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德姐,拜拜!」余正宛搖下車窗,向張玉德打招呼。「小姜呀!好好照顧正
宛啊!別看人家年輕貌美,把她吃了喲!」張玉德說完逕自笑了起來,跑進家中。
余正宛聽了沒什麼反應,倒是姜宏俞不自在起來。
怎麼好像心事被人窺破了?呵呵呵……算了,反正他是辦公室唯一的男性,所以就
算被欺壓,也沒女性抗議。男女不平等的待遇,大概在他身上得到發泄了吧?
推開排檔,他問道:「接下來要怎麼走?」
「先往前走,要轉彎的話,我會先通知你。」
姜宏俞繼續擔任她的司機,見她撫過凌亂的頭髮,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額頭,他竟
然幻想她的手指在他身上滑過……該死!為什麼只有她會挑起他的慾望?是因為她沒有
完成那夜的「事情」嗎?
所以他才一而再、再而三看到她時,喉頭便乾渴的想要啜飲她唇中的芳香來解躁,
身子便熾燙得需要她冰般滑膩的肌膚來解熱?
連映眉不會引起他的遐思,林復姿他也沒什麼興趣,可偏偏對她……他無法剋制腦
筋的春宮圖。
胯下十分不對勁,姜宏俞移了移身子。
發現到他的不對勁,余正宛發問:「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啊?」
「呃?你怎麼會這麼問?」他可訝異了。
「我覺得你好像很怕我,每次跟我講話,都不敢超過時間,講沒幾句就跑走。
我在想是不是我很恐怖,才會讓你這樣?」
「沒有、沒有,你別誤會。」
「那你為什麼每次看到我時,就好像變得很不安的樣子?」單獨跟他在車上才沒幾
分鐘,她就見他一下拉拉領子,一下調整坐姿。
姜宏俞怎能跟她說出真正的原因呢?他只得應付:「你想太多了。」
「是這樣的嗎?我還以為我這麼惹人嫌,沒有人喜歡……」說到最後她突然住了口
。
姜宏俞知道她為什麼會冒出最後那句話,不是沒有原因的,但是他什麼都不說,只
是靜靜的開車。
余正宛看向窗外,這天氣和她的心情一樣,她不用再特別哭天搶地。
為了那種男人,值得嗎?
只是她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因為她個夠好、個夠溫柔婉約、不夠賢淑聰慧,才會落
得這種下場?
她不自覺的嘆了口氣,聽到姜宏俞在旁邊說道:「第五個。」
「什麼?」她不懂。
「從剛才你不說話到現在,你已經嘆氣了五聲。」
余正宛狂笑起來,不顧姜宏俞正在開車,用力拍了他的肩,整個人因為他的逗趣而
開朗起來。
「原來你在觀察我啊?」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余正宛笑著嘆了口氣,這聲嘆息是因為他,而無關她的心事。跟他聊天,她覺得心
情大好。
「我也不知道嘆了那麼多聲……算了!肚子好餓。宏俞,先去吃飯再送我回家吧!
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餐廳不錯、咖啡還可以續杯喔!你喜歡喝咖啡吧?早上看你都泡一
杯來喝,你一定對咖啡很有興趣。我以前學過煮咖啡,只是現在都忘了該怎麼煮……」
從頭到尾,余正宛都沒問差宏俞的意見,逕自替他決定,而適應力超強的姜宏俞早
已習慣了,將車子照樣往前開去。
※※※「來,喝,喝呀!」余正宛豪爽的舉杯到他面前,大方的和他乾杯。
「正苑,這種東西,你還是少碰為妙。」他已經見識過她醉酒的模樣,可不想她又
再來一次。
「你瞧不起我嗎?來,我喝給你看。」說著咕嚕咕嚕就將一杯「粉紅佳人」
當開水灌。
末了大叫:「WAITER,再來一杯。」
「夠了。」他將她的杯子取下,並打手勢叫酒保止住。
余正宛不服的打著他,抗議著:「你為什麼不准我喝?呃!我……我還要喝……我
還要喝。」她攀在他的耳邊大叫。
「你不要再喝了。」
「我要喝嘛!」她哭了起來。「你為什麼不讓我喝?你們都不喜歡我是不是?
我就知道,沒有人喜歡我。」
「等等,正宛,不是這樣的。」他不知如何安撫她?
「國宗不要我,你也不要我,那……還有誰會喜歡我?我只想找個人來愛,難道也
錯了嗎?」她抓起餐巾拭淚。
就知道不該答應她來中PUB的。吃完飯之後,她也沒徽得他同意,就吩咐他開往
PUB來,姜宏俞也乖乖的帶她來解悶。他明白她會喝酒,肯定是心情不好,而她的心情
不好,也肯定跟那個從未謀過面的姚國宗有關。
他突然對那個男人起了反感。
「你不要哭了嘛!你知道不知道,你哭的很難看耶!」
「我就知道你嫌我!」余正宛重重捶了他一下,嚷道:「我哭得難看又怎麼樣?不
行啊?反正我也長的不好看,要不然……要不然國宗不會不要我,對不對?」
她怎麼口口聲聲都是那個男人?姜宏俞怪噁心的,他惱了!
「你非得提那個男人嗎?」他兇巴巴的。
「要不然……我要提誰?國宗他……他是我的初戀情人,我好喜歡、好喜歡他,可
是他不喜歡我。這世上……為什麼總是這樣?我喜歡他,他不喜歡我……難道沒有真心
相愛的兩個人嗎?宏俞,你……相信有嗎?」余正宛將身子靠上他的,像枕著柔軟的墊
子,舒服極了。
「也許吧!」誰不渴望呢?
「我也是相信有,可是……現實總是跟夢想不符。我……我看開了,看開了,嘻嘻
。」
她的苦澀多於歡樂。
「正宛?」他竟然感到心疼?在這個女人沒一絲美麗的時候?
姜宏俞不否認他喜歡看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女孩子,一眼就讓人家感到舒坦清新
,而眼前這個女人……和他的標準差了十萬八千里。
可是她這模樣,他竟然感到楚楚可憐?
咳!世上沒女人了啊?要不然他怎麼會對一個總喜歡使喚吆喝他的女人,感到憐憫
呢?
這跟他和她接近時,總是衝動的想要帶她上床的慾望是同樣的道理嗎?
「說,你喜不喜歡我?」她將臉湊了上去,在距他不到三公分的臉上吹氣。
「唔……我……」
「連你也不喜歡我?」她失望極了。「這世上……大概沒有人喜歡我了?沒有……
都沒有。」她嗚咽起來。
「你不要這樣。」他該怎麼安慰她?「本來就是,反正不會有人喜歡我……對不對
?我夠美麗嗎?我夠溫柔嗎?沒有,我不美,也不溫柔,所以沒人愛我。」
她好失望、好傷心。
姜宏俞不喜歡她這樣看輕自己。
「沒的事,你別這麼想。」
「那你告訴我,你會愛我嗎?」
他會愛她嗎?姜宏俞因這問題而感到困擾起來。
其實答案很簡單,他喜歡她,就明白告訴她,他不喜歡她,他也不會因怕傷害對方
而給予錯誤的答案。
可是他感到困惑。
她……不是他擇偶的那一類型女人。他喜歡嬌小玲攏、小鳥依人的女孩子,而這女
人長得是還不錯啦!算中上之姿,但是個性和他的標準卻是南轅北轍。
他不喜歡她嗎?這麼說並不很明確。
見他久久不答,余正宛哭的更慘。
「你看吧!連你都不喜歡我,都沒有人喜歡我。」她只不過是想找個人好好的愛她
呀!
這要求,會很過份嗎?
「不會的,有很多很多人喜歡你的。」他把她當小孩子般的勸哄。
「哦?誰?」她可憐兮兮的。
「有很多人,至少……我並不討厭你。」這不像是安慰,更正確的說他的確是不厭
棄她。
余正宛聽他這麼說,呵呵笑了起來:「真的嗎?你喜歡我?真的喜歡我?」
算喜歡她吧?至少他並不討厭她。雖然她跟他喜歡的女孩子型不一樣但是她有她的
特性,不是嗎?
「對,我喜歡你。」反正她酒醉,他說什麼話都不算數的。
「那……」她雙手環住了他,在他耳畔吹氣,鬢頰與之廝磨,兩眼顯得格外迷濛,
像是可以掐出水似的,她柔柔的道:「帶我回家。」
※※※姜宏俞自認絕不是好色之徒,至少他並沒有趁人之危,將個爛醉如泥的女子
給吃了。
他也絕不是存有噁心,實在是他被她纏得不耐煩了,才會順應她的要求,將她帶回
家。
「來,喝口水。」瞧他多好心,將她帶回家,還幫她解酒。
「我不要喝水。」她使性子的將它推開。
「那你睡一下,不要鬧了。嗯?」就算下腹脹得很難過,邪惡的精靈在他敏感之處
不斷的以戰戟戳刺,他也沒有造次。
可是……好辛苦啊!
「不要走!」她拉住了他,撒嬌似的留住他。
「正宛,放開我。」他已經忍了很久,幾乎都快得內傷了。
「不要走!跟我做愛。」
什麼話?姜宏俞下頜快掉了下來。她怎麼又來了?看來她跟酒真的是必須絕緣,要
不然她什麼時候失了身都不曉得。
因為她是女人,所以他更不能因一時痛快而要了她。
對他來說,女人終究是女人,是脆弱的、是嬌柔的,瞧瞧余正苑雖然平時大刺刺的
模樣,但是她的心仍是柔嫩的,要不她怎麼會傷得這麼嚴重?
那個傷了她的男人,是他的敵人。
「宏俞,嘻嘻……」余正宛用力的親吻了他好幾下,恣意的封住他性感的嘴唇,爾
后狂嘯起來:「喲呼!」
她不是醉了,她是瘋了。
「正宛。別這樣。」因為鼻中充滿她的氣息,帶動神經的顫抖,姜宏俞努力不讓生
物的本性掠獲了他。
余正宛不開心起來。
「本姑娘親你耶!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你怎麼滿臉大便?」
真不文雅!
余正苑將他撲倒在床上,拉扯著他身上的衣服,姜宏俞已經無計可施,只是向上天
一再申明不是他所願。畢竟她是一個空虛寂寞的女人,他如果拒絕的話,對她就太殘酷
了,他該給她安慰的。
閉上眼,抓著被單,姜宏俞承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你在幹什麼?為什麼不看我?我很醜嗎?」余正苑強迫他張開眼,見他苦澀之極
,她反而笑了!一隻手扯開他的領帶,另一隻手扒開他的衣裳,在他的胸前烙下她熾熱
的吻。
這簡直是酷刑嘛!姜宏俞不知道他還能忍受多久?
「你……,你想要做什麼?」他從齒縫中費力擠出一句話。
「你說呢?」她毫不顧忌的解開他的腰帶,將手伸了進去……余正宛醒了過來,身
上涼颼颼的,她瞧見自己的身體……怎麼沒穿衣服?
手忙腳亂的拿著現有的棉被逮住了身子,發現身邊躺了個和她同樣裸身的男人,她
叫了起來!
「啊!」
姜宏俞睡眼朦朧的醒了過來,嘴裡嘟嚷著:「誰?什麼事?」
見是姜宏俞,余正宛怒不可遏抑,她氣得將他用力一推,姜宏俞在不清楚狀況的情
形下滾了下床,惹得他哎叫連連。
「哪個王八蛋?」他暴吼!
余正宛將棉被搶過來,將裸露的部份包得緊緊的,也在這時候她發現床上有一灘血
跡,和下腹撕裂般的疼痛對照起來——「姜宏俞,你才是王八蛋!」她拿起枕頭丟了過
去!「你趁我無法抵抗的時候,做了什麼?」
姜宏俞爬了起來?而他因倦極而眠所以身無寸縷,更讓余正宛氣惱!
「媽的!你這混帳!」說著將另一個枕頭丟了過去,嘿!正中目標!砸到男人最重
要的部位。
「哎喲!」姜宏俞叫了起來,連忙護住重點部位。
「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才跟你在一起,沒想到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竟然把我
帶到你的床上,說,你到底想做什麼?」唔,不對,他「已經」對她做了什麼。
余正宛懊惱著。
早知道酒不該多喝的。
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因為每次一下肚的話,她就沒什麼印象,而所有的反應都是
在事後才從她人的口中得知。
那麼……她昨天是不是又貪杯了?她記得她不過才喝了一杯「藍色珊瑚礁」
而已呀!呃……好像又多點了一杯「瑪利公主」,但是……接下來還有沒有啊?
她自己困惑起來。
姜宏俞這時候完全清醒過來。
「正宛,呃,昨天……」
「你這個衣冠禽獸,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到這麼惡劣,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錯
你了!」
她在說什麼呀?以為自己很委屈,是受害者嗎?他也很可憐的……「正宛,你聽我
解釋。」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出去!」她指著房門。
「等一下,你一定得聽我的解釋。」不是他要發生這種事的,而是在那種情形下,
只要是男人跟女人,都會有正常的反應。
余正宛可不曉得,她嚷了起來:「你給我出去!」
她的眼神憤恨、殺氣騰騰,一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拆解入腹的模樣,姜宏俞見
了心生恐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安撫她道:「好、好,我先出去。」
說時反沿著床邊向她走了過來。
「你於什麼?」
余正宛尖叫起來,如臨大敵。
「我只是拿件衣服而已。」他沖著她笑,余正宛只覺得礙眼。
「拿了就快出去!」
姜宏俞不敢多看她一眼,雖然發生那種事是她主動的,但是……在她失去自主能力
時,他強將她佔有,他的心裡也擔上了責任。
匆匆拿了衣裳,姜宏俞遮掩的走了出去,余正宛在他離開之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跟他上床了嗎?身上充斥著她沒聞過的氣息,床上殷紅的斑
斑血跡,在在都指向一個事實。
她從來沒有做過那檔事,就連跟姚國宗在一起時,也屢次理性的拒絕他這方面的要
求。
但她並不把貞操當做生命,一旦失去之後就要死要活,非得始作俑者負責任不可。
在她心中,她一直將第一次當做一個很寶貝的禮物,希望得到它的人,是一個愛她
、疼惜她,而且也為她所愛的男人。如今……她的禮物破碎了。
一份守了二十六年的禮物,一心想奉獻給所愛的人的禮物,竟然就在她毫無知覺的
時候,失去了。
她應該守著的。
沒有呼天搶地、沒有傷心難過,只是心中像破了一個大洞,以及怎麼補也補不起來
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