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第二節

直到步出了甘乃迪機場大廳,我都還一直處在一種非常無聊好笑的心情之下。這是我第二次光臨紐約,而無聊好笑的是這回來紐約的原因—芬快生了!

芬快生了自然不會是唯一的原因—我還不至於無聊到那種程度。但是,哥倫比亞大學接受了我的申請,同時在附屬醫院給了我一個住院醫師的職位,甚至提供了全額的獎學金,這些都不是能打動我的主要原因,反正史丹福也給了我同樣的條件,而且燦爛的加州陽光著實令我心動不已。讓我選擇在陰霾昏暗的紐約修我的博士學位的主要原因就是—沒錯!芬快生了!

芬說:「醫生說我是個很不合作的孕婦,老是吃不該吃的東西,做不該做的事,偏偏身體又不好,體型又嬌小這一胎能不能生得出來,恐怕很難說羅」她用她中學話劇社台柱的那種腔調,隔著太平洋對我發功,「反正這個孩子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現在連他媽咪最好的朋友都不屑一顧,我看我們母子倆乾脆一塊走了算了嗚」

我只是一個凡人,而芬的演出曾令整座中學禮堂的人瘋狂,我會屈服在她的淚水攻勢下是很自然的事,絕對不是我意志不堅或多管閑事。不過說真的,以芬她老爸的財力,要為芬這個摩登加叛逆的不婚媽媽女兒,找到最好的婦科醫生和看護絕不是件難事。如果我對芬的了解沒錯的話,她找我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外科醫生去陪她絕對是另有企圖!

芬已經在電話里說得很清楚:「沒有接機,沒有嚮導,自己想辦法到飯店來,順便試試你在紐約待的那一年有沒有浪費掉!」

這就是一個十幾年的老朋友說的話?也罷,這就是於芬。幸虧我的記憶力還算不錯,紐約在這十年內也沒多大改變—至少地鐵還是一樣亂七八糟的。總之,轉了兩趟地鐵,步行五分鐘,我還是成功地到了韓渥可飯店——於芬她老爸的連鎖企業之一,也是芬現在工作的地方。老朋友還是老朋友。芬小姐已經等在飯店大廳,讓工作人員把我身上提的、拉的、披的、掛的全送上八樓私人套房,然後給我一個美式狗熊大擁抱。也不等我說句話,就直接把我拖到餐廳酒吧坐下,向酒保要了兩杯雙份威士忌,一如十年前,我直接打斷她的話,改要兩杯檸檬水。

「沒想到你這十年來一點進步也沒有。」芬一副「我早料到你會這樣」的表情,不忘諷刺一句。

「誰說的?當年我是因為酒太貴了喝不起,現在則是以一個醫生的身份糾正某位行為失當的孕婦。」我的口才可是絕不輸人的。

「是,大醫生!」芬嘟著嘴應道,端起檸檬水,臉上換回了原來微帶笑意的臉向我舉杯,「無論如何,很高興再見到你,阿KAY!」

「這點我絕對同意!」我和於芬碰了碰杯,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氣氛頓時變得輕鬆又親切,我們好象又回到十年前,兩個剛下課的十六歲小女生,不甚搭調地霸著高級飯店高級酒吧的高腳椅,吱吱喳喳地東聊西聊老天!那好象才是昨天的事:而現在,換了角色,換了年紀,芬依舊光鮮亮麗而耀眼,我也仍舊是一副有點酷又不太酷的樣子,安分守己偶爾也不甘寂寞。十年間的風花雪月,也就這樣悄然無息地流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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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紐約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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