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直佔優勢的向沙國軍,因主帥突然擅離沙場兩天兩夜,軍中不同族群的派系遭不明人士離間,自己人反目成仇;主帥回營之時,內訌已難以收拾。
己方不再團結,一一遭敵方攻破瓦解;主帥及幾名重要武將、上千名精銳大軍,更是落入遼輦王設計的陷阱,生死不明。
向沙國軍一夕之間被擊漬,敵軍長趨直人,攻進都城!
遼輦王以勝利者的姿態來到都城,放任士兵為所欲為,他則參與賀可王母恭迎他的慶功宴。
宴會在賀可宮殿中金壁輝煌的大廳舉行,席上三人暢飲美酒,遼輦王、賀可王更是不時快意地仰頭大笑。
「遼輦王,我敬您。」年近半百的賀可王母,飲下醇酒後,展現徐娘柔媚的風韻,「再次恭賀您……呃……我們的勝利。」
「是啊,我們!我們的勝利!」遼輦王微醺,講話語氣豪放自大。一尾青蛇隨著他仰首飲酒,自他背後探出頭。
「呃……」賀可王和賀可王母兩人見到毒蛇的頭在眼前晃動,當下酒醒了大半!
遼輦王放下酒杯,「賀可王母,天在幫我,你覺不覺得,連天都在幫我!哈哈哈哈——
餐桌隨著他大笑的節奏顫動!賀可王很不是滋味地用力放下酒杯,賀可王母則苦著臉注意那尾蛇的一舉一動,深怕它朝她齜開利牙,一口吞噬她!
「這尾蛇表現得最好。」遼輦王撫弄蛇頭,「我看得清清楚楚,向沙王陷入迷陣,迷陣里我預先準備好的蛇群中,它沖得最快,而且精準地咬住向沙王的脖子——」他抽出整尾蛇,放到桌上,「有、賞!」
蛇蠕動滑溜的軀體,尋覓食物。
賀可王整個人變成化石一般僵硬,「你那個蛇……咬得死人嗎?」
遼輦王微眯雙眼,格外狡邪。「它的一滴毒液,可以讓一頭巨象在一刻鐘之內倒地不起!」
賀可王嚇白了臉,卻仍故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那麼說,向沙耶岳鐵定嗝屁了羅?」
「而且是屍骨無存。」遼輦王斜瞄愛蛇在滿桌子杯盤狼籍的剩食中,意興闌珊地滑行。「這回,二位的功勞不小,等本王發賞的時候,別忘了提醒我。」
搞什麼?他那是什麼上對下的口氣?賀可王不悅得想掀桌!賀可王母知道他沒那個膽子。
「我們也沒想到,向沙王那麼輕易受兒女私情牽絆。他敗就敗在半途退出沙場,那一來一往之間,軍中無主帥,嚴重損傷元氣。」賀可王母的神態有些卑躬曲膝,似是認可遼輦王在她上位。
「妙啊!事情比我想像的超過十倍順利!」遼輦王站起,「你們不過在王殿里製造小小的混亂,再把消息傳到戰場,就讓向沙心神不定,甚至棄戰趕回宮殿……你們說,這不是天在幫我的話,是誰幫我?」
賀可王母亦拖著兒子起立。「宮裡所有的人都唯恐天下不亂。我們還沒動手,已經有人幫我們惹事、引迴向沙王。遼輦王,你這回的勝利,的確是天意。」
「王母,不是『我們』的勝利嗎?快談談怎麼『平分』向沙國啊!」賀可王在賀可王母耳畔嚷嚷,像是同母親吵著要糖吃的小孩。
遼輦王不理會二人的耳語,伸伸腰背,「酒足飯飽之後,請二位到庭院走走,消消腹中脹氣。」
賀可王母附議。「這實在是很好的提議。」
「王母!他是主人,還是我們是主人啊?」賀可王跺腳,卻不得不和母親一起跟在遼輦王的屁股後面。
「忍著點,他氣勢正旺,得罪不得。」
三人來到庭院,遼輦王仰望藍空,「其實,本王今天……」
「賀可王!賀可王母!」一名下屬慌慌張張跑過來稟告:「遼輦士兵攻入向沙王宮!揚言火燒向沙王宮!」
「什麼——?」賀可王聞言,駭然大叫。
遼輦王冷眼瞪著那個有點弱智的賀可王,賞景的興緻被他少見多怪的叫聲給破壞掉了。
「咦?已經動手了嗎?我還沒登上亭台,看第一把火從哪裡燒起呢!」
「你說什麼!」賀可王衝上前揪住遼輦王的衣領,「你要燒了我未來的王宮!」
「賀可,我燒的是我不想要的東西。」遼輦王語氣平淡,目光卻嚴厲懾人。「現在,放開你的臟手。」
「我偏不放!哈,你那尾毒蛇留在廳里,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你這個金頭髮碧綠眼的妖怪!」
「放肆!」隨著這聲怒吼,又一尾毒蛇躍出,快速吞吐蛇信,回應主人的怒氣!
「啊——」賀可王踉踉蹌蹌,終而跌坐泥地!
遼輦王兩腳同肩寬,單手扳腰,「本王好意與你們同享壯觀的火景,你們居然不領情?。」
好哇,被踩在下頭的人沒吭聲,失分寸的人倒先翻臉了。不想想這兒是誰的地盤!
賀可王母不再客氣,厲聲說道:「當初說好塞外這塊大餅你我均分,現在看來,遼輦王是想獨吞了?」
「哪兒的話,」遼輦王皮笑肉不笑,「本王只不過不但要向沙王屍骨無存,還要徹徹底底毀去他的味道。他摸過的、用過的,一樣都不能留——這是本王下令把向沙王宮燒個片甲不留的緣故。」
「向沙的東西是我的東西!」坐在地上的賀可王叫嚷:「我要霸佔他所有的東西,輪不到你來告訴我怎麼處理!」兩手一揮,「來人呀!統統給我出來!」
數十名賀可旗下的武裝士兵從四面八方湧出,包圍遼輦王。
遼輦王毫不驚惶,依舊輕鬆自在。「賀可王母,你不覺得你兒子太衝動、太不自量力了些?」
賀可王母輕哼,拉起兒子退到士兵後面,「遼輦王,您似乎不明白您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
遼輦王再次邪笑,「是誰沒看清楚呢?你眼睛睜大一點。」兩手往上一擺,請賀可王母抬頭看看。
城牆、樹梢,全被遼輦王剽悍的手下佔據,人數是賀可士兵的數倍。
「這……怎麼可能……」
也許不可能,但它就是發生了!動手!」遼輦王令道。
「殺——」遼輦士兵縱身而下,醜陋的面容殺氣橫溢,揮舞大刀攻向有如軟腳蝦的賀可士兵。
「啊——保護我!保護我!」賀可王哭叫,「誰來保護我啊——」
「哈哈哈!」刀光血影,搭配遠方火景,遼輦王樂不可支,「哈哈哈哈——」
「殺——」喊殺聲久久不斷。
而在向沙王宮,展開著更殘暴的殺戮!
嗶嗶口剝口剝及近似呼呼風吹的聲響,迴旋在寢宮裡樓塵心的耳畔,使得房外的廝殺聲響聽起來極不真實。
她側耳,相信自己真的聽到了打鬥、喊殺及哀嚎的聲音……「咳咳咳……」怎麼會有嗆鼻的煙味?
什麼事?是王回來了嗎?
樓塵心尚不知向沙王敗戰。
「咳咳……王……王?」她憑著記憶走向門口,兩手前伸預防撞到東西。「好燙……」來到門前,她被烈焰燙得縮回手,「咳咳咳……是火?這裡燒起來了?」她想撲火,卻摸索不到工具,「救人啊!王的寢宮……咳咳……」
她開始呼吸困難,烈焰的高熱使她覺得自己宛如置身烤爐。她自言自語,「敵軍攻進來了?不,不可能……」她不相信王會戰敗。「這裡不能燒!我要在這裡等王回來!啊……」著火的門板砰地倒下,差點壓到她!
再呆愣在這裡會死!她終於察覺這點。不!她不可以死!她要等向沙王回來,聽他親口說愛她!
她往後退了幾步,不遲疑地起跑,往外沖——
若她兩眼看得到門口的烈焰,她一定沒有衝出去的勇氣!
一團火影自寢宮內躍跳出來,樓塵心的衣服著火,火燒痛她的軀體,她在地面上翻滾捻熄身上火苗。
「嘩!嘩!」此時她才真切感受到外頭有多危險、混亂!
「到底怎麼了?」紛沓的腳步聲不絕於耳,「啊……」樓塵心被慌張逃竄的人踩過,痛呼了一聲,不自覺抱住頭,身子蜷縮,以為這樣便安全。
「快逃啊!你在這等死啊?」一名差點被她絆倒的士兵吼道。
「殺——」
殘暴的廝殺聲讓人寒毛直立!
「什麼事?」好不容易站起的樓塵心隨手抓住一個人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王呢?王……」
「滾開啊!瘋婆子!」該名壯漢手腳並出,踹打得瘦弱的樓塵心飛了出去!
樓塵心一頭撞上廊柱!「啊……」腦中閃過王在廊拄后吻她的畫面……畫面跟著她暈眩的頭一起旋轉……往事一一浮現……停格於王擁抱她和銀,低聲道——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接著,黑暗籠罩住她!
向沙國都城外,一處半山腰上。
「你還生我的氣啊?別這樣嘛,乖老婆!」桑中約輕攬妻子的腰枝,哄道:「別再生氣了,免得動了胎氣。」
阿音嘟翹著小嘴,甩頭不理他。
桑中約憑著最後一絲耐心,陪著笑臉道:「為了救樓塵心,我已經聽你的話,把遠在南方的上臣找回來。現在他已經趕去救她了,你對我還有什麼不滿意?」
俯瞰都城,王宮方向一片火海,阿音好擔心樓塵心的安危。
「膽小鬼,」她罵。「哼!」
桑中約反手指自己的鼻子,再也忍俊不住,回道:「我膽小?你有孕在身,偏偏硬要跟來,我能把你丟在這裡不管嗎?」
「我要親自去救小塵啊!」阿音理直氣壯地跺腳。
桑中約遙指那片火海,「你看看那裡燒成什麼樣!你那麼怕熱,我打賭你一進去那裡,就會命令我幫你扇風、擦汗!救她?你分明是要我帶你去那裡觀光,看上臣怎麼把樓塵心救出來!」薛上臣,桑家牧場的首席保鏢,由阿音相信他一個人便對付得了怪老、抵得過向沙王四名近身護衛的這點來看,可以想見他的武術有多高超。
「你只會依賴薛上臣,沒有他你什麼都做不來!我被抓到向沙國關了多久,你才找到我?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才不要嫁給你!」
「笑話!我要不是被逼的,我也……阿音?」不管桑中約多麼能言善道,只要他老婆顰眉蹲下,他便沒轍。「阿音,你哪裡不舒服?肚子痛,還是頭又疼了?」
「哼!」阿音將頭埋進膝蓋。
桑中約輕攪她雙肩,捺著性子慢慢解釋:「你要我跟你說幾次?自從你不見了之後,我就想盡辦法找你。當初聽說遼輦王獻一名美人給向沙王,我也曾懷疑那美人是你。」
「我馬上帶人趕往向沙國一探究竟,但在半路上的荒漠中,撿到一隻奄奄一息的獒犬……雖然只是一隻狗,你善良的老公豈會見死不救?快馬把那隻狗帶回家,它已經沒氣了;不過幸好能起死回生的秦葯仙還在我們家,否則我只能跟它說聲嗚呼哀哉,然後把它埋了。」
他呼口氣、吞口唾沫,無奈地看著對這老掉牙的故事一點興趣也沒有的老婆;「就那麼一耽擱,從向沙國傳來的流言說那名女子不是漢家女,現在想想,那很可能是向沙王放的消息,故意左右我找尋你的方向。」他聳肩,「好吧,我承認我笨,但我是老婆不見了,急得變笨了……原諒我,老婆……」成親這麼久,他的姿態很少擺得這麼低,她總該跟他和解了吧?
孰知阿音抬頭便是一句粗話:「原諒你個屁!你說你救了一條狗,我回去大半個月了,連個狗影子也看不到。那隻狗呢?」
「秦葯仙把它從死門關前救了回來,過沒幾天,它才稍微能動動舌頭、吃點東西,它就在半夜裡趁沒人注意的時候走掉了!當時它的傷口還沒癒合,它卻移動身體,我想它很可能死在回它老家的半路上了吧。」這件事他也同她說過好多次了。
「我不管!」阿音扶著微凸的小腹,倏地站起,「上臣雖然厲害,但是他不清楚向沙王宮的地形啊!而且他也不知道小塵長得怎麼樣……你趕快去幫他把小塵救出來!」
桑中約翻翻白眼,站起,「真要我去你才滿意?」
「沒錯!你快去!快去呀!」她趕他。
「唉!」桑中約有夠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誰教我桑中約註定是怕老婆的命呢!」
阿音噗哧輕笑,叮嚀道:「快去快回啦!」
桑中約沿著石道走去,轉了個彎后,身形很快被草叢、樹木掩住。
「小塵……你一定要平安……」阿音喃道。突然,一股奇異氣流飛過她上空!她精靈的瞳眸轉了轉,轉身瞪著身後一棵樹下,「桑、中、的!你給我出來——」嬌俏的小臉氣得通紅!「不用躲了,我看到你的衣擺!」救樓塵心是一件多麼重要的大事,他竟然有情緒和她玩起躲貓貓!
桑中約從樹榦後頭走出,表情不似平日的瀟洒不羈,眉宇間表露一股難言的柔情。
他一把抱住阿音,「老婆……」聲音低啞哽咽,「我不行……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你不會知道那些沒有你的日子我是怎麼過的……我再也不能離開你、再也不讓你遇上任何危險……」他不願再承受任何一絲可能從此失去她的恐懼。
桑中約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及表白,撼動阿音靈魂底處的深情,她回擁住他,「老公……我也是……經過那件事,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愛、多愛你……」
兩人暫忘煩瑣塵事,將所有濃情蜜意投注於這個深深的擁抱之中……
「嗚……嗚……」有隻動物來到桑中約腿邊嗚嗚,「呼……咳咳……」
那咳聲聽起來像得了很重的內傷!桑中約有點不悅與老婆的感情交流被打斷,低頭一看,「天哪!是你……」他蹲下,撫摸那隻骨架堅實,不過因受過重傷而身形有些虛弱的獒犬!「你這傢伙,還活著呀?」
「你說的狗,就是這隻?」阿音看到不遠處,有一名背著竹簍、清風瘦骨的老者,可能是這隻狗的主人吧。
他們所在的半山腰是從東、南、西三方,前往向沙都城的必經之處。
「銀!」樓寅敖喚。方才他略停腳步,俯視向沙都城,銀吵著要下竹簍,他才放它下來。沒想到它離開他身旁,主動親近一名英氣十足的俊逸公子。
「嗚嗚……」銀至今無法嚎吠,只能嗚嗚。它向走近的樓寅敖搖尾巴。
「銀,還是讓我背你吧,你還不適合走遠路。」
桑中約拍撫銀的頭兩下,站起,「老伯,這是你的狗?」
「沒錯。」樓寅敖頷首。好一雙登對的情人!他方才瞧見他們擁抱……深情的畫面令他想起生死不明的孫女。
「它還真是大難不死!夠神勇!」桑中約再次蹲下,撫揉銀髮亮的毛髮。
「莫非,銀為公子所救?」銀不可能親近陌生人,而這名公子知道銀受過重傷……樓寅敖自然作出銀為他所救的推論。「銀身上的傷可謂一劍穿心,公子卻能定住它心脈,使它免於一死,想來公子懷有著手成春的高明醫術;然而老朽有要事在身,另日再請公子指教及時拯救銀的藥方。另外,老朽有個不情之請,能否請公子暫時代為看顧銀?」
「嗚……」銀似乎知道樓寅敖想丟下它,搖頭不肯。
「這……」桑中約為難地看看阿音。
「我們在等入,人來了我們就要走了!」阿音代為婉拒。
「老朽趕著要救孫女!」向沙國現在亂成這樣,小塵若還活著,也非常危險。「先前因為銀受傷過重,不得不留在谷里醫治它的傷;好不容易,它性命無虞,卻硬要跟著老朽一起來……」
桑中約挑眉,意有所指地說:「聽起來它的性子和某人一樣拗。」
「你說誰呀?」阿音嬌瞪他!
「嗚……汪!汪汪汪!」銀突然往前奔,吠叫!「汪……咳咳……嗚呼……咳……」
「銀!」
「薜上臣!」
一道巍峨身影,以穩定的步伐前進;銀跟在他身下,不顧內傷,激動得又叫又跳!
「小塵!」阿音開心地跑向薛上臣。「他把小塵救出來了!小塵!」
「老婆!你不能跑呀!」眼見阿音的腳步不小心絆了一下,桑中約的心差點蹦出喉頭。
「小塵!」樓寅敖認出那名巨大男子懷裡的女孩是自己的孫女!「這……」
「老伯?」桑中約莫名他一臉複雜的情緒。
樓寅敖眼中淚光閃爍,「公子,那女娃兒正是我孫女……」
「老伯……」桑中約恍然了解那狗、樓塵心,與這名長者的關係。
薛上臣來到桑中約面前才停步。
「她怎麼了?為什麼昏迷不醒?」阿音急得想掉淚。才幾天不見,樓塵心瘦得更不成人形……
「找到她時,她倒在石柱旁。」薛上臣答。
「小塵……」樓寅敖拂開她額上的劉海,傷口的血水仍未乾。
「嗚……嗚嗚……」銀吃力地抬起前腳站立,吵著要看樓塵心。
「我們快回去請秦葯仙醫治他!」阿音道。
「秦葯仙?」樓寅敖曉得秦葯仙在桑家牧場作客。「公子你是……」
老者想必猜出他的身分了。桑中約點頭,「我們邊走邊談。」
眾人轉向左側石道,突然聽到一聲——
「慢著……」
眾人回過頭,「你……」阿音率先認出來人,「里、葛……向沙耶岳!」
身形狼狽的里,扶著走路一跛一跛的葛,背後背著無意識的向沙王!里鬆手放開葛,葛勉強以劍柄支撐身體,才未頹跪在地。
里舉起劍,「把她放下……她是……王的人……王……」里一開口,血水便流出他嘴角,「記起她是誰了……」他抽噎了一下,強抑住自胄底湧出的血水。
樓寅敖走到里身前,「向沙王,他……他記起小塵了?」
「王遭奉蛇噬咬的那一刻……記起……要我……告訴她……他……他……噗——」里噴吐出一大口黑血,跪倒在地,背後冰冷的軀體翻倒,里哀凄地稟告:「王,里將王帶……塵……面前……請王親自告……訴她……請……王醒……!王……」里暈去,向前撲倒,樓寅敖扶住他。
阿音上前,探測向沙王的鼻息。
「他……早就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