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獄卒取出一條二指粗細,通體呈赤紅色的鞭子,站穩步子,將鞭子抖開了,朝柏嘯青的背脊上抽過去。
清脆的擊打聲響起,柏嘯青的光潔背脊上,先是陷下去一整條灰白的痕迹,隨即,那條痕迹漸漸就變做暗紫,慢慢在麥色、線條肌理優美有力的脊背上浮凸。
這一鞭下去,柏嘯青只覺如刀斧加身,意料之外的疼痛難忍。他悶哼一聲,身子如同脫水的魚般,在半空中顫抖痙攣了片刻,全身密密沁出層冷汗。
「一鞭就疼成這樣……」元渭眯起眼睛,朝身旁侍候著的獄卒頭兒打了個手勢,「我看這鞭子,粗不怎麽粗,重不怎麽重,也沒倒刺之類的東西,真就有這麽疼?」
「陛下聖明。」獄卒頭兒受寵若驚,連忙上前躬身回答,「人的身體,其實是表層最為敏感,真正傷得深了重了,最多在其精神上造成迫脅,並不能起到令其疼痛的效果。這條鞭子經過特殊製法,能夠最大限度地傷害刺激表層,如陛下所吩咐,不見血、不致殘。」
說話間,已是好幾鞭落下。柏嘯青背脊上紫痕交錯,全身都被汗濕,頭軟軟垂下,暈絕過去。
獄卒哪容他如此,很快一桶鹽水兜頭澆上,將他潑醒。
三十鞭的笞刑過後,兩個獄卒成心在元渭面前賣弄本領,又玩起了好幾種花樣。
踏雪賞殘梅、煙雨任平生、露濕金縷衣……一個個貌似雅緻的名字下面,不僅摧殘人的肉體,同時最大限度的加諸精神上的羞辱。
柏嘯青最開始還強自忍耐。他身經百戰的人,到了最後,竟也神志不清,嘶聲哭喊,向施刑者乞憐,只求速死。
元渭看著這樣的他,心內並沒有從前無數次想象過的快意,反而一點點沈重陰霾,修長如玉的十指,緊緊扣住了軟椅扶手。
在元渭的記憶中,柏嘯青始終是個英雄,堅毅勇猛,敢做敢為。即使為了榮華前程叛國,他仍然是他。
無論任何情況下,柏嘯青都應該面不改色,赴死或受刑也是一樣。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柏嘯青,在他面前,不停哭喊掙扎的這個人。
「陛下,前面這些刑,還不是最疼、最讓人受不了的。」獄卒頭兒湊到元渭面前,諂媚道,「好戲在後面呢。」
下一刻,元渭看到那兩個滿身熱汗的獄卒,將遍體鱗傷的柏嘯青從刑架上放下來,重新將他高高吊起,脫掉了他的褲子,將他雙腿間軟垂的**握在手中。
那地方,是全身最敏感的部位,同時,也是受起刑來,最能令人感到羞恥恐懼的部位。
元渭的呼吸變得急促,忽然就沒辦法再忍受,驀地站起來:「住手!」
獄卒們被元渭這一喝,全部被嚇得停手,跪倒在地。
只有阮娃仍舊侍立著,眼帘半垂,神情面容平靜,仿若一切都在意料中。
「朕倦了……就這樣把他,給朕送到武瑤宮去。」
元渭自覺也有些失態,掩飾地轉過身子,朝獄門外走去。
阮娃緊緊跟在他身後。
跪在地上獄卒們錯愕地面面相覷。
武瑤宮是天子寢宮,就是正宮娘娘,未蒙允許也不得入內。
今上就算是要親自動手處刑解恨,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非得將一個必死的囚犯帶到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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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嘯青刑傷過重,又被元渭吩咐「就這樣送到武瑤宮」,於是就在半昏迷的情況下,赤身裸體的,被人架到了元渭寢宮內。
元渭摒退了所有在寢宮侍候的人,只讓阮娃帶著十幾個內侍,守在宮門外面,誰也不讓進。
黛藍的天空上,繁星點點,有淺淡的灰白色煙雲,暗暗浮動。
厚重的朱紅大門,隔絕了寢宮內的一切聲響動靜。阮娃領著那十幾個內侍,安靜而恭敬地在門外垂手而立。
周遭安靜詭秘的如同死地,只有懸在金彩飛檐下的幾十個大紅燈籠,不時於風中搖晃,發出輕微聲響。
站了一陣子,就看見凌皇後帶著幾名宮女,披著大紅的鳳紋斗篷,朝這邊走過來。
阮娃連忙率眾內侍,向她下跪行禮。
「阮公公請起。」凌皇後聲音嬌軟,「不知陛下,可曾用過晚膳沒有?」
「回娘娘,還不曾。」阮娃從實回答。
「再有什麽事,也不能不吃東西。傷了龍體,該怎麽辦好?」凌皇後細而淺淡的眉毛輕蹙,「阮公公也不提醒聖上?」
「回娘娘,奴婢曾稟過,是聖上說不用了。」阮娃站起來,在她面前低眉躬身。
「那可不行……待哀家進去,眼陛下說說。」
凌皇後移動鳳步,就想往裡面進,卻被阮娃攔下:「聖上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去。若有違抗,立斬無敕。」
儘管武瑤宮,是皇帝不允許,任何人不得擅進的規矩,但純寧身為皇後,又深得元渭寵愛,所以向來就沒有遵守過。
眼下被阮娃嚴詞攔下,難免錯愕片刻。但她畢竟是深具教養見識的大家閨秀,隨後便笑道:「那也就罷了……阮公公回頭,記得提醒陛下這事就好。」
說完,她深深望了一眼那緊鎖的朱紅宮門,眼中掠過縷輕愁,帶著宮女們娉婷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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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紅的,織滿金色龍紋圖案的地毯上,那恨之入骨的男人,就赤裸著身子,遍體鱗傷的蜷縮其間。
四周高高矗立的十幾架燭台上,燃滿粗如兒臂的磐龍蠟燭,將那男人麥色身體上的每一寸肌理、每一道傷痕,都映照得清清楚楚。
元渭走到柏嘯青面前,抓住他的頭髮,將他從地上提起,直直望向他慘白憔悴的臉。
柏嘯青傷極倦極,連話都說不出,費力地望了元渭一眼,又垂下眼帘。
元渭被他這一望,只覺跨間頓時鼓漲堅硬起來。
燈光映照下,柏嘯青神情平靜疲憊,眼眸微閉,烏髮凌亂披散,頎長而肌理勻稱優美的身體上,遍布血色傷痕。
那是元渭,恨了多少年,連做夢都會夢到的人。
元渭忽然伸手,用力將柏嘯青推倒在地上,然後顫抖著手指,解開自己的褲帶,俯身壓了上去……
柏嘯青意識到他在做什麽的時候,如同瀕死的獸,面臨最後的迴光返照般,忽然拚命反抗掙紮起來。
他的腿骨已經折斷,沒辦法站立行動,就只用一雙手,和元渭撕打做一團。
元渭按了他幾次,居然沒有按住,讓他從身下掙脫出去。
柏嘯青蜷曲著一雙傷痕纍纍的手,在紅毯上爬了半尺遠,又被緩過氣來的元渭從背後狠狠按倒。
「朕讓你跑!讓你再跑!!」
元渭怒急攻心,摸到手邊的松花綠緞香汗巾,往柏嘯青的脖頸間一絞,然後抓住汗巾,把他拖到龍床旁邊,用汗巾和束紗帳用的彩色絲絛,將他的雙手牢牢縛在床頭。
這個過程中,柏嘯青幾乎被勒死,元渭也不管不顧。
「陛、陛下……不要這樣……請珍惜名節……」
當元渭再度壓在他身上,柏嘯青終於顫抖著開口,眼角通紅,目光恐懼絕望。
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交媾,在天朝,是有違道德禮法的事情……
柏嘯青的頭髮,被元渭從腦後扯住,整張臉被迫朝上仰起。
頭腦漸漸化做一片空白,肉體上的痛,和精神上的痛,都因為太過,而慢慢消失。
淚水卻不知為何,止也止不住地沿著面頰淌落。
元渭感覺到,有一點接一點的灼熱落在左肩舊劍傷處,隱隱地痛。
左肩的傷口當時不算深,但癒合留疤了以後,那片皮肉就分外敏感。
元渭放緩了**的頻率,慢慢鬆開柏嘯青的發,將他的臉捧在雙手中,和自己面對面。
柏嘯青大睜著眼睛,眼珠子動也不動,目光灰敗渙散,像是在看元渭,又像是什麽都沒看。只有淚水,不停地掉落。
元渭忽然心頭一陣酸楚,好似也要掉淚般。
於是死死抱緊了他,仿若要將他嵌入自己的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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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間,元渭把柏嘯青折騰得死去活來,直到寅時一刻,外面稟報,就要到上朝的時辰,這才從遍體血污白濁,暈絕不醒的柏嘯青身上下來,吩咐內侍進寢宮,侍候自己梳洗早膳。
阮娃整夜未寐,不敢有絲毫鬆懈的守在外面。等到進來,看到被縛了雙手,綁在龍床側,全身都是情色凌虐痕迹的柏嘯青,儘管早有所預料,心底還是難免一驚。
元渭年輕體健,再加上多年所思,今朝得償,此刻竟精神奕奕,不顯半點疲態,一邊向寢宮外走去,一邊朝阮娃吩咐:「上朝前,朕要去沐浴更衣。他的腿斷了,找太醫給他接上,身上的傷,也都給治治。今兒,朕還要用他,他那後面實在是不得趣……你比較懂這一套,替朕好好調弄調弄。」
話說完,人也就出了寢宮的大門。
「是。」
阮娃低眉躬身,被長長睫毛半遮住的眸底,閃爍出異樣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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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過後,元渭如往常般,來到勤政殿批摺子。
掩了殿門,獨自坐在龍案前批摺子的時候,他不時想到柏嘯青,就有些心猿意馬。
他無疑是深深恨著柏嘯青的,卻非常不情願,將柏嘯青交給刑部處置。
不願意看到柏嘯青被斬首示眾,或是被綁在刑場正中,在眾目睽睽下受那千刀萬剮。
沒有任何原因,只是一種直覺的保護。就如同人類,會直覺地避開火焰、刀鋒的危險。
元渭為自己的想法,稍微感到不安和彆扭。他蹙起眉頭,望著對面的摺子,思忖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是了……他不願意這樣,一定是死亡這種懲罰,對柏嘯青而言,太輕太輕。
像柏嘯青那種人……那種人,最好是一輩子屈辱痛苦地活著,不得解脫,才能償還他所犯下的罪。
想到這裡,元渭微微磨著牙,下腹有些發熱。
「聖上,凌丞相求見。」
就在此時,外面有小太監通報。
「哦,請他進來。」
元渭瞬間整理好情緒,端端坐正,看著身著紫蟒,腰纏玉帶的凌逐流走進來,向他躬身行禮。
若生在平常人家,他們應該是翁婿的關係。但在這宮中,就是君臣,絲毫逾不得禮法規矩。
「坐吧,有什麽事要跟朕說?」
元渭放下手中的玉管硃砂筆。他很清楚,凌逐流到他批摺子的地方來,必定是要說朝堂上說不得的話。
「是。」
凌逐流在元渭左側,檀木鏤花椅上坐了,小心翼翼地開口:「聽說,昨夜聖上到天牢,將國賊柏嘯青提到了武瑤宮,親自審問?」
「沒錯。」元渭瞟了他一眼。
看來凌逐流還不清楚,自己昨夜對柏嘯青,具體做的那些事情。否則,不知會驚慌失措成什麽樣子。
「陛下的心情,微臣可以理解。但按照我朝律法,此事須交由刑部審理……聖上貴為一國之君,治理天下,如此意氣用事,終究不妥……」
「卿來此,如果只為這件事的話,就不必再提,朕自有主意。」元渭打斷他後面的話,笑道,「什麽妥不妥的?朕坐擁天下,難道這點兒小事,也不能稱心?」
凌逐流訥訥地沈默片刻,又忽然開口:「聖上英明仁德,柏嘯青雖罪無可赦,從前與國也有功勛,給他個痛快了斷,也就罷了,用那等酷刑折磨羞辱他,未免有些過……」
看來凌逐流,雖不知道武瑤宮內發生的一切,卻對天牢內的事情非常清楚。
元渭眯起眼睛:「聽這話,卿倒像是和柏嘯青有私交的?」
凌逐流連忙起身離椅,在元渭面前跪下:「臣不曾……臣只是希望陛下,能夠行忠恕仁德之正道……」
「得了、得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下去吧……總之,朕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元渭不耐煩聽他往下說,揮了揮手。
凌逐流無可奈何,只得起身,朝元渭行過禮後,退出了勤政殿。
外面值守的小太監,悄無聲息地,再度將殿門掩好。
凌逐流來過這趟後,元渭開始心亂煩躁,坐都坐不住,越發惦記起寢宮的那個人。
他的斷腿和身上傷口,應該已經被御醫處理好了吧?
只是不知那具身子,阮娃調弄的究竟怎樣。
元渭把龍案上的十幾道奏摺,都草草看過一遍,發覺沒什麽緊急大事,便決定留到晚上再批。
他想見柏嘯青,幾乎是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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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洗身體、接骨、上夾板、塗藥包紮……這一系列過程中,柏嘯青都處於昏迷狀態。
等到處理完傷情,御醫和周圍的幾個使喚內侍,全部退出了武瑤宮,只留下阮娃,和昏迷的柏嘯青兩兩相對。
元渭臨走之前沒吩咐,誰也沒敢將柏嘯青抬到龍床上治療。他就側躺在一個臨時搬進來的小錦榻上,眼眸緊閉,呼吸微微有些濁重。
阮娃一步步走近他,在錦榻旁的圓凳坐下,執起他滿是傷痕的手臂,慢慢將自己的唇,貼在他手腕的青紫痕迹上。
只蜻蜓點水似地一瞬,就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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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嘯青沒有任何感應,仍舊沈沈昏睡。
阮娃看了他片刻,眸光中掠過抹怨毒,用潔白細瘦的手指蘸了些藥膏,探進他雙股之間,在紅腫不堪、稍許破裂的**外圍輕輕按壓,慢慢旋轉著探入。
因為經歷過,所以阮娃知道,這種傷到底有多恥辱和疼痛。也正因為如此,他更加憎恨,眼前躺著的這個人。
在藥物的作用下,阮娃感覺到,柏嘯青的後庭漸漸變軟擴張,於是拿出個中等大小的玉勢,代替手指,一寸寸抵了進去,直至根部。
元渭那地方尺寸驚人,若沒有事先做足準備,雙方都不好過。不知道昨晚,元渭是怎麽做下去的,柏嘯青又是如何承受。
柏嘯青被冰涼異物抵入後庭,勾起昨夜,元渭對他身體施盡凌虐侮辱的記憶。在昏迷中,喉間開始咯咯作響,額頭青筋綻起,雙手下意識地抓向半空。
阮娃完成任務,又見他要醒,便撒開手,坐直身子看他。
柏嘯青在一身冷汗中,臉色慘白的睜開雙眼。他看見對面的阮娃,蠕動了兩下滿是啃咬傷痕的****,卻什麽話都說不出。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阮娃朝他冷笑。看著柏嘯青現在的樣子,不知怎地,就有說不出的快意。
昔日,柏嘯青在雲端,被眾人捧著恭敬著;他卻如同一塊爛泥,人人都輕賤他,把他往死里踩。
原本是一樣的人,怎就單單他柏嘯青飛黃騰達?
若僅僅這般,也就罷了。
偏偏他阮娃的不幸,大都拜柏嘯青所賜;偏偏在一為雲端一塵泥的那段日子,柏嘯青還要揣著自以為是的友情,常常貓哭耗子一樣來看他、勸他。
說到底,柏嘯青還不是,離不得他的娘娘、他的殿下。
那兩個人,就是他心中的兩尊神。
阮娃在柏嘯青眼裡,不過是只可憐蟲罷了。最多,再懷有那麽一點點歉疚,和童年時的感情。
這個人、這個人……真是可恨!
阮娃覺得一股邪火在胸口翻滾,不發泄出來不行。但看看柏嘯青身上的傷,實在不能再添,就伸手捏住他胸前的兩顆小小乳粒,用長指甲狠命又擰又掐。
柏嘯青低低悶哼一聲,眼底泛上層薄薄水霧,又驚又痛地望著阮娃。
待阮娃放開手,只見那兩顆乳粒慢慢自胸前挺立,從淺褐變成鮮紅,頂端有血絲沁出。
阮娃眯起眼睛,受了蠱惑般俯下頭,含住他胸口一側的乳粒,用舌尖舔去頂端的那點血絲。
他從一個小小內侍,升到如今的位置,向來行事縝密謹慎,不敢有半絲逾矩。但明明知道,柏嘯青是元渭惦記了多少年的人,還是忍不住這樣做。
……反正,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柏嘯青又絕對不可能說出去。
想到這裡,他又換了一側,去吮另一顆乳粒上的血絲。
儘管阮娃十歲那年,便失去了男人的性徵,然而對柏嘯青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鼠蹊部開始熱脹麻癢。
那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他為這個新發現,興奮得心砰砰亂跳。
「不、不……」
柏嘯青的眼角慢慢溢出淚水,伸出虛軟無力的雙手,去推阮娃俯在自己胸前的頭,卻哪裡推得動。
從將軍變為階下囚,本是意料中的事。然而一夜之間,自己一心守護的元渭,和從前好友,竟都用這種方式凌辱他,他不能忍受。
但凡是個男人,都不能忍受。
「殺了我……行行好……看在以前的情份上……」
柏嘯青嘶啞著嗓子,向阮娃哀求。
阮娃抬起頭,看到他眼角滑下兩顆淚水,伸出手替他擦了,笑道:「那不行。你若死了,聖上要我抵命呢。我爬到這位置,可不容易,還不想這麽早死。」
柏嘯青沈默片刻,點點頭:「你恨我……也是應該的。你放心,我再不會拖累你。」
說完,死心的閉上雙眼。
阮娃見他這樣,心中一寒,似乎有所感悟。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有宮人扯長了聲音:「聖上駕到!」
阮娃來不及多想,連忙起身走到門前,撩起衣擺,跪下接駕。
元渭去了朝服,換上一身白緞面的輕便長衣,神采奕奕。他一進門,就朝柏嘯青走過去,笑道:「他的身子,可曾調弄得當?」
「回聖上,傷口和斷腿都處理好了……後庭上著玉勢,隨時都可以用。」阮娃跪著回答,牙根微微覺得發酸。
「很好,你下去吧。」
元渭看也不看阮娃,伸手就去摟錦榻上的柏嘯青。
阮娃站起身,目不斜視地退到大門外,將大門小心掩上。
掩門的瞬間,他聽到元渭親吻柏嘯青的聲音,和一些微弱的掙扎聲。
阮娃胸口發酸的在門外守了一陣子,忽然聽到元渭在寢宮裡大叫,接著,就見元渭跌跌撞撞的從寢宮內推開門,跑了出來。
「快!快叫御醫!!」元渭神色驚惶地抓住阮娃的衣領,眼眸大睜,整個人都在發抖,語無倫次,「他就要死了……不,朕絕對不讓他死!快叫御醫!!」
元渭身上白緞面的衣裳,胸口處噴濺了一大片新鮮血漬,觸目驚心。他抓住阮娃衣領的一雙手,也染滿鮮血。
下面早有伶俐知事的小太監跑出武瑤宮,去找御醫。
阮娃懸著一顆心,扶著還在發抖的元渭,和他一起,再度走進寢宮。
柏嘯青嘴裡堵著塊白絹帕,斜斜靠在龍床床頭,眼眸緊閉,頭軟軟搭在一側。
有血流,不停地沿著他的口角淌落。那塊白絹帕,已經被染成了黯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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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了一下意見。。。嗯,那就又X又跑好了,可以同時滿足大家的要求。。。捏哈哈哈~~~
對了,在這裡附一下赤貫為《叛將》列的年表,我上回算錯了,抱歉。。。其實就算一直X到大叔逃跑,也沒有四年那麽久,兩年半而已。。。。
年表:
建純元年
青大叔8歲剛入宮受姜貴妃賞識成為無良渭的陪讀
無良渭剛出生還在滿地爬
建純八年
青大叔16歲初上戰場解圍城之困一招致敵大挫金摩士氣
無良渭8歲開始有斷袖之癖的徵兆出現
建純十年初夏
青大叔18歲謠言不斷返回朝廷原受封太學閣監察史因事故改守白虎門
無良渭10歲生母姜貴妃已受封為姜皇後為救青大叔受重傷
建純十年冬
青大叔18歲奉姜皇後之密令叛國砍下皇帝與姜皇後之人頭投誠金摩
無良渭10歲撞見青大叔提人頭叛國受擁戴成為新帝開始人生最痛苦的階段
成復六年秋
青大叔24歲有鷹揚將軍之稱號留守江南在天朝與金摩之間處境尷尬
無良渭16歲天朝納貢與阮娃出現於江南杏花樓
成復八年
無良渭18歲立後
成復十年秋
青大叔28歲率軍撤退至綠野城做內奸削弱金摩實力
無良渭20歲率軍攻打金摩收復皇城
成復十一年初夏
青大叔29歲被無良渭以老百姓為要脅帶回天朝開始遭受凌辱
無良渭21歲以老百姓為要脅帶走青大叔開始SM青大叔
成復十四年
青大叔32歲已成為奴隸不明原因流落至卸甲村遭織網阿留收容改名洪引字亦凡
無良渭24歲懸賞青大叔有一段時間
成復十四年半年後
青大叔32歲身分被識破遭村民挑斷手腳筋後被無良渭帶走
無良渭24歲得知青大叔下落帶人走後再度SM青大叔
火速連召了十幾名御醫,都說柏嘯青舌根血脈被咬斷,失血過多,人雖還沒死,卻已是救不得了。
元渭氣急敗壞,對那些御醫撂下狠話──
他若死了,你們,以及你們的兒女家眷也統統別想活。
這些話,元渭並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大動干戈,出動軍隊,把御醫們的全家老小扣押。
只等柏嘯青一死,這些人就統統跟著人頭落地。
御醫們無可奈何,只有使出全身解數,想盡法子尋來珍貴藥材,調配藥物,為柏嘯青吊命,進行施救。
就這樣急救了五天五夜,歷經數次兇險高熱後,興許是因為柏嘯青的生命力比常人來得強韌,竟掙扎著活了下來。
五個晝夜,元渭一直守在柏嘯青身旁,寸步不離,連摺子都在他身旁批閱,早朝就根本沒去。
眼見著柏嘯青的情況已穩定下來,早朝也實在不能再拖,元渭方滿面疲態的,再度出現在朝堂。
柏嘯青這件事鬧得這麽大,一向勤政的元渭,又五天沒上朝。儘管封鎖了消息,但朝廷的重臣,比如凌逐流,應該已經知道。
元渭坐在龍椅上,一邊聽大臣們稟告積壓了五天的政事,一邊等著有人帶頭參柏嘯青的這件事。
結果到了最後,到底也沒見著誰直接參奏。
就是凌逐流在其間隱晦的提起──
眼下,皇城中百姓群情激憤,不時集結,要求刑部儘快對國賊柏嘯青量刑處死。
想想也對。這種事情鬧到朝堂上,君臣該處於何等尷尬的境地?
看來凌逐流儘管知道,也對外界封鎖了消息,到底顧及了朝廷體面。
既然這樣,元渭也不能不給他一顆定心丸。
所以,元渭有條不紊地交待、處理完了各位大臣的參稟,帶了這麽一句:「國賊罪無可赦,朕自會給天下人一個交待。」
言畢,便退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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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之後,元渭直接喚幾個人,抬了明黃軟轎,直奔吟芳宮剪風院。
那裡是柏嘯青所在的地方。
十一年前,柏嘯青、元渭以及元渭的母後,都住過那裡。
復國回京後,整個吟芳宮就空下來,沒安排任何嬪妃入住,元渭似乎在有意無意間,在保留一個回憶、一份念想。
柏嘯青生死線上掙扎的這幾天,需找個安靜地方悉心治療休養。元渭一下子,就想到了吟芳宮。
抵達剪風院門口的時候,元渭落了轎,步行進去。
從前,他常和柏嘯青一起,坐在那裡斗蛐蛐的石凳石桌都還在院子外面,只是不復當年的光潤潔凈,暗暗爬滿苔蘚。
元渭見了,心裡就有些酸疼。連忙別過眼,邁開步子,直直走向寢間。
寢間門口,一個葯爐正咕咕地燉著名貴藥材。大股濃重的葯香氣,撲面而來。
門是開著的。元渭走進去,看見一名老御醫坐在包錦緞的凳子上,守在柏嘯青床頭,輕聲問道:「他現在怎麽樣?情況再沒有反覆吧?」
老御醫連忙起身,朝元渭彎腰回答:「還在昏迷中,卻已無大礙……只是有些話,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元渭撩開遮床的紗帳,看到柏嘯青身上蓋床綠色錦被,直直地睡著,臉頰深深凹進去,臉色紙樣慘白,眼睛下面一圈深青,烏檀木般的長發,披落滿枕。
柏嘯青的膚色,原本是再健康不過的淺麥色。但也許是失血過多,他露出被外的枯瘦雙手,竟也和臉色一樣,紙樣慘白。
若不是多出那口氣,他此時的模樣,就和死人一般。
老御醫低眉斂目,緩緩開口:「人若是一心想求死,是任誰也擋不住的……說句不好聽的,僥倖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二次。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哦,依你之見?」元渭挑起眉毛,轉過身去看那御醫。
「臣有秘葯,名失心散。人食用之後,忘卻前塵自身。」老御醫擦了擦汗,「如果陛下恩準的話,臣這就給他服用……」
「那葯……不傷身吧?」元渭有些猶豫,「若是虎狼之葯,他這身子禁不住。」
「陛下放心,他若因這葯,有了三長兩短,陛下盡可誅臣九族。」
「……好,那麽,這事就全在你身上。」
元渭躊躇片刻後,終於決定。
這些天,他面對瀕死的柏嘯青,驚恐害怕之餘,有時也會自省。
他那麽恨柏嘯青,為什麽對柏嘯青的死亡,會害怕難過?
不,絕對不是過去的余情未了。面對弒了他父皇母後,背叛整個天朝的罪人,他怎麽可能還有餘情?
只是慾望吧,只是自己,對柏嘯青還有肉體上的慾望。
所以,讓柏嘯青忘卻前塵自身,永遠懵懵懂懂地活下去……也好。
元渭守在床旁,坐了大半個時辰,看柏嘯青總不醒,有事就又走了。
御醫恭送元渭離開後,掩上房門。
這個時候,紗帳內傳來低啞微弱的聲音:「朱御醫……」
「是,柏大人。」朱御醫來到床畔,撩開紗帳,「您先別說話,身子要緊。」
柏嘯青睜著眼睛看他,容顏蒼白清瘦,目光卻清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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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那種葯的,您放心,這只是凌丞相的權宜之計。」御醫長長嘆了口氣,「您暫且配合著,別再想著死……否則,這宮裡上下又要鬧翻天,說不準還要死一批人。」
柏嘯青費力地點點頭,把眼睛閉上。
元渭會恨自己,是應該的……卻從未想到過,元渭會對自己做出那種事,而且一再相逼糾纏。
甚至把自己,逼到了不得不用那種方式,自盡的地步。
眼下的情形是,生不許生,死也不許死。
或許只有依凌逐流所言,裝痴扮癲,才能躲過去。
他一生中,只深愛過一個人,那就是元渭的母親。當年,他親手斬下她的頭顱時,就已經心如死灰。
儘管一直不想死,但活著,也僅僅只是為了成全她的願望而已。
娘娘沒有錯,她到死都沒有錯。
他只要活著,就是元渭成為明君道路上的障礙。
在他弒君叛國罪確鑿的情況下,元渭尚且下不了手殺他,如果他真的立身朝堂,很容易就權傾朝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一個國家裡,有這種人物存在,無疑是兇險萬分。
就算他現在忠心赤膽,但二十年、三十年後呢?在那種顯赫又危機四伏的環境中,誰能保證一直安於現狀,不拉幫結派,不產生更大的野心?
他自己,也不能保證。
年近三十,有些東西,他看得很清楚。
人的一生,總會痴迷執著於某個人、亦或某件事。姜皇後利用了他的痴迷,要他為元渭和整個天朝賣命。
元渭對他的痴迷執著,則在她的意料之外。所以,她不得不在利用了他之後,犧牲他。
而他的痴迷執著,已經覆水難收,所以引頸就戮。
夜深人靜,他常常回想起,自己八歲那年冰湖畔,她笑靨如花,盈盈的一旋,衣袂似素蝶翻飛。
他仍然深愛她。她即使死了,也是他心中唯一的神。
一切皆是命,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