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夜,小鎮的夜晚,格外寧靜。
這樣一個小地方.娛樂少.可做的事也少.所以大部分的鎮民早早便上床睡覺去了,雖然才過午夜,鎮上卻己陷入寂靜中。
方琦在房間里,正撐著一雙熊貓眼飛快的打著字。
隨著劇情的起伏,臉上的表情也是時笑時怒、時喜時憂,變化倏忽,叫人目不暇給。
嚴少良坐在門前的小花園,正好面對著方琦房間的窗口,就這樣看了她半個小時,愈看愈是有趣.愈看愈是好笑。
這是他無意中發現的樂趣,而且只瞧—次便上了癮。
方琦一直沒有發現有人在窺伺她,始終沉浸在自己創造的世界里,寫到有趣的地方時,臉上直笑;噯昧時,便微泛紅潮;激動時,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動。
就好像在看默劇一樣。
他很享受這種樂趣,總是邊看邊猜想她到底在寫些什麼?看著她臉上的紅潮.嚴少良不禁回憶起那些令人心跳的描述和情節。
他輕撫著下巴,被她嬌羞的表情所吸引。
現在寫的,應該是親密情節了吧?所以她臉上的表情算是在揣摩女主角的反應……
真有趣呀!
然而,房間內的人卻不做如是想——
刪掉第十個陣亡的接吻鏡頭,方琦已經快要被逼瘋了。
無聊,好無聊,真的有夠無聊……
簡直無聊到了極點!
瞪著電腦屏幕里瞞滿的黑字,她只想動動滑鼠,將這些東西全丟進資源回收桶里。
實在是太無聊了,這什麼爛角色、爛劇情?這種東西有人想看嗎?路上隨便走走.就會撞到一個帥哥,什麼事也不用做,就有現成的完美未婚夫從天上掉下來,天下哪有這麼好康的事?
知不知道什麼叫現實?
現實總是殘酷的有沒有聽過?
一個貌不驚人,俗稱恐龍的女人,在現實世界里只有被嘲笑.被唾棄、被拋棄的份。
好吧?就算你祖上積德.燒了三輩子的香,終於求到上天賞你一個英俊多金的未婚夫,有哪個白痴會不要的.啊?
為什麼她會寫出這麼無聊的東西來?為什麼?
抬頭無語問蒼天,刺眼的日光燈毫不留情地照在她那充滿血絲的雙眼上,睡眠不足的眼頓時眯成一條線。
啊……好灰暗的感覺。
她頹然垂下頭,兩手揉乩一頭短髮,狠狠拍了桌上的鍵盤一下,然後像遊魂一樣的飄出房間。
她,方琦,一個羅曼史小說作家.踏入這行已經三年有餘。
這是一個百家爭鳴的市場,作者多得隨手一捉就是一大把,沒有一點實力,一點運氣.是別想在眾多競爭者中脫潁而出。
她呢,說文筆沒人家好,論劇情又老套得要死,註定一輩子只能在這茫茫書海中浮浮沉沉,當一個沒沒無名的小作者。
雖然大部份的時間,她都很認命,可是偶爾還是忍不住吐吐苦水,怨嘆自己為什麼就是沒那個天分。
難道她那有限的腦袋,就只能想出這種騙小孩的玩意兒嗎?
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看起來好像是如此。
如果把她的作品和別的書擺在一塊,讀者不會多瞧一眼,就算有幸從書架上取下來,大概也是翻過就忘的那一種。
再說白一點的話,她便是屬於人家說的那種「可有可無型」的作者,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
雞肋還感覺棄之可惜.她最多只能算是包裝紙,有跟沒有都不影響物體的本質。
可憐呀……
輕飄飄的飄到廚房,寂靜的夜戶能聽到昆蟲的鳴叫,她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後便坐在廚房裡發起呆來。
腦中的劇情走了好幾條線.卻沒有一條能讓她提起興趣的。怎麼想,都覺得無趣極了。
也惟有這個時侯.她才會覺得寫小說是一件非常自虐的事。
靠想象力賺錢固然比勞力來得輕鬆,可是當想象力缺乏時,卻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填補的。
正要再嘆一口氣,突然一個黑影閃進,她全身的神經頓時緊繃。
三更半夜的,不會是小偷吧?
這個可能性讓地的心跳加快了起來。
鎮上的治安雖然向來不錯,可是闖空門的事也時有耳聞,只是大家睡的旱,損失錢財也就罷了。
萬一小偷看到她,會不會來個憤而行兇,殺人滅口?
想到自己極有可能上社會新聞,成了主播口中「某方姓女子,於昨夜凌晨遭歹徒行兇,身中下多刀而亡……」的主角,她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正想起身.偷偷找個地方躲起來,燈光忽然大亮,她忍不住跳高大叫。
「啊——」
慘叫聲劃開寂靜——
「好痛!」方琦握住被潑灑出來的熱咖啡燙傷的手,在原地亂跳。「痛痛痛,好痛!」
「怎麼了?」
看見地上碎裂的玻璃杯和地上的咖啡.嚴少良馬上明白,他一個箭步上前.便將她拉至流理台前,用冷水衝去滾燙的液體。
方琦眼眶含著淚.看著紅腫的右手,嘴裡一直喊痛。
「是我嚇到你了?」想起方才燈初開時,方琦臉上驚懼的表悄,他忍不住懊惱。
「我以為是小偷。」冰涼的冷水一遍又一遍的沖刷手上的炙熱,她痛得直縮。「妤了.好了,這樣就好了。」
「我替你上藥。」
「咽,」她面有難色.「不要吧,很痛耶。」
不理會她的拒絕,嚴少良堅定的拉著她到客廳,拿出醫藥箱,替她抹葯。
他的手每碰一下.她便痛得大叫。
幾百年沒被燙傷過了.還真的不是普通的痛……她閉上眼睛,眼角的淚水便掉了下來。
他微惱的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嚇到你。」
「沒關係啦。」她苦笑,在他碰到自己的手時,又是一縮。「是我自己太神經質了,不是你的錯。」
一層又一層的紗布包上她的手,沒多少,已經陷入無法動彈的地步。
她舉起宛如木乃伊的手.又是一陣苦笑。
「沒必要這麼誇張?」包成這樣,她要怎麼吃飯,怎麼打字.怎麼做一些生活需要做的事?」這樣我根本沒法吃飯.」
「我可以喂你。」他說得很自然。
這的確是一項福利,可是…—
「但有些事,是你沒辦法做的呀。」她側面提醒。
「例如?」
「例如…—洗澡。」其實她真正想說的是上廁所。「我一隻手怎麼洗?」
「可以叫小梅幫你洗.」
她呻吟一聲,無奈的道:「那上廁所呢?」
兩人對看一眼.腦中同時浮現了相同的畫畫。
「請。」她將右手伸出去,看著他解開厚重的紗布,以只包住受傷部位的方式,再度纏繞。
從她的角度,正好可以俯視他的臉。
說真的,他的眼睫毛好長呀!她很少看到一個男人有這麼長,又這麼漂亮的眼睫毛,低垂的眼正好可以看到那漂亮的幅度。
微微的往上翹,就像漫畫人物一樣。
再往下看去,是高挺的鼻,和兩片性感的唇。
因為懊惱的關係,唇是抿緊的,卻另增一種性感的風情。
不知道那兩片唇嘗起來的味道如何?她咽了咽口水。從小到大.她可從來不曾和男人接吻過呢,如果是他的話……會不會如她在小說中描述的那樣,如痴如醉,心迷神馳呢?
正在包紮的嚴少良並沒有察覺頭上正有一雙色迷迷的眼光,直盯著目己瞧,因為他也被某樣東西吸引住目光。
她穿著一件白色T恤和一件短褲。
T恤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正好蓋住她穿的短褲,乍看之下,就像沒有穿褲子一樣。
他原是因為震驚,忍不住多瞧了兩眼:可這——瞧之後,眼光卻再難移開她雪白誘人的美麗雙腿。
一種異樣的感覺慢慢由他的體內躥起。
他收回視線,不敢再瞧下去。
深夜時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氣氛怎麼看怎麼帶了些噯膘,兩人懷著各自的想法,偷偷打量對方。心動卻又不敢行動。
好不容易集中注意力,包紮完畢,他一抬頭,便對上她饑渴的目光。
被當場捉包,方琦一張臉頓時如火燒!
「呃……你包好了嗎?我要回房間去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嚴少良怕弄痛她,順勢放開,卻捉住她的另一隻手。
這動作太過突然,甚至是突兀,別說是方琦,就連他自己都有些愣住了.但拉都已經拉了,索性-不做二不休,將頭湊過去。
她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就算是再笨,再沒經驗的女人也知道他想幹什麼,雖然覺得這簡直和奇迹發生沒什麼兩樣.她卻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期待和興奮.只是張著一雙大眼,看著他慢慢朗自己靠近。
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啊!啊!她的美夢就要成真了!
滿足的閉上眼睛,等著甜美的吻落至自己的唇上.然而一秒.兩秒,三秒-…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忍不住睜開一隻眼睛,就見小梅抱著她的玩具熊.站在兩人的的面,好奇的看著他們。
「姑姑,你們在做什麼?」
***
「就這樣,小紅帽來到奶奶的家,看到奶奶家的屋門敞開著,她感到很奇怪,便大聲叫道:『早上好!』可是都沒有聽到回答。她走到床的拉開帘子,只見奶奶躺在床上,帽子拉得低低的,把臉都遮住了.樣子非常奇怪……」
小梅含著拇指,含糊的道:「因為那是大野狼變的呀。」
方琦笑笑,繼續念下去,「哎!奶奶.她說,你的耳朵怎麼這樣大呀?」
雖然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小梅依然配合的回答,「為了能聽清楚你說話呀,小紅帽。」
「可是奶奶,你的眼睛怎麼這樣大呀?小紅帽又問。」
「直接跳到大野狼被打死的那段嘛。」小嘴巴打了個呵欠,睡神已在問她招手。「我想在睡著之前聽完結局。」
「獵人來到奶奶的屋子,聽見大野狼的鼾聲.看到它竟然躺在老奶奶的床上.知道老奶奶已經被它吃下肚了.就找來一把剪刀.把它的肚子剪開來.小紅帽和奶奶就被救出來,然後他們把石頭放進大野狼的肚子里,結果大野狼醒來之後,因為石頭很重,就摔死了。獵人高高興興的剝下狼皮回家.小紅帽也學到了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的教訓。」
規律的呼吸聲音傳來,小梅已經沉沉的進入夢鄉。
方琦小心翼翼的闔上手中的書本.輕手輕腳的走出去,然後靠在門上吐了長長的一口氣。
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一想到和他接吻的機會就這麼和她擦肩而過,她便忍不住要捶胸頓足,大嘆可惜。
垂頭喪氣的走到廚房.嚴少良已將地上的玻璃碎片處理完畢,地板也拖過了,廚房再度回復乾淨,但他卻不見人影。
果然,像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而且是稍縱即逝的。
認命的轉身,準備刷牙洗臉.上床睡覺。
反正她的手受傷,看來這幾天是別想工作了,而且惋惜的情緒也讓她根本無心思考劇情,不如趁早上床睡它個飽。
人才剛在浴室門口站定,一具結實誘人,還散發陣陣熱氣的美妙胸膛,就這麼活色生香的出現在她的面前。
方琦後退一步,張大了嘴.
不是沒看過男人裸出上半身,可是像這樣讓她口乾舌燥的還是頭一個。
槽了?她要踏上色女的不歸路了,居然這樣明目張胆的對著一個男人流口水,要是大哥知道,怕是會把她罵成豬頭。
吞咽下快摘下來的口水,她強迫自己將視線往上移。
「我嚇到你了嗎?」他隨手從門外的柜子上,捉來一件乾淨的T恤套上,遮住令人垂涎欲滴的精實體格。「對不起,我沒想到你在門外。」
他根本不用說對不起的呀,佔便宜的人是她才對,不過,這些話她當然不會說出口。
所以她只是乾笑著道:「我…—我要刷牙了。」
他往旁邊一站,看著她低頭從自己面的走過。
若她不是太過天真,就是完全不把他當男人。那一件薄薄的白色T恤,在燈光的照射下,若隱若現;短褲短得只能遮住她的臀部,卻露出以下一雙引人遐思的美麗長腿,很是撩人。
再一次,他的目光又鎖定在那雙雪白的大腿上。
正準備刷牙的方琦,牙膏雖己擠好,卻遲遲沒有行動,因為從鏡子的影像中,她看到一雙炙熱的眼神在自己的腿上徘徊。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低沉的聲音從她後方傳來,帶著一些慵懶。「為什麼你一點也不怕我有可能是強盜、小偷,甚至是強暴犯,通緝犯,就這樣讓我在你家住下來,而且還穿著這麼短的短褲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方琦愣了愣,從鏡里觀察他,總覺得氣氛似乎有些不一樣?
「這個嘛……」老實說,她自己也不知道。
若要一個比較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其實只有一個,因為他的外表,以貌取人雖不公平.卻是最直接的印象。
不管是電影也好,電視也罷,長得好看的大多是主角,是好人.而一臉兇相或是難看的.大多是反派,是壞人。
有一句話說:相由心生。
大部分的人都以對對方的第—印象為判定標準。
而他,他是好看到根本不需要經過思考,沒有人會認為以他這樣的條件,有需要去當強暴犯。
只要他肯,說不定自願獻身的女人可以從這個鎮排到隔壁鎮去呢!
「因為你長得很帥。」她老實招認,「人們都是願意相信美麗的事物是裡外如一的。」
他微微一笑,踱到她的身後.拿起她手上的牙刷,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
「生得好看的人.並不一定就不會做壞事-…」他低下頭.在她唇上印廠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不要忘了我是一個男人,」他的眼光往下栘,看著她的雙腿數秒,又回到她的臉上。
她獃獃的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這樣?她的初吻就這樣不見了嗎?她連是什麼感覺都還來不及體會.一叨就結束了?
「晚安。」將牙刷還給她,他轉身走出浴室,只留下一個微張著嘴.愣愣站在原地的女人。
***
接吻該是什麼滋味?
電視上的吻是惟美浪漫.電影里的吻是激烈狂熱,小說中的吻是蝕人心魂。方琦雖然寫過過許多吻戲,其實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生手。
想象當然想象過,但是那終歸只是幻想。
好不容易有機會獻出初吻.還是這樣一個美男子,結果…—她居然連是什麼感覺都說不出來。
她的初吻.只用一秒就解決了。
搞不好還不到一秒,短得讓她連感覺的時間都醒有,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就這樣?」高淑女撥撥被風吹亂的發,慵懶的道:「他沒有對你上下其手,沒有剝開你的衣服,沒有將你壓在牆上?」
方琦瞪大眼看她。「你瘋了?正常人誰會做這種事?」
「你筆下的男主角們。」她倒是答得理直氣壯。
萬琦漲紅臉,「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一樣都是男人和女人.一對異性在一起,就會發生這種事。」
方琦搖頭,懶得再和她辯下去。
公園的中央,嚴少良和兩個小朋友放著風箏,玩得不亦樂乎,時時可以聽到兩個小孩快樂的尖叫聲。
遠遠望去,還真是一副賞心悅目的景象.公園裡的每個人總忍不住要朝他們看上幾眼,畢竟這麼出色的親子檔並不多見。
角落裡,一十男人也正瞧著他們,而且,一邊瞧還一邊看著手上的相片。
「喂!你看那個人。」高淑女撞撞她的肩,指著遠處,「怪怪的耶,於嗎拿著相片在那兒猛瞧?是不是想綁架你家那兩個小鬼?」
當方琦轉過頭去看時,男人已經不見人影。
「在哪裡?」她瞧了一陣子,只看到一棵又一棵的樹。「沒有呀!」
「我真的有看到一個男人,鬼鬼祟祟的看著你家那兩隻小鬼。」
「姑姑、姑姑!」小梅高興的叫喊著,「你看我的風箏,飛得好高喔!」
她揮揮手,朝他們微笑。
「你也來玩嘛!」小小的身軀扯著線朝她飛奔過來。「叔叔也有買你的份喔?他說要教你放,快點來嘛!」
她轉頭看向高淑女。「要不要一塊過來玩?」
「穿這樣,」高淑女低頭看向腳下的細跟高跟鞋,搖頭,「謝謝,你請自便。」
方琦慢慢的踱到草地中央,嚴少良巳準備好風箏等她。
自從那天輕輕一吻之後,面對他,她始終覺得有些尷尬,只能儘力裝作若無其事,而他也非常的配合,連提也未曾提起。
「先說好,若論放風箏,我和大雄是差不多的。」未免一會兒丟臉,她先老實招認。「我只會拖風箏,對把它升上天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想到耶個畫面?他不禁失笑。
「很容易的,你拉著這個線。」他將線圈遞給她。
「站到那邊去.線不要放太長,對,就是這樣。我幫你拿著風箏,然後手舉高.對,就是這樣,快跑!」
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一說跑,方琦馬上開始努力的跑.用力的跑.拚命的跑,感覺到背後的風箏迎風亂擺,好像有那麼一點即將起飛的味道。
忍不住興奮的回頭去看,只見風箏在她後頭左右擺動,迎風亂舞,卻無論如何也飛不起來。
她轉過頭,加足馬力再次快跑。
什麼人都可以,她就是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丟臉。
快啊!可愛的風箏,快飛起來。
「姑姑,放線!」後頭有個聲音大喊。「你不放線怎麼飛得起來.笨蛋?」
她轉頭,就見小志指著手中的線圈,做出放線的動作。
「放線,放線。」她手忙腳亂的轉著線圈,隨著線的伸長.風箏果然慢慢的升高起來,她忍不住高興大叫,「飛起來了耶!你們看,飛起來了?」
可惜.好景不長,她的速度稍一減慢,風箏就軟軟的掉下來。
「啊,掉下來了!」她將線卷回.對著嚴少良招手,「再一次!」
在她的旁邊,一個大慨八九歲的男孩,牽著一個風箏對她微微一笑。
「笨蛋!」那個死小鬼說道,轉身命令站在一旁的男人。「幫我拿著,我叫你放就放。」
只見他起步快跑,沒多久風箏便已在空中飛揚。
「看到了沒?笨女人!」
她目瞪口呆的瞪著這個沒家教的小孩,轉頭去看一旁的男人.眼神像在說:這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小強!」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出來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小鬼不是他的父親,而是一直到剛才為止都躲在樹下乘涼的高淑女。
只見她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的走到男孩的面前,厲聲罵道:「不是答應過我,不會再這麼沒大沒小的嗎?還不快點跟阿姨道歉!」
那被喚做小強的男孩,一見到她,眼睛就發了光。「高阿姨!」
「快道歉!」無視他一臉急欲討好的樣子,高淑女命令道:「再不道歉,我再也不理你了。」
「對不起!」小強似乎很怕她,一聽到這句話.忙不迭的向方琦道歉。「阿姨,我不是故意的,你幫我向高阿姨求情,叫她不要不理我。」
「你……等一等。」方琦拉著好友到一旁。「這是怎麼回事?」
高淑女轉頭看向後面張著一雙大眼看她的小強.嘆了一口氣,「這傢伙把我當成他媽,就是這樣。」
「為什麼?你們長得很像嗎?」
「不知道,應該不像吧。」她皺了皺眉。「這小鬼從小沒娘,父親又縱容著他,我不過是瞧他不順跟.教訓了他幾回,他就巴上我了。」
方琦轉過頭,打量那對父子。
小強的父親看起來一臉老實樣,寬胸闊背的,看來壯是壯了些,可是感覺還不賴.
「你該不是想當人家的後母吧?」
「才沒有!」高淑女沒好氣的瞪男人一眼。「我才瞧不上眼。」
「高阿姨—.」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
方琦轉過頭.對他笑笑。「高阿姨原諒你了,你不用擔心。」
「誰說的!」高淑女一點也不給她面子。「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看見小強泫然欲泣的樣子,就是最不喜歡小孩的方琦,也不禁為之動容。
「好啦,你就別嚇他了!」方琦拿起子上的風箏.遞給他.「來,教我放風箏,當一個乖小孩,高阿姨就會喜歡你了。」
看見小強尋求保證的表情,高淑女勉為其難的點頭,「去玩吧,下次別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