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經過一個多月的渲染，這個在社交八卦界喧囂一時的大新聞終於趨於平靜。

小紅和諾亞從那天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她搬離了諾亞在台北添置的新居，也不願意回漁村面對閑言閑語，小紅無處可去，最後只好又回到了福星飯店。

在秀頭經理的貼心安排下，小紅終於晉陞為福星飯店總機小姐，不用面對外界的紛紛擾擾，倒也平靜的過了這一個多月的時間。

「小紅，下班一起去唱歌吧。我今天心甘情願聽你唱一晚的民歌和童謠。」稽飛一直對小紅心懷愧疚，若不是那晚他多事的擁住了她，小紅不會和齊諾亞分開，更不會變成像現在這種鬱鬱寡歡的模樣。

「不了。我好累，只想回宿舍休息。」小紅微笑婉拒，她手邊還有電話要接，無法分心太久。

她知道稽飛的心思和內疚，但小紅更清楚她和諾亞之間的問題，絕對不單單隻是因為他。

嘆了口氣，小紅甩甩頭，不願再多想這些已逝去的往事。

「可是今天是你生日，讓做哥兒們的替你慶祝一下也不願意嗎？」絲毫沒有被打敗，邀約了子又一次，反正這些日子稽飛也被拒絕得很習慣了。

「今天是我生日？」小紅有些驚訝，如果不是他的提醒，小紅自己都忘了。

「是呀，我們去狂歡吧。」

稽飛依舊不死心的堅持著。

「時間過的那麼快，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小紅噸吶地，有些澀然。

依稀記得不久前她才依偎在齊諾亞的懷裡，兩人計劃著在她生日當晚，要去陽明山看夜景數星星……如今，卻已人事全非。

有些唏噓，小紅搖了搖頭，既然是自己的生日，她更想把時間留給自己。

「不了，我不去了。我現在還有客人在線上，不能讓人家等太久。」

擺擺手，小紅終止了談話。不再理會稽飛，她現在只想趕緊專心解決客人的問題。

這些日子，她就是靠著工作忘記那幾個月像夢一般的生活。

雖然很累，但成效還不錯。至少讓麻痹的心多了副麻痹的身體相陪，呼嚕的沉沉睡去，不用在夜半人靜時獨自面對黑夜落淚。

「小紅，你的口紅借我補一下妝。」突然傳來身邊女同事的聲音，小紅這時仍忙著手上的電話。勾起旁邊的提袋遞給同事，示意化妝包在袋子裡頭，讓她自己去找。

「找到了嗎？」好不容易，小紅終於掛上了手邊的電話。

小紅轉頭望向好同事，卻發現她正拿著她藏在深處的珍珠白手機。

「咦，好特別的手機，哪兒買的，我也想買一支。」

女同事無心的話語讓小紅臉色突地刷白。小紅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是我妹妹的，放在我這兒忘了拿回去。」隨口扯了個借口，小紅拿回了她的大怪頭手機，心下是一陣止不住的波動。

這是小紅惟一從諾亞那裡帶走的東西，一件她堅持留下的分手禮物。

小紅望著它空白的瑩幕，一直到現在，小紅都沒有打開它的勇氣。

「過了這麼久，他……大概早丟了吧？」喃喃地自言自語著，珍珠白怪頭還有另一個伴侶，遙遠的在齊諾亞的手裡。

想起他當初說過的話，小紅一陣唏噓，即使過了這麼久，她脆弱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發顫的雙手緩緩地按下了那惟一的開關，沒一會兒的時間，手機的燈亮了。

您有四十五通的留言。

屏幕上出現著這幾個斗大的訊息，小紅微微一榜，四十五通？！

好奇心終於戰勝了一切，她毅然的拿起手機，隨便扯了個借口往休息室走去。

已經都過了一個多月，小紅相信自己應該有了面對往事的勇氣。

按下了按鍵，齊諾亞的臉龐隨即出現在小紅的眼前。

「你過得好嗎？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沒有你的日子好寂寞，但我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小紅看見了齊諾亞憔悴又悲傷的眼眸，也看見了底下顯示的時間--他們分手的第三天。

「其實那天你和稽飛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愛給了你那麼大的壓力，也從來不知道你承受的是那麼大的自青一和罪惡感。為廾么不來找我商量呢？我應該才是你最親、密的人呀，難道我真的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屏幕上的齊諾亞看起來好激動，小紅傷心的掉著眼淚，情緒早已奔騰的一發不可收拾。

「更何況你根本就不需要自責，我選擇的是你，你何必在乎外頭的閑言閑語？日亞集團不是靠虛名打出這片江山的，為什麼你那麼傻，老喜歡讓自己鑽進死胡同里進退兩難？我愛你，所以當然想對你好。為什麼你連我的感情都要抗拒呢？」

一連串疑惑在齊諾亞的眼前，他不懂，想了好多天還是不懂。

「說實話，我十分的很生氣。氣你幹嗎這麼委屈自己，氣你對我的不信任，氣你這麼不愛我，氣你好多好多……但是這些怒氣，卻連一個都比不上我想你、念你的心情。感覺好窩囊，但我卻不得不承認--我不能沒有你。」

齊諾亞里著小紅深情地道：

「但是，相同的我也不願意見到你不快樂的樣子。我們的背景，是一開始就既定的了，但那又如何？我沒辦法瀟洒的捨棄一切，像浪漫電影中一般地隨你浪跡天涯；但我更不忍心強迫你繼續陪我去參加那些枯躁又該死的應酬。難道，我們真的不能試著從中去尋求到一個平衡點嗎？」

齊諾亞看起來既憔悴又痛心，他相信他們可以的，只要小紅也願意的話。

「這樣的結果，對我們來說真的太殘酷了。讓我們都給彼此一個機會，一段冷靜的時間吧。

再過一個半月就是你的生日，你還記得我們當、利說要一起上陽明山數星星的約定嗎？」

齊諾亞的眼中有著期望，有著緊張。

「那天我會在陽明山上等著你，如果你仍願意對我不離不棄。」

小紅凝望著瑩幕里的深情眼眸，除了落淚，小紅一句話都說不出。

「從今天開始我會每天打電話提醒你，一天一通，一天一通，希望……那天能夠見到你。」

齊諾亞嘆了口氣，隱約可見他一向乾淨的下巴長滿了鬍渣。

「不管你最後的答案是什麼，請記得……我真的很愛你。」

嗶的一聲，第一通留言終於結束，小紅也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距離你生日還有四十四天，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我，我等你。」

嗶，第二通。

「剩四十三天了，我們分手已經過了六天了。你好嗎？我過的一點都不好。依舊想你，依舊念你，依舊……愛你。」

不好，不好，小紅在屏幕前搖著頭，她過得也不好。

「剩三十八天了，你到底有沒有聽見留言？還是，你當真氣我氣得連手機都不願打開？每次都是電話錄音，我真的……越講越無力。好怕你那天不來，好怕你不原諒我，好怕這些日子你會遇見比我更好的男人，好怕……好怕我會就此失去你。小紅，你好嗎？希望你一切都平安順利。」

小紅望著縈幕上日漸消瘦的齊諾亞，心都揪疼了起來。

她怎麼會過得好呢？失去了他，小紅怎麼可能還有幸福？

「剩十天了。十天後我們真的能相見嗎？」

嗶、嗶、嗶的聲音不停響起，小紅早忘了自己聽過了幾遍留言，她只知道她的內心早已漲了滿滿感動。

「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不……應該說再過五秒，就是你的生日了。

生日快樂，小紅。

我們已經整整一個多月不曾見面，你……會想我嗎？我已經想念你到萬劫不復的地步，這一個多月的分離，只是讓我更加確定了自己對你的心意，你呢？你有沒有確定了什麼？

今晚七點，我們陽明山上見。」

嗶嗶嗶嗶的聲音突然不停的響起，小紅以為是留言終於到達了最後，隨手投了那惟一的大按鍵，齊諾亞熟悉的臉龐再次出現在眼前。

「小紅？」屏幕的那端看起來很驚訝。

齊諾亞原本還想打電話來提醒小紅的，卻不意望見了她一臉蒼白的小臉。

「原來還有呀？你還要說什麼？今晚七點不是嗎？我知道了、我也記住了。」小紅對著屏幕開始喃喃山H語，沒發現屏幕上男人驚訝又欣喜的神情，小紅早已被眼淚給迷濛了所有視線。

「你怎麼不說話？還是手機終於沒電了？」好半晌都沒聽見聲音，小紅擦了擦眼淚，又開始喃喃自語。

「小紅……好久不見。」

齊諾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驚訝的望著瑩幕上那個好久不見的小臉，心底柔情也在霎時一傾而出。

「我好想你，你知道嗎？」剛剛聽著齊諾亞說了好久的話，小紅現在也有滿腹的話想回應。沒發現任何異狀，小紅兀自對著屏幕喃喃自語著。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發現自己真的太不成熟，太任性了一些。雖然那些女人的確很討厭，但要不是我自己自卑在先，那些女人又怎麼能傷害得了我？

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你，天天都在考慮著自己該不該去找你……但是，但是我真得很怕自己會再做出讓你和伯父伯母丟臉的事情。我知道你們都對我很好，但你們的無奈……我也心知肚明。所以，我真的很害怕，也很緊張。」

小紅吸了吸鼻子，經過這些日子的洗禮，小紅也成熟了不少。

「小紅……」

看見小紅串串掉落的眼淚還是依舊讓齊諾亞心疼，他輕蹙起眉峰，多希望自己現在就能持在小紅的身旁，能夠親自去替她拭去滿臉縱流的淚水。

「我好愛你，好想念你溫暖的笑容，好想念你的一切。但這麼任性的我……真的配得上你嗎？」小紅將所有委屈，所有心酸全部軟化在齊諾亞這一天天的告白當中，沒錯，她也相信他們的確能找出一個平衡點，只要諾亞也願意的話。

「配得上，配得上，怎麼會配不上呢！」

屏幕上的齊諾亞很開心，他滿足的笑著，終於掃了這一個多月的陰霾。

「你……你聽得見我說話？」

擦擦眼淚，小紅終於發現不對勁。怎麼這麼湊巧，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聽得見。」齊諾亞點點頭，怎麼會聽不見？他一字一句至把它收進了心底，怎麼會聽不見。

「現在不是在聽留言？」小紅又忘了眼淚，她震驚的望著屏幕前活靈活現的齊諾亞，愣愣的還搞不清楚現實。

「當然不是。」齊諾亞笑了，這就是他的小紅，一向少根筋的可愛女孩。

「那……那……我現在真的是在和你說話？」

支支吾吾的一時間都忘了怎麼說話，小紅望著屏幕上的大大笑臉，終於有了些真實感。

點了點頭，齊諾亞望著屏幕前漸漸紅潤的臉龐，心裡好多感觸。

「你願意原諒我嗎？」原諒他的粗心，原諒他沒注意到小紅的痛苦，原諒他好多好多。

「你……願意原諒我嗎？」小紅剛標乾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她哭得泣不成聲一不答反問。

「當然願意。早在第一天，我就原諒你了。」或許該說，齊諾亞從來就不曾捨棄過小紅。

「我當然也願意。」點了點頭，小紅的笑臉好溫暖也好幸福。

失去過後才能懂得珍惜，小紅相信自己往後會更珍惜她所擁有的每分時光。

那有歡笑，有痛苦，還有……親愛的他陪在身旁的幸福時光。

「生日快樂，告訴我你想要什麼禮物，就算赴湯蹈火，我一定辦到。」

齊諾亞現在心底好激動，他望著小紅，好想能現在就給小紅一個擁抱。

「嗯……我希望你能拿著一百枝玫瑰，在我下班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對我輕聲的說愛我。」

小紅甜甜地里著屏幕前的齊諾亞，笑的一臉幸福。

「重點是，還要記得包一個好大好大的紅包給我。」

未了，小紅還不忘了加上這麼一句。

反正，他是她專屬的大金牛，這一輩子只能認分的受她荼毒，乖乖的讓她摳出一分又一分的甜頭吧。

「那有什麼問題，相信我，我一定馬上就到。」

兩人透著屏幕相視而笑，也許未來還有好多困難，但他們相信……

幸福已經來到。

遠處飄來了陣陣花香，春天的腳步似乎提早降臨了人間……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