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維尼到口的話,在看到拒絕的背影於是改口。
「先睡吧!您一定累了,下次有機會再說。」也不管伯伯怎麼想,維尼便面牆假寐。
腦中開始想著,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荒山野外?
自認沒有結仇,沒有招惹什麼人,綁架嗎?那為什麼一次綁兩個人,又是丟在山中小屋,一般不是會蒙眼封嘴,捆手綁腳?
屋內有一台冰箱,不知道有沒有食物,水似乎還有,沒有瓦斯但有電磁爐,但沒有電力供應,那台跟廢物沒兩樣。
附近不知道有沒有乾柴……
早知道有這麼一天,高中社團就該加入童子軍。
有人說死期將至,回憶便會如跑馬燈在眼前快速播放,可是一閉上眼不是看到呈峪指著我罵,叫我快去煮飯給他吃,不然就是冷著一張臉淡淡的說,怎麼這麼晚回來……呈峪會報警嗎?爸媽知道會著急嗎?對了!明天是「金球獎」最一天報名日,呈峪知道這件事嗎?哎呀!怎麼不挑後天再綁架呢!
如果是綁架,說不定很快就能回去,如果是有人存心把他們丟在山中自生自滅,一兩天絕對別想回家……
這次的擄人事件,頗有復仇與剔除妨礙的意味,電影上好像都是演,被擄的人手頭上的某個計畫會妨礙到主謀者,所以得讓他先消失個幾天,而旁邊的伯伯只是為了模糊焦點,運氣不好的被信手綁來。
嗯……或許也有可能情況是相反。
剛剛伯伯也說了,他是「軍人」,以年紀來看官階一定有星,於是掌握什麼情報,而他成了剛好被相中的路人甲,一起被送到山中……
迷迷糊糊之間,維尼因用腦過度睡著了。
清晨六時剛過,輕輕的把門聲響起,維尼也睜開充血的雙眼。
在不安的環境里,即便睡著也無法進入深層,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維尼感覺得到伯伯動作俐落的起身與撫順被子時的小心翼翼。
心情有點無奈,也有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知道伯伯不是真的排斥他,心理仍感到慰藉。
翻身起來,折好被子就大約繞了一下屋裡面與看看沒電的冰箱。
杯麵一打、蘋果十粒、鮪魚罐頭三個、鰻魚罐頭三個,蛋一盒、礦泉水五百C《十一罐、台灣啤酒半打;沒筷子、沒開罐器、沒碗、沒杯;有鍋子,也有水龍頭,而且還是有水的水龍頭。
綁匪是要餓死他們還是要他們活下去?
打開昨天看到的門,果然就是廁所,挖了一個洞的廁所。維尼看到這些東西后,有種想哭的衝動,又很想笑上帝怎麼開了這種玩笑,這種半原始的生活,這樣零文明的生活,對他這個科技下養大的小孩簡直是人生中最大考驗。為了舒緩所受到的衝擊,維尼敞開大門走到屋外,新鮮帶著涼意的空氣迎面而來,大自然的早晨之歌鼓動著耳,放眼望去是山嵐環繞的美景,如果只是宋度假,維尼會很感動,在……他萬般痛恨這些。
無琅的蒼空掛著無憂的雲絮,維尼嘆了一口氣:「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呢……」
傍晚,天空才出現淡橘霞色。
伯伯姍姍歸來,而此時靠著強大求生本能的維尼,已在戶外起火,煮好今天的第一餐,屋子一旁也堆放了明天要用的小樹枝與待晒乾的芒草。
說是第一餐也不過是燒了一鍋水,這鍋水足足花了維尼一整天的時間,才成功把水煮開,為了起火,維尼的雙手早已傷痕纍纍。
「您回來了啊!時間剛好,水再滾會就能泡麵了。」維尼笑著說。
伯伯疲累的臉色有點愕然,有點複雜,最後轉頭快速進屋。
維尼覺得比起「生存」問題,伯伯男陰不給面子的態度,實在不算什麼,若因此生氣就太浪費力氣了。
「沒筷子,所以我在附近找到替代晶,您放心,都消毒過,也沒有毒,雖然只有泡麵,但食物也只有這些,請您先去洗個手。」維尼把沸水端到床邊附近,拆了兩碗面,倒下滾水沖泡。
伯伯似乎還在堅持什麼只是站在牆邊。
見他這樣死要尊嚴連肚皮都可以不管,維尼開始生氣了。
「你如果只是因為我是同性戀,死不接受我的好意,那我也只能認了,但你有沒有想過,比起不接受我的好意,活著不是更重要的事嗎?想想在家的妻子兒女,他們是多麼盼著你回去,只有吃飽才有力氣想著回去!面在這,筷子在這!我出去吃了!吃不吃隨便你。」
端著自己的那份,撈起筷子就走到屋外。
維尼真的覺得很不甘,也很委屆,好心好意,就為了「同性戀」的身分,活該被人糟蹋,雖然知道一樣米養百種人,但是碰上時心理仍無法調適過來。
人就跟螻蟻一樣渺小、脆弱,在這荒山野嶺,尊嚴面子都是多餘的,就像在泳池邊穿西裝一樣的可笑。維尼忿忿的想。
舉起右手,摸著曾戴過戒指的無名指。
是不是再執著於過去也很多餘,很笨呢?
口裡嚷著要忘了她,心卻暗中緊緊抓住與她共有的每一個回憶,不得不承認自己存在想起她時,心依然是那麼痛,每一個細胞也都還深深愛著她,懷念她的撒嬌,懷念她抱在懷中的軟香。
就算她背叛了自己,維尼還是很想去呵護她的笑容、憨直與小聰明。
維尼揮開所有煩人的思緒,拿著碗筷走進去,並且準備好看到完整無缺的泡麵。
意外的,屋裡是空的碗面,而伯伯正躺在床上休息。
雖然伯伯吃了面,不代表接受他,但維尼還是很高興他並不是那種死硬派,寧死也不屈的那種人。
維尼趁著還有點光亮巡視四周,確定火熄了,屋裡屋外沒有異狀后,才跟著早早上床休息。
睡前喃喃自語的說。「不知道可以撐多久,但是我想活著回去,今年過年我還想帶我爸媽去洗溫泉……晚安。」
早上五點,外面仍是山中特有的清涼與鮮味。
一開門山嵐直撲而來,山野林間雖稱不上美景,但沐浴在芬多秸之下已是很幸福的事。
在伯伯起床時,維尼也跟著醒來。「冰箱有蘋果,早上就拿那些來裹腹,中午看能不能敲開罐頭。」伯伯轉身看他一眼,略為遲疑的拿走一顆蘋果。
「水龍頭有水,如果要出門,多帶幾顆沒關係。」維尼用手隨便耙兩下頭髮。
伯伯卻只帶一顆蘋果出門了。
用冰水沖沖臉,醒醒腦後,維尼也吃了一顆蘋果,然後步上屋前唯一的路,決定早上先探探路,近九點時再想辦法敲開罐頭和煮開水。
路上維尼撿些可用柴枝,遇到叉路不忘做記號,走到第五個叉路,才發現,原來伯伯也有做記號,樹上有著刻痕。
而且有些分支出來的路還很新,草草用水泥磚壓出路來,看樣子丟他們人山的人,早計劃好一切,周全到不惜耗費巨資建造「山中小屋」。
眼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維尼慢慢往回走,走到靠近屋子的三叉路休息,順便研究三個叉路之間的微妙差別,還有推斷伯伯今天探的是哪一條路。
回到屋子后,邊敲罐頭、煮水,空檔時就研究屋子的組成材料。
對一個習於寫程式的人,他們善於分析思考,而現在維尼正不斷的推演建這屋子時,因搬運材料,路最後會變怎樣,路的周圍應該會有什麼變化。
其中還可以參考屋齡,去判斷路的變化,如果是一年以上屋齡,路旁的植物會生長的較為彎曲,如果是近幾個月,路旁的植物新芽的會較多,且可能可以發現一些不小心掉落的建材碎物,如果是一個月左右,可以觀察泥磚的使用程度與新舊。
當然,以上的一切只是想像上的推斷,實際如何,維尼打算等伯伯回來后再一起商量。
維尼現在只能推斷,屋子約一年內所建,以雨蝕風化程度來推斷。
又是近歸巢時分,維尼伸長脖子,遲遲不見伯伯回來,眼見天色起來越暗,維尼慌了,生怕此刻出去找,會跟慢些回來的伯伯錯身而過,卻也怕萬一真的出了事,天色隱於黑暗又該怎麼找人。天地瞬息萬變,淡淡霞色在一眨眼被染成了深深的橘紅色,群鳥也為不知名的騷動一哄群起,在上空幾度盤旋后落在另一枝頭上。
維尼做了最壞的打算,在還有一點亮度時,進屋找尋可用物品。
流理台的下方有一罐汽油,若不是蘋果曾滾落到下面,平時根本注意不到,因為放得很裡面,再找了根粗木,把脫下的汗衫[碧波蕩漾錄入]纏繞於上,做一個火炬。
為了怕有什麼無法回來的情況發生,順手塞了三四顆蘋果在口袋,背著棉被去尋找伯伯。
根據早上研究出來的記號,今天伯伯用的是三條杠才對。第一天是l,第二天是X,第三天應該就是三了。
才走到第二個叉路,天色已經暗到即使有火把,能見度也不高的程度,前方無法預測有什麼,加上又要段記號,維尼的前進速度很慢,約在第七個叉路,才見到坐在路旁的伯伯。
「怎麼了?受傷了嗎?」維尼衝上前左看右看。
「沒……沒什麼……」老臉不見前兩日的威嚴,此刻只有蒼白。
「可以走嗎?」
他緊閉著嘴。
維尼很受不了他到現在還顧著面宇,他真的搞不懂上一代的人,為什麼就是要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要。
「伯伯,您好歹看在我擔心受怕份上,就別再這麼沉默好嗎?如果你都不說怎麼了,我要幫也無從幫起,還是你又嫌我是「同性戀」。」維尼特別加重最後三個字。
「同性戀就這麼該死嗎?還不都是人!我身上也沒有病,怕什麼?還是你覺得同性戀很骯髒?心靈雞湯有這麼一個故事,有一個男人很醜,但他愛上一個很美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嫌他丑,不願接受他的追求,最後男人放棄追求她,但在回家前他跟女人說。「在我出生前,上帝告訴我,我的未來老婆會很醜很醜,我心裡不舍她因為丑而受到什麼委屈,所以我跟上帝說,把我的容貌跟她交換吧。同理,我說過我曾有一個女朋友,後來分了,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變成CAY,為什麼變成CAY?或許在我出生前,上帝也曾這麼跟我說,我未來的妻子會因為生不出孩子而自殺,所以我請求上帝把我的妻子變成男人,讓他跟我白頭到老。若是註定我無法有自己的孩子,我也不願選擇害一個原本該有幸福生活的女人,世界沒有絕對的,只要孩子快快樂樂,有一個可以互相扶持的伴侶就好!我這樣做錯了嗎?跟死人比起來,我要求我的愛侶活下去有什麼不對,即使變成了同性戀我也不在乎!你沒有權利這樣鄙視我的選擇。」
維尼被他的態度氣到紅了眼眶,因為他實在不能了解,為什麼同性桐戀就叫背德,就算這是違反自然的事,但他們並沒有妨礙到誰,世界也不是只剩他們兩個男人,他只不過是希望有個平凡,小小的幸福而已。被子蘋果火把維尼一股腦全交給他,離開火源光亮範圍獨自生悶氣。
「你們想過做父母的心情嗎?你沒有錯,錯的就是我們?人倫就是君臣、父子、兄弟、師生,兄妹亂倫叫正常?中華民國憲法明定表堂關係不能結婚,男人跟男人在一起還成什麼體統!」無法再沉默以對,伯伯也表明他的立場。
「是啊!就跟「門當戶對」的觀念一樣,反正不過是你們愛面子罷了!」維尼賭氣的回話。
「兒子養十幾年,當兒子的為老子爭光有什麼不對!」
「當您兒子一定很可憐……」!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難不成做父母的還會害你們不成,男人愛男人有什麼未來可言!只是恥辱!」伯伯說得很是氣憤。
維尼沉默好一會。「伯伯,今天上帝問你:『你兒子明天就會死了,如果他變成了同性戀可以活到八十歲。』,你會選擇哪一樣?」
「死了好。」維尼這次沉默得更久。
「我自殺過一次,我看過很多人為我哭過,包含我的父母……我媽還說,她寧可我變同性戀也不要我死……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終究是有感情,伯伯一定沒有好好跟兒子相處過,所以才會寧願他死。」
「誰說我沒有,註冊哪一次不是我跟去,假日哪一天我沒帶他們出去,我用心栽培,沒想到他忘恩負義!」
「殺人犯兒子跟同性戀兒子,您選哪個?」
「我兩個都不要!」
「……」維尼無能為力的嘆一口氣。
世上有太多堅持己見的人了,維尼也不想去說服他,反正他們不過萍水相逢。
維尼向伯伯走了過去。「那我只求您一件事,在這段非常時期請您拋棄成見,讓我們和平相處吧!我們都想活著回去,不是嗎?」
維尼伸出手。
伯伯看似生氣的臉,一雙老眼彷彿要看人維尼的靈魂,直到維尼催促快點,才握住他的手,算是達成協議。
「好了!那我們也該回去了!上來吧一我背您。」維尼照一般常理來推斷,坐著動也沒動過的伯伯,」肯定是腳受傷了。
事實上維尼也猜得沒錯,伯伯摔傷了腳,腳踝紅腫得跟包子一樣。
經過一番折騰才回到小屋的他們,在處理好腳傷后一沾床就睡著了。
這夜過度勞動的維尼,以及腳受傷的伯伯,兩人在隔天一起睡到近中午才開始活動。
首先是維尼忍著酸痛叫囂的肌肉,燒了一鍋水,為兩人準備遲來的午餐,而腳受傷被維尼強制休息的伯伯只能看著不自然,像機械人一樣的維尼準備一切。
兩人手中各一碗面。「伯伯家裡有幾個小孩?」
伯伯專心吃面不理他。
「也不知道明天、後天,大後天回不回得去,說不定眼前的我是伯伯最後談話的對象,還是趁能多說幾句話時,多說一點吧!」
或許這幾天的生活真的受夠了,也或許被維尼的死纏爛打給逼煩了。
「一……兩個。」
「一男一女?」
「都男的。」
「嗯……我家是一男一女。」
「結婚了嗎?」看伯伯的年紀,兒子們可能大他很多歲。
「還沒。」
「我大姊結婚了,有一個孩子,今年他們會回來過年的樣子。」維尼咬著筷子。雖然很高興可以見到他們,但是絕對要避免呈峪跟大姊見面,他們兩個一定合不來。
「……你……欲言又止。
「什麼?」
「沒有。」伯伯默默吃他的面。
「第四天了,伯伯有想過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想那些沒有意義。」
「是哦!但您不覺得奇怪鳴?要說綁架也沒見綁匪來,還留泡麵給我們,若說結怨,怎麼我們會湊在一起?要死也得做個明白鬼,死得不明不白太冤枉了。」
「現在想出個結論,你能確定它就是答案嗎?」
「呃……也對。」維尼低頭吃他的面。
伯伯的態度友善多了,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了。「伯伯這兩天探路探得如何?」
「左邊那條沒有下山的路,中間那條左邊確定沒有,右邊還沒走過。」昨天就是在中間那條路上找到的。
「昨天我觀察這些路,右邊的叉路比較有可能是下山的路,有些水泥磚都破碎,而且跟左邊和中間的水泥磚破法有差別,植物也比較向外長,明天我們可以一起去走看看右邊的路,只是不知道要走多久而已。」
「今天就可以。」
「不行!都下午了,能走的路不多,今天就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后才有體力撐下去。那我先去準備明天會用到的東西,您先睡會吧。」維尼把空杯麵與筷子收走。
維尼把那盒蛋,全用熱水煮熟,幸好當時東西連同袋子一起塞進冰箱,所以不愁沒辦法提著走。把水煮蛋用另一個袋子裝好后,再把所有食物全裝一起,水與酒分兩個袋子。
接著又準備了兩根木頭,油罐另外用袋子裝起來,順手也裝了一袋乾草。
等準備好也差不多是傍晚,兩人吃過面后,就躺在床上休息,即使沒有睡意。
在第四夜,蟲聲與風聲不再那麼恐怖,耳畔也不會聽到那似乎不曾存在過的咕咕聲,也不會再被外面的啪啪聲嚇到要用咳嗽聲掩蓋。
「明天會是辛苦的一天。」維尼輕輕的說,他知道伯伯也還沒睡。
所謂患難見真情,雖然他們有過不愉快,相處的時間也很短,但是心中一想到明天或許就要分開了,心情還是不由自主產生不舍。
雖然他是個固執己見,把榮耀面子當飯吃的老人家,但維尼仍很欣賞他一身的傲骨。
「我們或許不會再見面了……我不知道伯伯為什麼這麼不能見容同性戀者,但這是個人的自由,我不能強逼伯伯會接受。」
伯伯沒有任何回應,但維尼知道他還醒著。
「人在踏進棺材時,最後悔的是什麼?我後悔的太多了,一時也想不完,但我最高興的事,就是我爸媽接受我是同性戀的身分,我是外公外婆帶大的,跟他們—點也不親近,可是恤)認同我的伴侶這件事,讓我很感動。」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時身旁半個親人也沒有……這是外婆回光反照時,自給我的一句話。」
「男人的榮耀、男人的尊嚴……是最重要的嗎?比起孩子的笑容,比起孩子的成長還重要嗎?」維尼翻身面向牆壁。「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他們想要補償我,只是太遲了,對一個二十幾年,只見過相親幾次面的我而言,現在才捧著滿手名為親子情的東西只會讓我難堪……現在的我是個根本不知道怎麼去跟父母撒嬌的小孩……即使他們接受同性戀的我,但還是太遲了……我恨他們現在才重視我的存在。」維尼並不覺得心底有恨意,但是很難過他們失去的共有時間。
或許不經思索的話語才是最真的,他現在之所以感受不到滿腔悲恨,可能是早被那毒液給吞食了。
不過現在……「回去后,我希望我能抱著他們哭……」
不用說原諒,不用去計較,只要「現在」他擁有他們就夠了。
維尼現在才驚覺,自己這樣拒絕父母,跟伯伯拒絕同性戀者又有何差別呢!
「對不起……跟您說了那麼多無聊的話……晚安……」
把用來綁在屋頂齟與牆的老舊草繩解下來后,剛好足夠捆棉被與綁上食物與用品,維尼背著東西,扶著伯伯。
清晨四時,天微亮,兩人走著維尼已探過的兩個叉口,右邊第二叉口與第三叉口離得遠,兩人趕了一小時的路才看到第三叉口。
一路上維尼都會很謹慎的判斷叉路,也不忘做記號,幸運的是,在天色變暗前,因兩人馬不停蹄的趕路,眼前終於出現了柏油路,雖然現在仍沒有車,但看到這條山路,兩人都燃起了一線希望。
腳傷未好又走了很多崎嶇的路,原本消腫的腳踝這會又更嚴重了,在看到不遠處有人煙后,身心到了極限的兩人便決定先坐在路旁休息,吃蛋和蘋果補充能量。
後來在八時左右,有一輛農用車經過,維尼攔下來對那名看似原住民的司機說明遭遇后,對萬很樂意幫助他們。
因為伯伯的家人都出國了,所以他沒打電話回家報平安也沒關係,而維尼雖然知道呈峪一定很擔心,但又更怕打電話回家沒人接。
他們其實什麼都不是,呈峪若因為他兩三天沒回家而另結新歡,維尼其實一點也不意外,所以維尼決定不打電話回家。
第五夜,他們就在這位熱情的原住民族長家度過,兩人不曾再有深入的交談。
隔天一早,豪爽的族長開車送他們到車站,並幫沒有錢的他們出資買車票,他們由嘉義出發,不好意思讓族長出更多錢的伯伯,決定跟維尼一樣,坐車到台中。
「今天就住我家吧!明天我送伯伯回台北,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爸媽。」維尼放低椅背。
「不用了,我……」
「就這麼決定了!」維尼微側轉,首次展現他的強硬。
伯伯不再堅持,因為他真的累了,加上他欠維尼一些人情,正好一起回台北時順道找機會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