那個站在你面前的人。」

「……這是怎麼一回事?」就連管家都忍不住開口發問——那明明是他家少爺愛著的女人,怎麼會變成亞倫·魯絲特斯的弟弟?一個男人?

「克利斯,過來。」亞倫沒理會兩人的震驚和疑問,對克利斯伸出右手。「遊戲已經結束了。」

跟你回去,繼續受你虐待嗎?別開玩笑了!

「克利斯,過來!」又吼道。「你以為這個家現在還容得下你嗎?你以為你還有別的棲身之處嗎?」

我就算死也不要跟你回去!「克利斯!」

「你別太自大了」

在二人顧著爭執的時候,萊斯里忽然掏出懷中的手槍,指向亞倫!

「少爺!」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荒唐的事!你說茱麗安是男人?你弟弟?甚麼亂七八糟的想法了!」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叫他證明給你看。」

但是萊斯里動也不動地繼續用槍口指著亞倫——並不是他不相信亞倫,而是他根本就不願去探查事情的真相。也許,他根本就是接受的亞倫的說辭,所以才歪日去要求證明。好下容易有一個深愛到願意為她奉獻一切的女人,就連被她欺騙、討厭都容忍下來,還對抗著她的丈夫……教他如何去接受那個女人其實是個男人的事實?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萊斯里,把槍放下。倫鎮定地站在原地,依舊保持堅定的口氣。

「你馬上離開這裡!」

然而,亞倫還是動也不動地站著,猶如下定了決心要帶克利斯回去。可是為何?他值得亞倫這麼勞師動眾地尋找、甚至把自己的生命都賠上地去奪回嗎?有必要對一個憎恨致死的人做到這種程度嗎?

正當克利斯頭腦一片混亂,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亞倫毅然向一步!受到刺激的萊斯里反射性地扣下扳機,子彈穿人亞倫的腹部,過程快得在亞倫還沒倒下以前,沒人相信這全部都是真的。

「少爺,你……!」居然做出這種事逗是他咎由自取,他……」

話尚未說完,背後頓時一陣刺痛。

「茱麗安……」

克利斯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拿水果刀刺入萊斯里的背部!他在保護亞倫?

「少爺!」匆忙跑進來扶住要昏倒的萊斯里。這一連串的騷動吵醒幾位傭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連忙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克利斯轉向門口的亞倫,見他仍心地躺在那兒,手按著不停流血的傷口。

「克利斯……」腹部的傷口痛得他連呼吸都有困難,感覺意識正逐漸消失當中。

克利斯手執沾血的水果刀地來到亞倫跟前跪下,看著亞倫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讓人毛骨悚然。

這種機會不會再有的了……不會了,所以只能趁現在,把你對我所做的一切原數奉還……「克利斯……啊……」

一直顧著萊斯里的管家聽到亞倫的慘叫聲才趕緊回過頭去,目睹了恐怖至極的情景:克利斯將亞倫的右手按倒在地上,水果刀結實地插入他的手掌心!

「茱,克利斯!」管家欲上前拉開似乎還想繼續傷人的克利斯,卻被他發現而抽出水果刀,作勢要連他也傷害?

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誰也不能插手!

他眼神殘忍地看向痛不欲生的亞倫,想著要如何才能消除自己長久以來所受的凌虐——想要剁下他的手,讓他和我一樣殘廢。

想要挖開他的胸口,看他是否真有一顆心。

想要割下他的性器,讓他也成為個不男不女的傢伙。

其實他最想要的是足夠做這一切的時間,但是剛才已有人去報警,很快就會有更多人出現,那他就連亞倫的一隻手都拿不到了。

該一刀殺了他嗎?不行,要讓他和自己一樣痛不欲生,讓他活著受罪……思及此,克利斯毫不猶豫地往最容易的地方——眼睛——下手!

可怖的慘叫聲劃破黑暗。

半夜,接到醫院來電的院長正熟睡,但聽到急救病人的名字時頭腦即時清醒,匆忙趕到醫院去親自執刀。

抵達醫院,他先是看到站在走廊上的克利斯,忍不住露出震驚的神色。

才一年多不見,原本全身包滿繃帶的人著迷人的臉孔和亮麗的金髮,然而那漂亮的臉蛋和長發都沾有血滴,身穿的晨袍更是一大灘沭目驚心的血跡。

「你們怎麼讓他那樣呈著?至少要把衣服換下來吧?」他責備起身後的護士。

「可是他不讓我們碰他,連靠近都不行……」

看護士一臉委屈,再看看如人偶般站著的克利斯,院長深嘆口氣,進人手術室。

值班的護士們漸漸回到自己的崗位。

寂靜的走廊上不知不覺問變得只有克利斯一人。

凌晨,魯絲特斯家所有的傭人都知道主人受傷人院的消息。當漢那和司機前往醫院的同時,等候的人無一不顯得擔心,家裡頓時一片混亂。早晨九時左右,漢那回來,身後還跟了一位任誰也想不到的人。較為年長的安首先鎮定下來,上前扶著茱麗安的手。

「夫人,讓我先幫你梳洗一下吧。」

眾人看著魂下附體的茱麗安被安扶持上樓,隨即圍到漢那身邊追問詳情。

失蹤已久的夫人忽然出現,主人就受傷了,這很難不叫人想像其中的關聯。

「我到的時候夫人已經在那兒了。」趁安扶著菜麗安上樓梳洗,漢那嚴肅地對眾人說明。

「根據醫療人員的說詞,先生和夫人當時在福爾家的別墅,受傷的下只先生,還包括了福爾家的少爺……」

「啊啊!」突然,二樓傳來尖叫聲。接著安踉艙著跑到樓梯口,全身不停顫抖。

「夫人怎麼了嗎?」漢那走上樓梯。

「那、那個人……」淚流滿面的安終於忍受不住地弓起背脊哽泣。「是克利斯二少爺……!」

騷動聲瞬間四起。

「你……在胡說甚麼!怎麼可能有這麼芒的事!」漢那氣憤地喊。就算是過將近兩年,魯絲特斯家的二少爺仍是禁忌的話題。一個死去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克利斯少爺在去年的火災中不幸身亡,這點你不是也很清楚嗎?」

「可是真的是克利斯二少爺!」安激動地抬起頭,豆大的淚水滾下臉龐。「女人的身體會可能有那些「東西「嗎:當時的火災只有兩個人在現場,一個是茱麗安小姐,另一個就是……!」

說著,她再也無法繼續地大哭。

「怎麼會這樣……」

只要把他們所看到的、知道的稍微拼湊一下便可知道事情的始末:火災時,亞倫是唯一衝人火場的人;從醫院回來之後茱麗安的生活起居除了已經離開的海倫負責,後來昭吁茱麗安的傭人沒一個看過她的身體,更沒人懷疑過——誰會去懷疑自家主人迎娶的新娘是個男人,而且還和主人有血緣關係?

漢那剎時覺得一片混亂,彷彿自己一直以來所看到的世界都被推翻了。

「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面對安的疑問,他一點也答不出來。

經過長時間的手術,亞倫的命足以保存,只有右眼失明。

手術過後,亞倫在加護房待了四天才到普通病房。在這段期間,克利斯每日都來坐在病房內,看著依伏昏迷的亞倫。

自從回到魯絲特斯家后,他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堅決不穿女裝而換上亞倫的衣服,恢復男人的身分——克利斯的身分。看著鏡中的自己,男裝穿在身上居然會顯得格格不入。這想法讓他不自覺嘲諷地笑。

當女人太久,連自己的真實性別心了嗎?

亞倫醒來當天,他接到消刻來到醫院,在床旁等著亞倫開口回答所有疑問,即使他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些甚麼。

躺在床上的亞倫大半張右臉用繃帶包著,露在被外的右手也被包裹,病人服下的腹部亦是如此。他望向站在自己左邊的克利斯,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帶嘲諷的苦笑。

「我以為你會把我殺死。」低沉的聲音說道。「我以為你恨我。」

「我是恨你沒錯。「克利斯拿出紙筆寫。

「……那為何在萊斯里射傷我之個口了他?」

他垂眼,無法回答這問題,反而期望亞倫可以告訴他答案。

會莉傷萊斯里幾乎出自於本能。當他看到萊斯里開槍射向亞倫時,瞬間頭腦一片混亂,只知道要阻止萊斯里開第二次槍。

其實殺死亞倫不就一次乾凈嗎?亞倫恢復后自己又會遇到何種對待是他完全無法想像的,所以他才先發制人,不顧一切地恢復男人身分,希望能藉此封鎖他接下來的行動。只要亞倫死了就不用這麼麻煩了不是嗎?為何要讓他活著?

他期待亞倫有這問題的答案!

「那你呢?你又為何沒讓我在火災中死去,還在我失蹤后沒讓我自生自滅,反而樊攫我?」

恨一個人應該是眼不見為凈,恨不得那個人在地球上消失,不得好死;亞倫有過兩次這種機會,卻都錯過了。自己亦同樣有過這機會,也同樣的放開了。

他無法理解那種要把對方片刻不離地留在自己身旁的恨。這對他來說太複雜。

「我有試過要放棄你。」亞倫緩緩說道。「其實我比萊斯里更早找到你。你把首飾變賣了吧?身鈕分文的逃走,最重要的就是錢。那一首飾都是我請設計師特別設計訂做的,世上獨一無二,只要請人調查所有珠寶店或當鋪就可以輕鬆找到你的行蹤了。當我得知你的消息時,我掙扎了很久過後決定不去找你,可是聽到你在萊斯里·福爾身邊,我就想把你帶回我身邊,所以我才會積極地找他。沒想到會演變成這樣……」

「為何?」利斯睜大眼睛,全身不住顫抖,卻不明白為何。「為甚麼要這麼做?你不是恨著我嗎?」

亞倫露出嘲諷的笑容,輕嘆一口氣。

「我也希望只是憎恨那麼簡單。」

克利斯感到內心一陣莫名的感情。他在紙上快速地寫下「我討厭你氣出示給亞倫。

「我知道,因為我也討厭你。」

「全世界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我知道。」

「我到死都會儈恨你的!」

亞倫並沒有露出生氣的表情,反倒像是鬆了一口氣的釋然。

「我也一樣。」

燈光微弱的走廊上,「嗒、嗒、嗒迴響在整個空間。在這種好幾公尺長的無窗走廊上,只靠幾盞小燈當作照明根本不足夠,但是克利斯並不在乎,反而覺得這種程度的亮光更自在舒服。

克利斯手上拿著兩盤叫外頭的餐廳送來的食物。自從他恢復男人的身分回到這個家后,家裡的傭人走得七七八八,連從上一代便開始服侍魯絲特斯家的漢那都離開了。也不能怪他們。在這家中所發生的一切不是外人所能接受的,凡是正常點的人都會選擇逃走吧。

來到主卧房,他推開門,裡面充滿點燃的香料蠟燭,空氣中充滿嗆人的玫瑰香味,偶爾還可以聽到蠟燭燒的「啪、啪」響聲。

克利斯將餐盤放在桌上後到沉迷於電腦中的亞倫身邊。

「吃晚餐了。他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學習發聲,如今雖還無法像以往一樣長時間說話,但已算是大有進步,能做平常的溝通。

「嗯。」亞倫關掉電腦映幕,疲倦地按摩自己僅剩的左眼。上個月正式出售了魯絲特斯家傳立三代公司,將分前錢拿來投資,現在的亞倫過著足不出戶的隱退生活,只是偶爾看看電腦、和會計師聯絡等等。

自從傭人變少后許多房間都停止使用。久而久之,一切生活起居幾乎都在空間夠大的主卧室進行,讓它成為二人的世界。

亞倫伸出手環繞克利斯的腰部,將他拉向自己。克利斯乾脆地坐在他腿上,左手搭在他肩膀上。

「喜歡瑞士嗎?」

「你要去?」克斯反問。他用手輕輕碰觸亞倫右臉上的面具,想像自己碰到的是底下被自己弄瞎的右眼。

「我計畫到那去定居,找點清靜。」雖然二人已從社交界消失,但是屬於他們的流言姜叩還是傳人他們耳中。亞倫已經受夠了那些誇張化的難聽誹聞,乾脆將自己藏得更隱密,讓那些人永遠都找不到他,永遠不再聽到謠言。

「我沒意見。」克莉斯提起亞倫的右手,手指輕輕划著上面可怕的疤痕,然後在上面印下自己的唇。

這些是他留給亞倫的烙印,將一輩子跟隨著亞倫。

這些是他對亞倫的恨:永遠無法消滅的恨。他們是有血緣的親兄弟,雖然憎恨著對方,卻無法離開對方。

亞倫托起克利斯的臉孔,印上他的唇。接著下來便是愛撫、交媾。

褪下衣物的克利斯露出瘦骨嶙峋的身體:剛開始時過度的絕食所諼的結果到現在還沒消失。雖然穿著衣服看不出來,但是一脫下上衣就可看到幾根明顯的肋骨。亞倫毫不畏懼地抱住他,低頭親吻他胸前的突起,引來克利斯的悶聲。

不久,二人都赤身裸體。

他們不需要愛,因為他們有一種比愛更強烈的情感在聯繫著雙方。這猶如走在鋼線上的關係將永遠存在,並且伴隨他們走到世界的盡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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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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