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天總是美麗的,而巴黎的春天格外迷人。
郊外,綠草如茵的道路兩邊,錯落的坐落著十幾座別緻的別墅。每一座別墅都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顯示著主人的喜好和個性。
午後,一輛黑色的BMW順著大道駛了過來,停在一座府邸的鐵門外,隨後,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下了車,按響門鈴。
這座別墅佔地面積相當大,精緻的雕花鐵門內正對著一大塊修剪的平整潔凈的草坪。草坪中間有一座巨大的雕塑噴泉,一個只裹著一層輕紗的美麗少女姿態婀娜的把一個水瓶舉在肩上,潺潺的水流溫柔地從傾斜的瓶口瀉下,順著她的身軀一直流入到下面的水池之中。
草坪後面,是一座三層的白色建築物。此刻,在二樓的書房裡,這座豪華府邸的主人──二十八歲的艾尼可?德?桑托司正舒適的坐在他寬大柔軟的皮椅中,悠閑地看著一本推理小說。
放下手中的書,艾尼可悠閑的站了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他大約五英尺十寸高,寬肩、細腰、緊臀、雙腿修長而結實,裹在亞麻襯衫和西服褲中的身體擁有著令人嫉妒的完美線條。
從一旁的酒櫃中取出了紅酒和一隻高腳水晶酒杯,艾尼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隨之端著酒杯信步走到窗前,抬起腿舒服的坐在寬敞的窗台上,他這才悠閑的端起酒杯輕輕啜飲了一口,視線隨意轉到窗外的草坪上。
俊美的容貌、修長挺拔的身材、優雅的貴族氣質以及那雙彷彿對什麼都毫不在意的淡漠眼神和永遠掛在唇邊的溫柔而略帶邪惡的笑容,讓艾尼可充滿了極具誘惑的男性魅力。此刻,從敞開的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正溫柔的親吻著他美麗的金髮,讓它們在陽光中閃耀出明亮的光芒。幾縷髮絲調皮地探出頭,垂落在他的額頭,窺視著他深邃的眼睛……
有著出?的美貌和氣質的艾尼可出身也極為高貴,他的家族歷史可以一直上溯到歐洲古老的皇室家族,現在艾尼可的身上還有著一個公爵的封號。雖然現在沒有人真的在乎這些個所謂的貴族銜頭,但是高貴的出身還是足以讓很多人為之羨慕。更何況曾經顯赫一時的家族留給艾尼可的不僅僅是公爵的頭銜,還有巴黎最為昂貴的幾塊地皮以及大量的房產珠寶古董──單隻是那幾塊地皮的租金,就足以讓艾尼可揮霍上兩三輩子而不用擔心。
這一切讓艾尼可以不需要工作就享受安逸奢華的生活,而他英俊的外表、溫柔優雅的風度和豪富的身家則保證了身邊永遠不會缺少美人環繞。
悠閑、放蕩、風流、花心,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輕易的得到滿足,沒有什麼東西需要費心費力的追求,生活里充滿了奢侈和享受,同時也充滿了無聊和頹廢──這就是艾尼可二十八年來的生活方式。
這樣的生活讓艾尼可對一切都漫不經心,毫不在乎,他很容易對一些事物感興趣,但是厭倦的速度比感興趣的時間更快。
這樣的日子過久了實在很無聊,他已經很久沒有找到過能讓他感興趣的事情了。艾尼可懶洋洋的看著窗外綠茵茵的草地,還有陽光下快樂的跳來跳去的小鳥,忍不住嘆了口氣。
門被輕輕敲響了。
「進來。」
艾尼可吩咐道,並沒有回頭。
「桑托司先生,您祖父的律師來了。」
艾尼可的特別助理喬亞?丹尼斯推開門,站在門外恭敬的說道。年輕的喬亞有著一頭淡褐色的短髮,柔和的棕色眸子帶著和他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冷靜,艾尼可的生活起居到他對外的一切瑣事,幾乎都由他一手負責。
「哦,是嗎?請他到這裡來吧。」艾尼可挑挑眉梢,有些納悶這個消息,想了想,他吩咐道。
不久之後,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律師走了進來。
「桑托司先生,很抱歉打擾您,不過,關於您祖父給您留下的遺產,還有些麻煩的問題需要您做決定。」律師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嚴肅,向艾尼可微微點了下頭,他立刻簡潔的說明自己來訪的理由。
「嗯,有什麼麻煩的事情呢?」
艾尼可優雅的坐下,交疊起雙手放在下巴上,微笑著問道。
「是這樣的,你的祖父在遺囑里指明給您留下了一座古堡……」
「你說一座古堡?」艾尼可微微蹙蹙他漂亮的眉毛,對這個古怪的消息表示了一點懷疑。
「是的,桑托司先生,一座古堡。」
律師點點頭,確定的重覆了一遍。
「雖然一座古堡是有些奇怪,不過我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我尊敬的祖父一直夢想著以前那種風光無限的貴族生活,給他疼愛的孫子留下一座城堡也是非常具有良苦用心的……不過,我倒不知道我們家還有古堡這種產業。」
艾尼可無奈的聳了聳肩膀,微笑起來。
律師也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解釋道:「桑托司家族確實沒有城堡這種產業,那個古堡是老桑托司先生去年專程去德國買下來的,不過剛剛辦完手續他就住進了醫院,一直到上個月去世都沒有來得及看那座城堡一眼。所以呢,那個城堡一直放在那裡也沒有人去過,而現在,它變成您的了。」
「是嗎?」艾尼可挑了挑眉毛,敷衍的笑了笑,顯然對這個消息沒有什麼興趣。
「這座城堡位於德國考勃倫茲南二十三公里處,不遠處就是萊茵河,它有一個非常美麗的名字──夜堡。」律師低頭把手中的資料打開,送到了艾尼可面前,同時開口說明。
「夜堡,聽起來倒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不過我可知道那些廢棄的古堡是什麼樣子,根本是中世紀的廢墟……那種城堡光是修葺的費用就已經是天文數字,而且還不能破壞裡面原來的一切設施。再說,我要一座城堡來做什麼?我不認為我有興趣住到那種地方去。我親愛的祖父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艾尼可伸手揉著眉心,喃喃的抱怨著。
「那您打算怎麼處理它呢?如果您確實對它沒有興趣,可以考慮把它出售。不過如果您真的決定出售它的話,就必須親自去德國辦理一下手續,畢竟那些城堡都是非常著名的歷史遺迹,法律認定的程式很嚴格的。如果您不打算出售它,您也必須去履行一下確認的程式才行。」
律師建議道。
「哦,聽起來確實是件麻煩的事情,看樣子我不管怎麼樣都得去一次德國了。好吧,我就去看看這個美麗的夜堡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好了。」
艾尼可沉吟了一下,無奈的攤了攤雙手。
「那桑托司先生您什麼時候有時間呢?能否給我一個確切的日期,我好幫您安排行程。」律師問道。
「哦,律師先生,您知道我和您不一樣,我是那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空的人……明天我就可以出發,你幫我安排吧,我去看一看屬於我的那座美麗的城堡──聽說五月的萊茵河非常美麗,而美麗的萊茵河畔,可是出美人的地方。」
艾尼可微笑著,目光閃爍。不管怎麼說,他終於有些事情可以做做了。
美麗的萊茵河靜靜的流淌著,溫柔的河水在五月的溫暖陽光下閃爍出星星點點的光芒。河流蜿蜒多姿,如果你乘坐遊船順流而下,會看到在兩旁險峻的山崖上那一座座巍峨聳立的古堡,在碧藍的天空下,呈現出千姿百態的風采。
夜堡是一座不算很大的城堡,矗立在一座低矮的山丘上,在它的周圍則是大片的草地和灌木叢。儘管看起來它不夠雄偉宏大,但是卻擁有一種極為精緻而典雅的特殊韻味。
夜堡離考勃倫茲有一個半小時左右的車程,艾尼可一早出發,到達夜堡的時候,大約是早晨九點半左右。
「多麼美麗的城堡,我覺得我已經開始喜歡上它了。」
艾尼可站在夜堡的門外,看著眼前精緻的建築物,忍不住讚歎起來。
碧藍的天空下,早晨的陽光照映在他面前精巧古典的建築物身上,勾勒出層次分明的陰影下,映襯著粗獷的石牆和優雅的造型,那種神秘的韻味實在很難用隻字片語來形容。
一面讚歎著,艾尼可一面不慌不忙的走進了城堡之中。
城堡的四周是低矮的城牆,城牆的每一角都有一座塔樓,高陡尖頂,浮雕磚飾,非常的別緻。在城堡的中心部位,則是一幢三層的平頂主樓,全部用巨大的石頭砌成,式樣厚重而古典。
艾尼可悠閑的走進了主樓之中。主樓的一層是幾個大小不同的廳堂,正面最大的廳堂看上去非常的空闊,幾乎可以容納上百人一起跳舞。
艾尼可只顧抬頭打量拱形的屋頂和屋頂上懸挂著的不下十個的枝形水晶吊燈,沒提防被腳下的瓦礫絆了一下,他踉蹌著扶住了一張桌子,才穩住身體,可是他的手卻被桌子上厚厚的灰塵染的一片骯髒。
「見鬼,我敢打賭,這裡至少一百年沒有人進來過了。」艾尼可一面抱怨,一面掏出手帕擦乾淨了自己的手。
看完了一層,艾尼可踩著吱嘎作響的樓梯上了二樓。站在樓梯口,他四下打量著二樓的布置。
二樓分成東西兩翼,正對著樓梯的是一個開放式的露台,從露台射進來的陽光是此刻他們所能看到的唯一光線。雖然到處都是灰塵,卻可以依稀看出當初的華麗和氣派。
完全封閉的設計讓整個樓層看上去陰暗幽深,而長長的走廊、一扇扇緊緊閉著的門,加上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和奇異的味道,給人一種極為陰森神秘的感覺。
艾尼可信步向東邊的走廊走去。一溜數十個房間都是一樣的陳設,曾經的奢華富麗都被時間和灰塵掩蓋住了全部的光彩,讓人忍不住有種唏噓的傷感。
走到走廊盡頭,艾尼可突然發現,在走廊的盡頭處有一個拐彎,折道里還有一間房間。
奇怪的設計勾起了艾尼可的好奇心,他走到那間房間門口,站住細看。
房間的大門是非常厚實的實木作成的,看上去極為厚重堅固,門上面還雕刻著繁複的花紋。因為長廊的幽深和彎角的關係,這裡的光線變的極為陰暗,彷彿黎明前的時候一樣。
艾尼可隨手一推,房間的門慢慢的打開了,奇怪的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裡面極為黑暗,有幾分鐘的時間艾尼可根本什麼都看不見。過了一會,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才逐漸的分辨出房間的一切。
終於看清楚了屋子裡的環境之後,艾尼可楞住了。
這個城堡中所有的地方都遍布著灰塵──這很正常,幾百年都沒有人的地方,沒有灰塵才是奇怪的事情。可是眼前這個房間,卻異常的乾淨和整潔。
雖然窗子上厚厚的黑色窗帘遮去了大部分的光線,但是畢竟外面是白天,所以房間里還是有一些微弱的能見度。房間非常的寬大,傢具卻不多,除了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外,就是放在正中央的那張尺寸巨大的床了。床上有著厚厚的被子,而被子也是純黑色的。
打量著腳下純黑的地毯,純黑的傢具,純黑的床,艾尼可幾乎有種這個房間里的空氣都是純黑色的錯覺。
一個廢棄了上百年的古堡中,怎麼會有一個如此整潔的房間?而且還布置成如此詭異的顏色?
掃視著房間里的一切,艾尼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周圍流動著一種陰森的氣息。
皺皺眉頭,艾尼可把自己的感覺歸結到房間長時間沒有人氣的原因上去,他可是從來不相信什麼鬼神精怪的事情的。
艾尼可的目光再度落在了那張巨大的床上,心裡突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被子下面似乎有人。
這是不可能的,在這個荒棄了至少幾百年的地方,怎麼可能會有人在這裡睡覺呢?搖搖頭,艾尼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荒謬的想法。
但是,那種有人存在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艾尼可的好奇心越來越是濃烈,忍不住走了過去。
事實證明,艾尼可的直覺準確無誤──床上果然有人。
凝視著床上閉目沉睡的人,艾尼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的肌膚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質感,薄薄的唇瓣是同樣沒有血色的蒼白。略帶銳利的深刻輪廓,線條分明的唇,高挺的鼻子,再加上濃長有力的眉毛,這一切搭配在一起,構成一種充滿男性魅力的華美容貌。而長而微卷的睫毛,鋪散在黑色羽毛枕上的髮絲在暗淡的光線中閃爍著瑩瑩的幽藍色光芒,則在那種咄咄逼人的華麗之中糅合進幾分柔美的荏弱氣息。
這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男子,即使是在這麼微弱的光線下,他依舊美麗的足以讓人的心跳停止。
在這種明明已經塵封了數百年的地方,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一個沉睡的美人?難道他突然間踏錯了時空,遇到了本應該是由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艾尼可突然生出一種極為荒謬的感覺,他忍不住抬頭看了看四周,想要確定自己確實是在二十一世紀的德國的一個城堡中,而不是走進了安徒生的童話故事裡。
周圍和他走進這個房間時一模一樣的擺設讓艾尼可恢復了鎮靜。低下頭,他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床上的男人身上。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人,艾尼可吸了一口氣,終於明白了當年為什麼海倫的美麗可以挑起十年克洛伊戰爭的理由。
被那種透著妖異的美麗蠱惑,艾尼可忍不住緩緩的在床前蹲了下來,隨即在一種近乎迷茫的狀態下,他低頭輕輕吻上了男人的唇瓣。
雙唇相接,艾尼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麼冰冷的溫度,如果不是柔軟的觸感,艾尼可幾乎要以為自己親吻著的是一座大理石的雕塑了。
冰冷而柔軟的觸覺是這麼的奇異,讓艾尼可有種迷失的恍惚感,再加上神秘詭異的氣氛,更讓他心神,對眼前的美麗男人生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
痴痴的凝視著床上依舊在沉睡的男人,艾尼可忍不住再度吻了下去,他用自己的舌尖輕輕的描畫著對方優美的唇形,一遍遍的輕舔,吮吸,似乎想要把自己的溫度藉此傳遞過去。
彷彿被他的親吻驚動,沉睡的男人微微動了動,驀然張開了眼睛。艾尼可感覺到了男人的動作,他意猶未盡的抬起頭,正要說話,卻措不及防的望進了那雙眸子里。
一瞬間,艾尼可的呼吸一窒,忍不住在心中驚嘆起來。
這是一雙多麼美麗的眼睛啊,寶石般晶瑩的眸子在幽暗的光線下呈現出純黑的色澤,而在瞳孔深處卻隱隱閃動著一種極為妖異的幽藍色光芒,從而證明了這雙眼睛的顏色並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種近乎純黑的深藍顏色──那是一種極深極沈極純粹的藍色,好像整個海洋的顏色都沉澱在了這雙眸子里一般,卻又不可思議的擁有著水晶一樣透明的質感。而瞳孔周圍的虹膜,則是微微帶出一抹淺藍的白色,愈發讓這雙眼睛顯得純凈、幽深而神秘。
這雙眼睛,比最完美的寶石更加璀璨,比最美麗的夜空更深邃……彷彿天上的星辰都落進了這雙眼眸之中,閃耀出讓人迷醉的光芒。
幽暗的光線下,那雙眼眸流轉出變幻莫定的光芒,帶著一種攝人心魂的魔力,稍微看久一點,就讓人忍不住眩暈起來,有種要被這雙散發著妖魅和神秘的眼睛吸進去的感覺。
剛才那個打擾了自己的睡眠、在自己的唇上來回移動的溫暖柔軟的東西是什麼?
諾里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眼前陌生而俊美的面容,有些迷糊的思索著,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腦子一時間沒有反應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親愛的,你還好嗎?」半晌,從驚艷中回過神的艾尼可見床上的美人雖然睜開了眼睛,卻呆看著自己既不動也不說話,忍不住有些擔心的問道。
諾里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渙散的視線終於凝定在了艾尼可的臉上。
漸漸清醒的諾里在確定了面前這個男人就是打擾自己睡眠的罪魁禍首之後,生氣地蹙起了眉頭,不假思索一拳揮了出去。
雖然美色當前,但是艾尼可的反應卻絕對不慢,一見拳頭飛了過來,他立刻閃身一躲。但是他沒有料到眼前這個有著絕倫的美貌的男人,動起手來的速度和力量卻是他所完全不能想像的快速和巨大。
砰的一聲,諾里的拳準確的招呼在艾尼可的臉上,沉重的一擊讓艾尼可頓時飛了出去,隨即重重撞在對面的牆壁上,轉而又撲跌到了地上。
好痛。
艾尼可躺在地上,咬著牙強自忍住險些脫口而出的呻吟聲。被對方打到的臉頰火燒一樣的疼痛著,口腔充滿了鹼鹼的血味,而撞在牆上的背更是痛的要命。
不過比起身體上的疼痛,更讓艾尼可感到憤怒的是心理的恥辱。
因為有著充裕的時間、金錢,加上愛好和需要,艾尼可從小就學習搏擊,不論是空手道、跆拳道,還是擊劍、拳擊和散打,他都有著相當令人驕傲的出色成績,甚至連精深的中國武術他都有涉獵。和人動手,基本上十幾個人一起上都不會是他的對手,艾尼可一直為此深為自得。可是現在,他竟然被一個躺在床上的人一拳揍的爬不起來。
這件事傳出去將會是他一生的恥辱。
看著緩緩坐起的男人輕蔑嘲笑的眼神,艾尼可的憤怒火山爆發一樣衝上了腦袋。惡狠狠的瞪著已經坐起來的諾里,剛剛的驚艷和愛慕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只剩下滿腔的怒火。
諾里根本無視於艾尼可殺人的目光,優雅地下地,取過一旁的衣服開始著衣。
天,這個男人竟然是裸睡的。
艾尼可忘記了生氣,目瞪口呆的看著諾里。
勻稱的肩膀,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組合成完美的男性體態。而透過窗帘映進房間里的微弱光線則在男人蒼白的肌膚上氤出一層柔和的光暈。
艾尼克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視力竟然這麼好,這麼黑暗的房間里,他竟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那微微凸起的鎖骨、胸前的兩朵暗色的蕾蒂,甚至連下體那隱藏在毛髮中的軟垂男性都隱約可以看出輪廓……艾尼可的身體頓時燥熱起來,焦渴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吞了幾口唾液。
黑色的緊身衣,黑色的斗篷,飄逸的暗藍色長發,閃動著幽幽冷光的眼睛……一身黑衣的諾里彷彿融入黑暗之中,顯得那麼的神秘、優雅和高貴。
「上帝,他實在是太迷人了。」艾尼可忍不住喃喃的讚歎著。
「卑賤的人類,你竟然膽敢闖入我的房間,還用你骯髒的身體冒犯我……」諾里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艾尼可,語氣冰冷而傲慢。
「停停停,親愛的,不管怎麼說,我只不過吻了你一下罷了,你怎麼可以用這麼過分的字眼來形容?」艾尼克趕緊申辯自己的清白。
天地良心,連那個吻都只不過是嘴唇碰了碰那種最純潔的,這個男人怎麼可以說得這麼曖昧。不過,如果他沒有及時的醒過來,他不保證自己不會真的做下去。畢竟那麼美麗的身體,對他實在是太大的誘惑。剛才光是看著他的裸體,自己就忍不住堅硬了起來。
擁抱這個男人,一定會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想到這裡,艾尼可的身體頓時燥熱起來。他決定了,他要追求眼前這個美麗而強悍的男人,他要擁抱這個美麗的身體,和他纏綿歡愛。
艾尼可想著,忍不住露出一個充滿了情慾和邪惡的笑容。
「親愛的,我是艾尼可?德?桑托斯,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呢?哦,還有,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出現在我的城堡里呢?」
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和剛剛遭到的暴力,艾尼可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調出自己最完美的笑容,用最溫柔甜蜜的聲音說道。
這個人類的男性不但闖進他的房間,打擾了他的睡眠,現在竟然還敢說這個地方是屬於他的──諾里?楊?亞當斯瞪著對面那個剛剛被自己打出去的男人,非常的憤怒。
這裡明明是屬於他的,他自從出生就一直生活在這裡,三百年來,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打擾過。而眼前這個無知狂妄的人類,不但擅自闖入他的房間,放肆的侵犯他高貴的身體,現在竟然還敢說這裡是屬於他的?
「這裡是我的地方。」諾里抬起下巴,傲慢的開口宣告著所屬權。
「我想你搞錯了,這裡絕對是屬於我的──我有房契,還有法院的證明,我想這些可以毫無疑問的證明,這個地方是屬於我的。」
艾尼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人不但在他城堡里睡覺,現在竟然還宣布這個地方是屬於他的?這也太過分了吧。
「我才不管什麼法律、房契……我說它是我的,它就是我的。我在這裡住了三百年了,這個地方一直都只屬於我一個人。」
「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講道理?嗯,你,你說什麼,你在這裡住了三百多年?」艾尼可的嘴巴張的老大,瞪著眼前充滿了神秘詭異的冰冷氣息的男人,脊背上泛起一股子寒意,突然覺得自己的手腳有點僵硬。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緊身衣,閃爍著幽幽光芒的眼睛……陰森的古堡,完全不見光線的房間……白天沉睡的美男子,號稱自己已經活了三百年……
艾尼可的腦子自動開始搜索,這種場景這種對話這種打扮,給他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好像在以某種魔物為題材的電影里,這些東西已經成為一種定例。
不不不,不可能,這個男人絕對是在嚇唬自己。現在可是講究科學的二十一世紀,怎麼可能會有吸血鬼那種東西出現?那種只出現在黑夜裡的魔物絕對只是電影里才有的東西罷了。
想到這裡,艾尼可鬆了口氣,對自己剛才一瞬間的驚恐而感到一些羞愧。
「親愛的,別開玩笑了。我承認我剛才沒有經過你的同意親吻你是有些失禮,那你也不用說這種話來嚇我啊?不過你的想像力實在是太豐富了,而且你現在的打扮也確實非常漂亮,如果參加化裝舞會一定會讓所有人都迷戀上你的。你瞧,我覺得我已經迷戀上你了……」
越說越是相信自己的判斷,艾尼可忍不住輕鬆的微笑起來。
「你不相信?」諾里的唇邊泛起一個淺淺的笑容,薄而蒼白的唇瓣彎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自然不信,親愛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呢?哦,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被諾里的笑容鼓勵了,艾尼可一面說話,一面抬腳向前走去,試圖靠近諾里。
望著艾尼可,諾里冷冷一笑,然後優雅的舉起右手,輕輕一彈指。隨著諾里的動作,他身上的斗篷驀然間飄舞了起來。
房間里一點風都沒有,可是那個斗篷卻好像在八級狂風下一樣飄卷著。
這是完全不可能的現象,違反了物理定律和常規──一股寒氣從艾尼可的背上竄起,讓他硬生生的停下了腳步。
「這,這是什麼特技效果?你的斗篷裝了電池嗎?」
艾尼可強笑著,聲音已經有些顫抖。
諾里繼續冰冷的微笑著,笑容中,他幽藍的眼眸驀然閃耀出紅色的光芒,彷彿深深的海水中突然燃起的火焰一般奪目耀眼,帶著震懾人心的絕美妖異。
同時,諾里的犬齒則用一種足以讓人看的清清楚楚的速度,一點點的變長,變尖,直到突出唇外,閃爍出冷森森的白色光芒。
艾尼克只覺得轟的一聲,全部的血液都衝到了頭上,思維因為太大的震驚而暫時停頓,人類的本能反應立刻啟動,他的雙腿立刻自發自動的轉身狂奔而出。
剛剛衝到樓梯口,艾尼可立刻來了個急?車,也虧他身手敏捷,否則鐵定一頭撞在突然出現在那裡的諾里身上。艾尼可也算反應迅速,停住的同時一個飛身,已經躍上了上三樓的樓梯。
上了三樓,看看前後左右,沒有發覺諾里的身影。艾尼可這才停下來喘了口氣,腦子漸漸恢復的正常運轉。
他竟然拔腿就跑,真是太丟臉了。不過,也不能怪他吧,任是誰突然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吸血鬼,都會被嚇到啊,所以其實他也不算很丟人的。
艾尼可正在找借口安慰著自己自己受創的自尊,他的耳畔突然響起輕柔而冰冷的聲音:「你上樓的速度很快啊。」
話音響起的同時,冷冰冰的氣息侵入了他敏感的耳廓,讓艾尼可忍不住機泠泠打了一個寒顫,脊背立刻僵硬起來。
「怎麼,嚇呆了?上面還有一層,你要不要繼續爬上去……」嘲笑的聲音再度響起,艾尼可不等對方說完,身體突然向前一撲,同時腿已經倒踢了出去。
剛才是自己沒防備,才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現在他突然攻擊,就不信踢不到對方。
腳上踢實的感覺讓艾尼可心裡一喜,可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感覺到自己的腿被人抓住,然後猛然扭轉了一百八十度,接著就被重重的扔了出去。
可憐艾尼可已經受創的背部再度以同樣的角度和力量撞在了堅硬的牆壁上,隨即五體投地跌落在地上。
痛苦的呻吟著,艾尼可感覺自己的身體的各部分應該已經變成了零件。
艾尼可緩慢的爬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對面的男人,那張充滿了嘲笑表情的美麗面龐此刻只會讓他產生想要一腳踹上去的衝動。
「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想做什麼?」
艾尼可咆哮起來,可惜斷斷續續的聲音半點威脅力度都沒有。
看著氣急敗壞、對著自己破口大?的艾尼可,諾里挑了挑眉毛,意外的沒有生氣,反倒覺得有趣起來。
輕輕勾動唇瓣,諾里露出一個詭魅的笑容。他一個人住在這裡,每天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雖然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但是他並不介意偶然的調劑一下。既然難得有人讓自己玩弄,所以他決定稍微戲弄一下這個人類再去睡覺好了。
「原來人類這麼懦弱無能啊。」諾里輕勾起唇角,迷人的嗓音發出冷誚的嘲諷。
自尊心被刺傷發艾尼可惱羞成怒,剛才本能的恐懼早就被惱怒趕到了爪窪國去了,他惡狠狠地瞪著諾里,猛然跳起來就揮舞著拳頭沖了過去。
可是相差太大的實力對比早就註定了結果。
諾里輕輕一揮手,艾尼可再度悲慘的被打飛了出去。不等艾尼可再度爬起來,諾里已經閃到了他的身邊,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艾尼可立刻幾里咕嚕從樓梯上一直滾了下去。
沒有使用瞬間移動,諾里邁著優雅的步子從三樓走了下來,和狼狽不堪滾下樓梯的艾尼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要殺了這個吸血鬼,他竟然把自己踢了下來,而且竟然是踢在自己的屁股上。艾尼可氣的差點吐血,他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個吸血鬼根本是拿他逗著玩,從這個該死的吸血鬼的眼睛里,他分明可以看到貓捉到老鼠后的興奮情緒。
見鬼,他是尊貴優雅的桑托司公爵,不是讓這個吸血鬼玩弄的玩具。
「見鬼,你們這種魔怪不是早就被滅亡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呢,而且還讓我遇到?你不知道這是不符合事情發展規律的,該死的吸血鬼……」艾尼可詛咒著,知道自己的攻擊對對方來說簡直就像是蚊子對付大象一樣,他只能用語言來攻擊對方,為自己悲慘的命運發泄憤怒。
艾尼可的話還沒有說完,脖子突然一冷一緊,隨即,他就發現自己已經被離他至少三米外的男人捏住脖子拎在了空中。
分明兩個人差不多高矮,可是自己竟然被人家像是玩具一樣提溜著,而且還絲毫沒有反抗的能力。
「你幹什麼,放下我。」艾尼克奮力掙扎著,對這個事實感到無比的懊惱和恥辱。
「我們高貴的吸血一族始終存在著,只有無知的人類才以為世界上只有你們這種下等的種族。而你們,不過是我們的食物提供者,你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和高貴的我們相比。」
嘲笑的看著被不知道是被勒的還是因為惱羞成怒而滿臉通紅的艾尼克,諾里得意地笑了笑,隨即又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真是的,他剛睡著就被吵醒,又和這個人類鬧了這麼半天,他覺得好睏。遊戲也玩夠了,他要回去繼續睡覺了。
至於這個人嘛,他最後警告他一下吧,免得他再來打擾他,他可不喜歡再有睡覺的時候被吵醒的經歷。
諾里慢慢轉了個方向,把艾尼可凌空放在高高的樓梯上方,然後突然一鬆手,艾尼克立刻再度上演了滾樓梯的特技,一路跌跌撞撞的滾了下去。
低頭俯視著被摔的七葷八素的艾尼可,諾里傲慢的開口:「記住,這裡是屬於我──尊貴的吸血伯爵諾里?楊?亞當斯所有,你要感謝我今天的仁慈,不過,如果你膽敢再到這裡打擾冒犯我,就必須用生命作為贖罪的代價。」
說完,黑色的斗篷驀然揚起,轉瞬間諾里就從艾尼可的眼前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