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出小悠的猶豫,韓翊問道:「會很難回答嗎?」
「不是,只是,感覺嘛!不是很容易回答。」何況她從來不曾想過。
「不試著回答又怎幺知道?說說看!」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知道她對他是什幺感覺,否則他還真有點不放心。
小悠瞧瞧他,又低下頭想著。
這個……她還真有點不好意思說呢!真要說出個感覺的話,也不是沒有,只是……
見她悶不吭聲,韓翊有些不悅了,「需要想這幺久嗎?」
「不是,我只是在想該怎幺說……」
「心裡想什幺就說什幺!」
「真的?」
他點點頭。
一得到首肯,小悠便開始說了,「我覺得你很帥啊!可是有時候酷酷的,又愛使壞,不管人家肯或不肯,總喜歡欺負人家;而且很霸道,脾氣說變就變,害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幺樣的一個人。」
「說完了?」他看著她。
她笑著對他點點頭。「嗯!說完了。」
「你對我的感覺就這幺一點點?」這個小精靈,簡直想把他給氣死!韓翊氣悶的心想。
小悠一臉莫名的望著他,「不然你還想聽什幺?」
「你對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動心的感覺?」他試探的問。
「動心?」她張大嘴。
韓翊把手放在她的胸口,說:「我碰你的時候,你這裡會不會心跳加快?」
小悠驀地臉一紅,垂下頭。
討厭!他怎幺問人家這個問題!雖是羞怯,她還是點點頭,「有啊!害我以為自己有心臟病呢!可是,那就是動心嗎?」
「你覺得這樣不是嗎?」他笑著反問。
「動心的感覺原來就像是心臟病要發作的樣子啊!」
聽到她一個人喃喃自語著奇怪的話,韓翊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看來要讓這個明明早就已經愛上他的小傻瓜明白自己的心意,得耗費許多心思,才能聽到她說愛他這類的話。
唉!他怎幺什幺人不選,卻選到這幺個感情神經超大條的人呢!
「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小悠打了個呵欠。她真的好想睡喔!
希望他趕快把話說完,她再好好睡個覺。
韓翊見她一副愛睏的模樣,不禁再度感嘆自己真的很可憐。
「你的玫瑰精靈任務已經完了。」
「完了?這幺快?」這個訊息來得太快,小悠一時之間感到悵然若失。
韓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怎幺?捨不得?」
她扁扁嘴,說道:「不是,只是下知道時間過得這幺快……」感覺就好象昨天她才來,沒想到時間竟然一下子就給它過去了,害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會不會舍下得我?」他意有所指的問。
小悠看著他,眨眨靈動大眼,「好象有一點。」她誠實的道。
他隨即瞪著她。「只有一點?」
小悠無辜的望著他,「你瞪我也沒用,我又沒有離開這裡,而你也還在我面前,我怎幺會有那種感覺嘛!」
他只不過想知道她心裡對他的重視程度,瞧她說的,好象很委屈似的。韓翊不禁覺得自己越來越可憐了。
他用力的捧起她的臉,「小精靈,你想不想永遠看到我?」
「一定要說嗎?」這很讓她難為情耶!
他靠近她,臉龐近在咫尺。「再猶豫,我就要吻你了喔!」
「好嘛、好嘛!每次都喜歡威脅人家。」她不情不願的念著。
「還不說!」
「答案是……」小悠的雙眼閃閃有神的轉呀轉。「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聲音不禁高揚,棕眸也跟著危險的眯了起來。
小悠害怕的垂下限瞼。「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嘛!你幹嘛這幺凶!」
她的話才說完,韓翊立即吻住她,猛烈且急切。
小悠一下子招架不住,慌亂不已,覺得他這一吻跟平常完全不同,既霸道又帶點她說不出來的狂佞,有種像要被吞噬的感覺。
彷彿有一世紀之久,韓翊才放開她,深深凝視著她朦朧迷醉的眼瞳。他緩緩道:「小精靈,我有事必須到日本一趟,沒有我的同意,不准你離開這裡一步,要等我回來,知道嗎?」
小悠被動的點點頭,此刻的她,已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攪得腦袋瓜一片空白,直到他離開,她還是不明白他到底對她說了什幺,只是一味沉浸在他那個不同以往的吻中……
☆☆☆
五天了,他去日本已經五天了……
小悠苦命的在客廳里擦啊抹的,何燕燕卻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將她使喚來使喚去,活像是她的女傭。
小悠只是不想和何燕燕起口角而已,但她卻越來越過分了。
今天,小悠終於忍不住了,
「何小姐,相信你已經知道我的身分不是管家,而我也不想再被你指揮來指揮去的,所以,你想喝茶,請自己去沖泡。」
何燕燕佯裝無辜的看著她,活像她說了什幺天大的話在欺侮她一樣。
「小悠,連你也對我這幺凶?是不是因為翊不在,你就想要趕我走?」
「我不是這個意思……」
突然,何燕燕落下淚來,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你怎幺哭了?」小悠最見不得人掉眼淚的。
「我知道翊已經變心了,他的心中只有你一個,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是每一個男人的通病,我早該有心理準備的。」何燕燕哽咽的說,梨花帶雨的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小悠向來是軟心腸。「我也說過了,我只是韓翊的模特兒。」她的口氣放軟了不少,不再像剛才那樣沖了。
聽到小悠的話后,何燕燕又捂住嘴,哭得好不傷心,完全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自顧自的哭。
「如果不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不會死賴著不走。」
聞言,小悠的臉色一下子刷白。「你懷孕了?是誰的?」
「當然是翊的,不然還會是誰?」
她的話霎時令小悠啞口無言,只能像個雕像般站在原地。何燕燕跟韓翊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小悠,看你這副天真又善良的模樣,相信不會是那種用身體引誘翊的不要臉賤人,對吧?一定是翊誘拐你,欺騙了你的感情,對不對?」何燕燕停頓了一下,觀察著小悠的神色,心中明白她的挑撥離間已經在小悠的心中產生作用了。
「其實,你也別怪我會這樣想,以往對翊投懷送抱的女人數都數不清,那些女人都被翊的出色外表及才華吸引,妄想可以得到他的心,真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麻雀妄想當鳳凰,我看啊!現在的女孩子還真是不要臉得緊,不僅不懂得潔身自愛,連個羞恥心也沒有,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你說對不對?但是,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是那種女孩。」
小悠頓時感到無地自容,只因何燕燕的話的確是講對了一半。
她的確是吃了,不過是她被韓翊給吃了,而不是她去吃他;可是,韓翊也說過,他只吃她一個……
她的視線不禁瞄到何燕燕的肚皮。事實證明,韓翊對她撒了天大的謊言,而她竟還笨笨的任由他欺侮了去,她真是可悲又笨得要命呢!
小悠蒼白的臉色看在何燕燕眼裡,可是痛快異常,她毫不客氣說出更多的話來刺激眼前的單純女孩,「你放心好了,我會離開的,就算是我一個人,也會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扶養長大,我不會妨礙你和翊的,我衷心祝福你和翊可以永遠幸福快樂。」說完,她便哭著往大門口走去。
「等一下!」小悠連忙上前抓住她,「你不可以走,你一個人要去哪裡?」
現在可是大半夜,就這樣放她一個女孩子離開,不太好吧?再說,她覺得自己好象一下子變成了電視劇中的第三者、破壞者,一種她最討厭的壞女人。
「讓我走吧!」何燕燕仍在做戲。
「不行!你不可以走!」
拉拉扯扯當中,何燕燕看見身邊的雕像,便順勢將雕像給弄倒。
「鏗鏘」一聲!刺耳的聲音霎時嚇住小悠,她往地上看去——
何燕燕露出萬分驚嚇的模樣,「天啊!你居然弄壞了翊最寶貝的維納斯雕像,那可是他父親的遺物哪!這下子你死定了!」
小悠瞠目結舌,只因為同樣的歷史居然再度重演。她不禁低聲喊著,「維納斯的頭怎幺叉斷了?」
這一句話,恰巧讓剛從日本回來的韓翊聽個正著,眼尖的何燕燕也發現他的人,便故意假裝是被小悠推倒在地。
「啊!你怎幺推我?」
「我沒有……」瞪著何燕燕的舉動,小悠不明所已的說。
「好痛啊!」何燕燕大叫著,故意讓門外的人可以聽見。
「這是怎幺一回事?」
就在小悠要扶起何燕燕時,一道冷冽的聲音自門口響起,她抬起頭,發現韓翊閃爍怒芒的棕眸瞪視著她。
「韓翊?」
韓翊大步走了過來,捉起小悠的手,「又斷了是什幺意思?還有,你怎幺動手推人?」他努力壓下胸口亟欲爆發的怒氣,不敢相信心目中善良的女孩會是一個雙面人!
「韓翊,你放開我,你捉痛我了!」小悠痛叫著。他把她的手捉得好痛喔!
「說!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不準說謊,給我老老實實的說!」他吼道。
從沒見過他發這幺大脾氣的小悠,登時被嚇得眼眶一紅,淚水就這幺不聽使喚的掉了下來。
「我……」
就在此時,何燕燕一聲痛叫,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到她的身上。
小悠連忙開口說:「燕燕她……」
「翊,不要怪小悠,她也是因為太在乎你,所以才會跟我拉拉扯扯,不小心打壞了你最心愛的東西,還動手推我,你不要怪她,她只是被護火燒昏了頭,失去理智……」
「你還有什幺話好說?」他怒聲質問。
「韓翊,我沒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動手推燕燕,你一定要相信我……」她邊說邊流眼淚。
「你做錯事,還好意思哭?」
他將何燕燕整個人抱起來,她被雕像碎片刺傷的傷口不斷流出血,看起來十分嚇人。
「你怎幺樣?」他擔憂的問著。
「我不要緊的,翊,你千萬不要怪小悠,你去安慰她吧……」
「何燕燕,你……你這樣說,好象真的是我推你的,其實根本就是你自己跌到,為什幺要栽贓給我?韓翊,你不要聽她的話!」小悠急得辯解著,希望韓翊能相信她。
「華小悠,你說她是故意的,那我問你,她怎幺知道我今天會回來?」他是提前回來的,為的是想要早一點看到心愛的女子,沒想到會看見她這樣可怕、善護的一面,他真是太震驚也太心寒了!
「韓翊……」話未說出,韓翊冶冶的目光隨即掃來,令小悠不禁渾身打顫。
「真的不是我……」
看著他難看到極點的臉色,小悠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淚珠兒掉得更凶。
「等我送燕燕去醫院檢查回來后,我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完整的交代!」說完,他頭也不回的抱著何燕燕離開。
看見何燕燕的嘴角揚起一抹壞壞的笑容,小悠明白這一切都是何燕燕的陰謀,但她叉能如何呢?
望著地上沾著何燕燕血跡的雕像碎片,小悠的一顆心好象也如地上的碎片一樣,徹底的破碎了。
「翊,真的不是我……你為什幺不相信我……」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傷心的哭泣,她活像是被拋棄的小孩子一樣。
淚水不斷奔流的同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早就愛上韓翊了,但他卻誤會她是個壞心的雙面人。
韓翊,我是被冤枉的,你為什幺不相信我呢?
☆☆☆
韓翊獨自待在書房裡。
今天發生的事,並不完全是小悠的錯,他實在不能對她生氣,可是當他見到
最心愛的東西就這幺弄壞了,心裡不火才怪。
再說,那雕像可是父親唯一留給他的傳家之寶,如今成了碎片,一下子他也無法接受。
最可惡的是,小悠不但弄壞他最心愛的東西,還動手推人不肯承認,他不相信她會是一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當醫生說何燕燕受到驚嚇,必須留在醫院觀察幾天時,他的心情更是不好到了極點。
此刻他不想見到小悠,只想讓氣憤的心情沉澱下來,也讓她自己好好的反省、反省。
☆☆☆
雕像事件的兩天後,韓翊開著車四處晃著,眼睛是盯著前方的路,但腦中卻都是小悠無辜、委屈,滿是淚痕的模樣,彷彿他真的誤會她似的。
沒想到兩天以來,他竟然為了她吃不下也睡不著。
儘管心中有氣,但他還是得承認,他還是想她。
不知不覺,車子已停在自家門前,但他卻遲遲沒有進去,一直到天黑了,鄰居家的燈火皆亮起,他家仍是漆黑一片。
奇怪?小悠怎幺沒有開燈?該不會……
韓翊懷抱著不安的心情迅速沖入家門,打開了燈。
「小悠!」
回答他的只有一屋子的冷清及寂靜。
「小悠!」他又大聲呼喚一次。
還是沒有人回答。
「該死的!」他迅速在屋於里找一逼,還是不見心愛的人兒。
「到底到哪去了?不是叫她不要亂跑嗎?」他惱火的吼著。
就在此時,他瞄到原本擺放維納斯雕像的地方。
「這是……」他震驚的走到裂痕交錯的雕像前,這樣子看起來,像是被人用著粘著劑極細心的一塊塊粘粘好,雖然看起來慘不忍睹,仍可以看出粘合的人用心良苦。
不經意的,視線落在雕像邊的一張字條上,他迅速拿起打開來看——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幺,反正不管我說什幺,相信你也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向你說聲對不起,因為不論如何,我都不該弄壞雕像,尤其它的意義對你而言是這樣重大。我沒有辦法還給你一個一模一樣的雕像,只好用粘著劑將它粘起來,我儘力了,也只能粘成這樣,如果你還不滿意,那我會儘力找到一尊一模一樣的還給你,只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
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不太公平,老師說過,如果是被人家冤枉,要勇敢的說出來。所以,我要告訴你,我真的沒有推何燕燕,如果有,我還會心理平衡一點,而且,維納斯雕像也不是我推倒的……
總之,我走了,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在惹你發了這幺大的脾氣之後,我是該識相一點離開的。
我衷心祝福你和何燕燕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沒有我,相信你們一家三口會很快樂的。
小悠
看完一大張亂七八糟的字句之後,韓翊心中只有憤怒及不安。
「什幺一家三口?她連寫個信都寫成這樣,笨!」
話雖這樣說,但見到信紙上那一處處像被淚水暈開的痕迹,他的心突地揪緊了一下。
他將視線栘至充滿缺陷美的維納斯雕像,腦海中浮現的是小悠時而嬌瞠、時而固執,卻又甜得像蜜糖一樣的身影……
不知究竟站了多久,他猛然伸手捶向牆壁。
「該死的女人!」
下一瞬,一個細微的聲響響起,在他來不及反應過來之際,維納斯雕像又化成一堆碎片。
「這……」他楞了楞,沉重的心情卻隨著雕像的摧毀而輕鬆起來。
剎那間他想開了,雕像對他而言,固然是父親留給他的重要遺物,但那又如何?雕像是死的,取代不了活著的人。
而活著的人當中,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小精靈!
「華小悠,我一定會找到你,絕不讓你在我的人生中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