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星期五碧琪從早上開始就忙得不可開交,由於總務部從沒有做過宣傳、招待、辦酒會活動等工作經驗,這對碧琪和她的部屬來說都是一個全新的經驗,雖然加上碧琪,整個部門裡只有五個人,但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地投入工作,期望能將今天的工作做到完美。

終於,整個簽約儀式圓滿完成,記者會也相當成功,雖然有些當初始料未及的意外情況發生,像是有幾盞燈不靈光、麥克風突槌等──教人捏了一把冷汗,但無礙於整個記者會的進行,碧琪也迅速解決了問題。

現在,碧琪環顧著慶祝酒會熱鬧的現場,心中的石頭總算放下。她低頭瞄瞄手錶,再過兩、三個小時,就可以結束這忙碌的一天。

「主任!」小畢突然慌張地穿過人群,向她跑來。

「怎麽了?又出了什麽事嗎?」碧琪緊張地問。已經到最後關頭了,該不會發生什麽重大的問題吧?

「沒、沒有!」小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是你的手機響了,我們幫你接起來。是你母親打來的。」

「我媽?發生什麽事情了?她打來干麽?」碧琪詫異地問,按過手機,查看了一下通話紀錄。

「主任,你要去相親對不對?怎麽不說一聲,大家都會挺你的,別因為工作而錯失大好姻緣唷!」小畢笑得非常詭異,教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在說什麽?你怎麽會知道?」

「伯母剛在電話中說的,她說既然你無法抽身赴約,他們決定遷就你,把相親地點改在這兒,你只要抽一點時間去露個面,和對方說幾句話就行了,以後可以再約出來聊天。」

「什麽?」碧琪大地叫了一聲。

「反正沒關係啦!你就去一下下,不會怎麽樣的啦!我們事前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好,再說重頭戲已經過了,接下來只是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慶祝一下罷了,不會出什麽紕漏的。我和阿金他們會好好注意、應付的。主任你就放心地去吧!」

小畢說得一臉義氣,還一邊將她往外推。

天啊!不會吧!沒想到母親大人的意志力如此堅強,居然能想到這招變通方式。真是敗給她了……碧琪在心中暗嘆。

小畢將她推進電梯,告訴她,她母親和她的相親對象就在飯店的咖啡廳里。碧琪懷著一顆忐忑的心,來到咖啡廳和母親碰頭。

在座的還有坐立不安,一臉尷尬的父親,身材圓胖,笑得一臉燦爛的大嬸婆,和對方的父母親,然後就是她相親的對象──一個長得還算不錯,在新竹工作的科技新貴。

碧琪堆起職業訓練出來的笑容,含蓄、有禮的打招呼,對方的父母親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過她的母親大人卻暗地瞪她一眼,似乎是不滿她一身藍白色套裝的打扮。

相親在母親的白眼中開始,大嬸婆尖銳的嗓子和善地介紹兩人的背景、資料,碧琪只是點頭、微笑,一句話也插不上。就在個人的基本資料大致都說完後,空氣中出現了一段尷尬的沈默。碧琪可以感覺到這幅畫面中每個人額角的三條斜線,和「嘎嘎!」亂叫的烏鴉飛過。

她在心中嘆氣,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這種尷尬的場面就是她最不願意遇到的噩夢。但只要是相親,大多會有這一段教人想挖地洞的時候。

最後是頗有相親經驗的大嬸婆首先有了反應,她自作主張地要男女主角獨自聊聊,於是要雙方家長到別處等候。

碧琪皺著眉,站起來想抗議。「不用了,我還在工作中,下次再……」

可是她的抗議被母親大人的虎目一瞪,登時消失於無形。

要走你敢不聽話,當心老娘修理你──這是碧琪在母親眼中讀到的訊息。她吞了口水,乖乖地生回原位不敢出聲。

看來母非常重視這次的相親,讓對方改變相親地點遷就她,已經是母親最大的容忍限度了,要是再觸怒母親,恐怕她以後的日子可難過了。

終於,雙方家長和樂融融、有說有笑地離開咖啡廳,只留下兩個尷尬得不能再尷尬的陌生男女,面對面的不知該說什麽。

「……聽說你今天晚上還在工作,就這麽把你拉出來,沒關係吧?」男子客氣地開口,打開話題。

「應該還好,我們的準備工作做得還不錯,我的部屬們應該都能應忖。」碧琪也客氣地回答。

「劉小姐,你的工作能力真強,要做到主管階級一定很不容易吧?」

「呃……」這叫她該怎麽回答!這隻能說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她不是那種汲汲營營追求事業的人,今天會當到主管也出乎她的意料啊。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無法開口和跟前這個男人解釋。

若真的說出來了,他會相信嗎?會像管仲維那樣笑著了解她的感覺嗎?

「不過我想,等你結婚後,應該就會辭職了吧!畢竟家庭才是女人一生的事業。」男子笑著說。

碧琪的心沉了一下,嘴角的笑容逐漸逸去。

「你認為女人婚後不該工作嗎?還是你也以為工作不過是女人結婚前的跳板?」

「嗯!」男子似乎感受到氣氛變得不太一樣,有些遲疑地說:「不是這樣嗎?雖然你做到主管階級很不簡單,但是女人的價值就在她能不能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若婚後還繼續上班,重心就容易偏離,就不能好好維持一個家。」

碧琪的全身已綳得緊緊的,她瞪著對方,像極力壓抑著什麽似的,平緩地開口。「難道一個沒有結婚的女人,就沒有價值嗎?難道建立一個幸福的家庭只是女人的責任和功能嗎?難道為了你口中所謂的幸福家庭,女人就該犧牲她的夢想、她的工作、她的自由和一切嗎?而你又是如何定義一個家庭、婚姻幸不幸福、美不美滿?」

似乎被碧琪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嚇到了,男子咽一下口口水,挺起胸膛,又說:「我當然不是要你犧牲什麽,只是我目前在新竹工作,爸媽也都住在新竹,你若不辭職,結婚後難不成各住各的──那誰來打掃家裡、洗衣煮飯?」

碧琪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你想結婚,就只是為了找一個免費的菲佣?」

「呃……當然不只是這樣……」

不只是這樣?!「沒錯,還順便省下了找女人上床的費用和精神吧?」

「啊?」男子被碧琪這樣大刺刺的言辭給嚇傻了,沒想到看似含蓄、溫柔的她,竟然說出如此露骨的話來。

「還有全天二十四小時的老人看護,外帶一個可以生產、好延續你們家香火的『生產機器』──天啊!對了,還是個無怨無悔、無微不至的全職保母呢!這就是你來相親的原因嗎?」

「我……我……」男子被她一陣搶白,變得啞口無言,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噗!」一記嗤笑,從碧琪身後傳來,搶走了兩人的注意力。

碧琪轉頭一看,管仲維好整以暇、笑得一臉燦爛地立在她身後。

「你?!你怎麽來了?」她驚訝地張大嘴巴,滿臉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你一向都是這麽和人說話的嗎?難怪到現在沒一次成功。」他旁若無人地站在桌旁,眼裡只有碧琪一臉驚詫的表情。

「要你管!還有我先聲明,這是我『第一次』」相親,而且我又還沒相完親,你憑什麽斷言我這次相親會不成功?」碧琪抬高下巴不服氣地問。沒注意到兩人之間僵持的氣氛在瞬間全被打散了,她「再次」和他杠上,可是心裡卻感到一絲興奮。

「在你這麽咄咄逼人的「質詢」下,有哪個男人這麽有勇氣,還敢跟你繼續交往下去?」

「我咄咄逼人!哪有?」碧琪突然轉頭問她的相親對象。「我有嗎?我有咄口出逼人嗎?你不會這麽膽小,就這樣沒種的被我嚇跑了吧?」

男子原本就被管仲維的突然出現給嚇傻了,現在又忽然被碧琪這麽一問,完全不知所措,支支吾吾的不知該說什麽。

「嘖嘖!你看,你把人家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你就放過他吧!」管仲維好心地建議。

「放過他!你說得好像我很沒行情,硬是強逼人家和我在一起似的。你說!」碧琪倏地站起,再次轉頭找上一旁的「無辜男」。「是我逼著你來和我相親的嗎?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交往?」

看著碧琪兇巴巴的模樣,「無辜男」變得更結巴。「呃……沒……沒有啊……」

「看!他很『樂意』和我交往,你聽到了吧?請你立刻離開,不要妨礙我們聊天增進「感情」!」

管仲維的臉一沉,眸底的精光一閃,瞥了「無辜男」一眼,只見對方立刻低下原,看得碧琪一陣無名火起──這個男的怎麽這麽孬!害她一點面子都沒有!

「不好意思,我有要事要和她商量一下。」管仲維不理會她一臉挑釁,直接對她的相親對象說完,就拉著她離開咖啡廳。

現在是演哪齣戲碼,他怎麽一頭霧水?「無辜男」一臉獃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相親對象就這麽被突然殺出來的男人拖走,連抗議都來不及,他們就消失無蹤。呃……誰來告訴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干什麽!」碧琪被他強硬地拖著走,她試著掙脫他的箝制,可惜兩人的力氣差距太大,她根本甩不開他緊抓著她的手。

「喂?你耳聾啊?我叫你放開我,你聽到沒!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既然無法掙開,碧琪只好大聲嚷嚷,希望別人的側目能讓他鬆手,可惜成效不彰,他不但沒有絲毫受到影響,引來的目光只是讓她覺得更加丟臉罷了。

「管仲維!你到底發什麽神經?」見他一直沒反應,碧琪氣急敗壞,使盡全力拽住他,終於讓他回頭看她。

「你忘了你還在工作中嗎?沒有事先向我報備就偷溜出來,還敢說我發神經?」管仲維冷冷地瞥她一眼。

碧琪被他看得一陣心虛,但仍挺起胸膛。「我相信我的部屬能處理接下來的事情,再說我只是離開一下,在慶祝酒會結束前就會回去善後。難道我就不能休息一下嗎?」

「休息一下?!和人相親叫休息一下嗎?你還真有效率!」管仲維譏諷的語氣,刺得碧琪瀕臨的情緒爆發了。

「你干麽用這種口氣說我?這場相親早就說定了,可是你臨時要我加班,我只好推掉,但是誰知道我媽會帶著他們殺到這兒來!我不過離開個幾分鐘,難道會就因此停頓、辦不下去了嗎?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嚴苛,我到底哪裡惹到你了?你乾脆說出來,別老是挑剔我──」

碧琪還沒說完,他便忽然以唇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語。她獃獃地看著他的濃眉、纖長的睫毛,有一瞬間,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直到他輕輕地吸吮她的下唇,一波波酥麻在體內泛開,後知後覺的她才明白,他正在吻她。

她忘了該怎麽抗議,也忘了該矜持地推開他,當他溫熱的氣息混著早巳熟悉的古龍水,親密地包圍著她的時候,所有的意識都消融了──只剩下他輾轉、需索的吻,和緊貼著她的寬闊胸膛、結實的臂膀及有力的大腿。她明確地感覺到抵著她小腹的鼓脹,了解那意喻為何。

慾望在他的眼底翻騰,那濃烈,激動的表情深深地攪起體內深藏的熱情。那原始的情感在他身上形成一股強烈的吸引力,緊緊地拽住她的目光,一陣顫抖竄過身軀,她的雙膝幾乎癱軟,只能緊靠在他身上,才不會滑到地上去。

突然,走廊的另一端響起了鼓噪的人聲,應該是一些準備離去的客人,正興高采烈地往他們走來。碧琪心慌意亂地想推開他,但管仲維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將她拉得更近。

他順手打開他們身後的一扇門,一轉身把碧琪帶入暗暗的房間。幾盞裝飾燈從天花板鑲嵌的暗格透出橙黃的亮光,隱約照出房內擺設,一張偌大、橢圓形的會議桌佔據房間中央,周圍排放整齊的椅子,看來是飯店出租用的會議室。

「管──」碧琪的抗議聲被淹沒在他的吻中,他的舌靈巧地潛入她的口中,甜蜜地纏著她的。

她的雙腿再也承受不了強烈的慾望,整個人虛軟地倒下,管仲維有力的臂膀撐起她,踉蹌地前進,直到她的臀靠在桌沿,他順勢將她推倒、欺壓在她身上。

他急切地在她的耳垂、頸邊灸ィ沉重的喘息噴在她細緻的皮膚上。「我之所以派那麽多工作給你,甚至提出額外的任務……」他的手從她纖細的腰游移至高聳的胸部,嘴唇則邪惡地輕咬她的頸部,碧琪忍不住呻吟出聲。「就是希望你忘了相親,可是你偏偏還是跑去……」

他熟練地解開她的絲質上衣,溫熱的大掌只隔著薄薄的胸衣輕捏她的乳房。「我要懲罰你……」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著,手指找到她的蓓蕾、恣意地揉著,另一隻手輕輕地從她的膝蓋滑入裙中,輕覆住她雙腿間的地帶,只剩層薄料將他與她的最親昵處隔開。

他在說什麽?他的語氣、他的指控聽起來是這麽……酸。難道……他是在吃醋?!碧琪無法再思考這個問題,因為他的手指開始往下探索……

她可以感覺到他手部的熱力,並在他雙手開始來回輕摩時,喉中逸出一句低喊。一種沉重、麻醉的暖意在她體內激蕩,她的觸覺猛然爆炸,迸出了簇簇歡樂的火花,他的舌尖和他的身體更在她內心深處點燃了一團熊熊的烈火。

雖然他說要懲罰她,但抱著她的手是如此溫柔,和他如風暴般的眼神形成強烈的對比,更讓碧琪覺得性感難耐,她可以感覺到她喚起的性慾正氣勢洶湧地席捲著她。

「天……你快把我逼瘋了……」

那是她的感覺才對吧!碧琪模糊地心想,他一下嚴肅地指控她將工作視為結婚的跳板,一下又用誘人、狂亂的眼神征服她,現在他更是輕易地就讓她臣服於他的魅力之下。他才是那個快將她逼至瘋狂邊緣的人吧!

管仲維在黑暗中摸索地褪去她的衣物,親吻她露出來的肌膚。

她覺得自己瀕臨崩潰邊緣,彷佛站在高山峰頂,左右兩邊都是懸崖深谷,只要一不小心便會失足墜落。

「仲維……」她狂亂地呼喚他的名字,然而那只是讓他的慾火燃得更旺。

他愛撫著她,一步步將她推上情慾的高峰。碧琪渾身輕顫,不由自主地抬起臀部迎向他愛撫的手。兩人的輕喘、低吟在黑暗中回蕩,碧琪覺得既性感又淫蕩,完全無法自拔地深陷其中。

「求求你……」她瘋狂地抓著他的手臂,想要更多、更多。

管仲維低喘一聲,再度吻她,一手迅速解開黑長褲的鈕扣,然後毫不費力地拉下阻撓他的那一小塊絲緞。然後,兩人同時驚喘。

「看著我,寶貝,看著我,我要你知道是我進入你、佔有你……」管仲維激動地在她耳邊低喃。

碧琪睜開迷濛的雙眼,星眸底布滿情慾,長長的睫毛垂掩著,她看著管仲維此時臉上有著強忍慾火的痛苦表情。她抬起手撫上他的頰,再次輕喃他的名字。

碧琪喘氣呻吟,全身著火、熱血沸騰,當他一次又一次地衝刺時,她覺得自己像被推上雲端。兩人的衣服尚未完全褪去,躺在昏暗、靜謐的會議長桌上一起喘息搖動,燃燒熾烈、狂野的愛火。

最後一記沉重的敲擊,他在她體內釋放自己跟她一起進入天堂。碧琪的歡愉全數吞沒在他的口中,喉嚨傳來悶悶的嗚咽聲。

心滿意足的管仲維不禁沉吟一聲,然後放鬆地癱軟在她身上,他的臉棲息在她的頸邊,黑髮輕拂著她的頰骨。碧琪任由他躺在胸前,感受劇烈的心跳逐漸平穩。雖然雙腿已傳來麻麻的感覺,但碧琪還不想推開他。

這一刻,世界被遺忘在外,只有他們彼此的體溫是如此真實又值得愛戀。

滿足和快樂充滿她的肺,化作氧氣傳遍全身,活化所有細胞。她已經兩年不曾和男人燕好,自從兩年前交往一年多的男友因受不了她時常加班而忽略他,提出分手後,因為怕麻煩,再加上沒遇到順眼的對象,不知不覺空了兩年,沒談戀愛也沒任何約會。直到他吻她,她才發現自己好久不曾有過性愛,那種激情難耐的感覺讓她頭昏腦脹,理智迅速崩盤。

而此時的她,竟然半裸、放蕩地躺在一個老愛訓她的男人懷裡,彼此四肢交纏,隨時都可能有人經過走廊,或打開會議室的門發現他們,但她毫不在意。她只想好好回味方才的甜蜜美好。

他們剛才共用過一份驚人的激情,而在這之前他們才剛發生爭執。是誰說過的,憤怒是最好的催情葯?這句話說得真是好極了。碧琪暗暗地呻吟。她怎麽也沒想到兩人吵著吵著,竟然吵上床了!

接下來,她該怎麽面對他──碧琪在心裡呻吟得更大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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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女不說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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