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天色蒙蒙,微雲遮住月兒下半部。

趙府新房內,牆上掛著喜喜字,新房床上鋪著大紅氈,鼎中沉香線繞,珠簾半卷,纓幔低垂,布置得花團錦簇,整個房間充滿喜氣洋洋的味道。

但裡頭人兒氣氛,卻跟房間擺設完全不搭界,一個像小兔般蜷縮在裡頭,另一個則是殺氣騰騰看著對方。

「你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是不是?」鮮紅的嫁衫刺紅他的雙眼,朱陽像猛獸般撕裂她的衣服,「為什麼要代替裘家小姐嫁人,是貧困趙府的錢財?名位?還是權力?」

憶恩驚恐望著眼得氣紅了眼朱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朱陽將她粗魯地拋衣床上並抓起她的頭髮,強迫地看著他。「怎麼不說話了,別裝一副冰清玉潔聖女模樣,充其量也只是個愛慕虛榮俗不可耐的賤人。你認為你有本事可以拿到趙家的一分一毫嗎?相信我,我會讓你連一分錢都拿不到手。」

憶恩痛得瑟縮一下,他的心彷彿被針扎了一下。但朱陽狠狠訓斥自己,不能給她外表騙了,她沒自己所想象的單純。

「憑什麼我一定要聽你的話,我嫁給誰又關你何事?」自己又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讓他如此糟蹋自己!

憶恩繼續說道:「對!我就是貪圖趙家的錢財怎樣!」她要氣死他、嘔死他,「土可殺、不可辱,今天既然我進了趙家的門,永遠就是趙家的魂。你給我仔仔細細聽清楚,我憶恩喜歡趙展慶,即使他是窮酸子一個,我也會跟他在一起的鷹」

雖然她現在居於下風,但不代表就是可以任人宰割而完全不吭聲的女人。

喜歡!可惡!

朱陽怒急攻心。

啪!他揚起巴掌烙印在雪白肌膚臉上。

憶恩整個身體都撲倒在雕花床柱,鬢角沁出血絲,跟床上鴛鴦被暈混在一起。

「胡說!你明明喜歡的就是我,為什麼說謊?」

朱陽的眸底深藏著不忍與伶惜。他對自己衝動的舉動後悔萬分,但死鴨子嘴硬,怎麼也不會承認。

「別凈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有說過喜歡你嗎?」憶恩睜大怨恨雙眼,彷彿控訴他的不對,「有事沒事就動手打人,這種人有誰會喜歡?」

「有沒有人喜歡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依目前的狀況,你認為趙府還敢娶你這位『假新娘』嗎?」丟一條方巾,朱陽冷言道:「拿去!不要把你齷齪的血弄髒人家的地方。」

憶恩一陣陣心痛。以前濃墨般情人才有的疼惜,已不復見。就讓血流吧!只要證明她是清白,血流干又何妨。

「這樣……也好,反正。我也不是想嫁給……他……」只要裘家平平安安,犧牲生命又有什麼關係?她想死的念頭越來越強烈、求生慾望越來越稀微。

一點一滴流失的血液,讓億恩原本紅潤的臉龐失去血色,虛弱的只剩下增息聲。

「你說什麼?怎麼聲音這麼小?」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龐,彷彿燒到盡頭的蠟燭,朱陽心頭一驚,連忙拿起拋在床上的手巾,按住憶恩額角。

「要死也不要死在別人的地方,連拿手巾去止血都不會,你到底還會什麼?」兇惡的口氣下,藏著一份擔心。

「不用你假好心,我自己會弄。」憶恩不領情,虛弱地揮開他的手,拿起手巾按住額邊,譏諷道:「咳咳,放心好了,我憶恩再怎麼沒格,也不會死在人家不喜歡我的地方!」

「在我面前,你不會那麼簡單就死去。」朱陽暴君似的言語下,有著一份認真與痴情,他趕緊從懷裡拿起大內創傷膏,又揉又推的。「你現在是我的人,除非我要你死,否則你不能死。」

「閻王要人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你……別以為……你在這……有權有勢,世上還是有你三皇子權勢到達不了的地方。」

她不知道,她越逃離,他就越想得到她。

「即使閻王拉你下地獄,我也會跟你跟到底,這輩子……不,永生永世你都逃不了,你下地獄,我也會奉陪到底。」朱陽咬牙切齒恨聲道。

他的話使得憶恩爆炸出複雜的情緒。纏人纏到這種地步,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無賴、神經。你以為你說這種話我會很感動?才不!不管你說出多麼美麗的言語,我都不會相信你的。」

憶恩氣憤地直喘氣,使得胸部擺動幅度加大,本已殘破不堪只能稍稍遮掩胸前的衣服更加暴露開來,裸露出雪白無援的肌膚。

桌上蠟燭若隱若現映照著她半裸的身軀,雪白玉臂和粉嫩的大腿;一件貼身大紅肚兜,高聳的酥胸半掩半露,玉肌冰膚若隱若現,猶如瑤台仙子剛出浴,令朱陽眸底下進出一簇火光,閃爍的令人無法逼視。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喜歡你。」

「你……」沒有人被喜歡的人說成這樣,還不感動的。憶恩眼瞳柔出未來,身軀化成一池糖漿,甜甜蜜蜜,最後她嘆息一聲,搖搖頭,「愛情是要用一輩子來證明,不是單憑你幾句話就可以的。」

沒想到才一搖頭前已,衣襟好死不死地再一次進開來,整個春光終於都外泄開來。

朱陽的意志力剎那崩潰,一雙魔手毫不客氣的就直觸眼前想了好久的肌膚。

冰涼的手碰到滾燙的胸部,憶恩驚嚇的花容失色,本來顯得混飩的思緒,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啊!你在幹什麼!給我住手。」

「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原以為只要摸了她,就會澆熄心中火焰,沒想到卻適得其反,越模越愛不釋手,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霸道!蠻橫!「我是人,為什麼沒有拒絕的權利!」憶恩猛揮開有如沾在身上蒼蠅的手。他越不尊重她,她越生氣。

「你代人嫁,你認為趙家知道這件事會善罷罷休嗎?」對她再而三拒絕,他實在忍無可忍,脾氣也火了。

「欺君枉法是有罪,只要我定你的罪,就沒有人敢救你,因為我就是王法,我就是神,你懂不懂,還有再告訴你一件事,我的部下已經抓到『落荒而逃』的裘家『正牌』父女。這下子是誰控制了整個場面,依你的智慧,相信你應該看得出來。現在你認為你該不該好好服侍我,以便救她們出來?」

他的無情表的憶恩漸漸紅潤的臉色,一下子褪了開來。

裘莊主、婷萱兩條人命全系在她身上,不能生氣,她絕對不能生氣。

朱陽將她的表情全收在眼裡,看她氣得猛烈拉絞著她殘餘衣服,粉紅蓓蕾如預期地突躍在他的視野。

朱陽眼中火焰更加熊熊燃燒。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一向是他處事方針,也是跟人相處模式,沒有拒絕的權利,一次也不能。

今晚他要她是要定了,即使以後她會恨他一輩子。

憶恩的唇濡濕了,只因為淚。

她愛他,卻不希望在這種被污辱的情況下,將自己獻給他。

罷了!罷了,只要能救裘莊主、婷萱,受點委屈那又如何。

委身給他比給趙展慶好太多了,起碼不會太難受。

憶恩索性閉起眼,眼不見為凈,她意興闌珊道:

「希望妾身不會讓你失望。」她的不甘全顯現在臉上。

朱陽眸底射出猛烈的危險精光。明知她是被自己逼成這樣,但她一副無所謂態度,莫名其妙地惹出他一肚子怒火。

叫她嫁給他,她不要;卻只為裘家一句,就願意獻身。

她對裘家忠心耿耿到這種地步,不得讓他吃起醋來。

「既然你那麼喜歡當救世主,我就讓你當個夠。」

朱陽眼中雖狂熱,但手卻有如千手千眼菩薩,輕輕地拂過憶恩肌膚,灑下甘露,泛起陣陣酥麻感,也泛起她心湖內的騷潮。

他是調情聖手,從沒有女人能逃過他手下的魔咒,他就不信她能逃得過。

陣陣酥麻一波波轟人腦門;寸寸舒服感一滴滴沁入骨髓,強壓的令憶恩浸在茫然之中,加上朱陽灼熱的唇在她身上燃起的火焰,猶如在肌膚上澆上油,燒得她無處可逃。

「說愛我,說我比裘家任何人都還重要,說!」朱陽口氣跟以往一樣,有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我……」憶恩全身骨骸彷彿燃起火焰,但理智還是清醒的,「認為裘家比較重要。」

什麼?還是裘家的人?

氣死他了,朱陽不死心,再接再厲。

「我愛你……」朱陽改弦易轍,誘哄道。「那你愛不愛我?」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我……」憶恩理智漸漸喪失。

「說!」

「我……愛……你……」

許久——

焚燒的熱風在她的心窩處停落,彩虹也突地化成碎片落下凡塵,空氣中只有兩個人兒交互的喘息聲。

赫然,她一驚。剛才充滿慾火的輕顫雜訊是從她口中逸出來的嗎?怎麼會這樣?她的身體怎麼可以配合他,自己這樣又跟旖月樓姑娘有什麼兩樣!

不!不!她不該貪戀他的手、他的吻!這是罪過。

憶恩掀起棉被蒙起臉,不想讓他見到自己滿臉歡愉的模樣。她不是淫婦、絕對絕對不是。

「有弄痛你嗎?」朱陽滿意地看著床上有著梅花烙般的血潰,對剛才她不小心承認的愛意,萬分珍惜。

憶恩在棉被底下,咬牙切齒道:「痛又如何、不痛又如何?我不該有聲音的,我說的對嗎?三皇子!」下體傳來一陣陣抽搐,在提醒她,他是如何趁她不理智的,驕橫跋扈地佔了她便宜。

被子碎然掀開,朱陽黑眸里反射出自己猶未散去的慾念,嚇得憶恩急忙閉起眼睛。

朱陽低沉嗓音盤旋在她耳畔,「你閉起眼也沒用,你這一生眼中只能有我,你的心為我跳、你的血為我流,你的一切一切只能為我、時時刻刻只能想我而已。」

抬起她的下巴,誘哄道:「把我服侍地服服貼貼的話,我就賞個妃子讓子讓你坐坐。」富貴香餌拋出去,沒有人不上鉤。「怎麼不高興?是嫌位子不夠大,還是怕自己服侍不好?」

「你……我看你什麼書都讀,就是貧賤不能移這句話沒有讀到!」他把她看成什麼樣女人了?貪榮華富貴的賤婢、還是不知羞恥的淫婦?「今後你去過夜夜星歌生活,而我,你只要隨隨便便把我安置在下人處或者冷宮就行了。」

「奇怪!為什麼我好像聞到一股酸酸味道?」朱陽滿意的推開棉被,看著她的身,「你在吃醋對不對?」

「才沒有。」她怎麼可以說自己很在意他以後會不會過著三妻四妾的日子。未來日子如果是這樣,倒不如現在先讓自己死了這條心,以後才不會傷心欲絕。

「是嗎?我才不信。」口是心非的傢伙。

未駁說完,目光漸漸往下移。

咦!他的眼……

順著他目光,憶恩心臟頓然漏掉一拍,臉紅地趕緊拉起棉被至她的下顎,只露出眼睛狠狠地瞪著他。

棉被被憶恩搶了過去,朱陽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展示他的身軀。

啊!他那裡……

憶恩全身倏地泛起桃花般艷紅,困窘得要命。

「還會害臊!」朱陽半調侃道:「先說好!我的獨佔欲很強,我非常不能容許我的女人在我身邊還想著其它人,上至父母、下至兒女,所以裘家一切人、事、物,你要學習忘記,一心一意只能想我、念我而已。」

「霸道、專橫、永遠不會自省,只會要求別人,你獨佔欲強,難道我就不能獨佔欲。」憶恩趕緊捂住嘴,想把最後一句話抹去。

「喔!我猜的果然沒錯。」朱陽整個五官放出喜悅光彩,「我的小女人在吃醋啊!」露骨目光似穿過棉被,彷彿她正赤裸地躺在他眼前。「我是一個很挑的人,不會隨便找一個人就能服侍我,你是特別的。」

聽他若有似無的保證,憶恩心裡頭難掩失望,身體瑟縮了一下,「別說了!我知道自己的地位,該做好的本分我會做好的。」

朱陽不想多解釋什麼,反正時間一到,她會知道行為的保證比口頭上的承諾來的重要多了。

「相信你是聰明人,很快就會知道我要的是什麼。」他將手直伸到棉被下,享受掌心在滑如凝脂肌膚上遊走的快感。「現在什麼都別說,來!先學會取悅我。」

「不……不……」她才沒興緻跟他玩遊戲。

可是她的拒絕,很快就被他的唇舌給吞沒,一場巫山雲雨又再次展開。

☆☆☆

午夜子時。

天空飄起細細雨絲,一條羊腸小道兩旁竹影幽深,越走到裡頭越是幽靜。

走到盡頭,赫然見到一棟小木屋聳立在蔥鬱綠竹里,一盞燈籠飄飄幽幽的盪在門前,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感。

裡頭一位蒙著面,看身影似乎是男子的人,正悠閑的在椅子上徹茶,毫無警覺他的背後正飛來一束劍光,往他的頸子剝下去。

離頸子只約一指腹距離,就可以送他歸無。無奈男子頭一偏,把手中的杯口往那劍尖罩住。

「想偷襲我,沒那麼容易。」

那位男子似乎已經很習慣這種偷襲的場面。

偷襲的人彷彿沒聽到他的話,劍再往前一推,試圖刺破杯身。

男子稍微施展內力震斷對方的劍,刀子頓時像豆腐般輕易就被折成兩截,轉過頭來,看到對方那雙熟悉的眼睛,怒吼道:「你們扶桑人頭腦里到底裝了什麼東西?怎麼一下子要來殺我?」

「鳳冠裡頭根本沒有『武虎圖』。」偷襲人恨聲道:「別騙我們是外來的,你把圖藏在哪裡,趕快交出來。」

「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有『武虎圖』了?如果我有這張圖早就交給你們,好讓你們幫我早日當上皇帝!我留這個圖幹嘛?還有你說什麼,『武虎圖』在鳳冠里,這是怎麼一回事?」

扶桑人想一想,覺得他的話有點道理,「難道不是你叫我們去趙家搶鳳冠?說裡面藏有『武虎圖』。」

「你們是聽誰胡謅,我哪有叫你們去趙家?」怎麼會這樣?嚴淞心中警鐘大響。

「明明是你寫封信告訴我們,『武虎圖』在那裡。」扶桑人現在才發覺事情不對勁。難道被人誆了!

「我哪有寫信?」嚴淞趕緊澄清,「你說我有寫信,信在哪裡,拿出來給我看看。」

「那封信,跟你要我傳遞給我們君主那封,一起弄丟了。」

什麼!「弄丟!」這信若落在別人手中可不得了,這些傢伙到底是怎麼辦事的,被騙了還不知道,竟然連信都可以搞丟,真不曉得是怎麼辦事情的。

「對!所以我們夥伴才會誤認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布下陷阱,想殺掉我們。」扶桑老實說出藏在心中的話。

「笨啊!」嚴淞被扶桑的笨蛋頭腦氣極了,「用你們的頭腦好好想想,我要殺掉你們,有幾

萬種方法,幹嘛大費周章玩這種會留下證據的遊戲,把親筆信交給你們。」

這時他不得不質疑扶桑人的能力與腦筋,看來他是找錯合作對象了。

扶桑人深深一鞠躬,「對不起,是我們誤會。」

嚴淞揮揮衣袖,「你走吧!恕在下不送。」跟他們合作計劃看來似乎要暫停了。

「嚴大人,那小的先走了。」

嚴淞坐在椅子上連眼皮都懶得抬,已沒有以前的殷勤,「慢走!」

待扶桑走後,嚴淞徹著茶,頭腦紛轉。

在江湖中有哪一號人物,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偷竊別人的東西,而本人仍不自覺?

過半晌——他想起一人。

「就是他,有這神乎其技的只有他而已,只要錢砸下去,包準他會將信找出來的。」

沉默一下又繼續道:「若讓我知道是誰搞的鬼,包準要他生不如死。」

嚴淞恨聲走出房門,森林又恢復一片靜謐。

四周只聞蛙鳴聲,相陪它就只有幾顆幽幽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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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奪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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