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篇5 我是一隻來自北方的狼
空曠的宮殿里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響,我悄悄的睜開眼睛,有人來了。
笨女人正睡的迷糊,小臉蛋紅撲撲的,嘴巴嘟著,粉紅色的嘴唇水亮亮的……我下意識的往邊上躲了躲,蜷緊身子,上次被她的口水弄濕了好大一片毛,我可不想再來一次……溫暖撤離,笨女人本能的跟著我湊了過來,抓住我的尾巴揪住我的毛。我正考慮要不要咬她兩口以樹立威信,一隻白毛男人出現了,默不作聲的抱起笨女人在床的另一邊躺下,閉目養神。感受到新的溫暖,笨女人手腳並用的糾纏了上去,那隻男人露出滿意笑容……
後半夜,我精神抖擻的站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月亮在我們眼中與在人類眼中是完全不同的,我實在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在這麼令我們熱血潮湧的月亮里看出憂傷來的?
狐狼充滿曠古呼喚的野性血液在我體內澎湃,我微微張開嘴,我的獠牙渴望跳動的血管,充滿韌性的鮮肉,我的喉嚨渴望甘甜的鮮血,我的利爪我的身體渴望著撕裂和破壞……野獸走路是無聲無息的,我垂下頭,靠近那隻男人的喉嚨……
他平靜的睜開眼睛,金色的眸子冷冷的瞥向盯著他喉嚨的我,嘴角有一絲好像嘲諷的笑,全身散發出令我毛骨悚然的殺氣……這隻男人,非常危險。他在笨女人面前完全是另一個人,收斂了五分的脾氣,七分的殘忍,九分的殺氣!現在才是真正的他吧?在獸的世界里,強者將贏得絕對的服從,我恭敬的垂下頭,後退。
漫步在空曠的宮殿里,月亮的光輝冷冷清清的灑下來,地板有點涼,卻令我每一根寒毛都抖擻起來。笨女人住的宮殿夜晚沒有任何侍衛或僕人,當然是為了防止我獸性大發。所以現在我很憋悶,喉嚨里發出咕嚕聲,鋒利的爪子在我的腳掌上微微伸出……好想捕獵,看著獵物在我爪下輾轉呻吟,驚恐的眼神,脆弱的傷口,美麗的鮮血……黑暗中人影一閃,我愉快的躲進陰影中,來了,這種人類中稱為刺客的生物,我可愛的獵物……他毫無防備,捂著鮮血淋漓的肩膀後退,我優雅的繞著他踱著步子,在他眼中,我看到我綠瑩瑩的雙目,以及,他的恐懼。美麗的夜晚,月亮散發著邪惡的光芒,我期待的狩獵……
清晨的時候,那隻厲害的白毛男人經過我身邊,低聲吩咐下人將那個刺客的殘骸骨架搬走,遺物核查。最後他斜瞥了我一眼,慢慢道:
「把血腥氣洗掉再去找她。」
我眯起眼睛,就像你常做的那樣?
太陽升起來了,抖掉身上的水珠,我爬到宮殿的天台上去曬太陽。遠方的風帶來血和鐵的味道,那是戰場的味道。無論在哪一個種群里,雄性都是好戰的生物。
那隻叫夜叉的鷹在宮殿上空盤旋了兩圈,一邊嘹亮的清嘯著一邊朝戰場飛去,估計又在傳遞什麼情報吧?我看著它消失在遠方的身影,想象著把它從空中抓下來吃掉的情景……不行,吃了它,情報沒有送到,白毛男人震怒不說,笨女人會哭哭啼啼的念我很久,想到她抽抽搭搭眼淚汪汪的看著我的樣子……還是算了。
宮殿範圍內都沒有那匹叫夜刀的馬的味道,估計是上戰場了。那是個狠角色,現在的我還不是它的對手,但等我完全成年可就不一定了。你可不要這麼快就死了啊……
「勺子~~~勺子~~~」
笨女人在叫我。
翻了個身,不予理會。
勺子這個名字聽起來很不威風,我表示過不滿,笨女人於是說了一大串名字讓我自己選,後來……我忽然覺得勺子這個名字還是挺有水準的……(敏敏,你到底都取了些什麼名字啊……)
「勺子~~~~~~~~你再不出來我就把你隨地大小便的事公之於眾~~~~~~~!!!」
「呃……敏敏小姐,動物都是隨地大小便的……況且你喊的這麼大聲,已經……」
我無力的抬頭看天,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去找笨女人。
懶洋洋的擺個舒服的姿勢趴在地毯上,笨女人坐在我身邊認真的幫我梳毛,一邊跟那隻叫納納的侍女聊天。(不是我說你,勺子,你的量詞實在是貧瘠……)
我之所以記得這個侍女是因為我小的時候有一次本想吃了她的,可惜剛把她撲倒準備咬斷她喉嚨的時候被笨女人發現了。笨女人於是涕淚交加的追著我念了一天……
什麼「人之所以成為萬物之王是因為人有善心」「妖和獸之所以被列為畜生一等是因為沒有善心」「但是只要他們也有了向善之心就會被尊敬」「比如妖只要有了善心,它就不再是妖,是人妖……」「如果狼有了向善之心,你就不再是狼,而是狼人……#%*#%¥*¥……」我凶神惡煞的瞪著她,一邊磨著牙一邊捉摸要不要把她咬死了乾淨,誰想到她滿臉感動得撲過來摟著我的脖子喋喋不休道:「你打算向善了?難道你是想向善嗎?雖然你很有誠意的望著我,但是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向善呢?你是想向善了?想向善你就說阿~對了你不會說話,你一定是想向善了!你該不會是想向善吧?如果我沒猜錯你就是想向善了,可別告訴我你不是想向善吶,你居然不想向善嗎?咦?勺子,你怎麼渾身抽搐了……」
……從那以後,我就斷絕了在她面前殺人的念頭。
晚飯過後,笨女人跟著我到宮殿外面散步。
巡視了一圈我的領地,剛趕走了兩隻沒長眼睛的土狗,忽然聽到笨女人腳上鈴聲的頻率變了!旋風一般趕到她身邊,拉住她的那隻男人是……白毛男的哥哥。夜探宮殿的刺客裡面有很大一部分帶著跟他相同的味道,這個男人,很陰險。
發現我的存在,那隻男人一驚,鬆開笨女人後退了幾步,全身處於戒備狀態。周圍忽然多了幾道氣息,是保護他的高手?我不緊不慢的擋在笨女人前面,隨時準備躍起出擊!
「敏敏,你真以為你放后明公主私奔的事無人知曉?若不是三弟多方施壓,這件事早就曝光了。如果我現在當眾開棺驗屍你們如何解釋?我勸你認清事實,乖乖聽話。」
「呵呵~~二爺,我該說你天真呢,還是幼稚?我看,認不清現實的是你吧?」
「你什麼意思?!」
「有一個笑話不知二爺聽過沒有~
有一天狐狸戴著帽子出門,遇到狼,狼伸手就抽了狐狸一巴掌!罵:『我叫你丫戴帽子!』狐狸打不過狼,只好忍氣吞聲。
第二天,狐狸不戴帽子,遇到狼,狼伸手又抽了狐狸一巴掌!罵:『我叫你丫不戴帽子!』狐狸冤極,想來想去,決定去老虎那裡投訴狼。
第三天,狐狸趕到老虎那兒,在屋外就聽到老虎和狼在竊竊私語!老虎說:『你看,你也不能總這麼無緣無故的打狐狸呀,他要是來我這兒投訴我也不好做主,多傷面子啊~我看這樣吧,下次你見著狐狸,就讓他去給你找個女人來,他要是找個胖的,你就說你要瘦的,他辦事不力,打他。如果他找來個瘦的,你就反過來說。要不你就叫他找個茶碗來,黑的白的隨便你說。這樣你打的也有理由,我也下的來台。』狼受教。狐狸一聽,好嘛~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得~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咱們走著瞧!
第四天,狐狸遇到狼。狼說:『你去給我找個女人來!』狐狸不慌不忙,道:『您是要胖的呢還是要瘦的?』狼一聽,行啊,有點心眼兒。於是狼又說:『那你去給我找個茶碗來!』狐狸依舊鎮定自若,道:『趕問您要黑的呢還是要白的?』狼兩次都沒成功,火氣就上來了!伸手就抽了狐狸一巴掌!罵:『我叫你丫不戴帽子!』」
所有人都愣了。
笨女人抿著嘴看似笑非笑的著那男人。
「二爺,您覺得這個故事說明了什麼呢?」
「……哼!」
「這個故事說明,絕對不要和定規則的人作對!阿亂他既然有本事四方打壓,自然有本事弄出一套說辭來對付你的揭露,你以為你掌握真相?什麼是真相?權力者的說辭就是真相!二爺您在官場摸滾打爬這麼久,連這點兒厚黑之術都不懂么?現在誰是順應天意眾望所歸?誰是名正言順民心所向?誰是手握生殺大權身居萬人之上?二爺,您好自為之。敏敏告辭~」
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也許笨女人並不像我以為的那樣一味善良。這一瞬間,她身上的氣息不亞於一隻不擇手段下手狠絕的猛獸……幾乎令我臣服……
之所以說「幾乎」,是因為笨女人英明神武的時候太少了,少到讓我以為是記憶出現了偏差,大多數時候,笨女人應該是這樣:
臉上糊著一些奇怪的水果片,笨女人盤腿坐在地毯上幫我搔癢。你看你那點出息!嗯,不過撓撓還真舒服,再往上邊點兒……
「勺子啊~你好像胖了耶~是不是除了正餐還偷吃了很多加餐啊?」
是有「加餐」,不過不算偷吃。
「勺子啊~你最近有沒有交個女朋友的打算啊?你看,上次佩芙帶來的那隻番邦進貢的母狗怎麼樣?呃……當我沒說好了,你把爪子收起來吧……其實你也還不到一歲,未成年吶,我也不是很提倡早戀啦~可是你現在長得這麼大,我都抱不動了,人家還是想要個可以揣在懷裡的小毛團嘛~」
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有了孩子也不會再送給你禍害……
「唉……最近朝中政務繁忙,白毛牌人體暖爐晚上都不陪我睡覺了……」
他每天都有來。
「人家晚上怕冷的涅~親愛的大勺子~~」
我忽然又很不好的預感,雖然撓癢很舒服,但,還是溜吧……
「當我的抱枕吧~~!!」飛撲!化身八爪魚!死纏爛打……
唉……我應該是只殘忍狠絕孤獨威風的狼才對,可是……抬頭望望又開始撩撥所有獸類的月亮,低頭看看扒著我睡得香甜的笨女人……為什麼我拿她沒辦法呢?
啊,又流口水了,我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