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介不介意告訴我你現在對劉立平的感覺?」侍者送飯後甜點上桌后,尹前賢問。

「呢?」沒想到他會問得這麼直接,簡易安傷了一下。

整個用餐時間裡,他們和緩的聊著。他先是探詢她家中的大致情況,然後請她談談這些年來的工作心得;聊到她的學妹,亦即他的堂妹葉柳帆和宋旭傑的情事時,談話氣氛最為熱絡。

這頓晚餐吃得比她想的自在,尹前賢也不是一般人印象中高傲冷漠的企業人;但就在她覺得他這個人親切而溫和時,他卻突然話鋒一轉,談起那敏感的話題。

「還是那麼喜歡他?」

「我……」她不知如何作答,只有低頭猛吃甜點。

尹前賢無意使她尷尬,但也不願放棄這道問題。「宴會那天你曾說你看開了,再也不要喜歡像他那麼虛浮的男人

「我真的那麼……啊……咳咳……咳……」她竟被入口即融的果凍嗆著了!

「喝點水。噎著了很難受呢!」

「還好。該……那個……」唇依著杯沿,啜著開水,暗付怎麼回答他。

他微笑的又問:「還沒看開嗎?」笑容成熟而迷人。

簡易安放下茶水,決定照實告訴她現在的心情。

「其實在那之後,我和他見過面。」她說。

「我知道。」

「你知道?」簡易安嚇了一跳,他怎麼會知道?

他當然不能告訴她,因為二叔尹承天派人掌握尹玲瓏的行蹤,使他連帶地得知劉立平的動向。「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去找你。」

原來他所謂的知道只是猜測。簡易安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還有那女孩……林瓏也來了。」

「哦?你覺得那女孩怎麼樣?」

「很清純、很孝順的一個女孩。」

「是嗎?」

沉於自己低調心情的簡易安,並未發覺當他聽到她讚美林瓏時,他的表情及語氣多麼的不以為然。

「嗯,因為對方是她,所以不管看不看得開,或能不能死心……都無所謂了。」

「怎麼說?」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他們兩人在一起才相配」

「你以為劉立平喜歡的是玲瓏?」

她聳聳肩,答:「大概吧!」

「但是當時的情況讓人覺得他好像也對你--」

「反正他們都訂下婚約了,雖然聲稱是假的,但總要真的舉行;真真假假,從何計較起呢?而且我拘泥在那份喜歡他的感覺已經夠久了,藉這機會,我要重新開始。」她訝異於自己竟真的能說出心中想法,以至於沒發現自己無意間透露了劉立平和林瓏的婚約應該是假的時,尹前賢居然未露驚訝之狀。

「跟誰?」尹前賢不想和她討論那兩人的事是真是假,而且既然她沒發現異狀,他也不需作態。「雷楓?」順著她想重新開始的談話,他提出人選。

「怎--怎麼可能?」她開始納悶極了。先是劉立平,后是雷楓,她不在意他主導整個話題,但是他為何想這麼深入地探索她的內心世界?

擅於看透人心的尹前賢了解她的疑問,但她若想得到解答,仍需稍候。

「我問過他--他是不是想守著你。」他說。

「我聽他說了,他還說他馬上就笑得趴在地上!」

「沒那麼誇張,不過也差不遠。」

「還有」想起雷楓那弔兒郎當的調調,她便忍不住皺鼻。「他說,光假想我和他在一起就是個天大的笑話!」

「你覺得呢?唔--我的意思是你對他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常聽到類似的問題。」有別於雷楓的狂笑,她以言詞釐清與他之間的關係。「我和他的確比一般朋友還親密,但完全不是外人所想像的那樣。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和他的關係不會再進一步。」

「那麼--」得到了想要的說詞,尹前賢說出今晚邀她共餐的主要目的。「我可以擁有追求你的第一優先權嘍?」

「啊?」簡易安又是一愣,她沒見過說話這麼直接的男人。

「這是我的習慣,一旦想要追求對方,便會先徵求對方的同意。」

「你--」這次她終於聽清楚他的意思了,怪不得他會先後詢問她對劉立平和雷楓的感覺。

「是的,我想追求你,簡小姐。」

雖然下午雷楓曾點出他請她吃飯的用意,並要她有心理準備,但三度親耳聽到他想追求自己,仍使她覺得錯愕,整張臉連同耳根開始泛紅。

「當--當你徵求對方的同意,卻被拒絕時,你怎麼辦?」

「我沒有想過,而且這種情況也沒有發生過。」依他的條件,應該沒有人捨得拒絕。然而不知怎地,他驟然想起那天在影視公司,不僅讓他出其不意地親吻,還狠狠賞他一耳光的夏辛戀。

察覺自己的心緒竟脫了序,他急忙輕甩一下頭,開始說服眼前的女子。「你不該想拒絕我的,你剛剛才說要重新開始。」

「可是--」事實上,他想徵求的只是追求權,不需大驚小怪,但她就可藉這機會試試他的誠意。「尹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

你為什麼從段氏企業手裡買下球隊?」

「這……」未考慮太久,他告知實情:「你是小葉的學姐,應該也知道段氏企業的接班人段連宜,和我的叔叔尹承天的關係。所以當段氏企業發生困難,且有意思要賣出球隊時,尹氏自然會不計價格的購入。」

她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也開始覺得他這人可以信任,但——「只是這樣?」

「你怎麼會這麼問?」

「隊上有幾個球員曾收到一封匿名的命令信函,指使他們在比賽時候的表現,包括得分、籃板、助攻,以及犯規數等等。」

「哦?」詫異之餘,尹前賢即刻又露出瞭然的笑容,「她這回居然想……」

「他?」發出信函的乃另有其人,而尹前賢識得對方?

「一個不太算是朋友的朋友,和我們……」

「啊?」簡易安望著一個走向他們這邊的竊宛身影,沒想到能在這地方遇見朋友。再想到夏辛戀的工作必須常與演藝界人士洽談,在這見到她便沒什麼好奇怪的。

「怎麼了?」尹前賢順著她的視線回頭望。

「哈嘍!好久不……」打招呼的同時,夏辛戀轉而望向與好友共餐的男子,訝然認出對方竟是幾天前在公眾場合對她不規矩的變態男子!強大的怒氣油然升起,顧不得廳內的浪漫氣氛,夏辛戀憤然質問:「你為什麼跟他在一起?!」

「你……你們認識?」簡易安被她氣憤的聲調嚇住了。看來這兩人不僅認識,夏辛戀對尹前賢還有一份怨尤存在。

「你跟我來!」她光想到和那變態呼吸同區域的空氣就覺得想吐!

她拉著簡易安走到飯店偏廳的電話間內,不知是因為腳步過急,或是心中依然憤怒,她的胸部隨著快速及用力的呼吸而一起一伏。

「怎麼回事?這麼生氣。」簡易安既關懷又好奇。

「你為什麼跟他在一起?」夏辛戀再度問。

「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你知不知道那傢伙是無賴。是混蛋、是變態!」當時情景猶在眼前,她氣得幾乎跳腳。覺得還沒罵夠,索性再加一句:「還是個神經病!」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他是尹氏企業的負責人尹前賢耶?」

「我才不管他是誰!反正他該死——」

說話的同時,竟真的目露凶光,簡易安有點慶幸兩人離開餐桌來到電話間里,否則夏辛戀鐵定對尹前賢動手開打。

「他惹你啦?」

「他——算了,不提也罷!」繃緊的兩肩略微放鬆,她不想重述與尹前賢結下樑子的原由。「到底怎麼了?前幾天我找你,你都不肯接電話,而且還不知道被誰氣得在攝影棚內呼風又喚雨……」難道,那個捋虎鬚的人就是尹前賢?!

「你少好奇了!」她靜下心,拋開重遇尹前賢而升起的氣,將話題焦點轉向上禮拜簡易安的烏龍事。「最該檢討的人是你呢!連工作都丟了。」

「你怎麼知道?」

「我連現場實況都看過了。」事發后沒兩天,雷楓便送錄影帶到她家去了。

「可惡!」簡易安蒙著眼都猜得出誰會迫不及待地傳播她的醜事。「雷楓那混蛋!」

「所以,我發你下禮拜三的通告,讓你賺點外快。Bye啦!」夏辛戀轉身欲離開。」

「你要走了?」簡易安覺得還有好多話想說。

夏辛戀回頭,「你和那變態想怎樣我不管了。隨你自己的意思,不過你的眼光實在愈來愈差了,先是劉立平,現在又……也沒辦法,你身邊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嘖嘖!夏辛戀損人的功夫可不比雷楓差,不過簡易安也不是好欺負的她叉起腰,「居然說我眼光差!你不想想你自己——」

「我怎麼樣?」夏辛戀索性轉身,雙手環胸。

「這麼多年來,你的身邊還不是也沒有過……」意思是,你我半斤八兩、彼此彼此,何必相互倜侃、自相殘殺?

「那又怎樣?」夏辛戀卻不這麼認為,她覺得千萬別將她和簡易安相提並論!「我一點也不在乎呀!所以鬧人家訂婚現場的事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天啊!這些人怎麼老愛挖人傷口?

「我該難過的應該是我身邊怎麼儘是這種在人家傷口上灑鹽巴的朋友才對吧!」為何不能說點安慰的話呢?為什麼不是出言諷刺,就是等著看好戲?

夏辛戀仍舊不贊同她的自憐,她告訴她:「難道你希望我只是個虛假,而且只會說些動聽話的朋友?」看了一下表,「我趕時間,不多談了,下禮拜見。」說著,便走出電話間。

「我只是希望你能說些安慰的話。」簡易安噘了噘嘴,自言自語:「算了,別奢望太多比較好。」

回到餐廳,坐回尹前賢對面的位置。「抱歉,讓你久等。

「她走了?」再見夏辛戀,更覺此女子難以馴服。可惜他已過了遊戲人間的年紀,否則他肯定會對她有興趣。

「嗯!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曾發生過一點小磨擦。」

她想詢問誤會經過,但他似乎不願細述,她只好應聲:「哦。」

「回到剛才的話好了。」尹前賢說:「發出匿名信的那個人是和我們完全不同世界的人,想法特異、行事古怪,從她發給球員的信函,你應該能想像個大概。」

「台灣人?」

「美國華裔。前些日子曾來過台灣,我不知道她居然對職籃界動這種腦筋;不過這個人雖然行動力特快,熱度卻常維持不到三分鐘,所以你放心,他應該不會對球員動手的。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讓你見見她。」

簡易安直視他,斟酌著他的話可不可信?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你也該告訴我你的答案。」

「嗯——」想起他請她認同他的追求權,她又開始不知如何應對。「那個……可是,我們才見過一次面,而且當時我那麼不禮貌,你怎麼會……」

「當時你曾將我誤認為劉立平,非常堅定地問我你喜歡我,我知不知道。你的表情很可愛,讓人忍不住心動。」

「那時我……喝醉了。」

「是醉話,但不是謊話吧?」

「當然不是!」她是標準的酒後吐真言!

「如此一來,有沒有喝醉又有何差別?」

「因為這樣,你就想……」

「不只如此。你還是我母親喜歡的典型。」尹前賢敘述想追求她的第二個理由。

「你--母親?」

「不久前我那素末謀面的未婚妻,為了抗議長輩們擅自訂定的婚事而離家出走,我母親便又開始為我的終身大事擔心。現以好不容易遇著她會中意的女孩,我豈能放棄追求的機會?此外,我對你有些歉疚……」

「歉疚?為什麼?」

「箇中原因我可以先保留嗎?待適當時機我會向你說明。現以,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這……」望著桌上搖曳的燭光,簡易安猶豫著答案該是好或不好?

利用等待赴夏辛戀的節目錄影的空檔,簡易安來到尹氏球隊練球的場地。球隊正值休息時間,她和雷楓坐在籃球架旁的地板上聊著。

雷楓告知上周同舒薔妮共餐的情形。簡易安聽起來,覺得整頓晚餐瀰漫在互相讚賞的無聊氣氛里,不過,當事人顯然還陶醉於當時一來一往的虛偽詞句中。

總算聽完他的敘述,簡易安強忍著不打哈欠。「不錯嘛!吃過飯後又續訂下次的約會。」只要他高興,別老想著如何讓她出醜就好。

想到還能和那氣質高雅的絕世美女見面,雷楓便好樂。「少說我也是個SMper明星籃球員!」

「是哦!這種惡死人的話也只有你才說得出口。」環視場中,找尋她習慣以目光追隨的身影。

「別看了,他沒來。」.

像被抓到辮子似的,簡易安忙不迭斂起目光,有些臉紅地說:「你又知道我在看誰了!」

「這些年來你看的是誰我會不知道?」右手極自然的又攀上她的肩膀,「他已經好幾天沒來練球了,大概是陪林瓏去照顧那個老太婆了吧!」順勢以指頭挑起她的臉,「看你這副可憐的表情——不說他了,把你和大老闆吃晚飯的情形說來聽聽吧!」

由劉立平講到尹前賢……她臉上的暈紅可能一時半刻都難以消退。

「嘻嘻,我可以擁有追求你的第一優先權嗎?」

「什麼?」雷楓訝異莫名,手掌在她肩上使力一握。「那傢伙直接跟你這麼說?」

「他還說宴會那晚我將他誤認為劉立平,說:「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時的表情很可愛,令他心動。」她也表現出陶醉的表情,和剛才雷楓提起舒薔妮時沒有兩樣。

他放開她。右手不悅地握拳。「不要臉!」

「幹嘛?這麼吃味的口氣。」

「你怎麼回答他?」他猛然圈住她的手臂。

真不曉得他在氣什麼?但他這人本來就古里古怪,情緒像女人似的不容易捉摸。「他的條件那麼好,我為什麼不接受?」

「你白痴呀?人家幾句甜言蜜語,你就被『騙騙去』!」

「你這是什麼話?我只是答應他可以追我,又不是承認他是我男朋友,或接受他的求婚!」

「那也不可以呀!你不是什麼只喜歡劉立平,看都不看別人一眼?」

簡易安紅著眼瞪他。「他都要跟別人結婚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雷楓氣憤地甩頭,任性地說:「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什麼不行?」

「你別再理那傢伙了!」他鄭重地下令。

「你神經病呀!是你帶他來找我的耶!」

「我帶他找你是一回事,他想追你是一回事,你答應讓他追你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曾假想過尹前賢真的對她有意思,但不知怎地,事情一旦成真,他體內的細胞便全數舉反對票!

「奇怪了。」兩人的爭吵引來場內其他球員的注視,簡易安壓低聲音說:「我下決定還要經過你雷楓大人的同意嗎?」

雷楓卻依舊自我,「不準就是不準。」

「好!如果我也說不准你再見舒薔妮呢?」

雷楓的表情閃過一陣錯愕。「這哪能混為一談?」

「為什麼不能?」

「那傢伙--他有問題啊!」

「如果我說舒薔妮那女人既傲慢又任性,你也不該和她在一起呢?」

「你憑什麼說她既傲慢又任性?」

「我……我只說『如果』呀!」

雷楓扯了一下嘴角,「既然只是『如果』,還有什麼好討論的?」

「你說尹前賢有問題,還不是只是你的想法?」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封命令我們的信……」對了,他一定是因為尹前賢那傢伙有問題,才不同意她接近他。去!早知道別引薦他們兩人認識了!他在心裡罵著自己。

「那件事我已經問過他了,信不是他發的。」

「你直接問他他怎麼會承認?」

「我是想試探他的誠意才問的,他的回答是……」

她大致敘述尹前賢針對該事件的說詞,「就這樣,我相信他的答案,順為他絕不會那麼笨,以為幾封命令信就可以控制球員。」

「總之——」雷楓昂著下巴,仍不肯點頭。「不行就是不行!」

「你到底在彆扭什麼?」

「我……就是覺得不爽!」在她針對他的『不爽』回話之前,他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搖手說道:「算了算了……有冤大頭看上你也算是件好事……」

「雷——楓:」簡易安站起身,俯瞪著他。

雷楓也站起來,「看來,我們兩個的運勢都不錯嘛!我有舒薔妮、你有尹前賢。」心底則決定找個空檔好好想想方才那股氣的由來……

「神經病!」看了一下表,她該前往攝影棚見夏辛戀了。

「認不認得那個人?正和高亦玄談話的那個。」

順著他指的方向,簡易安見著一名約莫二十四、五歲,著白襯衫、淡藍牛仔褲的男孩在場邊與球隊隊長高亦玄談話,大概想採訪吧!

「不認識。怎麼?」

「你以前做事的那家雜誌社派來接你工作的記者。小白臉的樣子,讓人看起來就不欣賞。怎麼不去小報跑那些不入流的新聞,非要來這惹人嫌?」

簡易安眯眼看看那男孩,不是挺高,但斯斯文文、乾乾淨淨的,只看外表的話,不會讓人起反感呀!「你很奇怪耶!三姑六婆似的,一天到晚嘮叨抱怨個不停,你還不是嫉妒人家長得俊!」

雷楓搔搔發,「我差點忘了,他是你喜歡的那一型。」

經他一提,她倒覺得那男孩在氣質上的確與俊逸的劉立平有些相似。

「他看起來不像劉立平只小你兩歲耶!」

又來了!又要提醒她已經是個三十……不,二十八歲的老女人了!她擺好架式,問他:「那又怎樣?」

雷楓竊笑,「怎麼你老是想吃嫩草啊?」

「混蛋!你欠打——」因為對方有準備,造成她揮了個空拳。她氣沖沖的轉身走開,撂下話道:「你等著,我一定嫁個讓你嘔死的好男人——」

雷楓兩手圈在嘴前同她的背影說道:「我勸你別指望尹前賢那傢伙,免得到時候怎麼被騙的都不知道。」

簡易安回頭咒了一句:「你去死——」

雷楓揚揚雙眉,朝她搖搖手,「拜拜!慢走喔!」

&&&

簡易安再一次轉動車鑰匙,引擎發出喘息般的嘶嘶聲卻依舊無法啟動。

她垮下雙肩,不願再待在悶熱的車內。下車后甩上車門的同時,出聲罵道:「狗屎!才買了三年的車,動不動就出狀況!」

她走向街口,準備搭計程車到夏辛戀的公司。

「車壞了?」

一陌生的男音自身後不遠處傳來,她不以為意,所以沒有回頭。

「簡小姐!」

男孩來到她面前。「這是我的名片,我們算得上是同事。」

簡易安看著名片。對方名為石田一,且如雷楓所講,他是雜誌社派來接任她工作的記者。

但是在這之前她未曾見過他,他怎麼曉得她姓簡?

「我常看你的報導,是你的忠實讀者。」石田一說。

「看過我寫的東西就知道我的長相?」

「進公司后看過你的檔案,也看過公司某些活動的資料照片。」石田一解決她的疑惑。「再加上剛才在體育館里見你和雷楓在一起,所以能認出你。」

她待在公司將近六年,的確留下不少資料、照片,怪不得他認得她。

「你真的不回公司?」

簡易安沒什麼意思的聳一聳肩。「我是被解僱的。」

「我想老闆不會為了那件事便將你解僱,他應該只是要你休息幾天。」石田一顯然不希望她就這麼離開公司。

簡易安愣了一下。「你也知道『那件事』?」她在宴會裡鬧的醜事在辦公室傳開她並不意外,但由一名不相熟的男孩提起,她仍會覺得不甚好受。

「無意中聽到一些。我覺得那是誠實地說出心中想法,沒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啊!你還是找個時間回公司和主編及老闆談談。」

「再看看吧!我也該到公司拿回個人物品。」她覺得他說的對,事情都過了快兩個禮拜了,再後悔、再怕人嘲弄也無繼於事。但是她已經決定換個環境,不想回原工作崗位。

石田一當然聽得出她的決定。「真的不想繼續待下去?我還有許多事想向你請教。」

「你說到這我才想到,你是在我離開公司后才上班的吧?老編怎麼會立刻讓你一個人跑新聞?」同業間沒聽過石田一這個名字,且他看起來不過甫退伍的年紀,在採訪方面應該還沒有什麼經驗,怎能這麼快便獨當一面?

石田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不是讀書的料,所以父親要我從基層做起,累積多種實務經驗;頭一個工作先依我的興趣,讓我進雜誌社。」

「你父親?」聽起來他父親的職權不小。

「雜誌社名義上的負責人是我舅舅。」他不便說出父親的身份,於是提示道。

「哦?」她當然知道公司雖是獨立運作,但實際上仍隸屬於石氏企業,而且訂戶遍及全省的雜誌社還只是該企業旗下一個不太起眼的產業之一。另外,她也聽說雜誌社負責人是石氏總裁夫人的弟弟……現在石田一又說那人是他的舅舅,那……「那你不是——」規模頗大的石氏企業的小開!

石田一頷首,不過他並非刻意炫耀自己的身份地位。他說:「雖是如此,我在雜誌社裡的地位和所有人一樣。」他回頭看著她的車子。「你的車子故障了,急不急著去哪裡?我可以送你一程,或是要立刻請人來修理?」

簡易安這才想起夏辛戀發給她的通告的時間將至。這可不妙!因為砍人不眨眼的夏辛戀絕不會輕饒過任何一個不守時間的人,就算她是她的死黨也不例外!

「我和朋友有約,所以麻煩你——」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顛覆愛神的箭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顛覆愛神的箭
上一章下一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