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水一方
夢幽蓮那天慌張的跑回住房，奔到房內急忙把房門關上，然後連連喝了幾口水，自己的心依然砰砰直跳，那雙溫柔的眼睛，總在自己的眼前出現，那個溫柔的聲音總不斷的在耳邊響起：「姑娘你沒事吧？」
妖族之人愛憎分明，更懂得報恩，1ooo年以前那次天宮門前的羞辱中，是這個男人幫自己解圍，夢幽蓮一直記得他的大恩，也許，那個男人早已經忘記這件事，想來也是，看四周神界之人對那個男人的恭敬態度，就知道那個男人一定身居顯位，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怎麼會記得自己這個小妖？
自己已經在這個充滿敵意的神界整整生活了1ooo年，一千年啊，沒有任何人來看望過自己，這一千年裡，都是自己一個人獨處居室，很多的時候，自己由於過於孤獨，就自己說話給自己聽，然後自己回答自己。
這樣的日子，簡直是生不如死，因為它過於孤寂，孤寂的比一潭死水還孤寂，從來沒有風吹過，不能起半點漣漪；從來沒有任何動物來過，甚至昆蟲，沒有任何生氣。
多少次，自己傷心的哭泣，想起童年的快樂，想起慈祥的媽媽，想起調皮的弟弟，想起嚴厲的爸爸，想起中秋月餅，想起門前桂花，想起很多很多……
但是在這裡，雖然山清水秀，繁華迤邐，但是一切都與自己無關，自己永遠是個局外人，所以的快樂都與自己無緣，留給自己的，永遠是孤寂與哀愁。
很多的時候，自己都會想到那雙溫柔的眼睛，多少次告訴自己，別想了，自己永遠不能再見那雙眼睛，但是自己的心卻不受控制，總是想起那雙溫柔的丹鳳眼，甚至有一次，自己在紙上畫出了那雙眼睛，那雙眼睛是那麼的溫柔，帶著淡淡的笑意，一瞬間，自己竟然呆了。
時間過的真快，眨眼之間，又是幾百年過去了，這樣的日子，是沒有尺度的，說來很長，但是又很短，猶如死水。
沒想到今天在不遠處的森林中看見那雙眼睛，自己竟然逃跑了！是啊，他是神界之人，還是個身居顯位的人，自己和他在地位上是天壤之別，著一千年中，他一定已經有家室了，他的妻子一定是他那個小師妹吧？他的那個小師妹那麼漂亮，雖然為人刻薄，但是她對他是那麼的好，他娶了那個女孩子，一定很幸福吧？
這幾天時間，夢幽蓮獨自一個人呆在房子里，默默的流淚：「為什麼？為什麼你是神界的人，為什麼？我都要把你忘記了，你竟然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
終於有一天，夢幽蓮實在忍不住，在一個下著細雨的早晨，再次去那個和他相遇的森林。
神界那淅淅瀝瀝的細雨隨風飄來，撒在碧綠的樹葉上，落在青翠的小草上，打在烏黑的岩石上，出輕微的「沙沙」聲音，淋在人的身上，微微的感覺在一絲的涼意，是那麼的輕柔，那麼的舒適。
遠方天河裡碧水粼粼而起，兩岸楊柳拂堤，樹下碧草如絲，草間繁花點點，山上泉水淙淙，在石縫間流淌，空氣溢出杏花的芳香。
輕柔的杏花瀰漫整個神界，頓時，整個神界彌散著一種淡淡的杏花香味，夢幽蓮走在長滿青苔的石階上，紛飛的細雨沾濕了一襲素裙，潤透了她的心。
突然，夢幽蓮停止了腳步，因為眼前出現那雙溫柔的眼睛，只是，那雙眼睛充滿了憔悴，此時看見了自己，頓時變得雪亮，充滿了如釋重負的快樂，夢幽蓮一愣，竟然呆在那裡。
戰湘天幾乎每天都會來到這裡，期望遇到那個靈鹿一樣的女孩，只是，每次都失望而歸。
多少次，那個受驚小鹿一般的女孩總是闖入自己的夢裡，在夢裡，那個女孩依然對自己冷淡之極，看見自己過來，她總是驚慌的跑開，留給自己一個淡淡的背影。
多少次，戰湘天狠狠的告訴自己：我是神界戰族的繼承人，整個神界還沒有我不能辦到的事，這個女孩子我想見，馬上派人把她喊來！
但是很快戰湘天就否定這個念頭，依然在每天的清晨，堅定的去那片森林，等待那個靈鹿一般的女孩，有的時候戰湘天也想到，自己順著那條山徑，有可能找到那個女孩的家，但是強烈的自尊卻讓自己卻步，自己從來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追到人家門口求人家見自己一面，無奈之下，只能在那裡等待。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把戰湘天折磨的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整日緊縮眉頭，其他的人以為自己練功出問題，急忙帶來無數增加功力的珍貴藥材送給自己，戰湘天苦笑不已。
今天戰湘天再次來到這裡，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有結果，可是戰湘天卻總是欺騙自己：「今天我一定會遇到她的，一定會的，前段時間她太忙才沒來的，今天一定來！」
神界的杏花雨瀰漫著，象一層淡淡的紗，輕柔而冰涼，戰湘天獨自站在那裡，痴迷的望著那個方向，心裡千般急轉：天下雨了，她會不會來啊？如果來的話，帶傘了嗎？會不會凍著她啊……
戰湘天平生第一次，如此為一個女孩擔心，他卻渾然忘記了，神界之人是永遠不能生病的。
隨著時間的推移，依然不見那個女孩的蹤跡，戰湘天不由嘆氣，眉梢的憔悴更深了，也就在他轉身想走的時候，突然，他的眼睛定住了，因為從遠方走來一個人，正是那個靈鹿一般的女孩。
神界濕潤氣候，使得那個女孩膚如雪凝，伊人如玉，正如詩曰：「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蹙。欲問行人去哪邊？眉眼盈盈處。」
那個如水的女子，如水的明眸，靈秀而又溫婉，似凌波仙子般清麗脫俗，正緩緩走在長滿青苔的山徑上，細雨蒙蒙濕丁香，一抹煙林屏樣展，輕花岸柳無邊，雨香裊裊入珠簾。
「清影如夢！」
戰湘天突然想起這個詞來，是啊，清影如夢，這個清秀的身影，簡直就是夢啊，一個我永遠不願意醒來的夢。
兩人就這樣獃獃的注視著，一瞬間，好像時間逆流，他們又回到一千年前，回想起來，兩人心裡百集交感。
「呀！我在做什麼！」
夢幽蓮猛然醒悟過來，她想起，那個清秀的男人可是神界的人，自己註定和他無緣，那自己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夢幽蓮想到這裡，心裡一痛，轉身走開，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幾滴淚水輕輕落下，落在嘴裡，是那麼的咸，那麼的澀，竟然和一千年以前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