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啊、啊啊啊啊啊~~~~~~!」
好熱、好難過……是誰……是誰一直在撫摸我的肌膚……是誰……在……
啊啊……那裡不行……那裡、那裡……怎麽可以……縱使身在迷夢當中,仍然下意識的抗拒著來自於身後的「搔擾」,因為實在是睏倦啊……累的連一條縫也不願意張開的眼睛,不期然的,卻觸到了一雙溫熱的大手。
多麽……多麽溫暖……多麽懷念啊……
「……你……你是誰……啊哈……啊……」這雙手的主人……是……是他嗎?是老師嗎?
「……光曉……」身後的男子並未做出回答,卻只是低聲的呢喃著御苑光曉的名字。
「老師……是老師嗎?啊…………老師…………」總覺得這聲音是那麽熟悉……
「光曉……光曉……」男子只是喃喃著他的名字,濕熱的舌頭在描繪了他的耳廓之後,尋到了他的嘴唇,吮了上來。
「唔……嗯嗯……啊~~~!」突然之間身體高高的彈跳了起來,腦海中猶如電光火石般的一閃,令御苑光曉一瞬之間就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恢復了清醒,猛然想起──這是夢!這是那個夢!這這、這正是自己來伊豆之前夜夜糾纏自己不休的那個預知夢啊!
一下子清清楚楚的記起,連一個小細節也不能遺忘的記了起來……
一切都那麽的熟悉……在夢裡重複的話、那雙溫暖的大手……
唇邊霎時漾起了苦笑……原來一切都是天註定……是上天註定好了,自己註定要跟這個男人糾纏啊!
苦笑化成了哭泣,眼淚不受控制的一滴滴落了下來……老師……老師……你教教我……我要如何,才能面對這一切?我該怎麽做呢……老師、老師啊!
「老師……」不自覺的啜泣出聲,輕聲的呼喚著那已遠離人世的老師,止不住的思念與悲哀縈繞胸懷……
「在想什麽?」男人的手臂將他牢牢的摟在了懷裡,明明很粗魯的人此時卻溫柔的拭去了他的淚水……
映入了眼中的是源義仲略帶苦笑的臉:「雖然說過了不希望你喊我老師,不過,看來你是不可能做到了……」
愣愣的直視著源義仲的笑容,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喊老師……嗎?那……要稱呼什麽呢……」
源義仲呆了一下,沒想到會得到他的回應,因為,「年幼」的御苑光曉本來就是一個固執的小孩,雖然很愛哭又很懦弱,儘管對「老師」全心全意的喜歡、愛慕,說什麽也聽,可是只有不允許他喊自己「老師」這一點,說什麽也做不到。
不了解啊……時常也泛起這種想法。看著眼前這個實體的,伸手就能觸摸得到的可愛的他,還有那個自稱是靈體的,嘴巴不饒人的,驕傲的他……兩個他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著實讓人頭痛……可是,源義仲卻並不覺得辛苦什麽的,甚至還期待著每天都能看到這樣的「他」……
這算是喜歡的一種嗎?
看不到可愛的他的時候,會想他,會想擁抱他的身體,會想從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內心;而看不到驕傲的他的時候,更是會想他,會想他如果真實的擁有了身體,會不會也像可愛的他一樣讓自己抱呢?會不會也像可愛的他一樣,用最真實的自己來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感情呢?
急迫而熱切的心情啊……原來,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他了……被可愛的他所愛,然後……愛上驕傲的他!
這樣也不錯啊……不是嗎?
「嗯?不喊老師的話……要喊什麽呢?」有什麽可以用來稱呼的呢?義仲大人?將軍?不不不,至少自己還是平氏的陰陽師,至少得看清自己的立場吧……御苑光曉可沒有天真到認為源義仲會忘記這一點。
「能不能……就叫我義仲呢?」微笑起來,源義仲露出了白的過分的牙齒:「沒必要喊什麽大人,反正你也不是我的屬下……至於將軍什麽的,又太過生疏……」
「義仲?」驚訝的張大了眼睛……這個男人,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嗎?一直以為,只要是貴族,一定會對這種事斤斤計較的呢……至少自己就從來也沒有看到過平氏一族的人,有誰會允許身份地位比自己低下的人,直呼自己的名諱的這種事啊!
「對。」回答的毫無猶豫,源義仲看起來好像心情不錯。
「義仲……」遲疑著……生怕這家夥只是拿自己開心……
「我在。」
「義仲……」
「我在。」
「義仲!」
「別叫啦!」又好氣又好笑的輕輕的在御苑光曉的額頭上拍了一下,源義仲佯怒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很有氣勢,不過你也不用我欠了你很多錢似的拚命叫我呀,我不是在這裡嗎?我不是就在你的面前嗎?」
「是你說……我可以叫的……」還是為他的笑所迷惑……御苑光曉連反駁的話都說的有氣無力。
「真是可愛……」源義仲突然一把就抱了過來,緊緊的將御苑光曉抱了個滿懷:「真是該死的可愛啊!」
御苑光曉吃了一驚。
那幼稚的自己被他抱來抱去是常有的事,在身體的最深處看的十分清楚,雖然氣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因為只能以靈體的模樣現身於他和神宮硯道面前的自己,根本無法對生人的他們做些什麽。然而隨著自己的記憶不斷的恢復,對山邪鬼的束縛也越來越減弱了,自己身為靈體能自由活動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最近,甚至還察覺到自己偶而居然能在身體里直接醒來,而不是以靈體的狀況出現!雖然第一次只是短短的數秒,但從第二次開始,拖的時間就明顯的變久了。這是不是同時也說明了……封印正在迅速的崩壞當中?
雖然暫時還無法判斷出山邪鬼有何異常,可是也難說那正是藉助了崑崙之玉的效力將他暫時的剋制住?萬一何時起山邪鬼不再害怕崑崙之玉了……那……
不行!一定要用崑崙之玉徹底的封住山邪鬼才行!這個人生,已經經不起一點風險了!
「又在想什麽?你這張可愛的臉,不適合思考的表情啊……」源義仲伸手過來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唉……為什麽那個家夥居然還限制我跟你做的次數啊……說什麽三天一次……拜託,這種事不是應該想做就做嗎?」
「……」這家夥在抱怨什麽哪……御苑光曉訝然的望著一臉鬱卒的他。
「要不是那個家夥一出現就只會板著一張臉拚命的鬧彆扭,其實我很喜歡他的傲氣呢……年輕人就應該有傲氣才對,不像那個死人臉的神宮硯道,不管對他說什麽都不會生氣……看起來就是個沒用的男人……」
要是神宮硯道知道這個家夥的對他的評語,會不會生氣的一把火燒掉木曾啊……不,他到是很有可能召喚一大堆妖魔鬼怪來將這裡鬧個天翻地覆然後不顧源義仲的死活高高興興的走掉吧……還有……他說什麽來著?喜歡自己的傲氣?等等……是喜歡自己的傲氣?
還以為這個只會在自己出現的時候冷言冷語的家夥討厭自己到了極點呢!他不是只喜歡那個什麽也不知道只會對他撒嬌的自己嗎?他不是只會在那樣的自己面前才偶而展現一下那僅剩的溫柔嗎?什麽時候……什麽時候竟然會喜歡上傲氣的自己了呢?這根本沒有可能啊!
「要不是知道另一個你在你的身體里一直一直看著……我看到你這麽可愛,那有可能忍耐的住啊……」
「忍耐?」還未從源義仲喜歡自己的傲氣這個「打擊」中完全恢復過來,只是傻傻的如同學嘴的八哥一樣重複著說。
「啊~!忍不住了呢……」源義仲猛的叫了起來,一把將御苑光曉攬入懷中。
「啊!」驚叫了一聲,御苑光曉的雙手被他牢牢的固定在懷裡,動彈不得。「義仲……你要干什麽?」
「我要開動啦!」源義仲笑眯眯的小聲叫著:「反正我會跟他打商量的,下次他出現的時候,我會好好拜託他的,所以……」
「所以……?」驚惶失措的看著一臉色迷迷連口水都快流出嘴巴的樣子,御苑光曉頓時生出了「不要!」的想法。
「所以這次就讓我先做吧!」
「啊啊啊~~~~不要啊!!」
誰要你去拜託啊……我怎麽可能答應!不妙的預感成真,御苑光曉甚至還沒來得及對這個色迷心竅的家夥好好說明他所擁抱的人正是他要拜託的人……而且一被他上下其手,就更沒立場說出自己就是那另一個光曉……欲哭無淚啊……只能徒勞無功的低聲喊著:「不要……不要~~~~~!!」
「咦……你今天變得很奇怪呢……」源義仲突然停下了動作,疑惑的說。
御苑光曉身子一僵……慘了,該不會被他知道了吧……這下子真是丟臉丟大了……
「哈哈,不管啦!反正,我已經停不下來啦!」
「嗚……」這個男人是禽獸!在被這男人吞吃入腹以前,御苑光曉不禁無數次的在心裡哀嘆著……
餮足的男人離開了,御苑光曉狼狽的起身,緩慢的將已經皺成一團的生絹長衫披在了身上……啊啊……居然居然……
當他準備繫上系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居然還是穿著女裝……幾乎氣的背過氣去,憤怒的將那衣衫撕破,丟在了一邊。
然而隨之而來的更大問題是……在源義仲吩咐了這裡的四周都不允許有侍從侍女侍候的命令下……根本沒有人會拿衣服來給他穿,他陷入了比穿女裝更尷尬的境地。
恨恨的扯下了幃屏上的垂布暫時的遮擋著身體,剛想站起來,下肢的酸痛卻讓他幾乎踉蹌的跌倒……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御苑光曉又氣又恨,大聲的叫了起來:「源義仲是笨蛋!!可惡的傢伙!!」
「你才知道啊……可憐的人啊……」
御苑光曉一驚回頭,卻見似笑非笑的站立在紙窗外的神宮硯道收起了扇子,從格子門進來。
「你怎麼會來……」
「現在不怕我了嗎?」輕佻的笑著,用扇子撩著御苑光曉圍繞在身上的幃布,卻被他用惡狠狠的目光瞪了回去。
「你來見我,是改變主意了嗎?」御苑光曉不去看他,繼續與身上的幃布努力奮鬥。
「咦……?」聽見從「御苑光曉」的嘴巴里跑出來的這句話,神宮硯道驚訝的看向御苑光曉……難道……
拉了拉那些布料,覺得不會掉下來了,御苑光曉的唇邊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側過身子,向神宮硯道輕輕的招了招手,還裝成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說:「義仲他……」
「義仲他怎麼了?」雖然心中有小小疑惑,可是他心中先入為主的是御苑光曉只能以靈體存在的事實,所以不疑有他的走近了御苑光曉。
「砰!」的一拳,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臉上,神宮硯道驚嚇的向後跌倒,捂著臉頰愕然的望著御苑光曉:「你、你幹什麼!」
打的手好痛……御苑光曉一面皺著眉頭甩著手,一面臨高居下的看著跌倒在地的神宮硯道不懷好意的說:「白痴!」
「啊啊…………你、你是御苑光曉!!」
「是啊,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露出牙齒嘲笑著此刻狼狽不堪的神宮硯道,那副驚訝的連嘴也合不攏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手痛也算值回票價了。
「不、不可能!」神宮硯道發出了怪叫聲:「你不是、不是只能以靈體的樣子存在嗎?」
「你指望我一輩子受你的嘲笑嗎?剛剛那一拳只是報答您以往對在下的無禮,您如果覺得不夠的話……」御苑光曉輕輕的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等等!你現在回復原狀了,那山邪鬼呢?山邪鬼要怎麼辦?」神宮硯道驚慌的叫喊了起來,開什麼玩笑,如果真要被你一筆一筆算起來,今天自己大概就不能活著走出這個門了耶!
「不知道……我暫時還沒感覺到他有什麼異常……不過也說不准他什麼時候就……」
「那怎麼辦!崑崙之玉……崑崙之玉跑到哪裡去了啦!」源義仲這個傢伙,不好好在這裡待著,跑去哪邊了?
「所以我才說……要一勞永逸的話,就不必這麼麻煩了!」御苑光曉眉宇間隱含怒意:「我又不是光為了自己!而且,我不是答應你不會讓那個傢伙死掉嗎?」
「你怎麼保證!如果到時候失敗了,死的人不只是我們!甚至……甚至連這個世界都會受到波及!」不、不可以!至少、至少再拖延一段時間吧……讓我……讓我見到那個人!
「如果不試一試,那這個世界的毀滅就會是註定的事!」御苑光曉冷哼了一聲:「你沒察覺嗎?山邪鬼的力量正在不斷的增強……以前,使用『崑崙之玉』……」御苑光曉努力剋制自己不要一想到這事就憤怒,那會讓他忍不住再去多踩神宮硯道兩腳:「使用『崑崙之玉』的次數比起現在來要少的多……」
「那是因為崑崙之玉現在正處在發情期吧……唉喲……」雖然只是小聲的抱怨,仍然避免不了被御苑光曉聽見而慘遭毒手……
「而且,我既然能靈體歸位並且順利的使用這個身體,也就證明了……」沉默了一下,御苑光曉還是說出了事實:「我的封印……已經……」
「是嗎……」神宮硯道也明白了,現在已經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了……
「你還要堅持嗎?你有光憑崑崙之玉,就能封山邪鬼在我身體里的自信嗎?你覺得有即使是我再次向自己施加封印,也能封住山邪鬼的可能嗎?」御苑光曉誠懇的看著神宮硯道,他相信,神宮硯道絕對不是一個不知道輕重的人,快點做出正確的判斷吧!
「我明白了。」神宮硯道終於點頭了:「不過……我一定要確保義仲的生命,如果不能做到這一點……契約……就不算成立!」
「這一點……我知道!我……向你保證!一定不會……一定不會讓他死去!即使,是我死了,也不會讓他死去!這樣,可以了嗎?契約……成立了!」
「對,成立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各自的堅持……然而,在兩個人已經立下了「契約」的同時,也就是將全部的信賴交付給對方的時候!
「那個……」神宮硯道突然間一臉的疑惑,為難的囁嚅著。
「什麼?」
「我在想……」
「你在想……什麼?」
「就是……」
「我會失去耐心的,有什麼事讓你吞吞吐吐?」
「我來之前……」
「……」
「你是不是……「使用」了「崑崙之玉」……呢?」
御苑光曉的臉刷的一下子變的通紅:「這、這關你什麼事!大白痴!」
「啊,不,這不是重點……我只是想知道……那個時候,你已經恢復了嗎?」
「可惡啊!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讓我生氣啊!神宮硯道,你給我去死吧!」御苑光曉怒不可遏的揮舞起拳頭。
神宮硯道哈哈大笑起來:「恭喜你啦!」躲避著御苑光曉的攻擊,他跑了出去。
「誰要你恭喜啊!白痴神宮!」御苑光曉火冒三丈:「你有膽留下來讓我修理你!」
「還是先小心你的「衣服」不會全掉光吧!我這就去找你給你拿衣服來……呵呵呵……」
「啊~!」隨著神宮的話,一陣小小的旋風將御苑光曉身上的垂布卷了起來,小小的驚叫了一聲,御苑光曉手忙腳亂的用手壓住,然後想到了什麼似的對遠去的神宮硯道的背影發出了毫無威脅力的警告:「笨蛋神宮,這又是你搞的鬼吧!你給我小心一點啊!」
一旦決定了要取回崑崙之玉,神宮硯道與御苑光曉日夜都殫精竭慮的思考著應對的方法。
首先要顧及的,就是離開了崑崙之玉的源義仲的生命……
不可避免的,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崑崙之玉,源義仲在那瞬間會停止呼吸……然後,讓他再度復活就是首要之務!
「沒辦法了……會返魂術的人只有我,你就算現在修行,也來不及了,看來只能由我來施行返魂術,而封印山邪鬼的重要任務,只能落在你頭上了!神宮硯道,你能行嗎?」
「要我封印山邪鬼?就是說要我操縱崑崙之玉?」
「對,取出的崑崙之玉,你得好好使用才行……那可是什麼都無法取代的,能壓制住山邪鬼的重要法寶。」
「可是,你那個時候能好好的使用返魂術嗎?萬一我不能封印山邪鬼……」
「你一定得行!」御苑光曉直直的盯著神宮硯道:「憑你兩年前封印鴉天狗的實力,我相信你只要藉助崑崙之玉,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神宮硯道苦笑起來:「光是你相信就可以了嗎?不是我小看自己……我覺得我沒有完全的把握……」
「那……只有試試那個方法了……」
「還有別的辦法嗎?」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介意,所以原本不打算說出來的……」
「你說吧,我聽著……」
「讓我附身到你身上吧,借用你的法力,念出返魂咒!」
「……來得及嗎?我想到時候,一定會一片混亂,有那種時間可以讓你附到我身上來嗎?」
「我是說……現在!」
「現在?」
「神宮大人,你忘記了嗎?鴉天狗的法寶是什麼?連我都知道,收服了鴉天狗的你不應該不知道吧……」
「你是說……能收藏言靈的……妙言盒?」
「對,鴉天狗將攻擊的咒語注入法力密封在妙言盒裡,然後在與敵人作戰的時候使用……是常常用來脫身的法寶。我想,返魂術也是咒語,應該可以裝得下……你的戰利品里,可有妙言盒?」
「那一年我收服鴉天狗,的確有三個妙言盒落在了我的手裡——可是兩年後的今天,就只剩下一個了……」
「為什麼?那是十分難得的東西,是什麼樣的妖怪會讓你捨得用……」看到神宮硯道臉上奇怪的表情之後,御苑光曉自覺的住口了。
「什麼、什麼妖怪……什麼樣的妖怪值得我用妙言盒啊!!」眉毛一跳一跳的,神宮硯道氣的忍不住瞪起眼睛數落起源義仲:「還、還不是義仲那個混蛋……」
「……關他什麼事?」
「怎麼不關他的事!有一次他在我那裡喝醉了酒,踩爛了一個;還有一次他直接拿回去說要送給優曇公主當禮物……當然是事後才告訴我的,我阻止也來不及。」
「嚇……他……他居然……」那種封了奇怪的咒語的盒子,隨便打開不會出事嗎?
「果然,在那之後我就聽說了優曇公主得到了一件會生霧的玩具……」好在那個妙言盒只是封了製造迷霧的咒語,每打開一次都會生成漫天的濃霧,那是鴉天狗為了自己逃生而封入的咒語。
「……」御苑光曉沉默著……好半天才掙扎著開口說:「那也應該還剩一個吧……」
神宮硯道點了點頭,說:「對,還剩一個……可是不知道裡面封了什麼咒語……」
「放在結界里打開吧。如果還能用,就只有用這個方法了。」
如同名匠打造的黑漆匣子上面縷刻著奇異精緻的花紋,在夜色中飛行的鳥類的羽翅遮住了天空的月色,光與影,明與暗的巧妙設計,是視線落於其上,就彷彿會被吸進去的名器一流。
果然難怪源義仲會毫無猶豫的拿去送給優曇,並且如同交換一樣的在事後送上自己收集的珍貴古書給神宮硯道。因為並不信什麼陰陽之術,所以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對神宮硯道的東西覺得有什麼不妥而任意的取用,而神宮硯道亦非吝嗇之人,基本上只要不拿走他重要的東西……偏偏源義仲的手就像是被能識別寶物的神祗附身一般,無論是看起來多麼平常的東西,都會是神宮硯道視為珍寶之物。
在妙言盒的周圍設下了強力的結界,並且在結界其上加上許多符咒,念動著操縱式神的咒語,小小的木筷自己動著頂開了妙言盒的蓋子。
隨著嗡嗡的聲音,從妙言盒內源源不斷飛出了形如放大了十倍的蚊子一樣的蟲子,蟲體呈半透明狀,蟲翅卻像肆意橫生的蛛網,最為可怖的,卻是那鮮紅尖銳的長嘴。
儘管是在結界之內數以百計的增長著,幸好在到達了結界所能容納的極限之後,蟲的數量就不再增多,但是妙言盒已經被蟲子所淹沒,看也看不見了。
「神宮大人,請你用火的術法燒掉那些蟲子……」
「好……」念動了火的咒語,將小小的硃紅色火焰彈入結界里,一瞬間幻化成熊熊烈炎將結界里滿滿的蟲子燒的連灰都不剩。
解開了結界,神宮硯道將妙言盒揀了起來。
「御苑光曉……接下來,可就要交給你了……」苦笑了一下,神宮硯道說:「讓我先將妙言盒拿去供奉驅除邪氣,然後再沐浴凈身……」在做大法事之前,沐浴凈身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潔凈的身體能順利祈請神靈的降臨,將法力發揮到最大效力。
御苑光曉點了點頭,十分嚴肅的將雙手置於膝蓋之上的低下頭去:「神宮大人,一切……就都有勞你多多費心了。」
平常肆意的嘲笑時彷彿沒覺得什麼,但一旦面對御苑光曉如此有禮的姿態,就連流於輕浮的神宮硯道也不免變得沉謹起來而正坐起來還禮:「哪裡哪裡……」然而一旦回過神來卻又覺得自己好像中計了而不知道是哪裡的問題而懊惱不已。
事關源義仲以及整個木曾,神宮硯道不敢稍有輕忽,縱然在源義仲眼中兩人所做的俱是一些無聊之事也罷,對於源義仲的不耐,只有不加理會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