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很抱歉，沒有事先和您約好便來打擾。」

尹前賢放下手邊的工作。「請坐。」

舒薔妮在辦公桌前的旋轉椅上坐下。

「為了不打擾您的時間，我直接說明來意。」聲音溫婉可人。「尹先生，您似乎派人向我的經紀人關切過我日後的發展?」

尹前賢兩手交握在桌上，渾身散發出企業家的風範。

「沒錯。稱你為東亞的知名巨星並不為過，而且以你的經歷和才能，進軍西方國家也不是問題。」語氣鄭重有力，像是分析著某件商業事務。「不少人的演藝事業進展到某一程度后，便因為滿足於現狀而無法突破；你不同，你有強烈的企圖心。」

「所以?」

「所以我將盡我所能的支持你。」

舒薔妮的臉上並未表露出太多喜悅。

「據說尹先生正積極籌組影視公司?」

「只是和現有一幾家傳播機構，凝聚成較大的力量。」尹前賢答。

「那麼尹前賢所謂的『支持我』，算是挖角行動?」

他搖了一下頭，「我所做的絕不會和你現有的契約有所抵觸。」

「但是，尹先生派來的人說得很清楚--當我面對傳媒時，不得再提起和雷楓的情事--在這個前提之下，您才肯支持我？」

「這支籃球隊是我投下巨資所買下來的，我不希望因為某位選手的緋聞使軍心渙散。此外，雷楓和簡易安是我小叔女兒葉柳帆的摯友，她一定樂見他們兩人成雙配成對，所以我絕不會讓一些誇張的輿論帶給他們壓力而無法在一起。」他據實以告。

「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答應您的話……」

尹前賢抿嘴而笑，「你很聰明，不用我明說才是。」

「我可以答應。」舒薔妮亦綻開迷人的笑容，「但我也有個條件。」

他輕舉出手，「請說。」

「想必您十分了解個中實情，所以我不用再惺惺作態可以直接告訴您--我需要另一個追求者。」

尹前賢以灼人的視線輕觸她完美的五官。「以你的實力來看，根本不需要藉助緋聞來引人注意。」

「我也不想。可是我和雷楓的事才剛剛點起一些熱度突然要我潑自己的冷水，恐怕會惹得其他人的懷疑而引起反面效果。所以我需要另一道更熱的新聞來煽火，既可以如您所願轉移大眾的注意力，也達到了我搶媒體焦點的目的。」

尹前賢點點頭，站起身，「為了回應你的乾脆，我也可以很率性地回答你--如果你認為我正是一位適合的追求者，我很樂意成為你的護花使者。」

「那麼、會有一段日子得麻煩您了!」

舒薔妮也離開座位，並優雅地伸手。

「好說。」尹前賢輕握她的柔黃，算是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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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前賢和舒薔妮的身影自走廊那頭一閃而過，走在夏辛戀前方的兩名女孩便一陣驚呼。

「哇!那個就是尹氏在台的負責人?」眼底閃爍著羨慕與憧憬的光芒。

「果真展開強烈攻勢想贏得美人心。聽說舒薔妮走到哪裡，他就追到哪裡……現在還要幫她在我們這兒開個節目，讓她成為名副其實的全方位發展的藝人。他的勢力這麼大。」

「再過不了多久就是我們的大老闆啦!」

兩人走進資料室里，在門關上之前，還可以聽到嘰喳的討論聲。

夏辛戀對尹前賢這個人斥之以鼻。

虧他當初說得那麼正經--他可以以其他的方式，讓她更上一層--結果還不是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堵住舒薔妮的嘴。

不過這樣也好，那兩個人在一起，真可謂是半斤八兩、姦夫淫……不不，該說是好男好女，至於他--勢力龐大也好，即將成為他們的大老闆也好，管他的，只要他別動到她就好!

「一代新人換舊人，總算輪到你嘗嘗被甩的滋味嘍!」許久前遭尹前賢遺棄而記恨夏辛戀的女子來她身邊說道。

「哈!這種滋味還真是甜美，你不覺得嗎?」

夏辛戀笑得好燦爛，看在那女子眼裡，極為刺目。

「你少嘴硬了!」冷哼一聲，蹬著高跟鞋離去。

夏辛戀逕自抿嘴又嘟唇，覺得自己的唇瓣柔嫩又鮮美得很呢!

***

簡易安回到自己任處的當天，雷楓便找上門。

「你在看電視?」

「是啊!」

「吃過飯沒?」

簡易安兩手捧起手中的大碗，示意才剛煮了面吃。「你呢?」

「我本來想找你一起去吃飯的……」

「要不要先吃碗泡麵?」

「好啊好啊!」心想，先隨便吃些東西，晚點再一起去吃宵夜。

「面在那裡，你自己去弄。」同時將手中碗筷揚得高高的，要他順路拿去廚房。

沒想到這家的主人如此冷淡，雷楓這個不受歡迎的客人只好認命點，自己張籮自己的晚餐。

不久，他端著剛衝進沸水的碗面回來客廳。

表面上兩人看似乎靜，其實心結未解，卻又不知從何談起，致使廳里沉默得緊。

簡易安頻按控制器換頻道，卻找不到吸引人觀賞的節目。「現在實在沒有什麼節目好看的。」

「對啊!不管是綜藝或戲劇都讓人覺得沒內涵。」雷楓盯著屏幕上變換的畫面，認同她的說法。

實在無聊，她索性關掉電視。沒想到電視聲音一停，沒說話的兩人更覺尷尬。

蒸汽自碗蓋飄出，可以聞到泡到特有的香味。

「今天天氣不錯，不像前幾天熱成那樣。」雷楓打破沉默，聊起天氣來了。

「嗯，不會悶得令人很難受。」簡易安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如果傍晚再下場雨，那就更舒服了。」

「對啊!或是若是在五、六點下班的時候下雨，一些上班族不就很不方便?」

「他們應該都有準備雨具吧!」

針對仲夏的氣候發表完意見，空氣立即又顯得沉悶。

「好!」雷楓擊掌，決定面對現實。「我們來談談『正事』。」

簡易安卻指著他的面，「你的面好了!」

「三分鐘了嗎?」

她不知道過了三分鐘沒，可是……，「不怕泡太久面會糊掉嗎」

「我喜歡吃有一點糊又不會太糊的面。」他抿嘴而笑。

沉悶的氣氛逼得人發汗了……

雷楓想再提起『正事』的當頭，簡易安發聲：「小葉和宋旭傑有沒有和你聯絡?」她起身自沙發旁的矮櫃里拿出一張卡片。

「沒有收到耶!」

「我收到了這張卡片。他們決定在美國結婚，然後再回國宴請在台灣的朋友。當然，如果我們想去美國的話，他們絕對歡迎。」

「這樣好啊!」

「我也覺得這樣很好。」

「你想去美國嗎?

她搖頭，「沒有這筆預算。」

他拿著筷子輕敲碗盍，「那傢伙會回去吧?」

「誰?」

「尹前賢。」

她聳聳肩，「應該會吧!他好像滿疼小葉的。」

「他現在和舒薔妮在一起。」

簡易安的神情一瞬間有些不自然，但隨即恢復原樣。「對啊!很多報章雜誌都寫了他們的事。」

「你有什麼感覺?」I

簡易安反問：「你有什麼感覺?」

「很好啊!」他擺手。

她也擺手。「對啊!很好啊!可是辛戀還是很討厭他。」

「她討厭誰?」

兩人嘴上聊著的是一回事，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回事，以至於講起話來沒什麼默契。

「尹前賢。」她說。

「夏辛戀和尹前賢……也很好啊廠

這下子簡易安可不會傻傻地回句--對啊!很好啊!她說：「他們兩個看起來像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似的，怎麼可能?」

「哦!」他倒不是關心誰和誰結仇。「去掉尹前賢，就剩下石田一了。」無意間透露心中想法。

簡易安芳心跳了一下，「什麼?」

「不過，他現在已經構不成威協，而且他還年輕，自然還有其他機會。」

這話的意思，好像除去了尹前賢和石田一后，他就搞定了她似的；這讓簡易安聽來，心裡當然不甚愉快。

「劉立平呢？」她提醒他還有這號人物。

「他有尹玲瓏了呀!」答得理所當然。

「是嗎?」

「你不認為他們會在一起?」

她拉個靠枕抱在懷裡。「我不知道。」

看著她，他說：「他把你讓給我了。」

這使她想起他們打架的事。「你們為什麼打架?」

「我們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會為了什麼打架?」她這女人差點毀了兩個男人的友情，居然還敢問他們打架的原因。

「為了什麼?」她是真的不知道。

他敗給她了。「他氣我趁他不在的時候對你動手，而我認為是他自己沒把握機會。」

「結果?」

「他尊重你的決定，自行退出啦!」

「我的決定?」她什麼時候告訴他們她的決定了?

「你選擇了我，不是嗎?」

心中一動，緋紅跳上雙頰。「你少不要臉了!」

氣氛在無形中和緩了許多，兩人逐步化開心結。

「那天你和舒薔妮躲在體育館里做什麼?」

「我們哪有躲呀!我是很光明正大的在樓上告訴她我並不想和她在一起--」

「你們當時在談分手的事?」她還以為他們當時在談情說愛。

「也不算是分手，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和她談過戀愛。那時，我主要是請她別再來找我，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希望她造成我和你之間的誤會。」誰知道簡易安偏在那時出現，而且又誤會了。

「哪有人在體育館里談這種事？」在那種場地談分手這等嚴肅的事，好像很草率地要打發掉人似的。

「當時是她突然到體育館找我，我心想，她既然來了，就乘機和她說清楚。」又拿著筷子在碗蓋上打節奏。「反正三兩句話便可以把話說完，何必再換個地方談？」

「少來!你還不是怕她太纏人，留在體育館里可以藉口休息時間結束，必須練球了而請她走人。」

「唉!找不到像你這麼了解我的人了。」

她啐他：「你真夠絕情的了!」

「可是你不也說過，很難找到像我這麼純情的人？」笑著看她，眼睛一眨一眨的。

她冷眼打回他放電的眼神。「事實證明是我看走眼了。」

「如果你把我看成絕情的人--那你可真的看走眼!」

這話不僅讓她想翻白眼，還覺得作嘔。

趁著氣氛不惡，他轉坐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其他人的事該聊的都聊了，該解釋的也都解釋了，應該可以仔細談談『你，和，我』之間的事了吧?」

簡易安瞟了那碗泡了十多分鐘的碗面一眼。「你的面真的糊掉了。」

他撫著她臉頰，直望入她眸里。「你別想再顧左右而言他了。」

「你和我之間還有什麼事好談的?」

「多著呢!」微彎前身，拉近兩人的距離。「我先問你，你打算怎麼辦?」

她費了一點勁才錯開兩人交纏的目光。「什麼怎麼辦?」

「我們還是哥兒們嗎?」

「當然呀!」

「是感情很好的哥兒們?」原先撫著她臉頰的手改停在她的肩膀上。

「晤……」故意思考了一下，才說：「大概吧!」

「那麼對你而言--」拿開她手裡抱著的靠枕，輕輕推她后靠向椅背，將她困在懷裡。「我算是個男人了嗎?」

「我呢?你不是最不把我當成女人看待?」她得憋住氣才能不受他呵在她臉上的男性氣息所影響。

「經過了『那件事』，我哪還敢不把你當女人看?」相反的，他猛吸氣直想獨佔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哪件事?」她故作不解。

他輕彈她小巧的鼻頭。「你少裝了!我問你，從我們做了那件事後，你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拜託!誰躲你來著?」想推開他抵近的胸膛，卻使不上力。

「不好意思?」拇指、食指合捏起她的下巴。

她硬是別開頭，「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那你就是在吃醋嘍!」他以粗厚的指紋輕挲她柔美的粉頸。「你說過當你看到舒薔妮睡在你的床上時，你嫉妒得差點尖叫--」

「你少臭美了!」她一巴掌打開他的手。「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也不想想，當你知道尹前賢對我有意思后，你發飆的那副德行，難看死了!」

「這麼說來--我們一男-女，只當哥兒們的話，未免太可惜了--」鼻尖趨近她的鼻尖。

「會嗎？」一張臉在她面前特寫放大，她覺得滑稽，卻又心跳不已。

「不會嗎?」他潤潤唇，實在忍不住了。

「嗯……」她也吞口唾沫，「是有點……」

「我們是感情很好的哥兒們……」巨大的手掌托住她的後頸項。「也就是情人了?」

「好嘔!」她朝他扮鬼臉。

「這樣就覺得噁心？那麼這個呢？」他輕輕覆上她的唇。

「慢著!」兩張嘴巴距離不到一公分，她卻煞風景的喊停。「你的面已經糊了，再不吃的話，肯定爛掉了--」

「讓它泡著吧!我最愛吃又爛又糊的面了--」

他引她平躺在沙發上，吻她的頸、吻她的額、吻她的頰--

簡易安輕笑：「你這色狼……」

「嘿嘿!」他笑得邪邪地，「我馬上讓你愛上我這個色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