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降

「走了？」

「走了！」

許久，剛蘇晴他們站立的地方，如今已經成為海面的小島的地方，慢慢的冒出了兩個小腦袋出來，仔細聽那口氣，分明還有點驚魂未定的樣子。

「睚鷂，這幾個人，可真可怕啊，東海當年那幫散修最盛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囂張，不過，他們跟人家比起來，也是，根本不能比，當年的東海修為最高的那位傳說中的十劫散人都沒有他們這樣的壓力，一腳陸沉一個小島，不算什麼，但是，為什麼我總感覺，他是故意的，他是在警告我們的樣子。」

其中一個腦袋圓溜溜光滑滑的身子整個從海面中站了起來，卻是一隻三條章魚腿摸樣的妖怪，那妖怪穩穩的站在海面上遙望著天際蘇晴他們遠去的方向，它的腳下，那睚鷂努力的攀上了他的其中一隻腿爬了上來，原來卻是一隻只有一個腦袋，四條纖細到幾乎看不見的長腿的妖怪。

「鄣緒，要變天了。」

睚鷂的聲音有點尖細，像宮裡的太監一樣，他輕快的爬上了鄣緒的腦袋上面，正好坐在它的第三隻眼睛頂上的額頭上，尖聲說到，

「東海的屏障都沒了，但是那些散修分明沒有承受到天劫，反而跟鬼門的那些人眉來眼去的，幾乎將整個東海的經營都搬到了那陷空山裡面去了，如今的東海，除了那些古散修，老不死的跟一些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的散修之外，就只剩下我們這些離不開東海的妖怪了。天不降劫，意味著什麼？天庭，現在無暇來管這些事情，或者，負責降劫的神仙已經被泯滅了。神是不會死的，那意味著什麼？天庭，也亂了！」

睚鷂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珠使勁的轉著，「鄣緒，我們早點進入東海深處那片禁地去吧，天涯海下的禁忌除了妖族，沒有任何的人族甚至神族可以進去的，我懷疑，那將會是我們妖族的最後一片樂土。」

「睚鷂，你瘋了？」鄣緒分明被它的那個提議驚訝得聲音甚至都變了，「東海禁地，你想進去那裡？進去那裡必須得經過十二門將，甚至是牙妖，憑藉我們的實力會被牙妖輕易的吃掉的。」

「賭一賭吧，不想死的話！剛才的那人，分明就是妖族，哪怕是在東海海底千丈之處，我都可以感覺到他的按捺住的威壓的強大，你知道的，你我一體，你的妖能是可以窺看千里之內的動靜而不會被別人發現，我的妖能是可以通過你的眼睛看到你看到的東西的實力，靠著我們這兩雙眼睛，我們這兩個根本沒有任何實力跟勢力的妖才能夠在東海裡面夾縫生存，沒有被那些散修抓去煉製成法寶，相信我，我的感覺不會錯的。」

「區區兩個小妖，居然還有這想不到的異能，不錯，不錯，正好可以用來提煉成一項防禦的法寶，你們是打算自己乖乖的獻出眼珠子呢，還是打算讓我來動手？哦，對了，不能不說你們的能力真的很不錯，你所看到的，那個是梵婆娑斯因，往日轉生蛇魔的人身相，有了你們兩個，想必要找到他應該是很容易的，析寒，析寒！你沒有想到吧，日本，印度，美國，乃至泰國，中國裡面的鬼門已經凝聚成一股足夠強大的力量準備對付你了，強大的梵婆娑斯因啊，傳說中的毀滅之蛇，怎麼可能讓你得逞？」

睚鷂跟鄣緒身後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頓時，兩個妖怪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們的身後，不知時候赫然站著一個全身裹在灰色的斗篷裡面的人類，那人類懸停在他們的腦後自言自語著，睚鷂兩妖見機不妙就要潛入水中的時候，忽然眼前一黑，那兩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最後看到的，是一隻從斗篷下面探出的纖細的手掌。

來人的手心處按住睚鷂那雙大眼睛上面，微微一嘆，一道小巧的火苗順著兩妖的下方騰升而起，最後慢慢的匯聚到了他的指尖上面，將手指輕輕的放在眼前眼前，仔細的端詳著那道輕快的跳動著的火苗裡面兩粒瘋狂的掙扎著試圖離開火苗包圍範圍之內的光點。

「這次好容易才吸收了一絲的『蝕靈骨火』，析寒啊析寒，真是不好意思，你沒有想到吧，當年祝融一族，居然還有後人存活，你到死也想不到吧，人間界是這般的脆弱，讓你從來就不敢放開所有的神識來探查吧，你想不到吧，祝族跟共族，我們兩族還在吧，你死定了，三萬年一次的機會，居然會讓我給碰上了，這次要是還是殺不了你，我可真的是對不起先祖了。」

自言自語著，那人冷冷的笑了起來，那朵小巧的焰火順著他的指尖蔓延而下，赫然將他整個人包裹了起來，到最後，慢悠悠的泯滅在了空氣當中。

「嗯？」

一行三人找了個沒人的地方落了下來，析寒忽然猛得打了個噴嚏，把走在他身後的蘇晴給嚇了一跳。

「咋了？」蘇晴看著左手飛快的掐算起來的析寒，有點疑惑的問到，析寒卻根本就不理會他，反而是抬起頭高高的看著天空，仔細的看著。

「走，別吵他，他在掐算，我們這些人，嚴格的來說，已經超脫生死之道，不在生死輪迴的管轄當中了，當然，你是主體。像我們這樣的人，素日裡面，根本就不會有什麼三災六病的煩惱的，畢竟，司病痛跟司災難的星君也不過只是真武坐下的兩個小神而已，但是，一旦我們這樣的人出現這樣的癥狀的時候，只有一種可能——天降。」

「天降？」

阿灘跟蘇晴繞開析寒尋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阿灘託了托眼鏡，透過鏡片的寒光深深的看著天空，許久才說，

「是，天降，是為三界中，卻不在輪迴里的人，神，妖，佛，魔，鬼，怪，精，靈，氣，諸法諸道皆可達到頂峰，人聖，神聖，妖聖，佛聖，魔聖，鬼聖，怪聖，精聖，靈聖，氣聖，當然，諸生大道法不同，修鍊到極致也是不同，不過，千百萬年來，因為神人的神通極大，為此也有不少人跟妖族，鬼族之類的異族修神道，到了最後，甚至萬道諸法幾乎都是以神為聖了，像我，像析寒，像你。」

「我本是修羅道，鬼族一族的分支，要修神道的話，勢必要跳出冥府，為此我入六道轉寄生為器靈，修人間紅塵道，諸生死輪迴人間，而析寒則是修仙道，妖族兼修佛道，因為他生於仙界，長與仙界，所以修起神道來也事倍功半許多，而你，你可以說是修佛道，器靈，仙道。但肉身不毀，卻跟百萬餘年前的那人皇一般，幾乎已經到了人聖的境界了。」

「那，師父，沈公子的境界又到了什麼地步呢？」

忽然想起什麼，蘇晴雙眉緊鎖，苦苦的思索著反問道，阿灘頓了頓，許久，才苦笑了起來，

「他，我不知道，用聖，也許已經不能夠形容他們的境界了，聖？你認為，對一個已經完全超脫了天道的妖族而言，我們這些猶且得順應他們制定下來的天命跟天道者，怎麼能夠理解他們的存在呢？也許，通天能吧，但是，我們不能！」

「而天降，卻非好事，我知道的也不多，也不知道究竟是正確與否。」

嘆了口氣，看著手指飛快的跳動著的析寒，阿灘將真武放下之後，摸出了一根煙點了起來，

「這些，也算是析寒跟我分享的記憶吧，你的體內也有，只是你現在還不懂如何而已，如今的九界當中，人間界居於諸界之中，是為諸界之源，所謂的神魔仙妖鬼靈怪精冥，卻不過是上古的大神通者用他們的法器開闢出來的小千世界而已，就好像冥界的法器，你也見過了，當然，雖然見過的只是六道法刀的一縷殘影而已，不過，那威力已經不是我們這些到了巔峰的神人可以媲美的，那才是大神通之力。」

「而相對而言，正宗的天道之力，則一直隱在人間界運行著，你不覺得，一如人間界，析寒整個人都變了許多麼？或者，規矩了許多？天道有常，多少萬年來，經過無數的神人的潤養，如今的天道之力比起諸界的小千世界而言，卻有強大了許多，你見過冥府的法器，不過區區一把法刀而已，你可知道，傳說中，九天十妖七人皇，可是通通將法器遺留在人間界守護著，你想想吧，冥界的法器，不過是大司命的一柄法刀而已，大司命之上，尚且有尸祝神，女媧的女媧爐，大禹的九州鼎，真正的軒轅劍，蚩尤旗……，根本沒有人可以知道，整個人間界有多少法器在鎮壓著。」

「有這麼多的法器，那人間界怎麼可能不穩呢？」

「你懂什麼，就是法器太多了，才會如此，你看你，析寒，蘇晴兒在地府打成什麼樣子了？多少的空間被撕碎，可你們破壞的，卻不過只是平等王一層的十八層地獄之一而已，地府之堅固，卻也不過只是法器一柄而已，可人間界不行，人間界有多少法器之間是相生相剋的？軒轅劍碰上蚩尤旗是不是要打一架？女媧爐見到了五行殤是不是又該心癢了？」

「而如今，據說所謂的天道者，就是這些法器的運行的規則了，而天降，則是這些法器預感到了人間界將會發生足以損壞到他們本體的存在的大事，作為天道的運行者，他們自然在第一時間裡面會將預兆發給最有可能直面，同時又是最有能力的大神通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