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決定要跳舞的那天起,我想我和秀才的關係告一段落了。他忙著念書補習,我忙著練舞。我的舞伴決定了,不是秀才,而是宇庭學長。阿靜不再和亦翔學長甜甜蜜蜜地挽著手來看我跳舞,接下活動組的曉綾忙到完全不見人影。我心裡明白得很,秀才在躲我,他覺得我會變;阿靜也在躲我,她怕我問起為什麼她和曉綾現在形同陌路;曉綾想躲開亦翔學長和阿靜共處的畫面,所以常和阿靜一起進出學生會的我,就連帶成為她一起躲開的對象。
愛情讓人愉悅,也讓人痛苦。暗戀也是。在我私密地愛戀著秀才的那些往昔,我曾經多麼快樂,只要能在公車站牌前排隊剛好站在他後面,光是望著他的背影我都覺得好幸福。當阿靜還沒和亦翔學長交往之前,曉綾每天下課就迫不及待往學生會跑,趕在亦翔學長到達以前準備好一個穩靜的模樣等待他前來,說一句「學長我東西都準備好了喔」。
不說暗戀,就說熱戀。剛和秀才交往時,每天放學能夠依在他肩上小憩耳語的片刻是我一整天深切的想望。
而現在呢?這些都到哪裡去了?
現在每天下午演變成整個舞蹈教室就只留下宇庭學長溫柔地牽引我跳著舞,我什麼也不用去想,只要憑我的直覺反應旋轉進退。
宇庭學長忽然用力收手,我向前踉蹌地跌了一下。我一抬頭就迎上宇庭學長似笑非笑的表情。
「餛飩學妹,你在想阿秀嗎?」
「是你跳錯舞步了。」我倉促地站穩,把責任推回宇庭學長身上。
「昨天致薇有來過,說這邊要改一下。」宇庭學長身體靠向牆邊,吁了口氣,「你太不專心了,今天還是練到這裡就好吧。」
「社長昨天來過?」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所以我說你太不專心了。」宇庭學長揉揉我的頭髮,「你和阿秀怎麼啦?看你這幾天都沒什麼好臉色。」
「結束了吧。」
「結束?」宇庭學長掐指數算時日,「會不會太快一點,你這麼快就不愛他啦?」
「我想是他不愛我了。」我頹然地盯著腳尖,緩緩地拉直身體,向上伸展。
為什麼不下雨呢?如果此刻窗外忽然降臨一場大雨,我一定會衝進雨里狠狠地哭泣。我不想讓人看見我哭泣的樣子,更討厭我每項舉措隔天就能成為眾人的話題的滋味。
我好懷念剛開始和秀才在一起的生活:我們可以大方地在校園裡手挽著手去買便當,頂多是秀才的仰慕者們會瞪著我說出毒辣的批評;而現在,「會長的男朋友是全校第一名」、「秀才的女朋友昨天又去找學校拍桌子」,不管是怎樣的身份標誌,我聽了都覺得,刺。
有誰能為我掩護,我一定會藉機大哭的。可是,我找不到任何遮蔽。我被放在光線大亮的舞台上,所有的人看我的舉手投足,在台下指指點點。我沒有哭的權利。那場面方軟弱,我自己也不願面見。
「餛飩學妹。」宇庭學長拍拍我的肩膀,把我擁進他懷裡。「我知道你難過,想哭就哭吧。我雖然沒有很寬闊的肩膀,可是至少我還有胖到足以遮住你的身體喔,沒有人會看到你在哭的。」
「少來,你又不胖……」說著說著,眼淚卻已經嘩啦啦地掉下來了。
※※※
下過雨之後的天空,往往特別清爽乾淨。哭過以後的我,也變得格外有活力。舞練得很順,我們還想了些小花招,打算趁兩個人獨舞的片段將台下的人一一牽引進舞池。
社長學姊對我們的表現滿意得不得了。「字庭,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和學妹配合得真好!」
「是雨婷表現得好。」宇庭學長揉揉我的頭髮直對學姊誇我乖。
「晚一點活動組會過來和你們順流程,就交給你們啰。」學姊背起書包,「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去約會?」宇庭學長笑著問。
「才不呢,是看到我以前的男朋友跟可愛學妹那麼搭,怕破壞畫面所以要先走啰。」學姊笑得很豁達,我聽了倒覺得挺尷尬。
要是她不說,我還不知道社長以前是宇庭學長的女朋友呢。
學姐走後,我連忙虧宇庭學長几句以消除我心裡的尷尬感:「想不到連我們社長也是你花名冊上的一員啊?」
「呸呸呸,什麼花名冊,」字庭學長大笑,「致薇是我女朋友的日子裡,我可是很愛她的呢。」
「那表示她不是你女朋友以後,就榮登你的花名冊啰?」
「也不能這麼說呀。當她不是我女朋友以後,我慢慢放掉對她投入的感情……但是我們還是會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喔。像現在,我因為要和你開舞,常要和她接觸,但是我們不會有一點疙瘩。因為她不是我的戰利品,我也不只是她的感情史里的一筆記錄,我們是彼此成長過程互相陪伴的那個人。」
「唉……」
「怎麼啦?突然嘆氣?」
「不知道秀才是怎麼想的?如果他也把我當成他生命里陪過他的重要角色就好了。」說著說著,我的眼眶又熱起來了。
「你們又還沒分手,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宇庭學長又伸手揉揉我的中長發,他最近很喜歡這種大哥哥呵疼小妹妹的手勢,「你們只是都忙了點,過陣子等你們有空一點,就會知道彼此內心在想什麼了。」
「這是你對他的了解嗎?」
「別忘了喔,我和阿秀認識的歷史可比你久。」
我看著宇庭學長的笑臉,覺得好溫暖。我可以安心地在這個人的懷裡掉眼淚、可以被他的話安撫我的心情……他撫摸我頭髮的感覺,真像是至親至愛的親人,懂得我的心情,靜靜地聆聽、輕輕地安慰。好慶幸那時去了學生會,認識了宇庭學長。
「好啦,練習啰。」宇庭學長拉起我的手,「別想東想西的,老是踩到我的腳,那種痛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們移動腳步遠離牆面,準備開始練習時,我卻瞥見門口一張氣定神閑、在我最近的夢境極熟悉的臉孔。
那是秀才。一個原本已經不再微笑等候我從忙碌中抽身的男朋友。
※※※
秀才開始天天等我忙完學生會或練舞結束。甚至和我在同一站下車、送我回家。
「你不是很忙?」我好奇地問他。先前那麼長的時間沒有空理我,怎麼突然一下冒出那麼多時間?
「沒有你應付那麼多人忙。」
「什麼意思?」
「你自己清楚。」他口氣冷到冰點。
我不知道說什麼,又不想和他靜默相對,只好從書包里拿出數學作業來,想靠著計數複雜的算式渡過學校到家裡這段路程的時光。
「沒有話要對我講了?」他冷笑抽走我放在膝上的作業。
「還給我。」我伸手把作業搶回來塞進書包。他一火大把我作業撕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已經因為活動太多積欠老師兩次作業,說好明天要一次交去了。
「你沒話想說,可是我有話要跟你說。」秀才雖然這麼說,視線卻朝向窗外:「你和凌宇庭關係越來越好了吧。」
「你要是想說這個的話,看著我,不要看外面。」
「你想說話了嗎?」他今天的笑好冷,看得我都幾乎要顫抖了。「是要我和你分手成全你們?還是要我和凌宇庭和平共處?」
「你想太多了。」
「我沒有想太多……」他深深吸了口氣,「我看到了,那天你在哭。你哭,我很心疼;但是,你在他懷裡哭……我很心痛。是我無能為力照顧你、只有凌宇庭能聽你心底的聲音嗎?」
我看住他雙眼,他眼底哀哀的無奈像海潮,一陣一陣的波浪將我們的未來一點一點掩埋。我告訴自己要冷靜,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我一定要說給他聽,不能為了他一枚眼神就動搖。
「你真的想太多了。這些日子以來,是你不再有時間陪我,不是我刻意疏遠你。而且,是你在躲我。」
「沒錯,我是在躲你,但不表示我拒絕聽你解釋。」
「學長,你不覺得你的邏輯很奇怪嗎?你不拒絕聽我解釋,但是你也沒有讓我有說出口的機會啊。」公車就要到站了,我站起身,「如果不是你想疏遠我……我找不到任何我們最近會形同陌路的原因。我的行程那麼公開,不是在舞蹈教室就是在學生會,你想要在哪裡找到我都不是難事,你為什麼不找我?而我試著找過你,你卻一直躲我,那你要我說什麼?」我連再見也不說,公車門一開,我就倉皇地下車。
秀才並沒有就這麼放我走,他悄悄地跟在我背後。我知道他在後頭,但是我不想回過頭看他一臉無奈。
一直到我聞到淡淡的煙味從背後飄來。我驚訝地轉過身,看見秀才手上拿著煙,裊裊上升的煙霧在指間身周繚繞。
「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
「從我覺得你隨時會離開我開始。」他吸了一口手上的煙,緩緩地吐出煙圈。
我走向他,把他手裡的煙接過來,踩熄。「你想分手有很多方法,用不著作賤自己。」
「可是我並不想和你分開。」他抓住我的手腕,「雨婷,等舞會結束,一切告一段落,我們可以見面的時候,你來找我。」
「暫時不見面?」這和分手有什麼兩樣?我在心裡輕笑起來。秀文選啊秀文選,我真的聰明不過你。你自己決定了拉遠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卻又把負心的角色留給我。
果然分手的話誰都不想開口,於是才這麼耗著吧。秀才從來不提起的那些過去們,是不是也面臨過慧劍斬情絲的痛苦抉擇呢?
「不見面。」他眷戀地吻了我。煙味好討厭,我嫌惡地避開,他當作是我不想和他靠得太近,苦苦地笑了一下,「如果這段時間你完全不想念我,我會懂是為了什麼。」
我放棄再多說什麼,只是輕描淡寫一語帶過:「我會好好想想。」
用力地抱了他一下,我想這也許是最後的擁抱了。童年時,奶粉廣告說,妻子的手臂是度量腰身最好的量尺,我想用我的量尺記住這個曾經與我相愛過的男孩。日後,我的雙手會長出記憶,一格、一格,都是這個我曾愛過的男孩給我的清晰溫度。
唉,明天起我又要一個人搭公車了。不合時宜地浮起這樣的遺憾。我笑著甩開這些思緒。在秀才出現在我生命之前,我都能活得好好的;沒有他,我也一樣能過日子吧。只是要慢慢習慣隻身一人的感覺。我是學生會長林雨婷,當我連會長都選得上、也擔當得起了,又有什麼是我做不到的呢?
我這樣安慰自己。說再見時,我連秀才的背影都不多看一點,轉身就往家門走去。
聖誕舞會,我在舞池裡旋轉得流暢自然。心裡想的,卻是我即將要失去一個曾經愛我的男孩。他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也許給了別的女孩,也許用心在他即將開展的未來。他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我無法再像一開始那樣貼近他,聆聽有關他的一切。
他說我已經不再愛他、不再思念他,於是我不再去找他,但我多想貼著他索取一個溫暖的擁抱啊,只是,當我們見面的每一秒都漫出疏離,我是否還該靠近?
一曲舞畢,我退到場邊。阿靜和曉綾微笑地站在牆邊為我鼓掌,亦翔學長為我和宇庭學長端來調酒。我看著阿靜和曉綾自然並列的身姿,覺得一切彷彿回到最初:我們三個還是當初天真燦笑的女孩,珍惜地用笑臉填滿每個同窗的日子。
「換你們下去跳噦!」曉綾對阿靜和亦翔學長說。亦翔學長說了個邀舞的姿勢,阿靜在我們的起鬨下滑進舞池。
「你們沒事了?」我小口小口地喝著酒,好甜。
「就這樣啰。」曉綾微笑著看我,「我一開始會認為,為什麼亦翔學長在我和阿靜之間選擇了她而不是我,會怪阿靜怎麼不顧我們曾經那麼要好……可是,愛情的發生,和我們的交情好像不應該有關係。」她扮了個鬼臉,「我想開啰,學長喜歡阿靜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和阿靜還是好朋友!所以我昨天打電話給阿靜,跟她說清楚了,所以今天你就看到我們這個樣子啰。」
「恭喜你喔!」我笑笑地把頭靠在曉綾肩上。友情的味道好暖,我就愛我們這樣,心與心之間一點距離也沒有的感覺。
曉綾摸摸我的頭,看我猛喝酒,擔心地問:「你呢?好久沒看到你和秀才一起走了,你們怎麼了?」
「他好忙。」我嘟起嘴,看著宇庭學長正和社長學姊笑笑鬧鬧地在一邊聊天。秀才這個時候會在哪裡呢?目光梭巡過整個會場,根本不見他人影。那時是誰說想念我跳舞的輕盈優雅?
「我剛看過了,他沒有來。」曉綾拍拍我肩膀,「別喝太多喔,等一下我們工作人員人手不夠,還要請會長你下海來幫忙收拾呢!」
「那我先回去會辦換衣服好了。」我放下酒杯,「幫我跟調酒說,他調得很棒喔!」
「哈,酒是我調的。」曉綾一臉得意。
「那我再喝個兩杯再走好了。」我吐吐舌頭,迅速地幹掉兩杯,拎著裙腳發後門溜出舞會會場。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跳得不夠賣力,喝了酒還是覺得外頭好冷喔。我緩慢地移動腳步。忘記帶外套了,這時候如果秀才在旁邊,他一定會裝作對冷沒什麼感覺,爽快地把外套脫下來借我穿上。沿路上遇見幾個班上的男同學,他們都微笑點頭,就往會場去了,一點也沒注意到我到發白的臉色。
我摸出手提袋裡的手機,準備撥出秀才的號碼。畫面逸出十個數字,卻不知該不該按下通話鍵。
叫他來接我嗎?會辦走幾步就到了,衣服換好就不冷了。跟他說我們見面?可是,我不想面對他就站在我面前,我們兩個人的心卻橫亘一整片海洋的遼憂。
我走進空無一人的會辦,把自己鎖進其中一間小隔間。愣愣地換掉租借來的衣著,看著手裡的華服,想到明年的我,也許就不會再有機會跳舞了吧,就算能再下場跳,也不能再是主角了。
就連我男朋友的愛情,也快要讓我這個女主角下台一鞠躬了。說起來很好笑,我們認識不很久,就自然而然地握緊對方的手;在他還表示他愛我、他不想和我分手,但是銳利的分手直覺,讓我不斷地對他說出我們該斷得一乾二淨的話。
不是我殘忍,我不是不愛他。只是,如果只是要彼此虛耗對方的時間,我寧可正視應該分手的事。
※※※
回會場的路上,宇庭學長正悠哉地拎著不知道什麼東西在路上晃。
「嗨,餛飩學妹。」
「學長。」我小跑步跟上,和他並肩而行。「你拿什麼?」
「冰。」他亮出手上的蘇打棒冰,「要嗎?」
我猛搖頭。「唔,冷死了,我不要。」
「真可惜,這種天氣吃冰最過癮了。」他縮著手打開包裝,慢慢地吃著他的冰。
「你不覺得冷喔?」
「冷啊!你沒看我穿這麼厚。」他笑著伸手貼向我的臉,我被冰得直往後退。「可是就是越冷越過癮。」
「你真奇怪。」
「阿秀也這麼說過。難怪你們會在一起。」
我愣了一下,乾笑了兩聲:「就快要不在一起啰!」
「真的嗎?」他舔了口棒冰,「是不是因為他忙著念書沒時間照顧你啊?」
「也許吧。」
宇庭學長抓住我衣袖,拉我在會場前的階梯坐下。「先別進去吧,聊個天。」
「聊什麼?」
「聊你和阿秀啊。」他咬掉一大口手中的冰,「你們怎麼啦?」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很明顯的直覺。就是要分開了,沒有其它話好說。」
「嗯。」
要問話的人是凌宇庭,怎麼這下我說了,他反應又這麼淡?我只好自己旁敲側擊,「學長有什麼高見嗎?」
「以我對他的了解,應該是他想和你走得更長久,所以反而會好好用功念書吧。」宇庭學長指了指前面的榕樹,「你有沒有發現,這棵榕樹長得這麼大,但是它就只有它自己,沒像那排椰子樹一樣密密麻麻?因為它底下盤根錯節,不適合種成那種密度。阿秀也是,他為了要把未來擴張得更大,所以沒辦法像我這樣把生活弄得密密麻麻。他一次只能做一件事,而且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一定懂。」字庭學長笑得意味深長。「你一定懂,一個男人想立業再成家的心情。」
「你說遠了吧。」我啼笑皆非。才認識這麼幾個月,怎麼會想到要結婚的事?
「那我們做個假設好了。假設今天阿秀沒有考上與他在校成就相符的學校,他勢必會重考。
你覺得當一個男人面對重考或當兵的岔路,到時候他拿什麼去見他女朋友?」
「那學長你呢?為什麼同樣是高三了,你就有心情來練舞幫我帶活動、亦翔學長也還有時間跟阿靜一起在學生會?」
「我們不一樣。就拿吃冰這件事來說好了,」他又咬了一口冰,「剛才我問你想不想吃,你完全不考慮。阿秀大概也會覺得對身體不好之類的,不會想吃。
但是我和亦翔會願意為了『過癮』這麼簡單的理由,就算覺得冷得要命,我們還是喜歡在這種天氣吃冰。阿秀他想要有平順的未來,所以他做每件事都是在為以後鋪路,除了之前那些要玩大家一起玩的女朋友以外。我和亦翔不是,我們追求的是一時的痛快,瘋狂的青春與回憶。」
「這樣玩,你們就不擔心考試考不好嗎?」我還是不解,為什麼接近的年齡卻裝載迥異的靈魂。
「我們怎麼可能不care?」宇庭學長笑,「只是,我和亦翔都覺得,賣力到哪裡,就考得上哪裡。多花太多時間在念書上面,以後回憶起來,生命會空洞得可憐。所以我們把時間攤成兩半,一半拿來做正事,一半拿來和你們這群學弟妹一起混。」
「那,學長他為什麼就不覺得光是念書太悶?」
「我說了,他一次只能做一件事。如果他不愛你,他連應付你都不願意。」宇庭學長把吃得乾乾淨淨的棒冰棍用力往垃圾桶丟,正中紅心。「走吧,我們進去吧。」
「不要了,我想在這邊。」
「進去吧。一定有很多人等著跟你跳舞。」宇庭學長做出邀舞的動作,牽起我的手。「而且我不可能放你一個人在這邊,你別讓裡面的女生損失慘重。」
「宇庭學長你還真敢講。」話雖如此,我還是跟著宇庭學長走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