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淅淅瀝瀝的雨珠夾著細碎的雪花從模糊的陰暗天空飄落,坐在會議室的一角,卓悠然出神的望著窗外,不停敲打的雨珠敲的人心都痛了,雪花卻星點也無法接近窗玻璃。
開著強暖氣的會議室並不合適它們,撩開蓋住眼睛的短髮,悠然抬起白皙勝雪的面龐頗為同情的聽著年過半百的樂團團長揮汗如雨的宣讀本年度工作計劃。
會議室里還保持清醒的人屈指可數,除了首席上端坐的幾尊人像,其餘的大多因為開得過熱的空調暈暈欲睡。坐在他左前方的可憐蟲的頭早已點的如同節拍器,偏偏礙於情面不能趴在面前的桌上好好睡一覺。
好一幅太平景象。在心中感嘆著,卓悠然哼著小調,輕輕掂起足尖,連人帶椅向後靠在會議室的大窗邊,依靠著裝飾植物和立式空調的死角在上司們的視線里隱身。後腦不經意的碰到冰冷的玻璃,一股寒意撲上他後頸:韓繹緯已經有數天不曾出現在他視野里了。
雖然是有意避開,不過他當真不再出現實在太出人意料了。
「卓指揮?卓悠然?」突然發現自己的大台柱不見蹤影,樂團團長的聲音像是要哭了出來。
立刻抓出口袋裡的鋼筆和筆記,後跟一踢就回到原位,做出萬分關注的神情對上司道:「我本年的計劃沒問題,老團長。」笑語可掬的安撫每年年初都累得不成人形的老人家。
卓悠然告訴自己去忘記可笑的夢境和夜晚的燈紅酒綠,讓韓繹緯和過去一起去死吧,這樣他的生活就正常了!
「卓指揮?」
「什麼?」微笑的瞧著那名才睡醒的同事。
近在咫尺的端麗容貌是過分刺激的清醒劑,差點忘記自己是誰的男人總算結巴著說出自己的疑問。
「你的筆握斷了。」
韓繹緯帶來的霉運依然未消退。
結束會議,拒絕了同事吃火鍋的邀請,卓悠然疲憊的搭上計程車:還是家裡最太平。
一路從計程車停靠的路口奔回地理位置太過偏僻的小洋樓,卓悠然狼狽不堪的脫下身上濕透的風衣,摸出鑰匙開了門。
下雨就陰沉沉的,雖然還沒到深夜,客廳卻一片昏暗。黑暗中,卓悠然伸出修長的手指摸索著水晶大吊燈的開關。
「啪嗒」一聲,他清楚的聽見有什麼和開關一起響了起來。
紛紛揚揚的膠狀彩條迎空落下,他今天才發誓一輩子不希望見到的臉湊到跟前,親昵的吻了他一下:「然然,歡迎回家。」
眼睛瞪的和銅鈴一樣大,震驚卻要大於憤怒:「你為什麼在我家?」
手一拐,韓繹緯熟門熟路的帶著卓悠然在客廳的古董沙發上坐下,又拋過去一個媚眼:「討厭啦,人家已經是你的人了,自然要搬到你家來住。」
「我是問你為什麼知道這裡?」被動的任他扔掉自己的濕外套,卓悠然精神緊繃:打報警電話來得及嗎?夠得上非法入侵了吧?
一邊做著小鳥依人狀,韓繹緯一邊把卓悠然壓倒在沙發上,貪婪的看著數天未見的容顏:「因為愛一個人就要了解他的全部啊,我這麼愛你,怎麼可能連你的住處都不知道?」
卓悠然無語問蒼天,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終於認清了噩夢仍在延續的命運:「我承認在故意躲你行了嗎?拜託你認真點說話,否則我立刻打電話報警!你自己非法入侵民宅,到時可別怪我無情!」
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男人聽話立刻嬌嗔的了一聲,乖乖的坐到另一張單人沙發上:「好嘛好嘛,我說就是了。」
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書包,韓繹緯收斂起笑臉,取出一份文件夾遞給他:「我去了趟學校,他們讓我轉交給你的。」
聽到「學校」兩字就有了不好預感,接過文件夾一翻,他立刻明白韓繹緯出現的原因。
「我不知道你還和學校有關係。」
「沒有關係,怎麼在那裡借房開店?」韓繹緯踢了踢腿,牛仔褲綳直,勾勒出完美的腿線:「雖然不是正職,不過我有在學校挂名,最近才要請我回去教舞蹈呢。」
卓悠然輕蔑的冷笑一聲:「校長真是好眼光。」
「我是暫代劉華……你媽媽的課。」從對方手中收迴文件夾,韓繹緯道:「這裡的房契和地契都放在她的宿舍里,我帶來的只是複印件,正件要你去取。校長說你走的太急,只拿了鑰匙就跑了。」瞧著他臉色不對,又聳聳肩道:「不錯的地方,聽說是你外公的遺產。說來也對,過去的音樂世家都是有家底的,陽春白雪怎麼看也不是窮人玩得起的。」
迎上韓繹緯的眼睛,卓悠然淡淡道:「自從大學畢業我就沒見過她,如果你指的是這個。」
「你沒有給她帶孝?」指指空空的手臂,韓繹緯挑眉:「怎麼說她也是你媽媽。」
「過頭七就摘掉了。」卓悠然揚起嘴角:「你不是恨她嗎?為什麼還要同情。」
韓繹緯搖搖頭:「我恨她不代表要求你痛苦,被兒子拋棄,一個人在宿舍里獨零零的死已經夠抵她的罪了。你只是無法原諒她,並不是想去仇恨死人吧?」
還未準備好觸及傷口,卓悠然咬牙道:「你到這裡來究竟是幹什麼的?如果是送東西的話,那麼我收到了,請回吧!」
吹了聲口哨,韓繹緯又遞了另一份文件給他:「當然不是,我幹嘛給學校送東西?又不是聯邦快遞。哪,再看看這個。」
焦躁的接過翻看,第一頁上居然貼著韓繹緯本人的大頭照?什麼鬼文件啊?
趁著他不注意,韓繹緯把古董唱機的唱針架好,放起了華爾茲舞曲:計劃開始。
「這些是什麼?」第一頁的一段數字就看得他頭暈,卓悠然翻了翻白眼:「這到底是什麼?」
拿了杯葡萄酒晃到他跟前,韓繹緯用下巴指著文件:「健康狀況表啦,這一頁是傳染病檢查報告,下一頁是各個器官的,唉呀呀,什麼東西都有的。那個變態醫生連人家那裡也要檢查唉。」對上不滿的瞪視,他連忙解釋:「你別亂想,是牙齒啦。你說他幹嘛檢查牙齒?怕我把蛀牙傳染給你?不會啊?人家用的是名牌牙膏哎。」
「你讓我看這個幹什麼?」一路翻下去,財產證明、兵役證明、保險證明、家族無重大疾病證明?一堆拉拉雜雜的私人文件后居然是國立音樂學院開立的愚蠢的要命的未婚證明。
喝了一口酒,韓繹緯彎下腰,把混合著唾液的美酒渡入不明現狀的人兒口中:「法國進口的干邑哦,軒尼詩的。我買來慶祝的。」
卓悠然呆若木雞的咽了下去,依然不懂他在說什麼。
一屁股在他腿上坐下,韓繹緯勾住他的脖子:「我給你看這些就是為了證明一件事。」
「什麼事?」
一口含住心上人小巧的耳垂,韓繹緯用無限嬌羞的聲音在他耳邊宣告:「人家隨時可以嫁了……啊!」
卓悠然從沙發上彈起來,無試於跌痛屁股的韓繹緯,沿著客廳里氣派的雕花大扶梯直衝二樓。
「悠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韓繹緯跨過沙發,手撐在扶手最低處躍起,抄近道堵在樓梯上抓住卓悠然。
「拜託你過放過我!」又好氣又好笑的罵道,感覺眼淚流了下來:「我已經很累了,你不要再戲弄我。」手指抵著他的胸膛,悠然無力的垂下了頭。
抱著幾近崩潰的悠然,韓繹緯輕輕拍打著他劇烈起伏的背部:「我曾經放過你,是你自己又回到這裡的,你忘記了嗎?畢業那天你叫我再也不要去找你,因為你想要忘卻。」
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韓繹緯分外認真的說:「我守約了,從沒有去找過你,再想你也沒有。你是自己推開店門走進來的。」
「我後悔不應該進去的。」哭得滿面淚痕,卓悠然聲音顫抖:「韓繹緯,你到底想我怎麼做?」
「我想……」話尾結束在唇邊,溫柔的含住兩片嘴唇,他暗暗在心中答道:我想要你啊,悠然。
老唱片又從頭開始轉起,散播著催人入睡的慢節奏。拿來熱毛巾給卓悠然擦臉。韓繹緯欣賞著垂淚過後楚楚動人的眼眸以及紅潤起來的臉頰,徑自嘆息。
如此佳人啊,當初是什麼動力讓他白痴到答應永不相見的?
「你要走了嗎?」很沒良心的,發泄完情緒,卓悠然手捧名貴的軒尼詩,語氣竟然是十分期待。
走到落地窗前,韓繹緯一手抱胸,對著紛至沓來的雪花舉杯道:「下雪天留客天,天留我,你不留我嗎?」
帶著不符合年紀的稚氣表情嘟起嘴巴,卓悠然的頭腦多少被酒精影響:「你是不請自來的客人。」
上門女婿不好嗎?韓繹緯拉起厚重的窗帘,走到卓悠然面前,在沙發邊的小茶几上放下了酒杯:「既然有音樂,我們來跳舞吧。」
被取走酒杯,身體順著對方的力道被帶起,茫然的站立,竟然無法動彈:「我很久不跳舞,想不起來了。」
「你忘記了嗎?」抬手合上清澈見底的眼眸,韓繹緯扶住他的腰身:「舞蹈不是用腦子想的,只要用身體感覺就好。」
聽話的完全放鬆在他懷中,卓悠然踏著節拍,幾個小節以後就自然的跟上了他。
「想起來了。」開心的微笑著,他又睜開眼:「我記起怎麼跳了。」
抬手領他轉了一圈,韓繹緯擁著他,把小巧的頭顱按在肩上:「閉起眼,很舒服的。」
安心的把身體交給對方,卓悠然突然想起他本就是自己的舞伴,不禁露出笑意。就像回到了過去,音樂自然的帶動身體,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多餘的事情。因為有他在,無論跳得多高,韓繹緯都會張開雙臂在地上安全無虞的接住他。
韓繹緯的視線游過弧度優美的顱骨、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幾近透明的耳廓,看到毛細血管均勻分佈的貝耳因為酒力而微紅,忍不住用牙齒咬住。
懷裡的人僅僅是舒服的蹭了幾下就安靜下來。溫柔的手指壓著脊背一寸寸上移,肩上的小腦袋也一點一點的,口中似是隨著他的動作打拍子。
看著橫陳在眼前的光潔頸項,韓繹緯終於吻了上去。發角的細細絨毛捲曲著,一點也不刺人。於是托起下巴,沿著耳後一路吻到唇角,看見卓悠然居然是睜著眼的。
迷濛的望入舞伴深邃的眼睛,青年似是已經神志不清的問:「你要抱我嗎?」
托住後腦深吻下去,韓繹緯以行動回答了這個疑問。
頭頂的水晶吊燈飛轉的旋轉著,身體軟到在古董沙發上,光是感覺韓繹緯的手指在摸索自己的身軀就叫他混身發熱。像是蝴蝶展翅般伸直雙臂,他勾住頭頂上忙碌不停的男人,責怪他的忽視,任性的索要親吻。
「悠然。」在親吻的間歇叫著他的名字,卻發現對方其實處於做夢的狀態。韓繹緯脫掉那件緊身毛衣的嘗試又一次失敗,黑色的高領是合適心上人,不過礙著他行動就不好了。
從牛仔褲的后袋裡掏出一把瑞士軍刀,彈出了雪亮的刀刃。
「不要怕,然然。」按住身下不停蠕動的身體,韓繹緯一邊用低沉的聲音勸慰,一邊割裂最後一道障礙。
瞪大卻沒有神採的眼睛僅僅猶豫了一秒,戀人甜美的嘴唇就泄出了解放般的輕吟,從衣服的殘片中蛻出,奉上熱吻。
「冷要告訴我哦,然然。」靈巧的解開襯衫的扣子,摸到的身體和自己一樣炙熱燙人。從后領探入扯下,韓繹緯低頭,在線條優美的胸膛上遊戲著,狡猾的舌尖到處肆無忌憚的移動。
「然然你好美哦,又滑又香。」胡亂的讚美著,韓繹緯同樣不耐煩的扯掉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一點也不管自己說的是鴨舌還是心上人。
「繹緯。」輕聲叫著男人的名字,卓悠然摸索著抓住他的頭髮:「吻我。」
聽命的抬起,卻不急於滿足他的要求,伸出兩指探入溫熱的口腔,韓繹緯一邊脫下兩人剩餘的衣物一邊問:「蘋果、香蕉、桔子、哈密瓜里你要哪一種?」
氣惱的合上牙關,小獸般咬住兩根太頑皮的指頭,卓悠然突然直起身,貼了過去。用眼神譴責他的戲弄。
嘀咕著「我只是問問」,韓繹緯認命的把特意去藥店買來的保險套扔開,一個惡狼撲羊再度壓倒他。
「是你說不要的哦。」放肆的撫摸上流暢的腰線,韓繹緯卡進他修長的雙腿間,讓兩人完全貼合。
停止了動作,彷彿真的意識到會發生什麼,半個身體靠坐在沙發上,讓眼前危險的男人親密貼近自己的卓悠然咬住下唇,鼓勵似的閉上眼睛。無聲的允許韓繹緯繼續。
心神一盪,在懷中身軀放鬆的瞬間挺身進入。韓繹緯明白之後是無論如何放不開他了。
鋒利的指甲在他背上劃下傷口,聽悠然一聲聲的低吟著痛苦,他明顯感到胸前濕了一大片。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想放手。
「悠然,我不會放過你了。」毫不留情的拉住退縮的雙腿緊緊圈住自己,在一次次撞擊中放縱自己。
這是八年來,他第一次用自己去感受那個人的熱度。
窗外的雨依舊下個不停,不知何時黯淡下來的燈光下,扭曲的人影在沙發上糾纏不清。
維持著彼此的火熱聯接,韓繹緯用雙手捧著戀人的面龐輕吻,為自己的粗暴道歉。而在痛苦中清醒過的卓悠然無法忽視熱辣的痛楚和直衝精神中樞的刺激,只能如溺水者一樣抓緊韓繹緯,祈求加快速度。
前舞者的身體異常的柔順,對於這一點有相當的了解的男人多少有些殘酷的掌握著激烈的節奏,在他的律動和指尖下時而是絕望的哭泣,時而是甜美的低吟,幾乎只放了一半的身心在正在進行的情事上,韓繹緯駕馭著戀人的身體。
也許是過分了一點,不過他更不希望悠然會對此產生恐懼感。
纖長的手指攀在緊貼的胸前,被兩種相反的感觸糾纏的青年不停的甩動著汗濕的頭髮。如果在激烈的舞蹈瘋狂,這是從不曾體驗過的節拍,過去的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讓別人掌握自己的節奏。
在膠著的親吻中呢喃,修長用力的手指熟練的刺激他每一處,引發動人心魄的痙攣。只有激烈的喘息在空曠的房子里遊盪。悠然聽見韓繹緯的話語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不要想任何事,舞者只要用身體感覺就好。」
意識再次於高潮中剝離,那句熟悉的話語是他在昏迷前最後聽到的聲音。
再度醒來時,燈光在古舊的燈罩下不穩的閃動,暈黃的光澤染滿了視野。柔軟的枕頭帶著陰涼的濕意,連同脖頸都冷冰冰的。輕輕的打了個噴嚏,他意識到自己是被凍睡的。
反射性的要拉起被子,手指卻被人握住。
「醒了嗎?沉睡的公主?」溫熱的唇貼著指頭親吻,韓繹緯托著下巴蹲在床頭。看樣子已經呆了好一會兒。
「幾點?」
回頭看了看擺在床頭燈邊的鬧鐘,韓繹緯回答:「晚上九點。」
沒有想到過自會在本該入睡的時間醒來,卓悠然收回手指,計算著時間:大約四點多到的家,之後的事也許花了兩個小時左右,那麼說來他睡了也有一兩個小時了。睜著眼睛發獃,了無睡意的時段讓他迷惘。
「想洗澡嗎?」韓繹緯眯著眼睛笑道:「你家的浴室老了一點,不過躺著很舒服。」
看來他早就試用過了。發覺自己正呈趴睡的姿態,他不適的翻身,調整著酸麻的四肢,下半身的隱痛卻提醒他起不了身不止是睡姿的關係。
到底還是做了那種事,卓悠然調整好脖子的位置,平靜的望著幾小時前整得他有夠悲慘的男人。
韓繹緯則用商販估量價格的表情回饋。
「然然,你的身體真的很漂亮啊。」
把悠然抱上樓來已經很折損他的體力,他自然不會再費力的替他找睡衣去換,又估摸著三四月天凍不死人,便理所當然的占著最佳位置欣賞美人。
起初,天色還不那麼暗,熟睡著的悠然維持著最初的姿勢;也許是不舒服,幾分鐘以後他又翻過身去抱著枕頭大睡,完全陷在柔軟被褥。流暢的背部曲線優雅迷人,光潔的背部上肩胛微微隆起,圓潤的肩頭往下,不斷收攏的線條凝結在纖細的腰部,之後像是小山包一樣微翹的臀部引人暇想。當時韓繹緯邊看邊移動腳步,甚至走到床尾觀賞兩條美腿如何誘人的彎曲。
現在,身體的主人帶著一點起床氣。用尖銳的目光刺著他的同時,又毫不在意的袒露出滿布吻痕的雪白身體。真是罪惡的誘惑。
大約是往昔舞者的意識被引發,卓悠然慢慢舒展著肢體,想起它們除了行走指揮以外,曾經具有多麼美妙的表現力。舞蹈家從某種意識上也是靠展現身體的美來維生的。
「我倒覺得身體變遲鈍了。」中年變肥是從事舞者職業的隱憂。不過他太早停止這樣的生涯,沒有像母親的同事們一般踮著再也收不起的小腹,揮動著胖胖的手臂去教學生。
「腰線比較明顯,以前只要一條胳膊就可以圈住,不過現在也很棒。」不老實的手滑上漂亮的腰線,韓繹緯湊上去舔舔下彎的唇角:「我的手還是可以掌握住的。」
側過身支著緋紅的腮幫子,卓悠然擺出蘇丹後宮的絕世美女特有的姿態,完全的在男人面前展露出全部身體,那是他被教授的舞姿之一:從正面看最美的身形。
有挑釁的味道,和過去傲慢頑皮的少年更近一些了。韓繹緯抱著雙臂道:「容人家猜猜,我親愛的然然是不是認為現在睡覺還太早了呢?」
「是。」毫不否認自己所想,房間的氣氛和時間都挑得太好,黑夜讓他感覺很好,完全蛻掉白晝加諸的含蓄外表。韓繹緯的存在勾起他的鬥志,對於強奪他的身體,任意擺布的男人,心中的怨氣豈是罵幾句就可以消除的?
「然然精神真好,人家幸福死了。」依然肉麻的說著,他明白戀人體內作為舞者的自尊正在發酵。
抬高堪稱完美的右臂作邀請狀,卓悠然冷笑:「韓繹緯,是你技術太差。」
完全沒經驗的人說他差哦。韓繹緯嘟了一下嘴,曲起單腳壓在床邊,迎合道:「你的意思是再來一次嗎?」
「你不就是這麼想的?」勾過對方的脖子深吻,輕旋身體,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大個子就被拖到床上。
抬高雙腿圈住男人的下體,雖然有隱痛,卻及不上舞蹈練習時的百分之一。根本不值得一提。
收攏四肢纏上對方就像蜘蛛用動優雅的細足包住獵物一樣,卓悠然眼神輕輕飄像認真起來的人:「居然在我家找我的麻煩,你的膽子真不小。」
韓繹緯吸住他頸側的皮膚:「你的腿復健的不錯。」
真可惡的人,居然在此時提及他的傷口?悠然慍怒的手指輕騷韓繹緯的脊椎,他什麼時候有輕易認輸的呢?
感覺背上一陣刺痛,韓繹緯知道可能被抓出血了,情緒被撩撥起來的戀人是貨真價實的刺玫瑰,現在那些刺已經找上他了,不過……怎麼說之前都已經放水了,現在也讓他好好享受一次不過分吧?
跪在他張開的雙腿間,習慣性的咬住天鵝般的頸項,韓繹緯就像魔王一樣抓住自己的天鵝公主。
既然已經覺醒了,就不要再玩小孩子遊戲吧?粗暴的握住身下還濕漉的男性弱點輕掂,最直接的愛撫就是最好的挑戰。
放肆呻吟著,把男人的頭按在自己胸口,享受最原始的快感,媚人的聲音從深處竄出,帶著魔性一般:「繹緯,不要那麼慢。」
幾乎是獰笑著抬起頭,眼前已經成熟的俊美臉龐重疊著少年青澀的娃娃臉。兩個人都好像回到過去般,熱度很快就隔絕了暴露肌膚的寒冷。
側著身體彼此擁吻,悠然弓起的背像是拉滿了的弦一樣。如此強迫身體對他而言卻一點也不勉強,遊戲著唇舌,蛇般前引著,在韓繹緯為口中的甜美失神之際,雙手用力搭在他肩上用力一推,上下的位置立刻改變。
高居臨下的壓制,曲起一膝壓在對方胸口上的卓悠然,身形似捕食中的獵豹。
「你和以前一樣討人厭。」指甲毫不留情掐進皮膚,留下一條血痕后又低頭舌尖舔去:「老是讓我想起最應該忘記的事情,我痛苦你那麼開心嗎?」
「我不要那麼單純的痛苦。」韓繹緯僅僅怔了一下便恢復過來,毫不在意戀人粗暴的用牙輕嚙自己。
「你不要小看我。」幾乎是用吼的,卓悠然滑進他腿間:「你做的到的事我也可以。」
真的嗎?眼神中透露輕蔑,韓繹緯抬了抬下巴:「你為什麼不抬頭看看牆上有什麼?」
反射性的依言抬頭,女人年輕漂亮的容貌映在眼底,那是劉華的臉,微笑中還帶著苛責一般。
我兒子會是最出色的舞者!不要用那種骯髒的念頭想他!
耳中響起幻聽,卓悠然還沒有意識到之間,已經再度被人壓在身下,乾脆利落的佔據身體。
「為什麼?!」他是故意的,韓繹緯故意挑了他安放媽媽遺像的房間,方才的弱勢只是他計量。這個男人是故意要在媽媽的遺像面前抱他。
韓繹緯一手托住他的腰不斷的迎向自己,粗暴的撞擊著戀人還殘留自己痕迹的部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為什麼?因為原諒死人的只有你而已。」扳著悠然的下巴侵犯柔嫩的口腔,牽引出幾縷銀絲:「讓她好好看看吧,你是怎麼屬於我的。」
「不要,不要這樣。」交叉著雙臂遮住臉,悠然痛苦萬分:「你想怎麼樣都好,就是別在這裡,她在看我,我不要。」
「很快就會要的,你很快就會忘記一切的要我。」預言著戀人全身心的墜落,手指卻溫柔的撫慰緊繃的身軀:「我說過不會放過你的。」
那是他唯一一次哭到嗓子沙啞,之後究竟是如何躺到另一張床上的過程卓悠然完全想不起來。
當真正的清晨來臨,窗外的小鳥站立在窗外的樹枝上鳴叫時,他驚恐不安的張開眼睛,發現昨晚殘酷對待自己的男人正用雙手擁抱著他安睡在另一張床上。
「我不想原諒你。」知道背後的人醒著,他頭也不回的說。
「你想為了死人恨我嗎?悠然?」拉起被子蓋好肩膀,韓繹緯更緊的擁抱住他:「是你自己還把心鎖在她的限制下,為什麼呢?蘇染老師已經不在了,她也不在了啊。你再為他們生氣是毫無道理的。」貼在耳邊傾訴完,他沉默著。
維持沒有慾望的擁抱,只是單純的接近。
「為什麼抱我?」
「說過很多遍了,我喜歡你。」
「為什麼要喜歡我?我已經不能再跳舞了。」
「那些並不重要。」用稍稍疲憊的聲音結束對話,韓繹緯枕著自己的手,把臉龐貼在他頸后閉上眼:「等一會兒給我做早飯吧,悠然。」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小韓是幹什麼滴,好象到處混的樣子,也可以直接當他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