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幕低垂,一艘兩桅大船停在港邊。
扈千瑜今天一早便帶錫穆上岸求醫,治療過傷,錫穆在船艙內休養,蘇迎天和蘇迎希正在照顧他。
扈千瑜站在甲板上,看著一旁的海盜們兩眼全往岸上飄,岸上那些燈紅酒綠,每個人都想得不得了,但不能擅離崗位。
「上岸去吧!」扈千瑜突然開口。
甲板上的海盜們聽他這麼說,有些訝異,紛紛轉過頭來。
「大人,這裡不能沒人戒備啊!」
「去吧!記得回來就好,別縱慾過度了。」他扇著扇子說。這些人的臉上早寫著饑渴兩個大字了。
「謝大人!」所有的人感激涕零。大人果然有惻隱之心,深知他們內心的寂寞難耐。
待海盜們狂奔上片后,扈千瑜轉身進入房間。
「我到岸上去一會兒,你們就留在這。」他對著姊妹倆說。
蘇迎天沒轉頭看他,扈千瑜凝望著她的背影許久,走出房間。
見他走下了船板,躲在門后偷看的蘇迎希內心大聲叫好,這是個好機會阿!
「現在船上都沒有人,趁天色正黑,我們快走。」她趕緊回頭對姊姊和錫穆說。
「怎麼可能沒人?一定會有人戒備的。」蘇迎天疑惑的說。
「剛剛全都走了。」
「走了?」錫穆不解。
「一定是老天爺可憐我們,我們快走吧!」蘇迎希催促著兩人。
她們扶著錫穆下床,上了甲板立刻彎低身子,在黑夜的掩護下,快速下船。
蘇迎天本想買通漁船,但外海全是龍嘯盟的船,肯定跑不遠,因此她在白天已乘機買通了一輛馬車,準備往陸上逃亡。順利上岸后,三人往接駁的馬車跑去。
「你撐著點啊!」蘇迎希緊張的看著一臉痛苦的錫穆。
來到馬車邊,她們將錫穆扶進馬車裡,兩人也趕緊上車,車夫吆喝一聲,馬兒便跑了起來。
「成功了,他們肯定追不上我們。」蘇迎希忍不住開心的說道。
但錫穆和蘇迎天可沒那麼樂觀,因為這一路上都太順利了,船上怎麼會都無人戒備呢?
蘇迎天緩緩拉開窗帘往後瞧,確定是否真的沒人追上來,而那艘兩桅大船還在不遠處。
她終於離開了扈千瑜,離開那個不懂得愛的男人身邊,這算是解脫嗎?
「那是?」錫穆突然驚叫出聲。
兩姊妹的心立刻揪緊,急速轉頭,然後張大了嘴。
遠處的那艘兩桅大船燃起了熊熊烈火,黑色的夜染上了如血般的火紅。
「船燒了?」
三人驚愕得說不出話。好端端的,怎麼會起火燃燒?
火勢蔓延得很快,高聳桅竿已倒塌,船身裂成了兩半,緩緩下沉。
「迎希?」錫穆看著那一片火紅,喃喃的開口。
「怎麼了?」蘇迎希轉頭看他。
「你剛剛說船上守備的海盜都走了,是怎麼回事?」
「是扈大人讓他們上岸找樂子,他說大家悶得慌。」
錫穆聽了,熱淚盈眶。
「我懂了,這把火是為我們三人燒的,扈大人早已知道我們要逃走,是他幫助我們的。」
「可是……為什麼要放火燒了船?」蘇迎天不解。
「我們太天真了,憑我們三個人是逃不遠的,再怎麼逃一定會被追上,大人放了這把火,讓大家誤以為我們已葬身火海,我才能完好無缺的離開龍嘯盟。大人……」錫穆噙著淚,是扈千瑜成全了他們。
「既然他要成全我們,為何不說呢?那我們就不用偷偷摸摸了啊!」蘇迎希仍不懂。
「他是在等我自己作決定,要如何走下一步。」錫穆用雙手遮住了因痛苦而扭曲的臉。
蘇迎天的腦袋轟的一聲,淚水撲簌簌滑落。
「原來他知道……」
原來昨晚當兩人擁抱時,他就已經知道她會離開他。
他的擁抱是那麼的炙烈,因為他清楚,再過一天她就要逃離他的懷抱。
「原來他都知道……」她哭出了聲。
他不是個毫無感情的冷血男人,但他為何要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溫柔呢?
「他放棄了我,因為我終究無法了解他的愛。」蘇迎天抽泣著說。
「我想這是扈大人愛你的方式,他心中一定也清楚,就算迎希順利逃走了,挂念著生死未卜的妹妹,你在他身邊也是痛苦的。」錫穆充滿了愧疚。
蘇迎天緩緩的掏出懷中的羊皮卷,這是離開前她偷拿的,他會原諒自己偷了這張羊皮卷的,她想去尋找他所說的那些地方。
她也不知道要逃去哪,但帶著這張羊皮卷,循著他走過的那些地方,或許能找到自己的歸宿。
岸邊,看著眼前的那片紅光,扈千瑜只是靜靜的望著。
海盜們看見火光趕回來時,已來不及了,大火已毫不留情的吞噬整艘船。
錫穆和兩姊妹已葬身火海,他們低下頭感到愧疚。
火在海面燒,也在扈千瑜心裡燒,卻是越燒越痛,越燒越冷。這終是她的決定,當她昨晚說著想去找那白鳥時,他就知道她會飛走,只是到前一刻他還希望她會棲息在他身邊。
冷風吹著熊熊烈火,聽起來像是狂笑,情愫也只剩下灰燼。
燃燒的火苗,美了夜空,飛了煙灰,再多的愛終是灰飛煙滅。
夏日驕陽下,海浪拍打著沉月島的沙灘,沖刷出白色泡沫。
扈千瑜趴在沙灘上挖著洞。
「扈叔叔,你有沒有看到啊?」
「有!看,抓到了。」
「哇!居居蟹!居居蟹!」
兩個小女娃興高采烈,一人一邊抓著扈千瑜的手臂,小手指朝寄居蟹伸出又縮回,一副又愛又怕的模樣,逗得扈千瑜大笑不已。
「居居蟹好可愛喔!」
「扈叔叔覺得你們兩個比較可愛。」
兩個小女娃被逗樂,拚命往他懷裡鑽。
扈千瑜一個開心,拋開了手上的寄居蟹,緊摟著兩個小女娃又親又抱。
「感情那麼好啊!」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口氣酸不溜丟的。
「爹!爹!」
兩個女娃掙脫了扈千瑜的手,朝花羽蒙跑去。
花羽蒙在扈千瑜身邊坐下,兩個女兒坐在自己兩側。
「唉,還是親爹好,我怎麼搶也搶不走。」扈千瑜的口氣帶點失落。
「那麼喜歡就自己去生個來玩啊!你們說對不對?」花羽蒙對著兩個女兒笑嘻嘻的問。
「對!」妍妍和阮阮抬起小臉,大聲回答。雖然不懂爹的話,但爹說的全是對的。
花羽蒙滿意的摸著兩個女兒的頭。
扈千瑜羨慕的欣賞眼前親子同樂的畫面。
看著妍妍和阮阮的臉,他的笑又變得憂鬱,在他心中也有另外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那張臉深深印在他心中,不知道是否因為如此,他才會對這對雙胞胎特別疼愛,就像在疼著另一對雙胞胎。
花羽蒙摸著女兒們的小手,兩個女兒淘氣的捏著他的大手掌。
原本嗜酒如命、浪蕩頹廢的花羽蒙,經過這兩年愛情的淬鏈,已重拾以往的豪氣,重新領導龍嘯盟。
他的愛妻顏樂為他生下雙胞胎女兒后,他更是性情大變,成了一個愛妻愛女的溫柔男人。
看見扈千瑜憂鬱的臉,花羽蒙嗟嘆一聲。
「兩年了,那場火將所有的東西燒成灰燼,錫穆就真的這麼把人帶走了啊!」
扈千瑜無語。
「我還是不懂,為何你會讓錫穆逃?不覺得窩囊嗎?」
「我從不覺得他是懦夫,這反而是一種勇氣。」扈千瑜回答。
花羽蒙不懂的看著他。
「其實當年我叫他自己抉擇時,非常害怕錫穆會選擇自殺,若他選擇死亡來擺脫一切,我反而會看不起他,我想他最後是想通了,若選擇自殺,他就真的成為三虎行的一顆棋子,他逃走絕不是怕死。」
「那是為了什麼?」
「或許在你看來,他背負著叛逆遁逃,和深愛的女人躲起來苟延殘喘,你可以說他窩囊沒骨氣,但換個方式說,錫穆為三虎行賣命,進龍嘯盟卧底,卻也對情同兄弟的我難以痛下殺手,進而追隨,你說他到底是辜負了誰?自古忠義難兩全,最後他也只能選擇不辜負迎希,不辜負他的良心,天下至愛是一樣的。」扈千瑜望著海面說。
「天下至愛是一樣的,那你呢?你足智多謀,看得透一切,卻看不透自己的心。」花羽蒙搖搖頭。「不忍殺了錫穆,不忍苦了迎希,不忍痛了迎天,讓他們三人全逃了,寂寥的英雄式情愛,贊了誰,又苦了誰?這兩年你想過嗎?」
「我已和她坦白心意,迎天終究無法了解我,我又要怎麼留住她?!」
「若你只是想愛了解你的女人,其實你愛的是你自己,若不曾放手一搏,就別推說是命運的造弄。」
「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感性?」扈千瑜有些驚訝。愛情到底改變了他多少?
花羽蒙聳聳肩。「我知道你很想去找她,很多時候遺憾是自己造成的。」
這兩年扈千瑜的思念之情,他其實都看在眼裡,只是從不曾提起。
被看穿了心思,扈千瑜心頭掀起一陣浪濤。原來這隱藏的感情不僅騙不過自己,更早已滿溢出來,誰都發現得到。
他嘆了口氣,望向海面,又想起從前那一夜夜的燭光搖曳。
他的羊皮卷不見了,是跑去哪了?他常想著要去找他的羊皮卷,裡頭有許多故事,可讓他連說上幾天幾夜,那聽故事的人呢?能否一起找回來?
他思索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快步往堡內走去。
「扈叔叔要去哪兒啊?」妍妍天真的問。
「要去找他的心,扈叔叔好笨啊,丟了那麼久才去找。」
「扈叔叔好笨啊!」
花羽蒙在兩個女兒懷中戳呀戳,逗得她們咯咯笑。
「怎麼那麼開心啊?」顏樂從後頭走近。她在堡內找不著兩個女兒,就知道又被花羽蒙帶來這兒玩耍。
「娘!」兩個女娃跑向顏樂。
花羽蒙也溫柔的伸出手拉她坐到身旁。
「我剛剛看見扈千瑜,他好似很著急?」她問。
「挨了兩年了,怎能不急?」
顏樂眼中閃過疑問。
「他要去哪?」她還是不懂。
花羽蒙笑著舉起手,指向那一望無際的海面。
海風颯颯,催促著海波吐出朵朵浪花。
白色單桅船隻,飆浪而行。
扈千瑜站在船頭,海風吹拂他的鬢髮,表情鬱郁卻仍帶著笑。
「溫柔鄉亦是英雄冢啊!你終究還是放不掉她。」
扈千瑜點點頭。
「你不管天涯海角也要尋回她,這點我是很感動,但是為什麼我也要陪你一起來?」懿臣看著他。
「別這麼小氣嘛!」扈千瑜轉頭對他說。
「你一個人沒辦法去找嗎?」懿臣語氣中透出無奈。突然被他拉上船,竟是要去浪跡天涯,而且這一飄竟已過兩個月了,完全不知何處才是終點。
「我不會游泳啊!」扈千瑜終於坦承了他的死穴,要是不小心墜海,還有人可以相挺。
懿臣跟扈千瑜一樣也是龍嘯盟的副首領,職責在輔佐海王,他飽讀詩書,對兵器造船尤其精通,因此說到要流浪,扈千瑜第一個想到他,至少可以護航兼修船。
「終於肯承認啦!」懿臣哼笑一聲。扈千瑜是個死愛面子的旱鴨子,這個秘密只有他和花羽蒙知道。
扈千瑜那天和花羽蒙談過後,像是頓悟了一些事,花羽蒙從放浪頹廢的酒鬼變回了龍嘯盟的海王,這兩年讓他改變的,就是迎天也曾經給過他的愛。
他可以看透一切事物,卻看不透自己的心,總以為成全了她,自己也能放得下,這兩年卻是徒勞無益。
「愛情是不停的摩擦碰撞,留下來的餘燼才是永遠,只有真的失去,才知道她已深埋心中。」扈千瑜咬文嚼字的說。
「你念什麼詩啊?」
懿臣還在不停的抱怨,他真不知道自己要跟扈千瑜相知相惜到什麼時候。
「就算你把之前走過的地方全都找過了,也不一定找得到她啊!你怎麼知道她會留在哪?」
「有大白鳥翱翔的地方,她說過她要找大白鳥。」他抬頭看著天空。
「你昏頭啦!」懿臣破口大罵。這算什麼線索?
扈千瑜卻露出了笑容。
「我有畫為指引,肯定找得到。」
「有畫怎麼不早說啊!快拿來我看看!」懿臣心中似乎又露出了一絲曙光。
扈千瑜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畫,遞了過去。
懿臣迫不及待的要看這唯一的線索,一打開畫,他的兩顆眼珠子差點直接彈了出來。
「這隻老母雞是怎麼回事?」他的音量幾近咆哮。
他手中拿的,正是蘇迎天兩年前的那一晚畫的那幅畫。
「這是她心中的大白鳥,只要有心,一定能找到的。」
懿臣已經不想再和這個瘋子說話,他將畫扔還給扈千瑜,往後倒在大帆下。
「出門前桃花正開,現在連落瓣都看不見啦!」懿臣嘆了一聲。
又航行了許久,船停靠在岸邊,這是一個連小漁村都稱不上的地方,白白的沙灘後頭有一座座高山。
人煙罕至,可能連條狗都沒有。
懿臣上岸找吃的東西,他可不認為在這個地方能找到扈千瑜的愛人,但扈千瑜卻硬是要靠岸,他就睜大眼好好的看,這裡何時會飛來大白鳥!
扈千瑜也下了船,他在沙灘上繞了許久,才又回到船上。這裡除了幾間茅草屋,幾個老人在沙灘上補網,幾乎沒什麼人。
「吃點東西吧!接下來不知道又要飄多久了。」懿臣走了回來。能找到有賣吃的小亭子,他還真有些訝異,平時這些東西到底是賣給誰啊?
扈千瑜坐在帆下,表情憂鬱。這裡真的沒有她的蹤跡嗎?
懿臣看著他搖了搖頭。這小子現在才明白他們是在大海撈針嗎?
打開手中的袋子,懿臣突然跳了起來。
「這什麼東西啊?」
扈千瑜被他的叫聲嚇了一跳。
「怎麼啦?」
「我買的是水煮雞,這堆蛋是怎麼回事啊?我被騙啦?!」懿臣氣急敗壞,用力跺腳。
扈千瑜愣了一會兒,突然站了起來。
「你在哪買的?」他的聲音略顯顫抖。
「就在山腳下那個小亭子啊!」懿臣忿忿的指著不遠處。
扈千瑜慢慢漾出了笑,不一會兒開始放聲大笑。他果然沒猜錯。
「笑什麼啊?」懿臣挑高了眉。這小子現在是在嘲笑他嗎?
「你買的是水煮雞沒錯,大概是雞還沒孵出來,或是雞生了蛋,就飛了吧!」
「你真的昏頭啦!」懿臣幾乎要確定,扈千瑜已找人找到瘋了。
扈千瑜立刻跳下船,邁步往山腳走去,越走越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走得太快了,風吹得他的眼有些干,滲出滋潤的水液。
山腳下,有個冒著白煙的小亭子,亭子內有一個女子,旁邊的泥地上擺了一個竹簍。
扈千瑜慢慢的走近那個背影,差不多十步的距離,他走了彷佛千年之久。
「迎天。」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女子聽見了聲音,肩膀顫了一下,緩緩轉頭。
扈千瑜看著熟悉的臉龐,深刻得就像昨日才見過。
看見他的臉,蘇迎天的唇輕顫著,久久無法言語。
「我的羊皮卷不見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他慢慢走近她。
「你來找你的羊皮卷?」她勉強擠出聲音。
「我來找聽故事的人。」他一個箭步上前緊擁著她。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淚水潰堤般滑落她的臉頰。
「你說得對,那隻白鳥的故事是真的,它真的會指引行船人找到他們的愛人。」扈千瑜激動的說。
「你也看見它了?」蘇迎天撫著他的臉。
他用力點頭,將她擁得好緊,就怕她又飛走了。
「我找了你好久,對不起。」
「我懂你當年的心情,我一直在這等著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會不會來找我。」
「對不起,讓你等太久了。」他眼裡也滲出了淚。錫穆和蘇迎希站在一旁已久。
扈千瑜看見了他們,感慨的笑了。
「大人,對不起。」錫穆看著他,內心滿是歉疚。
扈千瑜搖了搖頭。
「那場火之後……」錫穆時常擔心著那件事,後來的發展是否為扈千瑜帶來麻煩?
「當時確實有些不利於你的耳語傳出,但你葬身火海后,也就沒人再
提起了,那把火已燒掉了關於你的一切。「
「大人,我虧欠你太多。」錫穆仍不知要如何表達內心強烈的感激。
「你欠我的已經還清了,謝謝你這兩年幫我照顧迎天,現在我要將她
領回去了。「說完,他溫柔的看著蘇迎天。
「你要帶我回去?但是那一場火……」蘇迎天也沒忘,當年眾人都以為她和迎希也死了。
「別擔心,你沒葬身火海,只是逃出來后失蹤了,但錫穆和迎希無法回沉月島。」「為什麼?」蘇迎天仍捨不得和妹妹分開。
「若我和迎希又活著回去,兩年前的那場火就太過戲劇化了,本來沉寂的事可能又會被提起,而且我早已下定決心要脫離龍嘯盟,給迎希一個平凡安定的日子。」錫穆完全明了扈千瑜的意思。
蘇迎天轉頭看著妹妹。
「姊姊,你跟扈大人回去吧!我跟錫穆會過得很好的。」蘇迎希懇求姊姊,這兩年她已等得太苦了。
「是啊!若我不快點帶你回去,你老是在做這種騙人的勾當!」扈千瑜指著旁邊簍子里的水煮雞,捏了捏她的鼻頭。
「哪有!我可從沒賣過騙人的水煮雞啊!」蘇迎天立刻搖手。
「難道你忘了當年害我噎著的事?」扈千瑜又捏著她的臉頰不放。
「那不是我啊!」蘇迎天大聲否認。
蘇迎希的心狂跳了一下。
「我們到那邊去!」她拉著錫穆閃到一邊,留下在扈千瑜懷中百口莫辯的蘇迎天。
扈千瑜緊抱著蘇迎天,他現在非常慶幸當年吃到了那顆水煮蛋。
錫穆和蘇迎希在遠處笑看著他們。
姊姊期盼已久的愛,終於找到她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