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要記住喔，等一下見到……」米亞不安的扯扯米緹的衣服，又拉拉米雋的，她整個人緊張得像是第一次獨自主持節目一樣。

「看到白鬍子的要叫爺爺，看到挺著啤酒肚的要叫舅舅，看到漂亮的媽媽要叫舅媽。」米緹對兄長翻了翻白眼后大聲的說。

「要……」她又想提醒，但很快的被不耐煩的童音打斷。

「要乖乖的要聽話，不可以調皮搗蛋。」米雋白眼一翻，他覺得自己耳朵快長繭了。

「小亞姊姊不跟我們一起去看外公嗎？」米緹天真的問，兩雙手還捨不得放開米亞的手。

「你們小亞姊姊要在家裡等你們回來」，卓曜替米亞解決問題，「她一個晚上沒睡覺啊，我們讓她好好休息，嗯？」

「姊姊不可以不睡覺喔，」米緹很體貼的親親她的臉道，「我和雋雋會乖乖聽爺爺奶奶的話。」

米亞等著他們離開視線后才轉向卓曜。

「走吧。」圈住她的肩膀，他低頭說道。

「一定得去嗎？」輕嘆氣，其實今天他們是因為要到法院出庭，處理有關小楷的事，所以米亞才會放棄再次回家挽回家人諒解的機會。

「我知道你心裡的感受，但總是得面對，嗯？」撫平她眉宇間的隆起，卓曜安慰道：「小楷的事早點解決也好。」

「我真不希望他年紀輕輕的就留下污點。」側身投入他懷裡，米亞緊緊擁抱他，在他懷裡深呼吸后才輕喟道。

「我了解。」他輕吻她額頭，「走吧，要不然我們會遲到。」

※※※

「小亞姊，」奈攸慌亂的在地方法院外頭等他們，她甚至緊張得不斷咬手指甲。「副總，小楷逃走了。」

「什麼？逃走？」卓曜很直覺的將米亞保護在懷裡，兩隻眼很不可思議的瞪大。「到底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她緊張得差點結巴。「剛剛我先到這兒想要等你們，沒想到魯警官卻告訴我小楷發瘋似的擊倒兩位看守他的法警，其中一位還被搶走配槍……」

他有槍，想到這裡，奈攸忍不住顫抖。

「現在呢？」卓曜追問，兩眼不斷朝四周掃視，生怕小楷會突然衝出來對米亞不利。

「我不知道，據剛剛我聽到的是警方已經知道他的下落，魯警官說發現他往天母的方向……」奈攸還沒說完，米亞就驚慌的打斷。

「天母？！」她心一驚，天母不就是卓家的方向？

「走，我們回去。」卓曜雙手一抓，兩個人上刻掉頭折回停車場，奈攸也緊迫在後。

「阿曜，快，到米亞的老家去！」卓岳從法院內急奔而出，他嘴裡高呼，身旁跟著幾位警員。「阿魯說小楷跟蹤卓家的司機到米家后便突然挾持小緹，現在現場一片大亂，小楷指名要見到你。」

「小緹……」米亞幾乎站不穩，卓曜乾脆將她抱起直往停車場狂奔。

「別緊張，警方的人已經控制住場面，」卓岳鎮定的說，「他們要你去說服小楷，畢竟他針對的人是你。」

「我不准她去，」卓曜很意外的停止腳步，他怒瞪兄長，「明知道有危險，明知道小楷有槍，你怎麼可以叫她去冒險！」

「我去，」米亞掙扎的脫離他的懷抱，並勇敢的看他，「小楷不會對我怎樣，讓我去。」

「他有槍啊！」他咆哮著。

「小緹有危險啊，我是唯一能救她的，你叫我怎麼能見死不救？！」米亞的音量不輸給他。

「該死，走吧。」卓曜很清楚她有多疼愛米緹，也明白現在起爭執對米緹不利，他不願見到那種狀況，所以很快的認輸。

所以他們倆和卓岳、奈攸，在警車一路鳴笛的開道下，很快的趕回米亞的老家。

※※※

「你終於來了。」小楷一手拿槍指著淚眼汪汪的米緹，一邊森冷的瞪著米亞。「我還以為你會忍心得不顧這小丫頭的死活。」

見到米緹哭慘的模樣，米亞將所有的害怕都掃去。

「你想怎樣？快放了小緹。」她急了，聲音忍不住拔高。

「我不想怎樣，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小楷發瘋似的不斷揮舞手中的槍，而在一旁的員警和包括米卓兩家的人在內，都萬分緊張不熟悉槍械的小楷，是不是會不小心弄得槍走火，誤傷米緹。

「你先放了小緹，我們才能好好談事。」米亞深呼吸后緩緩的說。

「你以為我是笨蛋嗎？」小楷尖銳的笑著。「少了護身符，你想我還能保命嗎？」

他說完，拿槍的手也跟著往米緹的小腦袋用力推去，米緹當場嘎啕大哭。

「嗚嗚……小亞姊……姊……」她哭得好不凄慘。

「我當你的人質，你放了小緹。」她毫無懼意。

「小亞！」

「亞亞！」

「小亞姊！」

數個驚呼聲全都來自關心她的人，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不能退縮，一旦她表現出害怕的神情時，就怕小楷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為了米緹，她什麼事都敢做。

「很好」，小楷似乎很滿意她提出的條件，雙唇勝利的揚起，「我允許你走過來，然後這丫頭就可以安全離開。」

米亞很快的走到他身旁，在她可以順利伸手抱住米緹時，她突然用力扯抱住她，並快速旋身，將她小心的保護在懷裡。

「乖，不哭，小緹乖喔，」她心疼的柔聲安慰，「你有看到，爺爺和奶奶嗎？爸爸就在那邊喔，你快跑步到爸爸那裡。」

「小亞姊姊……」

米緹用不確定的眼神凝望她，在見到米亞給她肯定的點頭后，她才乖乖的聽話，以最快的速度飛奔投入卓岳的懷裡。

米亞一直等到卓岳安全的將她保護好后，她才轉身望向小楷。

「為什麼這麼傻這麼笨？」她嘆氣的問，發現自己竟不認識眼前失去理智的大男孩。

「不要對我說教，」他將槍舉高朝天上揮舞數下，「我不想聽你說教。」

「我也不想對你說教，因為你沒救了，」米亞一步步的逼近他，「你怎麼這麼傻，做出一連串的傻事？」

「誰要你愛上他！」小楷的槍一下子又往左橫，指向卓曜站的位置，這讓米亞心驚得更朝他移動。「沒有他，你會喜歡我的！」

「我一直喜歡你，」她小心的改變自己的位置，小心的將身體擋在小楷和卓曜之間，「但那種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感惰的事，是勉強不來的啊。」

「你胡說！」小楷的槍又朝她的方向偏過，「你沒試，怎會知道自己不會喜歡我！」

他激動得忘了自己四周都有警員埋伏，只注意到前方米亞鎮定的一步步朝他走來，他喜歡她啊，為何全世界的人都要放棄他？

「為什麼連你都不喜歡我？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要放棄我！」他悲憤的旺吼，而米亞抓住他話里的其中一點。

連你都？

「誰不喜歡你？」她瞧見小楷正後方的魯斯澄正小心翼翼的無聲前進。

「你，還有他們！」

「誰是他們？」她努力引誘他繼續說出真正深埋在他心裡的黑暗面。

魯斯澄只剩下最後幾步就可以從后制止他。

「我家裡的人！」小楷果然如她預料的嘶吼說出。「我的媽媽我的姊姊，我好愛她們吶，可她們就像你一樣！只愛別人！」

「胡說，每個家人都是愛自己家裡的每個成員，就像我愛小緹和雋雋一樣，誰會討厭自己的家人？」

「你和她們一樣都說謊……」他突然哭泣的吼，「口口聲聲都說愛我，其實你們都是在騙……」

他的話來不及說完，魯斯澄已經從背後快速的制伏他，小楷的變手立刻被魯斯澄用力舉起后朝地面捶打，不消幾秒時間，他搶來的槍也從手裡脫落。

一切就像鬧劇般的落幕，小楷無言的瞪大眼，或許他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結束。

一群警員團團包圍住小楷，無數的槍指著他的腦袋，預防他繼續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米亞很快的被驚魂未定的卓曜擁抱住，他不斷的感謝上天，沒讓懷裡的寶貝出任何的意外。

※※※

一切都恢復正常，米亞也真正回到自己熱愛的廣播主持台上，但今天卻是她告別深夜時段的最後一日。

「很遺憾又難過的必須向大家說聲再見，」她略帶感傷的告別，「今天是米亞最後一天在這裡陪伴大家。其實我也是很捨不得的，但……請大家祝福我，因為我捨不得他每天陪我到天亮都沒休息，所以……如果以後大家想我的話，請在每天的下午兩點到四點繼續支持我，現在，讓我們聽首歌，進段廣告后，就要開始接我在這個時段里，最後一通Callin電話。」

音樂緩緩響起，米亞關掉麥克風後用力的揉揉早已酸澀的眼眶，眼睛習慣性的朝前方玻璃窗的望去，卻意外的沒見到卓曜站在他習慣站的角落。

她有點慌，卻很快的鎮定下來，因為她知道卓曜不會離她太遠，從小楷事件后他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守護她。

而在那場意外后，米亞也取得家人對她的諒解，尤其是她爺爺，更是握著她的手不斷的說抱歉，只是米亞又怎會怪自己家人當年的無情，她緊緊擁抱住他，並且告訴他，她還是愛他的。

新的主控師對她揮動手勢提醒她廣告即將結束，奈攸也跟著舉起寫著撥通電話聽眾姓氏的大字報，米亞一看有點愣住。

「嗨，大家回神了嗎？」她重新戴上耳機，眼睛還是疑惑的朝奈攸望去。「現在請……嗯，準備向女友求婚的台北某先生說話。」

「嗨，米亞，」早已熟悉的低沉男音從耳機里傳出，米亞錯愕不已的差點笑出。「嫁給我好嗎？」

沒錯，那正是卓曜的聲音，他苦惱米亞老是不點頭答應他的求婚，於是夥同奈攸及其他大夜班的小夥子們一起設計她。

「喔喔，台北某先生你是要向……你的女友求婚？」米亞相信她的聽眾們也認得出卓曜的聲音，所以她乾脆和他玩起來。

「是的，我是。」

「那你準備怎樣才能讓她點頭呢？」

「我會吻她，愛她，直到她昏了頭，迷了神，乖乖點頭為止。」

「喔喔，沒有玫瑰花和下跪嗎？」

「會有的，只要她希望，我就會，」他的聲音越來越逼近米亞，直到他成功擄獲她的紅唇為止。「嫁給我，嗯？」

米亞的回答消失在他逼人的唇瓣中，奈攸很識相的接手麥克風繼續主持節目，好讓他們繼續天長地久的擁吻下去。

當然，奈攸並沒有讓觀眾錯過這場難得的好戲，她盡責又詳盡的做立即實況轉播，在米亞終於被放過時，將麥克風遞到米亞的唇旁邊。

「Yes，Ido。」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