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兩具身軀以女上男下的姿勢交相重疊,額對額、鼻對鼻、唇……對著唇;急喘的呼吸交融在一塊兒,好不暖昧。

更暖昧的是他們倆的眼瞳就此糾纏在一塊兒,黑漩渦般的眼瞳對上明燦燦的眼眸,霎時間兩人都迷失了。

今日,他終於得以好好地將她看過一遍。她看起來很甜,尤其是那雙靈活的大眼,彷彿會說話般眨動著;整體而言,她看起來並不討人厭,不,該說她滿討人喜歡的,所以他無法討厭她。

「放開我……」發現他的凝視,也發現了自己與他不合宜的糾纏,她忙著要掙脫開來。

「別躲我。」慕容逸不明白為何她會看起來一副很懼怕他的模樣,好像受不了他的接觸;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要她怕他。

「你快些放開我,我不想和你說話。」在她要他放開的同時,他的大掌反而將她鉗制的更緊,她嚇壞了,拚命的掙扎。

「杜姑娘,你冷靜點,我不會傷害你,你毋須害怕。」見她慌成這樣,慕容逸不再強迫她靠近,緩緩將她松放開來。

甫一獲得自由,杜含笑整個人用力掙脫,跌坐在後頭的花泥上,惴惴不安的瞪著他看。

「你沒受傷吧?」怕她因先前的跌撞受了傷,他關心的問。

「沒有。」杜含笑壓根兒不在乎有無摔傷,她一臉防備的瞪著他看,明亮的眼瞳又巡了下四周,花兒呢?花兒上哪兒去了?

再驚惶的掃視過四周一遍,在桃花林的暗處會不會正躲著一群人,準備隨時跳出來指控她淫蕩不貞?

她害怕的與他拉開更多距離,眼瞳里寫滿了恐懼。

「杜姑娘,請你不要害怕。」她退開的動作,彷彿是遇上惡人般,教慕容逸見了哭笑不得;難道他真長的那麼難看,讓她嚇成這樣?

應該不會啊!他從不覺得自己的長相像山賊土匪,還記得以前行走江湖時,常有女兒家愛慕他,說他俊逸爽朗,怎會在遇上她后,就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騙人。」她冷冷地防著他。

「什麼?」慕容逸愣了愣,不明白他何時騙她來著。

「你以為我會傻的再上當嗎?我知道你一定找了許多人來,或許待會兒他們就會出現,然後你就要告訴眾人我淫蕩成性是嗎?」她嘴裡帶笑,心裡卻苦得不得了,整顆心難受的糾結成一團,痛的教她小臉輕擰。

「你在說什麼?」他完全聽不懂。

「我不清楚我是哪裡得罪你們慕容家,但你不覺得這樣陷害我很過分嗎?如果你覺得我很惹人厭,當年你應該直接要求解除婚約,我絕對不會對你死纏不放的。」她邊笑著,雙手邊不由自主的撫上頸際,那種緊窒痛苦的感覺又襲上心頭,教她喘不過氣來。

她合上眼,痛苦的急喘著氣。

「杜姑娘,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什麼陷害?我並不討厭你。」慕容逸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為何她說的話,他字字聽的分明,卻無法明白其中涵義。

杜含笑不理會他的辯解,她只覺得好痛苦、好痛苦,頸子上好像有條無形的白綾正絞住她的脖子,她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她痛苦的趴倒在地上,右手緊緊撫著頸子,左手則難受的扒抓著花泥。

「杜姑娘,你沒事吧?你怎麼了?」見她好似生了病般痛苦,慕容逸顧不得她不願靠近他,忙一個箭步衝上前扶起她,察看她的情況。

寬廣的懷抱並未教杜含笑放鬆,反而令她更是畏懼,也覺得更加痛苦,她不禁尖叫出聲;尖銳飽含痛楚的叫聲,震撼著慕容逸的心房,震疼出他的憐惜。

「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走開!走開!」她完全不怕跌疼的滾離他的胸懷,一雙眼死命的瞪著他。

「杜姑娘,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傷害你的。」看著空蕩蕩的胸懷,再看向視他如寇敵的杜含笑,他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你走!你走!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會信你的,永遠都不會!」她恨恨的抓起一把花泥扔在他身上。

慕容逸被仇視的莫名其妙,愣愣的由著她往他身上丟扔一把接一把的花泥。由箸她發泄了好一會兒,慕容逸這才想到她會仇視他的原因,肯定是因為慕容靖辜負了她,她才會如此痛恨慕容家的人。

「杜姑娘,我知道我大哥辜負了你一片真心,讓你很傷心,但我希望你能將他所帶給你的痛苦一一遺忘,不要再悲傷了,好嗎?」他苦口婆心勸她要想開點,她會這樣難過,可能是因為慕容靖死了,從此與他天上人間兩相隔,所以她才會悲傷得無法自已。

想到美好的她竟傾心於慕容靖,他不禁覺得惋惜;她是這般美好,慕容靖根本配不上她,她值得更好。

她恨恨的又抓了把花泥扔過去,這次她的目標是他的臉。「我跟他什麼都沒有。」所有計劃不都是他們想出來的嗎?他居然好意思說她和慕容靖有過一段情,是他貴人多忘事,還是存心要羞辱她?

慕容逸怔了怔,由著軟泥白臉上滑落,一時間無法了解她話中涵義,莫非她不願意承認當初和慕容靖的那段情?

「那件事全是你們慕容家所設下的局,你又何必來跟我裝傻?」她冷冷一笑,笑他好意思跟她裝無辜,真正無辜的人是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杜姑娘,可否請你說清楚點?」他總覺得她話中有話。

「真不明白也好、假不明白也罷,總之,從今以後,我不想再互到你。」她當他在裝蒜。

「小姐!小姐,他是不是欺負你了?」花兒好不容易才出現,先前她拐了腳,走的慢些,在聽見小姐的尖叫聲后,把她嚇個半死,深怕出了事兒,再也顧不得腳疼,忙著快速趕來。

杜含笑抿著唇不語,花兒將她上下打量過一番,發現她的衣服染上不少花泥,再定眼瞧瞧慕容逸,更是差點讓她嚇的魂飛四散。那個可惡的慕容逸身上居然也和小姐一樣染有花泥?究竟方才在她尚未趕到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杜姑娘,我是真的不明白你所說的局是什麼意思。」慕容逸不理會大驚小怪的花兒,執意得到答案。

「慕容逸,你究竟對我家小姐做了什麼事?!」花兒氣得雙手叉腰質問。

「花兒,咱們走。」杜含笑看都不看慕容逸一眼,拉著花兒就要離開。

「杜姑娘,請你把話說明白。」慕容逸攔住她們主僕二人,不讓兩人離開,實在是有太多、太多的疑問等著他去解開。

「你這惡人快些離開,我家小姐不喜歡看到你,你剛剛到底有沒有對我家小姐動邪念、做壞事?」花兒非要得到答案不可。

「花兒,我沒事,不過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走吧!」

」好,小姐,咱們回府去,別再理這個惹人厭的人。」聽見小姐所說的話,花兒總算是放心的半跛著腳扶小姐離開。如果慕容逸真不知死活的動了她家小姐,她就……她就……打他!對!她會狠狠的打冪容逸!

「杜姑娘。」慕容逸又跳出來攔人。

「慕容逸,你煩是不煩?我家小姐都已經說她不想再見到你,你還想怎樣?難不成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先警告你,如果你敢再次傷害我家小姐,杜家上下沒人會放過你們慕容家!」花兒這話說的司明了。

「慕容逸,在九年前,你我已是橋歸橋、路歸路,請你別再來打擾我的平靜生活。」離開的時候,杜含笑冷淡的扔下話,便與花兒離開。

她們的離去,讓慕容逸的心底更不好過,杜含笑口中的局到底是什麼局?與九年前那件事有關嗎?

不行,他非得查出她話中的意思不可,否則他不會心安。

至於和杜含笑之間,他深信,他們還會再見面,事情不會就此結束。

★★★

想得知事情始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向杜家人問個清楚明白,杜老爺和杜夫人甚少在外頭走動,倘若真碰上了面,恐怕是見到他就會馬上掉頭離去,連一眼都吝於施捨;而杜含笑是避他如避牛鬼蛇神,也無法列人考量之中。他唯一能碰碰運氣的僅有杜雲飛,他和杜雲飛彼此都陌生得緊,或許,杜雲飛肯告訴他也說不定。

不管杜雲飛見到他會以何種態度對待他,慕容逸知道他得碰運氣,所以他派人送封信給杜雲飛,而且怕會被杜家人認出,還特別派不是慕容家的人送信。他約杜雲飛在茶樓見面,只在上頭說有要事相談,並未註明他的名字,怕杜雲飛見著,會直接把信給撕了,連理都不理。

他人雖是在約定的時間之前便已到茶樓廂房等待,不過內心卻是惴惴不安的,擔心杜雲飛不會來赴約,畢竟他連來意也沒說明。

杜雲飛會來嗎?如果杜雲飛不來,他該改用何種方法約出杜雲飛?事實上,他甚至曾想過在路上攔下杜雲飛,直接問清楚;但路上行人來往如織,他們所要談的話題並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下公開談論,是以,他才沒有採取攔人的行動。

修長的手指來回摩挲著瓷杯的杯緣,守在特別訂下的包廂里陷入沉思。

「聽說你想見我?」杜雲飛本來是不該來的,可誰教他好奇心重,想見見究竟是誰要見他,居然連個名兒也不留,只派個小兒來傳信?反正他正巧有空,所以人就來了。

進了包廂,他疑惑的望著這名想見他的男人,不是商場上往來的客戶,看起來陌生得很;城裡的人他大多認識,這人難不成是從外地來的?那,找他有何事?杜雲飛心底轉了幾個圈,有了防備之心。

「是的,杜公子,請坐。」慕容逸起身迎接,發現杜雲飛的眼和杜含笑一模一樣,只是杜雲飛較為粗獷了些,他的眉也要來的飛揚濃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恐怕未曾見過面,是吧?」杜雲飛對自己的記憶力還算有自信,他並未依對方所言,真的坐下來,而是站在離門不遠處,好在發覺不對勁時,可以拔腿就跑。

「我們是不曾見過面,但你對我一定不陌生。」慕容逸自是明白杜雲飛對他的顧忌,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是誰?」這下,杜雲飛防他防得更緊了,一雙眼直盯著他瞧,好似對方隨時都會攻擊他般。

「我是慕容逸。」

當對方一報上名號,杜雲飛馬上掉頭準備離去,他不願與慕容家任何一個人見面,尤其是慕容逸。

早料到杜雲飛會有所行動,在杜雲飛轉身的同時,慕容逸便發出掌風,將兩扇門給關上,不讓杜雲飛離開。

「你這是在做什麼?!」無法離開,又見對方似身懷武藝,這教一介商賈的杜雲飛更是氣極敗壞。

這個小人!果真慕容家沒半個好人,見他要離開,就使出下三濫的手段來對付他,這算什麼英雄好漢?!

「我對你並無惡意,只是有些事想請教你。」慕容逸擺出友善的臉孔來,好使杜雲飛不再那麼仇視他,不過他的笑臉並未能化解杜雲飛對他的敵意,看來杜家一門上下對他全無一絲好感。

「你究竟有什麼事?」杜雲飛可沒忘記這人曾下拜帖到府里,央求見姐姐一面,不過已被爹娘命家丁直接將慕容家的家僕掃地出門;前些天,又聽花兒說,姐姐在外頭撞見慕容逸。

說實話,他們全家上下沒一個人弄得懂慕容逸想做什麼,可是,他們都知道得多防著這人,免得姐姐再受到傷害。

而今,慕容逸改找他出來,到底想做什麼?最讓他慶幸的是,幸好今日慕容逸找的人是他,慕容逸可傷害不了他。

「我想請問你有關九年前的事。」慕容逸也不羅嗦,直接說明來意。

「我不以為九年前的事有啥好再談論的。」杜雲飛以鼻孔哼了哼,執意站在門前,不肯坐在慕容逸身邊。

「不!我們一定要談。當年,你的姐姐不是和我大哥情投意合,為何前些日子,她會說那是我們慕容家所設下的局?」感情的事你情我願,他不以為這和什麼陷阱有關。

「你在胡說些什麼?!」杜雲飛氣得再也顧不得要和慕容逸保持距離,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大罵。

「難道我說錯了么?當年我看的很清楚,你姐姐和我大哥兩人的確在半月亭幽會,若說他們倆不是情投意合,又怎會約在夜裡私下見面?」當年的情景歷歷在目,且在場的人數眾多,絕非他眼花錯看。

「那明明就是你們所設下的局!我姐姐和慕容靖壓根兒不認識。」杜雲飛氣得跳腳。

「什麼?!」慕容逸一臉震驚。不認識引怎麼可能?如果不認識,杜含笑為何要在夜裡和慕容靖見面?

「你別裝作一臉不知情的模樣,我可沒忘,是你派家僕送信來,要我交給我姐姐的,不然你以為我姐姐怎會上當受騙?」

杜雲飛對當年的事可也記得清清楚楚,那時他才十一歲,接到慕容家家僕送來的信,高高興興的交給即將要出閣的姐姐;他也還記得,姐姐看完信時臉上所浮現的嬌羞與喜悅。

當時,他纏著姐姐要得知信上內容,可姐姐只是揚著神秘的笑容,硬是不說;假如他能多點耐性就好了,他相信,若他知曉信裡頭的內容是慕容逸要約姐姐見面,他一定會告訴爹娘,爹娘知情后就會阻止姐姐。

姐姐如果不出門去赴約,悲劇就不會發生,姐姐也不會悲傷到懸樑自盡。

全都是他的錯!他不該笨的替慕容家的人傳達書信,差點,他唯一的姐姐就被他給害死了,至今,他仍在悔恨當中。

思及當年的事,杜雲飛臉上的表情再痛苦不過。

「不!不可能,我根本沒寫信給她!我從沒讓家僕送信來!」杜雲飛的話令慕容逸驚駭。當時,他忙著要當新郎倌,是沒空,也沒想到要寫信給新娘子,何來的家僕送信之說?

「你別再說謊了,信上頭清楚的寫著要我姐姐到半月亭去赴約,你要說很巧是嗎?我姐姐和慕容靖見面沒多久,她甚至還不曉得與她見面的人是慕容靖,結果,大批人馬就出現,一副逮著他們倆的模樣,你們再和慕容靖配合,說我姐姐和他早有私情,令我姐姐百口莫辯。

好歹毒的計劃啊!是你們讓我爹娘一時氣忿,無法查明實情,差點,我姐就死在你們惡毒的計劃里。」杜雲飛談起當年的事是恨得咬牙切齒。

慕容逸愈聽愈是心驚,他回想當年的事,他們發現杜含笑和慕容靖私會的過程,真的是發現得太容易了,當年……他記得好像是謝金花主導他們去尋找慕容靖的!

且當時在半路遇見尋找女兒的杜伯文一行人,謝金花也假意說大伙兒一塊兒找人比較順利,所以慕容家和杜家人才會一塊兒出現的;假如不是她,他們根本不會找到半月亭去,也就不會看到杜含笑和慕容靖私會的畫面。

原來,這一切真是早已計劃好的,只是計劃的人不是他,而是謝金花和慕容靖母子倆。

天!他們為了打擊他,居然想出這樣陰狠的計劃來,差點……差點他們就害死了無辜的杜含笑,他們的心怎能這麼狠!

慕容逸痛苦的合上眼,以他對謝金花母子的了解,他明白,杜雲飛所言屬實,並未造假,杜含笑是真的不認識慕容靖。

「如果你不喜歡我姐姐,大可直說,不必玩這種毀人名譽的把戲,我們杜家不會死纏著你們不放。」杜雲飛氣得全身發抖。

「我很抱歉……」倘若慕容靖當初是針對著他來,今日所造成的傷害就不會如此大了。

他對杜含笑的虧欠太大、太大了,大到他不知該如何補償她,他痛苦的雙手緊握,額際青筋浮跳。

慕容靖死了,這筆帳,找誰算去?

謝金花?她會認嗎?不!她不會認,以她的個性,她不會那麼爽快就承認。

「你說再多都沒有用,傷害已經造成,我永遠都不會忘記聽到我姐姐懸樑自盡那一瞬間的感受,你永遠都不知道,當我曉得是我親手將我姐姐推入險境時,我是作何感想?你永遠也不會明白,在我姐姐性命垂危時,我爹、我娘和我哭著求她醒來時有多驚恐,深怕她就此離開。所以,在她醒來那一刻,我告訴自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我姐,我會永遠保護她!」在他十一歲那年,早已立下誓言。

聽著他的敘述,慕容逸的眼眶不由自主發熱,他無法真正感受杜家人所受的煎熬,但,他聽了很難受、很難受,心口悶悶的,沉重的令他說不出話來。

「而我爹娘也同時立了誓,會永遠保護我姐姐。我們不會將她嫁出杜家,因為我們知道外頭的謠言將她說的有多難聽,我們不要她再受到絲毫的委屈,我們會讓她幸福快樂的。我警告你,不管你現在打的是什麼主意,最好不要再接近我姐姐,否則我們杜家上下都不會放過你!」杜雲飛才不管慕容逸是否懷有深不可測的武功,惡著聲警告。

「我明白你們想保護杜姑娘的決心,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當年的事,我真的一無所知。」他誠心誠意的看著杜雲飛。

「不可能!這件事,你們慕容家每個人全都有份,你別妄想推卸責任!」杜雲飛不願信他,他和慕容靖是一家人,家人之間豈會相互陷害?慕容逸想騙他,還早得很!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我所言句句屬實,我也是直到今日才曉得當年事件的始末。」目前,最重要的是杜含笑,她受到的傷害太大,大概已經不敢相信外人,他該如何讓杜含笑重拾以往的笑容?

「我不會相信你的,總之,我的話已說完,我可以走了吧?」杜雲飛指了指閣上的房門,他可不想要開門出去時,又遭人用掌風給阻擋住。

「請!」

杜雲飛開了門直接離開,連看也懶得再看他一眼的走了出去,在走到門外時,他突然又回頭低道:「別再去找我姐姐,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惡狠狠地撂下話,他這才放心離開。

杜雲飛離開后,慕容逸並不急著走,他坐在原位,內心百感交集,喝著已涼且苦澀的茶水。

腦海里不住想著擁有各種表情的杜含笑,想著,當初她是抱著何種心情懸樑自盡?

她一定很恨他!杜家上下沒人相信他與當年的事件無關,當時她一定在想,為何他要害她?明明她就要過門了,何以他不要她卻不肯明說,偏要以最殘忍的方式來傷害她?

煩躁的長嘆了口氣,假如他當時不要那樣衝動,可以將事情想的更清楚透徹,他們根本就不會中了慕容靖的奸計;甚至,他們可以揭穿慕容靖的計謀,還她清白,或許……或許今日很多事都會變得很不一樣,他們極有可能攜手共結連理,成為夫妻。

九年後的現在.恐怕已是兒女成群,過著人人欣羨的日子。

緊抿著唇,忿怒的眼眸凝視著前方,右手掌用力緊握著瓷杯,心中的怒焰加諸在脆弱的瓷杯上,沒半晌工夫,盛裝著涼涼茶水的瓷杯應聲而破,弄得慕容逸一手濕。

濕意令慕容逸回過神來,他低頭凝睇沾滿茶水的右手掌,再看著桌面上已遭他用內力震破的瓷杯,繼而想到謝金花與慕容靖兩人。

關於此事,他要如何去處理?

謝金花已經失去了兒子,他是否該把事情攤開來說,要父親做出明確的決定?謝金花一定不會承認她和慕容靖曾想出來的惡毒計謀,所以他一定得先找出證據來,不然,不管他說的再多,到了父親面前全都無用;他明白,以父親的個性是不會隨便懷疑家人,尤其是枕邊人。

但假如不說,杜含笑豈不是一輩子蒙上不白之冤?這對她而言一點都不公平,畢竟她是最無辜的。

「唉!兩難。」他對謝金花並未存有太多情感從小到大,他和謝金花母子總是各據一方,尤其在他母親去世之後,這樣的情形更為明顯;謝金花母子容不下他,他也看他們不順眼。

可是關於此事,他並不能依照個人好惡行事,這些日子,父親因慕容靖的死身子大不如前,把事情揭發開來,他怕對父親的健康會有影響。

「難啊!」他又長嘆一聲。

所需顧慮的事實在太多了,以往,在外頭行走,他要顧的不過是自己一人,現下,回到家鄉一切又都不同了,他不能再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也該為旁人著想。

證據……證據……事隔九年之久,究竟要上哪兒尋找當年的證據?

是了!他怎會忘了方才杜雲飛所說的緣由?是慕容家的家僕送了一封信到杜家給杜含笑,那麼,那名家僕不正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而找到證據之後呢?逼謝金花承認所犯的錯誤?

他又陷入沉思,現下的情況不容他想太多,先讓他把那名家僕找出來再說吧!

「小二,送壺烈酒上來。」拉開門扉,他朝外頭喊道。

今日,他需要痛痛快快的醉一場,明日……倏地,他的眼神如鷹集般精銳,猶如已尋到獵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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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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