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 伏擊

「恕我冒昧，你們剛才好像正談起塞納留斯？」菲拉斯拄著法杖站在門口。

巴菲特略顯尷尬地咳嗽一聲，他知道在那些信奉德魯伊教義的人心中，塞納留斯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像他們這樣在背後議論關於這位半神的閑話，被德魯伊聽到只怕會有些不高興。

穆圖不了解這其中的關係，微笑著說道：「你也沒有休息嗎？」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請坐吧，我們正好有些問題需要請教你。對了，瑪琳達怎樣了？」

暗夜精靈的妻子原本就身患重病，在比加爾的人襲擊彎刀號時，她又在戰鬥中受了傷，本就虛弱的身體幾乎無法支撐。

菲拉斯臉色一暗，關上門走到穆圖身邊坐下，說道：「看起來不太好。這次的外傷本來並不十分嚴重，但她體內那種不知名的毒素似乎比我們之前推測的要可怕，它的存在導致傷口遲遲無法癒合，如果不能儘快找到治療的方法，只怕……」

精靈的聲音有些哽咽。穆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她會沒事的。我們很快就可以到達凄涼之地，要不了多久就能趕到灰谷，要是能找到那種咬傷瑪琳達的蜘蛛，一定可以配製出解藥。」

「但願如此。」精靈似乎對此沒有太大信心。這段時間一些荒唐的念頭開始出現在他腦海中。在他想來，之所以他們夫婦二人要承受如此多的磨難，或許正是對於他背叛諾言的懲罰。私下裡他時常責備自己，認為一切不幸都是因為自己的自私造成的，這樣的想法加上瑪琳達不斷惡化的病情，使得精靈顯得有些消沉。

見精靈臉色難看，穆圖有心岔開話題，問道：「你來的正好，我們剛才正在談論半人馬，這方面你應該知道的比我們多些，聽說他們是扎爾塔和大地公主的孩子？」

菲拉斯調整一下心情，說道：「是的，在進來前我剛好聽到你們談話的最後部分，巴菲特說的沒錯。」牛頭人見他並沒有表現出惱怒的樣子，心中馬上輕鬆下來，介面說道：「我們都很好奇，那些半人馬的體內同樣流淌著遺傳自塞納留斯的血液，但他們表現出來的卻只有狂暴野蠻的一面，據說這些是繼承了他們母親的力量，是這樣嗎？」

菲拉斯點點頭，說道：「沒錯。事實上我對扎爾塔的事了解的並不多，塞納留斯像是不願意提起關於這個兒子的一切。只是在很久以前，扎爾塔突然離開守護的森林，和那個被稱為瑟萊德斯公主的邪惡元素生物結合在一起，之後就沒人知道他的下落。直到有一天，他的弟弟雷姆洛斯在翡翠夢境中穿行時，無意中感受到兄長的力量依然存在，並且扎爾塔似乎用某種方法將來自夢境的寧靜力量引導進現實當中。」

「這一現令雷姆洛斯驚訝不已，據說他曾將此事告訴塞納留斯並徵求父親的意見，希望可以找到兄長的下落。但塞納留斯對長子早已非常失望，父子二人為此爆了激烈的爭執，從那之後就再也沒人提到過關於扎爾塔的事。直到後來有人現一個新的物種——半人馬出現在艾澤拉斯的土地上，雖然他們幾乎沒能從父親那裡繼承到什麼，但經過有心人的調查，終於將他們和扎爾塔聯繫在一起。那時人們才知道，這些骯髒野蠻的生物竟然是扎爾塔和瑟萊德斯的孩子。更令人驚訝的是，扎爾塔已經被他的孩子殺死，他的遺骨至今下落不明。」

菲拉斯輕輕嘆了口氣，「我曾有幸見過這位森林之王的長子，他是個平靜而善良的人，並且繼承了塞納留斯大部分力量，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穆圖說道：「我不管半人馬體內流著什麼人的血液，但只要他們膽敢阻擋我前進，我一定會讓他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菲拉斯點點頭，說道：「雖然半人馬和塞納留斯間有血緣關係，但即使森林之王本人也對他們毫無好感，我猜他也希望這些野蠻的生物受到點教訓。」

接下來的幾天里，幸運女神似乎給了彎刀號上的人們格外關照。持續的南風吹拂下，他們在第五天凌晨越過菲拉斯，到達凄涼之地最南端的海岸。夜幕中隱約可以看到岸邊不遠的地方几點火光閃耀，組成一副簡單的圖案。

事先得到消息的穆圖等人都聚集在指揮室，巴菲特觀察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情況有些不太對，說不上哪裡有問題，但直覺告訴我，岸上一定出了什麼意外。」

「哦？」穆圖目光一凝，走到巴菲特身邊，眺望著不遠處的海岸。篝火在海風吹拂下忽明忽暗，漆黑的海灘如同一隻正在酣睡的怪獸，隨時準備吞噬那些膽敢驚擾它休息的人。

「難道是里維加茲？」見識了地精那匪夷所思的傳送科技后，如果現在有人告訴穆圖藏寶海灣的傭兵已經搶先到達這裡，他也不會覺得十分意外。

「不管生了什麼，我們總要上」穆圖轉過身，「格雷乾和烏索恩跟我上岸，其他人留在船上。」

「我……」亞娜站起身，本想說「我也要去。」但剛剛張開嘴，一看到穆圖凌厲的眼神，硬生生把後面三個字咽了下去。她這次傷得十分嚴重，一側肩胛骨碎裂，雖然有巴菲特和菲拉斯的治療法術幫助，但短短几天時間也只能做到可以隨意走動，距離參加戰鬥還差得遠。

在逃出棘齒城后，塞勒涅曾無意間說出亞娜試圖犧牲自己來拖延時間的事。沒想到一貫好脾氣的穆圖竟然為此大雷霆，將眾人統統趕了出去，關起門來把亞娜好一頓教訓。塞勒涅從沒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樣子，也知道好脾氣的人一旦怒才是最可怕的，雖然明知道穆圖不會傷害亞娜，但心中還是有些擔心，守在房門外不肯離開。也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才「咯吱」一聲打開，穆圖臉色臭臭的走了出來。塞勒涅急忙搶進去，只見亞娜哭的一塌糊塗倒在床上，可是眉梢眼角卻洋溢著幸福的笑意，弄得塞勒涅一頭霧水。偏偏不管她怎麼問，亞娜和穆圖都不肯說到底生了什麼，看他們神神秘秘的樣子，再想想亞娜那一臉柔媚的笑意，小丫頭心中突然有些酸酸的。不過從那之後，亞娜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面對穆圖的時候竟然老實起來，這時一看到穆圖的眼神，便立刻不再說話。

「好吧，讓我們看看到底有什麼。」格雷干無所謂地吆喝著，將斧頭插在腰間，肩上扛著一支火槍，轉身跑出指揮室，嚷嚷著命令水手快點放下小艇。

塞勒涅知道自己跟去也只能給他們添麻煩，便乖巧地走上來，為穆圖緊了緊衣領，說道：「要是有危險就撤回船上，千萬不要硬來。」

「知道了，你都快成我的管家婆了。」穆圖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頰，微笑著說道。塞勒涅臉上一紅，輕輕白了他一眼。穆圖又過去抱了抱亞娜，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你老老實實待在船上，要是敢偷偷跟下去的話，嗯……」說著眼睛狠狠向下剜了剜，亞娜白皙的面頰瞬間紅的像熟透的番茄，鼻孔里哼了一聲，把臉扭到一邊。穆圖這才稍稍放心，雖然小妮子這段時間比較聽話，但誰也不敢保證她哪天就會露出隱藏的利爪，要是再出什麼意外，他可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小艇很快準備好，除了穆圖三人外，還有五名水手和他們一起，其中一個正是在比加爾的人偷襲時救了所有人的維埃蘭。八個人分乘兩艘小艇，在夜幕中向著岸邊劃去。

海風變得越強勁，岸上的篝火有幾堆已經被吹滅，只剩下燒的通紅的木炭被吹散到各處，很快便徹底熄滅。

格雷乾和烏索恩還有兩名水手乘坐同一艘小艇，風中隱約可以聽到矮人的抱怨：「這該死的鬼天氣——在鷹巢山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大風……」

「我的家鄉……颶風……熔岩……」烏索恩像是在跟矮人介紹他之前生存的那個惡魔世界的模樣。

穆圖無奈地搖搖頭，不管什麼時候，他們兩個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要不是明確知道矮人和惡魔各自的來歷，他真的會懷疑他們兩個是兄弟。

黑暗中穆圖覺得坐在對面的那個叫做維埃蘭的水手正在打量自己，當他回過頭時，對方似乎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在離開棘齒城后，穆圖曾對這位精通魔法的勇敢水手表示謝意，感謝他在危急時刻將大家從死亡線上救回來。但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個年輕人令他有些不安。可對方畢竟救了所有人的命，再說懷疑人也不是穆圖的習慣。在他想來，這些投靠在帕里斯家族麾下的水手們，其中也不乏一些昔日的海盜或者別的什麼人，或許有什麼原因令他不願意說明自己的過

小艇很快靠岸，在潮水的推動下衝上沙灘。穆圖留下四名水手看守船隻，自己帶著格雷干三人涉水向岸上走去。

夜晚的海水冰冷刺骨，不過對於穆圖幾人來說還不覺得多麼難以忍受。沙灘上凌亂地散落著燒焦的木炭，那是篝火被大風吹散后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卻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嗨，有人嗎？」格雷干向著黑暗中叫了一聲，等了片刻，耳畔依然只有海風的嗚咽。

「生了什麼？巴菲特不是說有人來接應我們么？這些牛頭人在哪？還是他們突然矮小到無法讓我看到？」矮人嘟囔著。

「如果一切正常，我們現在也不用來這裡了。」穆圖用腳輕輕撥了撥面前一堆尚未熄滅的篝火，幾根尚算新鮮的木柴只燃燒了不到二分之一。

「看來不久前還有人往裡面添加燃料。」穆圖抬頭盯著面前的黑暗，本能告訴他有危險，但他不能就這樣什麼都沒現便返回船上。

「那是什麼？」維埃蘭突然向距離火堆不遠的地方走去，指尖閃耀一點碧藍的光芒，為他照亮面前一小塊範圍。

穆圖幾人跟過去，只見沙地上一個淺淺的半月形凹痕，幾乎被海風撫平。順著凹痕向前一串類似的痕迹若隱若現。

「馬蹄？」幾乎同一時間，所有人都想到可能造成這種痕迹的原因。格雷干蹲下身，一手拄著火槍，另一隻手在蹄印上比了比，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對，這些蹄印遠比我見過的任何馬匹的來的巨大，而且大家看這些蹄印間的距離，不可能會有這麼巨大的戰馬……」

矮人正說著話，烏索恩突然抬起頭，在空氣中用力嗅了嗅。穆圖注意到惡魔的動作，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雖然有海風不斷地吹拂，但空氣中還是有股淡淡的腥味，那不是海的味道，而是——鮮血。

穆圖猛的反應過來，大喊道：「大家小心，有埋伏！」說話間寒光一閃，一支羽箭迎面射來。

「哼。」穆圖隨意一揮手臂，將射來的利箭格飛。格雷干抬手向著襲擊者的位置便是一槍，黑暗中傳來一聲慘叫和重物倒地的聲音。接著一陣凄涼的號角聲響起，穿破重重黑暗，和嗚咽的海風糾纏在一起，說不出的詭異凄厲。

「大家退回船上……」穆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響起凌亂的馬蹄聲，幾十支羽箭劃破夜空射向他們。幾人一面撥打來箭，一面向停靠在岸邊的小艇撤去。眼看小艇就在眼前，幾名看守的水手已經做好出的準備，不斷向穆圖幾人招手。黑暗中猛地一道耀眼的白光閃過，其中一艘小艇被炸成粉碎，上面的水手連慘叫都沒來得及便消失在漆黑的海上。沒等眾人反應，緊接著又是一道白光，另一艘小艇也被摧毀，幸運的是上面的水手及時跳進海里，這才幸免於難。

「魔法襲擊，對方有施法者！」維埃蘭大叫道，連忙在眾人身邊施放防禦魔法。黑暗成了襲擊者最好的掩護，只聽到凌亂的蹄聲在不遠處來回賓士，羽箭和魔法不斷襲來，卻始終無法看到襲擊者的影子。

「格雷干，想辦法給我們來點亮光。」穆圖閃電般出手，抓住一支射向維埃蘭的羽箭，隨手摺斷了丟在地上，法師感激地向他點頭示意，黑暗中也不管他能否看到。

「給我幾秒鐘！」矮人大叫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黑乎乎的小東西裝在火槍上，對著天空射去。一顆閃耀明亮橘紅色光芒的照明彈升上天空，頓時將遠處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幾十個小山般的身影飛快地來回賓士著，突如其來的亮光令他們明顯愣了一下，緊接著襲擊者出尖銳的嘯聲，向穆圖幾人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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