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喂喂,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了啊。真慘耶,怎麼有人第一天上學就惹到沈艾藍啊?」
「大概今年犯太歲,才會這麼衰……」
「聽說是她太白目,誤以為沈艾藍是女的,唉……被他們幾個盯上的都沒有好下場,讓我們為她默哀一分鐘。」
短短几天時間,白慕琪就成了「至誠高中」的名人,不管走到哪裡,幾乎都會聽到有人在討論她的衰運。
很多富有同情心的同學覺得她很可憐,卻也無能為力。「沈艾藍」三個字在「至誠高中」等於免死金牌,包括校長老師教官在內,每個人對他的所作所為統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此一來,沈艾藍更加無法無天了。
開學後半個月,三年C班的教室里,白慕琪坐在位子上,看著桌面放著的幾本課本和作業簿,一臉泫然欲泣。
上一堂課是音樂課,她和同學一起到音樂教室上課,上完了課回教室,打開書包拿出下一堂要用的課本時,卻發現自己的課本和作業簿被人惡意塗改,原本寫著「白慕琪」三個字的地方統統被人用立可白塗掉,改用黑色簽字筆寫上「白金靂」三個字,扭曲的字體又大又丑,簡直難以入眼。
是誰……到底是誰在惡作劇?
白慕琪眼眶中含著薄薄的淚,心中委屈極了。
在班上和白慕琪比較相熟的徐淑儀靠了過來。「慕琪,你怎麼了?」
「我的課本……」
徐淑儀一看,眼露憐憫地道:「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傑作。」張望了下,確定某幾個人不在場,徐淑儀安慰地拍拍她肩膀,公布正確答案。「這種幼稚的把戲,一定是沈艾藍他們做的。」
白慕琪這才恍然大悟。
對,他們幾個曾說過會好好照顧她,而且「白金靂」這個愚蠢的綽號,也是他們硬要冠在她頭上的,所以把他們幾個列為嫌疑犯絕對錯不了。
自從開學以來,沈艾藍天天都要捉弄她。
比如,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蚯蚓放在她桌上,用課本覆蓋著,不知情的她一掀開,當場嚇得驚聲尖叫,而他居然哈哈大笑。
不然就是在上課時間一直拉她辮子、跟她說話,干擾她上課,逼得她低叫:「不要這樣!」卻慘遭老師點名,被請到教室外面罰站,而罪魁禍首竟然大搖大擺地坐在教室里,朝她大扮鬼臉。
不僅如此,他還愛偷挾她便當里的菜,大口大口地吃。反正她也吃不了那麼多,也就不跟他計較,誰知道他竟然恩將仇報,太過分了……
幾個好事的男同學靠了過來,唯恐天下不亂地嘲笑道:「白金靂?哈哈哈……我還佛羅多跟山姆哩!」
「就是說啊,只有小藍取得出這種絕妙綽號,哈哈哈~~」
「笑死我了。既然這樣,以後我們都叫她金靂吧!那個誰,把點名簿也改一改,改成白金靂好了。」
「哈哈,白金靂、白金靂!」
「金靂,你的鬍子呢?你的頭盔呢?哪裡去了?」
「哈哈哈……我笑得肚子好痛……」
惡劣的男生們不管徐淑儀的制止,圍繞著白慕琪又說又笑,沒半點同情心,還不斷起鬨,耳邊鬧哄哄的,全是些奚落笑語,讓白慕琪更加難過。
她低垂頸項,捏著裙擺,眼淚就懸在眼眶裡。
都怪她的個性比較膽小軟弱,不懂得反抗,天生就是受人家欺負的料,就算覺得生氣、覺得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而且對方人多勢眾,她根本處於寡不敵眾的地位。
突然間,結實手臂從旁伸出,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和脖子,緊接著一堵溫熱的勁瘦身軀半彎著身與她緊緊倚偎。
這個時候,旁邊突然安靜了下來──
「喂,客氣一點,誰准你們亂叫?」
白慕琪一臉呆愕,緩緩側頭,卻發現一張好看極了的臉就緊貼在自己頰邊,教她看傻了。
肩膀上的重量壓得她無法挺直身子,他們靠得太近,她一轉頭,嘴唇就不小心擦過對方臉頰……
是他,那個叫沈艾藍的臭男生。
剛剛還在起鬨的其中一個男生,仗著自己和沈艾藍的交情還不錯,便嘻皮笑臉地答道:「小藍,『金靂』不是你幫她取的綽號嗎?真適合她耶。」
「搞清楚,金靂不是你們可以隨便叫的,她──是我一個人的金靂。」沈艾藍冷眼睨著眼前突然僵直著身體,像一尊尊木頭人似的同學,話中帶著宣示和警告意味。
「呃……對、對不起。」
剛剛還笑嘻嘻的人現在慘白著臉道歉,身旁的人聽了,也趕緊跟著賠罪,道歉完畢,眾人飛快作鳥獸散,不一會兒現場全數凈空。
白慕琪獃獃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帥臉蛋回不了神。
他靠得好近、好近,濃眉、挺鼻、右眼角的小疤痕都清晰可見,男性身軀的體熱透過衣料傳遞到她身上,緊張使然,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剛剛說……她,是他一個人的「金靂」對吧?
這句話聽起來很……很奇怪恰…圓圓臉蛋悄悄泛紅。
明明氣他氣得半死,怎麼現在又因為他短短几句話就臉紅心跳?白慕琪你太沒有原則了!
就在她的心跳越來越快、臉龐越來越紅之際,一道現實中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劈入她的幻想世界──
「哼,搞清楚,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欺負金靂。」
什!么?白慕琪猛然回神,像被雷打到一樣地錯愕。
欺負她?原來「我一個人的金靂」,意思是:欺負她,是他一個人的專屬權利?
害她……害她胡思亂想,可惡!
白慕琪握著隱隱發顫的拳頭,羞愧得恨不得挖地洞遁逃。
而沈艾藍已經悠哉走回他自己的位子,懶洋洋地趴在桌面上,伸出長臂,扯了扯眼前那兩根長辮子的其中一根。
「金靂,去福利社幫我買水,還要兩個麵包,我肚子餓。」
聽聽那語氣,是多麼地悠閑愜意?他自己沒有腳嗎?不會自己去買嗎?她又不是他的奴隸。
當然,以上那些話,她只敢在心裡偷偷地想。
實際上,她裝作聽而不聞,正拿著立可白要把作業簿上被竄改的名字訂正回來。
「金靂,我說話你沒聽到嗎?我肚子很餓耶!」這次索性兩根辮子一起扯。
白慕琪痛叫一聲,沒種罵他,只好轉身瞪著他的桌子,軟軟地說:「我……我又不是你的傭人。」而且他的同黨都在,為什麼偏偏要差遣她?
「你……,竟然敢頂嘴?!」沈艾藍皺眉低叫。
一旁,伍雄看著女孩眼底的淺淺淚光,有點不忍心,決定英雄救美。「艾爺,我去幫你買好了。」老實說每次看到金靂被欺負,紅著眼眶的樣子,他都會覺得很不忍心耶!
「恰…我們也去。」伍雄飛快跑開之後,其他伍氏三兄弟也跟了上去。
平常叫雄壯威武他們買個東西,四個人就只會在那邊推來推去,現在是怎樣?怎麼變得這麼熱心?
沈艾藍收回目光,正好瞥見她在修改課本上的名字,又惡劣地笑。「怎麼樣?我的字很漂亮吧?」
怎麼會有人這麼惡劣、不懂得反省?欺負她真的這麼有趣嗎?
白慕琪真的生氣了,衝動使然,她抬眸正眼看著沈艾藍。「你的字,醜死了。」
說完,她恍然大悟自己說了什麼,張著嘴,看來嚇壞了,這下死定了……他他他,他之後又會想什麼把戲整她了?
前前後後戲弄了她這麼多次,沒料到她竟然會出言反駁,沈艾藍驚訝得與嚇呆的她眼對眼互望。
她瞠著圓圓的眼睛,鼻頭紅紅的,粉色唇瓣因驚愕而微散,髮辮剛剛被他扯鬆了些……整個人一反平常中規中矩的模樣,現在的她還真像個落難的小天使,可憐兮兮的樣子,看得他喉頭一熱,不知怎地心一軟。
吱,他一定是吃錯藥了,才會覺得她像天使,有長相這麼平凡的天使嗎?
直到白慕琪回過頭去不再搭理他,沈艾藍才漸漸回神,對著前方的背影沒好氣地回嘴:「你才醜死了,超級大丑女,咧~~」朝她的背影大扮鬼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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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白慕琪有小小反抗,但沈艾藍可沒因此而讓她好過,還是三天兩頭就弄些奇奇怪怪的事來鬧她,看她明明生氣卻又不敢發作的樣子,感到樂此不疲。
而她在管家的幫忙下,也找到了工作──在家做手工。步驟很簡單,只需要用熱熔膠把精美的髮飾黏在髮夾上,就算大功告成了。雖然做手工收入不多,但她很拚命,即使只有幾千塊,也總比完全沒收入來得好。
這日,照例,第三節課過後,沈艾藍和雄壯威武才到校。
進了教室坐定位,沈大少爺還在猛打呵欠,顯然還想睡。
上課鐘聲響了,全班也都安分地坐在位子上等老師來,可是他前方的那個位子卻空著,連書包也沒看見。
「耶──」沈艾藍很難得地停下打了一半的呵欠,指著空位。「金靂勒?」
班長出聲回答。「沒來。」
濃眉微蹙。「她請假?」
「沒聽說喔。」班長說完,剛好老師進教室,開始上課了。
沈艾藍單手托腮,視線停在前面的空位上。
金靂在搞什麼?怎麼會缺席?是請病假還是事假?如果是事假,應該會提早講吧?那麼……是病假?她生病了?感冒嗎?還是──
等等,他幹麼那麼關心她?
唉,一定是欺負她習慣了,只要她一天沒出現,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吧?
下午蹺課算了,金靂不在,一點都不有趣,蹺課算了蹺課算了……
沈艾藍給足老師面子,沒有馬上起身走人,反而等鐘聲響了之後才起身。「走了。」
「啊?」雄壯威武一時反應不過來。不是剛到學校嗎?怎麼又要走了?
「金靂沒來,好無聊,我要回家打電動。」大手插進迷彩褲的后口袋,沈艾藍無精打采地往教室門口走去準備閃人,不意間和正要進入的人撞了個正著。「靠,走路不長──金靂?!」他瞬間雙眼發亮。
雖然白慕琪低著頭,依然知道自己面前站著誰。可是她沒有抬頭,越過他就想走進教室,一隻手不知為何還遮在唇邊。
「喂喂,看到我怎麼連招呼都不打?」好不容易等到她,沈艾藍哪肯任她閃躲,修長身軀硬是堵在門邊不讓她進去。
「頓不幾,借夠。」白慕琪口齒不清地說,手依然遮遮掩掩。
「什麼?」沈艾藍聽不清楚,遂低下頭湊近她。
「借、借過……」她似乎很困難才發出正確的音。
「你幹麼一直遮著臉?見不得人嗎?」他抓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拿開。「放心,你本來就是個丑──怎麼回事?!」
沒了手的遮掩,白慕琪嘴角的傷痕完全暴露出來,也讓沈艾藍大吼質問,雄壯威武連忙一擁而上,以為老大要開扁。
她的臉,嘴角受傷的那一邊紅紅腫腫,嘴角帶著青紫痕迹,顯然是遭受了什麼暴力對待,看得沈艾藍無端怒火中燒。
「啞巴嗎?說話啊,你的臉怎麼回事?!」他捏緊她的手,再次質問。
被他吼傻了,她只能吶吶回道:「沒事……」
依照沈艾藍的惡劣性格,他應該會指著她的臉,然後捂嘴大笑,一邊罵她「醜八怪」、「被毀容」、「沒救了」之類的,怎麼他的反應……怪怪的?好像……好像很生氣她受傷了一樣?還是她誤會了?
「這樣還叫沒事?!那怎樣才叫有事?!」一雙濃眉緊緊打結,看來很是嚇人,這代表沈艾藍真的火大了。
「這……我真的……沒關係。」白慕琪不知道該怎麼說明。
「你沒關係,好,那我有關係行了吧?我的金靂居然受傷了,這還不嚴重嗎?!就算要打,也只有我能打,這樣你了解嗎?!」沈艾藍耐性全失。
我的……金靂?白慕琪怔忡了會兒。
唉……他又說這種會讓她胡思亂想的話了……
伍雄看她受傷了,老大又這麼生氣,連忙勸道:「你就說吧,把事實都說出來。」
「對啊,佛羅多,你說啦,我們幫你討公道,要他一命還一命。」壯威武也在旁鼓勵她說出來。老大曾說過只有他可以叫她「金靂」,所以他們不敢造次,只好叫她「佛羅多」。
眼看平常只會欺負自己的幾個大個子,現在卻義憤填膺、同仇敵愾地要為她討公道,白慕琪不禁感動得眼眶泛紅,把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有國中生勒索我弟弟,所以……」他們家根本就沒有錢,那些壞傢伙卻堵住小誠,放話說如果小誠不交錢,就天天在那裡堵他,要揍到他把錢拿出來為止。
小誠因此不敢上學,今天早上任她好說歹說,小誠才在她的陪同下去學校,沒想到那幾個男男女女國中生居然真的等在那裡。
她想,她是高中生,便試著跟他們說道理,哪知他們根本聽不進去,其中三個女生還對她使用暴力,這也就是為什麼她臉上會有傷。他們說,明天還是會在同一個地方等……
都怪她沒用,連國中生都騎到她頭上。
頂著傷,她原本不敢到學校,可是想到開學還不滿一個月她就曠課,似乎不妥當,還是硬著頭皮來,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居然被國中生打?」沈艾藍一臉不敢置信。
「艾爺,你不能怪佛羅多啊,她這麼嬌小,有些發育得早的國小女生都比她還要壯好不好?」伍雄替白慕琪說話。
「就是說啊,佛羅多,你要多吃點飯啦!」伍壯雙手盤胸嘆道。
沈艾藍抿著唇,垂眸不知道在冥想些什麼,讓白慕琪忐忑不安起來。
「走。」他拉著她轉身就走。
「去、去哪?」
「找那些死小孩算帳啊,不然你要平白無故被打嗎?馬的勒,他們這次惹錯人了!」沈艾藍雙眉揚起,黑眸中充滿了危險氣息,腳步不曾停。
白慕琪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他手臂,用儘力氣定在原地不肯走。「不用,不用了……你、你們家是真的黑道,那些國中生不過是小孩子想耍狠,如果正面起衝突,也許會鬧上新聞。不要去……」
沈艾藍停下來轉頭瞪她。「幹麼幫他們講話?你想當愛心小天使嗎?」
「你不用為了我……」
她低喊了這幾個字,卻讓沈艾藍在短時間內沉澱下來。
她說的對,她都不在意了,他為什麼還要替她出氣?可是!可是他就是不爽!不爽她被別人欺負。
笑話,能欺負這個白金靂的人,只有他沈艾藍耶!
不過,既然金靂怕把事情鬧大,那麼他就不親自出面,叫伍雄去把事情處理一下就好。反正只是幾個死孩子,的確不需要他出面。
接收到他的示意,雄壯威武很快地各自散開,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把這件事情給搞定。
周圍凈空之後,沈艾藍的視線落在被她緊緊攀著的手臂上。「喂!」
白慕琪抬眸,怯怯地望著他。
「痛不痛?」他輕描淡寫地問。
「不……」她正要搖頭,他竟無預警地伸出手戳了她嘴角一下,痛得她揪著臉悶哼。「嘶~~」
「哼,還說不痛。」他揚唇冷笑。「金靂,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已經很醜、夠丑、是個醜八怪嗎?受了傷,更是世紀無敵醜女一個。」
「我知道我很醜……」白慕琪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她輕淺的笑意像微風一樣朝他吹拂而來,一時間,他竟有些回不了神。
他連忙甩開她的手,別開臉率先走開。走了幾步,發現她還杵在原地,便吆喝道:「醜八怪,走啦!」
「去哪?」
「保健室啊,你那張醜臉需要冰敷。」他頭也不回地說。
望著那個走路有風的身影,白慕琪不自覺地傻笑。
她發覺自己的心好像陷入了某個不知名的黑洞里,越墜越深……這代表她好像對這個老是愛欺負她的人有一點不一樣的感覺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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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事件的當天傍晚,才剛放學回到家,那幾個國中生居然等在她家門口,哭哭啼啼地向她道歉,希望她能大發慈悲原諒他們,並且指天立誓地說,從今以後絕對不敢再犯,而且願意賠償她的醫藥費。
她看他們一切安好,身上都沒有傷,這才放心,想著這樣也好,以後小誠就不必因為害怕而不敢上學了。
不過,沈艾藍到底做了些什麼?
問起他這件事,他卻說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要她別多問了。他說的對,結果比較重要,她也就乖乖閉嘴不再追問,還向他道謝,她欠他一份人情,有機會再還。
一個禮拜過去了,連續幾日抹蘆薈、加上冰敷果然很有效,她臉上的傷漸漸淡去了,今天沈艾藍見了還損她:「醜女總算稍微可以見人了。」
她真有那麼丑嗎?
不過和普通平凡人一樣,有著眼睛鼻子嘴巴,只是組合在一起沒有特別亮眼,但也不到丑的地步吧?
他老是醜女醜女地叫她,害她一照鏡子就會開始研究起自己的長相,是不是真有這麼丑……
忽然間,一件襯衫兜頭罩下,伴隨著熟悉的戲謔嗓音:「金靂,不要發獃,給我好好地張大眼,看看這場比賽。不知死活的校隊,又來自取其辱,別怪我們下手太狠!金靂,看好了。」
白慕琪拿下頭上的襯衫,還沒來得及應答,沈艾藍又把從身上摘下來的十字架項煉、運動腕錶、皮夾、手機……,等雜物都塞進她手裡,交給她保管,之後就伸展筋骨,走上籃球場去,和雄壯威武會合。
這一堂是自習課,她卻被沈艾藍抓到體育館來。
她曾經聽淑儀提過,沈艾藍和雄壯威武的籃球打得很好,連經年累月練習的校隊先發都敗在他們手下,三年來從沒有嬴過半次。
據說從高一開始,校隊教練和隊長三不五時就跑來遊說他們五個加入校隊,偏偏他們拽得很,嫌校隊爛斃了,無論開出什麼條件都無法說服他們。
也許是被校隊煩到煩不勝煩,沈艾藍總算勉為其難答應和雄壯威武一起當校隊的「靶子」,在校隊參加重大比賽之前,擔任敵隊的角色,兩隊模擬真實比賽,順便當作運動練身體。
場上,校隊穿著同一款式的隊服;沈艾藍額前戴著吸汗運動頭帶,更顯帥勁,身上則是一件俗稱「吊嘎」的白色純棉背心,和他最愛的迷彩長褲,雄壯威武則是白襯衫加上黑長褲的制服裝扮,五個大個兒一字排開,聲勢驚人。
很快地,比賽正式開始──
沈艾藍接到伍雄的妙傳,運球、起跳、把球灌進籃網,動作迅速敏捷、一氣呵成,一開場就轟炸籃框,氣勢超驚人,看得白慕琪和旁觀的人熱血沸騰。
原來這就是籃球?
白慕琪站在邊線外,雙眼視線閃閃發亮,鎖定那道耀眼的身影在場中穿梭、奔跑、跳躍……
只是短短半個小時的練習賽,中途沒有休息,校隊偶爾換上其他人選,而沈艾藍那一隊卻從頭拚戰到尾,絲毫不顯疲態,反而越戰越勇,連眼神都充滿濃濃殺氣。
一會兒換伍雄灌籃,一會兒又換伍壯後仰跳投,伍威不甘示弱,猛飆大號三分球,伍武則奮力猛搶籃板,沈艾藍各項包辦,活躍全場。
比賽結束,校隊不敵,以僅有沈艾藍那隊一半的分數慘敗。
校隊隊長走上前來。因為過度運動,他兩手撐著膝蓋,喘得直不起身來。「你們……不加入……簡直是浪費。」
沈艾藍拿下額頭上的吸汗頭帶,掛在食指甩啊甩。「老錢,同樣的話你要說幾遍?唉,你們校隊太嫩了。」
隊長聽了只能苦笑以對。
沈艾藍轉身,看見白慕琪站在邊線,雙眼直視著自己。
他勾唇一笑,朝她跑去,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汗流浹背,一把抱住她。「金靂,我們贏了耶,你有沒有看到?」
被他猛然一抱,白慕琪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停止了,心跳開始加快。
「我、我看到了……」事實上,她的視線不曾離開過他身上。
「強吧?」他放開她后,毫不避諱地在她面前脫下吊嘎。
眼前的養眼畫面讓白慕琪差點流鼻血。她連忙轉移視線,害羞得不敢直視。他……他是在賣弄他的好身材嗎?
「那麼嫩的校隊還想要我加入,簡直作夢。」沈艾藍用那吸汗的布料抹去胸膛上的汗水,拿來襯衫穿上,把項煉、手錶一一戴上,手機塞進口袋裡。
他要拿回皮夾的時候,不意碰到白慕琪的手,她就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皮夾就這樣掉在地上。
沈艾藍斜眼睨她。白慕琪連忙蹲下,要把皮夾撿起來還他。
掉落在地的皮夾整個攤開,她看見皮夾裡面放著一張女生的照片,這個漂亮的女生……很眼熟……白慕琪把皮夾拿起來,端詳著照片,然後低叫一聲:「涵琳?」
「你認識許涵琳?!」沈艾藍興奮過度似的突然抓狂,猛然抓住她雙肩搖晃。
「是國中……同、同班、同學。」她被他晃得頭昏腦脹,只能破碎回道。
「天哪,金靂,你真是我的小福星!」他故技重施,再次抱住她,抱得又緊又密,不留空隙。
被他抱在懷裡,白慕琪一陣暈眩……
她認識涵琳,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