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總裁,您今天下午要主持業務檢討會,晚上要和立華的黃董事長餐敘,討論合作事項:還有,富豪證券的老闆想約您吃飯,談談有關股票上市的問題;另外,老夫人從美國打電話來,請您回電——」秘書小姐正喋喋不休地交代雷力一天的行程。
哎,真是滿得教人喘不過氣來。
可是雷力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頭,他的腦袋裡正細細回想著昨夜他與童瞳的約會。
他們先去凱悅飯店吃義大利菜,聽了一會熱情的拉丁歌曲,然後他們去陽明山看夜景。在人煙稀少的山上,他給了她一個長長的深吻。
有了他的指導,她的吻功可說是突飛猛進,至少就把他吻得暈頭轉向了。他可真是挖到了個寶,不是嗎?
「總裁、總裁,您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女秘書擔心地問,並且自動自發地將玉手搭在雷力的肩上表示關心,企圖引起雷力的注意。她當他的秘書也有兩年多了,他竟然看也沒看過她一眼,今天難得有此機會,不好好利用一下怎麼行。
「沒事。」雷力回過神來,「你說到哪兒了?繼續啊!」他居然在上班時間發獃,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都是昨晚的童瞳太迷人了,教他忍不住想回味。
「老夫人請您回電。」女秘書不敢這次,收回了手繼續報告。
「好,我知道。」雷力點點頭,「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總裁,您下午要主持業務檢討會。」女秘書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他不耐地揮揮手,此刻他沒心情和這些煩人的公事打交道。
「是,那我先出去了。」看見他難看的臉色,女秘書一分鐘也不敢多留,趕緊溜了。
雷力告訴自己,只要下樓去,馬上就能見到童瞳了。
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沒關係,他是老闆嘛!誰敢說他的不是?何況他只是去看看她,沒別的意思。他總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吧?雖然他很想這麼做。
說走就走,雷力從皮椅里站起身,拉開辦公室的門,往電梯走去。
到了五樓人事部的辦公室,發現童瞳並沒有在座位上,也沒在辦公室里,雷力不禁有點失望,他專程下來看她,結果她卻不在。
他想,也許她正好有事到別的部門去了,也或許她上化妝室去了。他只要去晃個一圈,也許她就回來了。
如此一想,他便走到洗手間,想去抽根煙,休息一下。
才剛進入小隔間的廁所里,外頭馬上又進來一群人,聽聲音,大概有四、五個人吧。而他們的對話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連煙都忘了點上。
「經理,最近你很春風得意嘛!每天都笑容滿面的。」進來的正是人事部里的男職員,而帶頭的正是人事部經理——張大輻。
「當然啦!有童瞳那麼漂亮的美女當秘書,經理想不滿面春風都很難。」小李討好地說:「經理,我說的是不是啊?」
張大福一邊笑一邊抽煙,想到童瞳惹火的身材,鼻血差點噴了滿地。
「本來我們人事部就只有王如美勉勉強強算是美女,上得了檯面。沒想到會來了個童瞳,她才是真正的美女,臉蛋是臉蛋,身材是身材,簡直沒得挑剔!」小陳如是說,比起童瞳,王如美差多了。
雷力得意的綻開一個微笑,他看上的女人還會差嗎?
「對啊!對啊!看著美女,工作起來也比較有效率。」剛來人事部的小陳說。
「可惜童瞳是個冰山美人,平常對人是蠻有禮貌的,工作能力也不錯,但每次要約她出去玩卻老是碰壁,真讓人搞不懂。」小林頗感扼腕,他曾約過童瞳好幾次,但都吃了軟釘子,一次也沒成功。
「就是啊!如果她是故作姿態來抬高身價,那也夠了吧!都來上班好幾個月了,還不能適應嗎?她以為她是誰啊?聖母瑪麗亞嗎?」小陳還在胸前划個十字,開這種玩笑的人真的很惡劣。
「想當初王如美只要約個三次就到手了,沒道理童瞳會那麼難搞,還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小林還是沒放棄要把童瞳約到手,無關喜不喜歡,純粹是男人的面子問題。
「據我的了解,她還沒有男朋友,大家還是有機會的。」張大福揮掉了煙蒂,像宣布希么大事一樣地公布答案。
聽到這裡,廁所里的雷力,臉色已經變成灰色的。這些長舌男到底把童瞳當作什麼了!
「沒男人?!怎麼可能?這麼風騷的女人沒男人受得了嗎?大概夜夜慾火焚身吧?」小陳不相信地大呼,惹來一群人的大笑。
「快了、快了,她馬上就會有男人來好好疼愛她,不會再讓她夜夜孤枕難眠了。」小李像是吊人胃口似的,話講了一半又不講完。
「怎麼,小李,那個男人不會剛好就是你吧?」小林不怎麼甘願地問。他自問他比起小李可是好得太多了,要是童瞳看上小李,他才覺得童瞳的眼光有問題呢!
「我哪有那麼大的福分!是我們經理。」噹啷!謎底揭曉,真正想泡童瞳的大色豬是張大福。
「經理?!」大家異口同聲叫了出來。他們經理可是有家室、有兒有女的中年男人了啊!他——他要追童瞳?
「對!大家以後罩子放亮點,別再打童瞳的主意,她可是經理看上的寶貝,誰也不許動。」小李很狗腿地替張大福撂下警語。
「經理,這是真的嗎?你把上童瞳了?」小林真想一頭撞死,看上小李也就算了,至少他年輕,但看上張大輻,那真是天理不容了。
張大福一笑,眼睛眯成兩條縫,鼻子又塌又朝天,兩個耳朵又大又招風,嘴巴張得大大的,只差口水沒流下來,簡直是一張豬臉。
「她倒是挺會磨人的,一張臉老是冷冰冰的,可是眼神又不安分地亂勾人,連我的魂都教她給勾去了。」張大福一臉色眯眯的樣子。「不過你們別擔心,她遲早都是我的人。」
「經理,這件事——」
「就靠你們多幫忙了。這件事千萬不能傳到我老婆的耳里,還有,也不能教上頭的人知道。出了這裡,大家就當沒這回事發生,心知肚明就好,今年的考核我會讓大家滿意的。」
果然是官越大越賊,竟然用年度考績來威脅他們。今天的事要是走漏消息,被經理夫人或上頭更大的官知道了,他們也脫不了嫌疑,到時別說是考績,被炒魷魚走路都有可能。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閉緊嘴巴,打死不承認知道有這回事。
「是是,還不快謝謝經理,你們杵在那裡幹嘛?」小李頗以狗腿為豪,立刻以張大福的發言人自居。
「謝謝經理。」大家再次異口同聲回道。心裡卻不爽得很,考績又還沒打,謝什麼謝?
「好了,回辦公室吧,別太摸魚了。當心總裁沒事又下樓來巡視,那可就摸魚摸到大白鯊了。」張大福很老練地說。摸魚摸了二十多年,他的功力已屬上乘。
一群人一鬨而散,洗手間又恢復了原來的靜默。
雷力手中的煙被他給捏爛了,他的臉色極為難看。原來童瞳在他背後搞了這麼多小動作,他還以為她單純無心機,其實是騷在骨子裡,竟然敢在他的公司里勾引男人,她的眼裡還有沒有他的存在啊?
他扔掉了煙,一腳踹開門,走到洗手台前把手洗乾淨,順便把水潑在自己瞼上,讓自己更清醒一些。
這群人渣,千萬不要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否則他非革他們的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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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當雷力準備搭電梯回他的辦公室時,從電梯里走出來的人正是童瞳。
「雷——總裁,你怎麼會在這裡?」童瞳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喜悅,差點脫口叫出他的名字。
雖然昨天他們才見過面,但是他們在公司里幾乎是見不著面的,這種不期而遇教她驚喜。
「你上哪去了?為什麼不在座位上?」沒見到她也就算了,一見到她就讓他一肚子火全上來了。
人事部的職員都在幹嘛?男的摸魚,女的也打混,難道童瞳仗著他對她的另眼相待來公司里領白薪?剛剛那番話還沒消化完,現在又見到她從別的地方回來,教他不胡思亂想都難。
「我去資料室調資料了。」她舉起手上的公文夾,證明她所言不假。
「這種小事叫工讀小妹做就好了,還需要你親自去嗎?」雷力不層地說,放著她的秘書不做,跑去做小妹做的事,她可真是盡責的好員工。
「小妹在忙,所以我就自己去了。」她做的不對嗎?小妹下星期要考試正在K書,她不想麻煩人家,反正她有空,就當是運動。為什麼他要生氣?她當然看得出來他正在生氣中。
「一個小妹能有多少事可忙?你騙騙別人或許還可以,騙我就不管用了。」拿這種爛借口來騙他,她以為她在唬誰?他雷力可不是這麼好唬弄的!想唬他?再等一百年吧!
「我沒騙你呀!」童瞳無辜地說。她真的沒有騙他嘛,她最不會說謊了,為什麼他不相信?
「去資料室調資料要這麼久嗎?你混到什麼地方去了?」雷力口氣仍是那麼硬,一點都沒有軟化的跡象。
「沒有,我把資料印好就回來了。」然後就遇見正在刮龍捲風的他了。
「老實說,你到哪裡去會情夫了?你也真大膽,在公司里這麼明目張胆地勾引男人,你不怕我知道嗎?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氣得開始口不擇言。他不能否認張大福說的有一部分是事實,她的眼睛的確很會勾人,即使像他現在這麼生氣,都無法忽略她的美麗。
那麼別的男人呢?恐怕早已拜倒在她的腳下了吧?
「什麼會情夫?你在說什麼?我只不過是離開了二十分鐘去資料室調資料,這有錯嗎?」
如果說情夫是男朋友的代名詞,那麼她只有一個情夫,就是他呀!他為什麼還說她去會情夫?她拿了公司的薪水難道不該做點事嗎?
「錯了,大錯特錯!你有本事就瞞我瞞個徹底,別讓我發現,東窗事發就來不及補救了。」他還是一口咬定她有罪,而且罪不可赦。想不到他雷力也有看錯人的一天,真諷刺!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不懂。」
「還裝!再裝就不像了,我最痛恨被人欺騙,尤其是女人,尤其是你!」雷力對著童瞳低吼。
他尊重她,所以信任她,但她卻利用了他的信任,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她現在還是他的女朋友,她就急著到處勾搭男人,這不是存心找綠帽來給他戴嗎?
「雷力——」
「不要叫我!」雷力轉身踏進電梯里。
留下滿頭霧水的童瞳,她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事惹他這麼生氣。是因為她去找資料找太久了嗎?
算了,改天等他不這麼生氣時,她再好好問問他吧!
沒心機的童瞳又回去繼續上班了,完全沒把這件事擺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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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力把自己鎖在辦公室里,坐在旋轉皮椅上,面對著落地窗外那片灰濛濛的天空。嘴上叼著一根未點燃的煙,滿腦子鬧烘烘的。
他給女人騙了!
他被戴綠帽了!
他該死的竟栽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他最痛恨欺騙,而他也最看不起腳踏兩條船的人,無論男女。是以他從不做這種不入流的事,總是堅持一對一的原則,一次只交一個女朋友。
沒想到他的女人竟然會背著他做出這樣的事來!而且還是在他的公司里,活生生地教他撞見,她分明是要他難堪!
冷靜、冷靜、要冷靜。
沒必要這麼生氣的,只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只要他願意,隨便勾勾手指,多的是女人投懷送抱,根本不需要如此在乎她要和誰在一起。
可是,該死的張大福,那群該死的蠢才,還有——該死的童瞳!他們全部都該死!
他對她不夠好嗎?他帶她上高級餐廳,是她說太浪費,那就不去也罷;送她珠寶,她又說太貴重不能收;買車,她說不會開不用買;辦行動電話給她,她又推說她不需要;連送束花她都要嘀嘀咕咕的念上好半天。
那她又是為什麼看上那個四十好幾,一臉呆樣又痴肥,頭都禿了一大半的張大福。他這張媲美電影明星的臉會比張大福的差嗎?她的眼睛到底長在哪裡?
為錢嗎?不可能。張大福不會比他更有錢。
為名嗎?更不可能。他才是集團總裁,論名氣,雷力的名字在台北商業界如雷貫耳。
為求安定嗎?怎麼會?張老頭早八百年前就結婚了,當人家小老婆會安定嗎?
一想到張大福那雙又肥又短的手摟著童瞳,對她東摸西摸、上下其手,還有他滿口爛牙的臭嘴巴肆無忌憚地蹂躪她的紅唇,他就一肚子氣。
童瞳是他雷力的女人,她的唇是他的,她的眼睛只能看他,她的小手只能抱住他的腰,她所有的一切統統是他的。
張大福憑什麼和他搶女人?
可是有人就偏偏喜歡那頭豬!真是氣死他了。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氣不過他居然會輸給那樣一個不起眼的中年歐吉桑,絕不是因為他——因為他——
因為他什麼呢?一時間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
該做個了結了,他不能和這樣的女人繼續交往下去。原本他還以為他們能走的更久更長,沒料到在這裡就要畫下句點了。
但他為什麼沒感覺到解脫,反而有些失落、難過,還有一絲絲的——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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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力決定要和童瞳分手了。這是他反覆思量,考慮了一天一夜之後所下的決定。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要和某個女人分手從來不曾猶豫過一秒鐘,說分就是分。縱使女人再如何地苦苦哀求、哭得梨花帶雨,也挽回不了他的心。
但是他為童瞳破例了,他整夜沒闔過眼,就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原諒她?
她很美,比起演藝圈的女明星有過之而無不及;她的身材極佳,世界級模特兒也不過如此;她的個性溫和柔順,脾氣也好,和那些故意嗲聲嗲氣來吸引他注意的女人不同;她的恬靜淡然、不忮不求是出於本性,並不像是假裝的,人的氣質是假裝不來的。
他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放不下她嗎?
可是這樣一個溫柔婉約的似水女子,竟會背著他勾搭別的男人?!如果不是他親耳聽見,他大概也無法相信會有這種事。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童瞳心裡是怎麼想的?
不可否認的,一開始吸引他的是她艷麗的外貌,還有她冷然的氣質。然而,交往的這兩個多月以來,她的溫柔和善解人意卻比她的外表更觸動他的心。
但這些並不足以去評斷一個人。老實說,他並不了解她,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久;而且他們的開始只是他驚艷於她絕美的皮相,對於她的心,他尚不及探索。
可是他選擇放棄,因為尊貴如他,沒有必要和別的男人共同分享一個女人。其實他可以用他的權勢強迫童瞳留在他身邊,但是他不願意。一個條件不如他的男人,不值得他花心思來和他爭女人。
女人多的是,他並不需要執著鍾情於某一個。
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約了童瞳吃晚餐,就當是最後晚餐,過了今晚,他們永遠不會再坐在一起吃飯了。
他們各自點完了餐,便沒有再說話,只有遠處飄來悠揚的小提琴樂音流轉在他們之間。
童瞳始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把頭垂得低低地,雙手則緊揑住鋪在大腿上的餐巾。
她不知道他約她出來,卻一言不發是什麼意思?他以前不會這樣的。
他會說笑話逗她,握著她的手溫柔地問她:「今天過得好嗎?」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呆坐著,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盯著她瞧。害她本來想問他上次為什麼生氣的事,也不敢開口了,怕惹他更生氣。
雷力坐在童瞳的對面,幾乎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看著她。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要她走的話,他開不了口。
其實他只要對她說,「我們到此為止」或是「我想和你分手」,再不然也可以說「我們不適合在一起了」之類的話。
如此一來就可以馬上擺脫她,甚至連理由都不用給,但是他卻一句都說不出來。所以,他們就坐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相對默默無語了。
餐點送上來了,他們也是各吃各的,沒有交談。
打破他們之間沉默的,是另一個女人——
「雷總,好久不見了。」一個化了大濃妝,身著套裝窄裙、三吋高跟鞋的女人走了過來,她塗了鮮紅色蔻丹的玉指正熱情地搭在雷力的肩上。
童瞳有點生氣,她是誰?怎麼可以這樣親密的和他打招呼。但她畢竟是個內向的人,所以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低著頭吃東西。
「你是——」雷力完全想不起來眼前這個女人是誰。他曾經和這麼庸俗的女人交往過嗎?怎麼會?
「別說你已經忘記我了,人家會傷心的!」女人一屁股坐上椅子的扶手,整個人往雷力的身上貼去,企圖喚起他的記憶。
「如果你肯好心地給我一點提示,我一定會更快想起來的。」雷力倒是不介意和她打情罵俏一番,也許不用他開口,童瞳就會知難而退。
「真討厭,我們才分手不到一年耶!」女人的小粉拳落在雷力寬厚的胸膛上,「這麼快就忘了我,我是莎莉啊!」順便附送兩記媚眼。
「哦!莎莉。我想起來了,有一雙性感美腿的莎莉!」雷力信口開河,亂講一通。
他交過的女朋友中,腿最美、最性感的是童瞳,根本就不是這個叫什麼莎莉的,他根本就忘了他是不是曾經追過這個女人。
「這麼久才想起來,好過分喲!人家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們也交往過兩個禮拜,竟然這麼快就忘了人家,這一年來我可是天天想著你呢!」莎莉無視於旁人的存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對雷力撒起嬌來了。雷力是她遇過最大方,但也最難纏的情人。
「不是,我是在慢慢品味我們以前交往的種種過程,實在太令人懷念了,值得好好回味一下。」天曉得他在想什麼?!
他懷疑他的眼光怎麼會差到看上這個女人?臉上的妝又厚又濃,香水味和髮膠味混在一塊,臭得要死!身材是不錯,不過看起來有點假,可能是做的。還好他當初只和她交往了兩個禮拜,不然他就要吐了,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噁心。
「雷總,不替我們介紹一下嗎?」莎莉瞥了一眼童瞳,口氣酸酸地,「這位想必是你最新一任的女朋友吧?好年輕、好漂亮哦!」
童瞳抬起眼正好對上雷力銳利的鷹眼,她想聽聽看,在過去的女朋友面前他要怎麼介紹她。
雷力別過了眼,「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公司里的女同事罷了。」他一手挑逗地捏住莎莉的下巴,「她怎麼能跟你比?差遠了。」
這樣的暗示夠明白了吧?再笨的人也不會不懂他的言下之意,童瞳不會這麼笨吧?
「是嗎?這意思是我還有機會啰!」莎莉轉向童瞳,「小妹妹,我想要和雷總重溫舊夢,你可不要吃味哦!」
莎莉很得意地媚笑,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她來得可真是時候,要是能再釣上雷力一次,她可要發了!
童瞳只是埋著頭猛吃,她是來吃飯的,他們要怎麼調情都不關她的事。她不看不聽,是不願受影響。也許晚一點,雷力自然會給她一個解釋的,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相信。
他應該不是有意要那麼說的,他只是不好在以前的女朋友面前介紹他的新女友,因為他太善良,所以不想讓人難堪、傷心。應該是這樣的,童瞳安慰著自己,並在心裡告訴自己愛他就是要相信他,不要懷疑他。
「也許等一下可以試試我們的默契,你覺得如何?」雷力當著童瞳的面邀約莎莉,他的手很曖昧地環住莎莉的腰,惹來她一陣嬌笑。
童瞳再傻也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他是有意的,在外人的面前否認她是他的女友,還在她的面前約另一個女人夜遊。她再怎麼自我安慰都沒有用了,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奸啊!何必等呢?我已經下班了,我們現在就走吧!」原來莎莉正是這家餐廳的外場經理。
雷力看了童瞳一眼,莎莉立刻會意。
「小妹妹,你慢慢吃,帳就記在雷力的帳上好了,我們還有事,不陪你了。」莎莉斜眼看著童瞳,一臉得意樣。
童瞳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面紙擦擦嘴,很鎮定,沒有大哭大鬧的給自己下不了台。
她淡淡地說:「謝謝雷總裁今晚請客,我吃飽了。」
「吃飽了就回家去吧!」莎莉露出尖酸的本性。她巴不得雷力趕快把那女人打發走,她好使出渾身解數來迷死雷力。
「我還有事,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去可以吧?」雷力的聲音是冷冷的,仿彿真是急著要她走。
「可以。」童瞳點點頭,站起身來。
接下來,雷力從皮夾里掏出一仟塊,遞到童瞳面前,「車錢。」
這個舉動深深刺傷了童瞳的自尊心,她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著他。她知道他有錢,可是也用不著以這種方式來羞辱她吧?
今天晚上還不夠她受嗎?她不懂他這麼做是為什麼?是因為她那天惹他生氣了嗎?但是,她連他為什麼生氣的原因都不知道啊!
她覺得眼睛已蒙上一層水霧了,只要他再說一句令她傷心的話,也許她的眼淚就要滾滾而下了,但她極力忍住,因為她不能在這麼多人的公共場所里丟臉。
童瞳抓起皮包,輕輕地說了聲,「不用了,錢我自己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雷總,小妹妹回家去了,我們也可以走了吧?」莎莉已經等不及要嘗嘗雷力的滋味了,和他交往的那兩個禮拜他只吻過她而已,任她三番兩次的暗示,他就是不為所動。
「滾!我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雷力毫不留情的下令。
「雷總?你幹嘛啦?」剛剛還對她濃情蜜意的,怎麼,小妹妹一走,他倒翻臉不認人了。
「滾!別再讓我說第二次!」
「雷力——」
雷力在餐桌上丟下錢,沒理會莎莉的聲聲叫喚,邁步離開。
其實雷力哪裡也沒去,童瞳前腳才離開餐廳,他後腳也跟了出去。
車子從停車場行駛到馬路上,他立刻煞住車,因為他看見了童瞳。
她就站在公車站牌下,長發垂落在胸前,淺藍色的印花長裙飄呀飄的,霓虹燈閃爍在她的臉上,而她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的哀傷。
他突然覺得心口悶悶的,像是給人撞了一記那般,不是非常痛,但就是很不舒服。
她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不笑不哭不說話的,雖然面無表情,他仍覺得悲傷的她美得不可方物,她依然能吸引他的視線。
尤其是她強忍淚水的神情,居然讓他莫名的心疼,讓他差點控制不了自己,衝下車去緊緊地擁抱她。
他好想再看一眼她的笑臉,再聽一次她用溫柔的嗓音喊他的名字,只要再一次就好。
這時公車正好來了,制止了他真的衝下車去的衝動。
童瞳和三三兩兩的乘客上了公車。
他不由自主地開車跟在後頭,一路護送著童瞳回家。等她進了屋子,他就把車停在樓下,一邊抽煙一邊抬頭望著她的窗口,坐著坐著,直到她熄了燈,他才開車回家。
回到家,洗了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於是索性起身到客廳的吧台前,給自己倒了杯睡前酒,卻沒想到一杯接著一杯,卻越喝越清醒。
她那受傷的神情再度躍入他的眼中,他感覺失落,還有——無助,以及一點點的酸澀和沮喪。
他不應該有這種情緒的,女人從來就不是會令他困擾的問題,他一直認為男人應該把精神花在更有用的地方上,例如工作、事業。
一個成功的男人還怕會沒有女人嗎?不是有人說過,權力正是男人最佳的強力春藥。
他也相信,只要他願意,多的是女人肯代替童瞳的位置,他一點都不會寂寞的。但他一點也不想再找個女人來代替童瞳,如果不是童瞳,找誰來都沒有意義了。他實在沒有道理會這麼在乎她的,真的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