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下賭注
呀,這不是青溪才女柳曼嗎?」郁兒認出那女子,
柳曼神情清冷地掃了眾人一眼,起步走到蘇晴眸跟前站定,目光傲然地看了她半晌,才開口道:「知縣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來得比我預想的要快嘛。」蘇晴眸淡淡一笑,「怎麼,玩夠了嗎?」
「看來知縣大人還是有點兒本事的,不是徒有虛名。」柳曼似有不甘地抿了抿嘴唇,「小女子自覺謀劃得足夠嚴密,不知道知縣大人是怎麼看出來的?」
蘇晴眸神色淡然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裝得再像編得再圓也會有漏洞。更何況你偽造的案件如此~草,怎麼能瞞過我的眼睛?」
柳曼眼睛里的怒一閃而過,輕咬了一下嘴唇,「知縣大人說小女子設下的案局潦草,小女子倒是要請教一下,到底潦草在何處?」
「好,那我就一一說給你聽。」晴眸瞥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說道,「來福客棧的兩個夥計說他們二人因打賞爭執,繼而大打出手。根據他們的描述,他們在院子里抱做一團,打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可是他們衣衫雖破,身上卻沒有半點塵土,此其一;除了眼睛烏青,二人渾身上下沒有半點傷痕,此其二;還有第三點,他們的眼睛青而不腫,眼中也無半點淤血。從這三點來看,他們根本就沒有打架,是在撒謊。」
柳曼聽了這番分析,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服,「知縣大人果然明察秋毫么婁大狀告典鋪的案子呢?」
「這個就更簡單了,婁大三月之前在店鋪當了一對玉鐲子,章印均無問題,可是墨跡清新,沒有陳墨的晦澀霉煙之氣,反倒隱有茶香,摺痕尚淺痕均勻,可見憑據所用紙張是有人用茶水造舊而成,並非三月之前的典當憑據。」
「單一張憑據就能看出這麼多,大人著實了得。」柳曼嘴裡雖然這麼說著,可是自己苦心想出的妙法竟然這麼輕易就被看穿了,心中仍是不服氣,「那麼柳記茶行的賬房私吞賬銀的案子呢?」
蘇晴眸哼了一。「你道普通人家哪裡用得起銀子?那賬房去雜貨鋪、包子鋪等地收取茶葉帳。收來地竟全是碎銀子。何其荒唐?你一個富家小姐衣玉食。哪裡知道百姓疾苦。還以為他們跟你一樣花地都是銀子嗎?」
柳曼被蘇晴眸這一番話說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偷眼看向蕭占他嘴角帶著笑。似有嘲諷之意。心裡多了幾分羞辱感強地脾氣反倒上來了。仍然不肯認輸。「那麼珠寶行地偷盜案……」
「那劉掌柜是出了名地仔細。每日關門之後都會把鋪子里貴重地東西收了。睡覺時放到枕下方才安心。
他若有價值連城地古玉。怎會放到鋪子里等人去偷?」蘇晴眸目光有些冰冷地看著柳曼「你若是稍作打聽。怎麼會不知道劉掌柜地個性?又怎麼會編出如此荒唐地謊言?莫非你覺得本官愚鈍可欺嗎?」
柳曼被蘇晴眸呵斥得臉色難看至極依然不想退縮。「那大人又是怎麼知道這些都是小女子設下地局呢?」
「來福客棧;當鋪。還有柳記茶行都是你們柳家名下地產業那珠寶行雖不是柳家地鋪子。可是那劉掌柜曾經在柳家做過管家。後來出戶獨立。在柳老爺地資助下才開了那家珠寶行。稍微想想就知道能指使得動他地是什麼人了。找一找共同點。就知道這幾件假案都跟柳家有關。說起柳家。第一個想到地當然是你這個才女。能自作聰明編造出這些假案地也只有你柳曼了!」
郁兒聽了這半天,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忍不住一步跨到柳曼跟前,生氣地瞪著她,「好哇,虧我家小姐還救過你,你不知恩圖報也罷了,還指使一群人報假案來戲弄我家小姐,你到底有什麼居心?」
「居心?」柳曼笑了一聲,眼神有些決然地看著蘇晴眸,「事已至此,小女子也就把話挑明了吧。提起這青溪的才女,無人不知柳曼。如今街巷裡傳頌的卻都是你蘇大人,奇女子,快斷官,女才子之類的誇讚不絕於耳。小女子心中不服,就想出這麼一個辦法,想要試探一下大人能否擔負如此盛名。」
蘇晴眸嫣然一笑,「那你試探的結果呢?」
「小女子承認大人卻有過人之處,卻未必心服口服。」柳曼恢復了一貫的冷傲神情,直視著蘇晴眸,「小女子知道捏造假案已經觸犯了大周律例,但在大人令小女子衷心折服之前,小女子也不能心甘情願領罪。」
「那你待如何?」
柳曼沉吟了一下,道:「聽說花月生命案,大人還
破。不如我們以此為注,賭上一賭,如何?」
「哦?怎麼個賭法?」蘇晴眸顯然也來了興緻,眼神閃亮地問道。
「你我分別調查,若大人先告破此案,找到真兇,那柳曼心服口服,甘心領罪。從今往後,全憑大人差遣,絕無半點怨言!」
蘇晴眸彎了嘴角,「有意思,那麼如果你先找到真兇呢?」
「那就說明大人徒有虛名,不堪託付眾望。柳曼破獲此案,將功折過,先前所犯一筆勾銷。」柳曼看著蘇晴眸,加重語氣道,「大人需寫下自慚告示,公之於眾,請青溪父老收回先前所贈美名。從今往後,青溪才女只有一人,那就是柳曼!」
「喂喂,你這也太分了吧?我家小姐憑什麼要聽你的?」郁兒不幹了,瞪圓了眼睛沖柳曼嚷嚷,又扯住蘇晴眸的胳膊,「小姐,你別聽這個裝模作樣的女人的話,她已經犯律條了,直接送她一頓板子拖出去喂狗……」
蘇晴眸伸手阻止郁兒,不她再說,看著柳曼微微一笑,「這個賭注不夠大,沒有意思。不如這樣吧,如果你先找到真兇,除了你所說的那些,再加一條。我辭官隱居,從此不在青溪出現,如何?」
她這話一出,連柳曼都吃了一驚。郁兒更是急了,「小姐啊,你瘋了嗎?你怎麼能辭官不幹呢?你這官可是陛下欽點的……」
「大人,這麼輕易放出辭的話來,恐怕不合適吧?」蕭占也忍不住勸她道。
蘇眸看了看他們,笑著問道:「難道你們信不過我,認為我會輸給柳姑娘嗎?」
「那倒也不是,可小姐,這也太冒險了,萬一……」郁兒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小姐,咱賭點兒別的吧,或者乾脆不要賭了。你好歹也是朝廷七品命官,憑什麼聽她一個黃毛丫頭擺布?才女了不起啊?不就是吟詩作對嗎?我家小姐也會……」
蘇晴眸聽郁兒越說越不像話,制她道:「郁兒,不得無禮!」
「是她先無禮的嘛!」郁兒不服氣地嘀咕。
「我主意已定,就這麼辦了。」蘇晴眸神情堅定,儼然一副誰來勸阻也沒用的模樣,看了看柳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柳曼抿嘴一笑,「蘇大人果然好氣魄,讓小女子又佩服了幾分。不過查案問訊,大人手到擒來,相比之下小女子卻有諸多不便,還未開始便已經輸了三分了……」
「我明白了!」蘇晴眸會意地一笑,「只要是花月樓案件所需,這衙門之內的衙役、役從、仵作、錄事等准你隨意差遣,二堂屏門之前所有舍房門牢准你隨意進出,但不得做逾越窺探之事。」
柳曼福了一福,「多謝大人。不過小女子用不了那麼多人,查案訊問時常會遭遇危險,只想跟大人借一個能貼身保護小女子的可靠之人,再有仵作一人和外加三五個衙役便足矣!」
蘇晴眸聽她這麼一說,心裡一沉,看了蕭佔一眼。蕭占見柳曼的目光看向自己,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還不等他回過神,柳曼的纖纖玉指已經指向了他。
「就是他吧。」柳曼故作平靜地指著蕭占說道。
郁兒一見這個忍不住跳了起來,「你太卑鄙了,竟然挑走了蕭大哥……」
「是蘇大人說小女子可以隨意差遣,怎麼,難道蕭捕頭不可以差遣嗎?」柳曼問這話的時候是看著蘇晴眸的。
蘇晴眸也沒有想到她會盯上蕭占,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話已經放出去了,也不好反悔,「沒有這回事,本官說話算話。」
「既然如此,那小女子就不客氣了。」柳曼眼睛里盈著一抹笑意,對蕭占招了招手,「蕭捕頭,過來吧。」
蕭占臉色有些陰沉地看了蘇晴眸一眼,才慢騰騰地挪到柳曼身後去了。
又選了幾個精幹的衙役,叫上仵作,柳曼才心滿意足地回過頭看著蘇晴眸,「蘇大人,防止調查的東西被泄露出去,在花月樓命案告破之前,小女子所挑的這幾個人便隨小女子入住柳府,等案件告破,一定歸還。公平起見,不得已而為,蘇大人不會反對吧?」
「哇,你好卑鄙啊,帶走了蕭大哥不說,還把唯一的一個仵作也帶走了。」郁兒氣得哇哇亂叫,「你是存心的,你絕對是存心的,太無恥了你……」
柳曼不理會她,對蘇晴眸福了一福,「那麼小女子這就告辭了!」說完招呼了蕭占和幾名衙役一同出門而去。
蘇晴眸看著蕭占的背影消失在門后,心裡突然空落了好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