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愛的哲學——雪萊
泉水總是向河水匯流,
河水又匯入海中,
天宇的輕風永遠融有
一種甜蜜的感情;
世上哪有什麼孤零零?
萬物由於自然律
都必融匯於一種精神。
何以你我卻獨異?
你看高山在吻著碧空,
波浪也相互擁抱;
誰曾見花兒彼此不容:
姐妹把弟兄輕蔑?
陽光緊緊地擁抱大地,
月光在吻著海波:
但這些接吻又有何益,
要是你不肯吻我?
「但這些接吻又有何益,要是你不肯吻我……」
獨自坐在咖啡屋的谷鈺哲低聲念著手上那本(雪萊抒情詩選)中的一首短詩,一顆心不禁為之深深悸動。
他再也無法將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思緒隨著視線一同飄向窗外的街道上。
暮色中,街道上車水馬龍,行人熙來攘往。
金黃橙紅的夕陽映射在咖啡屋的玻璃窗上,兀自閃著令人無法逼視的璀璨光華。
相較於街道上的嘈雜,沒幾個客人的咖啡屋在輕柔的樂曲聲中顯得靜謐,谷鈺哲深刻地感受著窗里窗外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緩緩地合上書本。
此刻,看人比看書有趣多了。
他觀察著街道在夕陽映照下,猶如一張泛黃的圖畫,而他眨眼間,那絡繹不絕的行人便定格成一張張充斥著喜怒哀樂、愛恨嗔痴的照片。他不禁看得出了神。時間如水般流逝,窗外金黃的世界,漸漸地讓紅玫瑰般的色澤給搶了風采,但它並沒有燦爛多久,因為黑絲絨般的夜色在瞬間侵襲佔據了一切。
明天他就要出外留學了,遠渡重洋去探索另一個世界的興奮感,讓谷鈺哲終於由天上回到了人間。
他走到櫃檯付賬,走出了咖啡屋,往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他的臂膀被強力的擅了一下,手中的書也隨之掉落,他一回神,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猛地映人他的眼帘。
少女一句道歉也沒說,倉惶地彎腰拾起她的東西,隨即如一陣狂風消逝在他的視線外。
谷鈺哲微一怔忡,片刻后才回過神。
他搖搖頭,嘴角揚起一絲不以為意的笑容,彎腰拾起掉落的書,舉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那張絕望中帶著極度哀傷的臉一直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重複出現,一個他自知沒有答案的問題也不斷地在耳畔響起——
她為什麼哭?哭得令星月為之黯淡,世界為之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