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初一新年眾拜年（一）

次日，大年初一，外面還是漆黑一片，茶館一干人早早起來燒香上供了。陳一玄一晚上也沒睡好，因為昨晚上剛躺下不久，外面就已經響起了不絕於耳的鞭炮聲，遠的近的，跟機關槍的聲音似的，密密麻麻的交織在一起，想是臨近幾個村的村民過年興緻頗高，所以晚上也不睡了，只過個通宵達旦。

悟空、秋如幾人也是睡了個朦朧覺，感覺還沒怎麼睡就被外面響入雲霄般的鞭炮聲音和那密集如千把機關槍齊鳴似的聲音給擾醒了，醒來后是怎麼著也睡不著了。悟空幾個人第一次有了默契，幾乎都是同時出的房門，幾個人見狀都是笑，笑過後便洗漱一番。

悟空、八戒兩人給各神上香，又在神位上放上兩根紅蠟燭，點上燃著，沙義凈隨了陳一玄去取紙箔作的金元寶，又把大小的花糕給各家神的神台上放上一兩個，秋如和小玲去廚房裡去煮水餃，不久便煮好了，盛在幾個碗里，又給幾個神各派了一碗，讓他們吃些年餃子。

秋如特意給戶外的老天爺神像送過去，把餃子擺放在神台，嘴裡嘮叨、囑咐著老天爺同志一定要吃個夠，以後茶館里要是遇上個什麼事還得請它幫忙哩！

這老天爺在神像里躲著早看個明白，邊聞餃子味邊心裡誇秋如人好，知道他這老頭命苦要被人置於戶外，整年風吹雨淋的。不一會兒，陳一玄和沙義凈一起出來燒香了。沙義凈點了三根香插在老天爺神位前的香爐里，同時，陳一玄拿出七八隻金元寶用火柴點著了，這邊神像里的老天爺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老頭，有吃有喝還有錢花。老天爺捧了銀子，對陳一玄和沙義凈道了謝，又說可以將餃子端走了，他已經吃飽了。這仙神享用供俸之品可不用像凡人一樣把它們吃掉，只要聞一聞供品的味道便如同真吃一樣，吃得多了便飽了，凡人看著眼前的供俸品似乎沒有被動過，連一點變化也沒有，其實神位上的神早已品嘗了美味，此時便可將供品收回，否則，時間一久，這上供之品變了質餿了人倒是吃不得了，吃了會生病。

老天爺向陳一玄和沙義凈道謝時，秋如卻聽不到，她只是看到陳一玄動了動嘴巴，跟念經似的，也不知道他嘴裡到底說什麼。陳一玄停了上供便讓秋如把餃子端進去，要不然這麼冷天，一會兒餃子就凍了。秋如高興的又給天爺爺鞠了一躬以示她便伸手端了餃子隨陳一玄和沙義凈又回大堂了。

祭祀過各神，陳一玄幾個人便聚一起吃飯了，不一會兒吃完了，因為起得早，昨夜吃得也不少，所以一干人都不覺得餓，一人只吃了一小碗水餃便不吃了。秋如和小玲將碗筷收拾了一番，不一會兒，天已經蒙蒙亮了，如雷般的鞭炮聲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密集了，這時只疏疏落落的噼哩啪啦響上一小陣子，這時響的人家一般是有些懶不願起那麼早的戶兒，所以上供也晚，點炮時間就自然更遲。

陳一玄對於放鞭炮的事倒是積極，秋如和小玲煮餃子的當他就讓悟空和八戒把預備好的萬頭長鞭炮拿到外頭去點，不一會兒，便響起巨響。但這巨響一下子融入千萬巨響之中，成了其中一部分，沒顯出自己的個性，所以悟空放完后就後悔了，要拿出另一副鞭炮等外面都沒了鞭炮聲時，他再獨樹一幟，卓而不群的放這鞭炮。

陳一玄卻勸他放了便放了，哪有放第二掛的說法，不吉利，上天知道了，一定會說自己心不誠放個鞭炮還得跟別人比一下，比不說還要重點突出自己，這樣上天不高興的，上天不高興自然後果就會很嚴重，恐怕新年的好運氣會統統失掉。

悟空聽陳一玄這樣講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不再去拿第二掛鞭炮，只給門神上完香后，連帶著把餃子碗也收了，直惹得兩門神說悟空怎麼跟以前一樣性子急，他倆還沒好好享用，他就給端了去，兩門神在門腳處的小神台上蹦來蹦去，插腰仰腹罵悟空小氣。

悟空背後聽個明白，直心裡暗笑，心想：兩個饞神。遂不理會，徑自掀了門帘回了茶堂。到了茶堂后，悟空進廚房，見小玲正在一個小盤上放核桃仁，悟空上前去奪了盤子，小玲見狀忙去追，又說這是等會兒她和秋如吃的，悟空只嬉笑著不管小玲說什麼，跑到門口把盤子放在門神的小香台上。

悟空對兩神道：「還不快吃？現在不吃，更等何時？一會兒那丫頭來了，你們想吃都吃不上了。」兩個門神見是核桃仁上來，早饞得流口水了，這核桃仁是他們生前最愛吃的東西，又聽悟空讓他們吃早奮不顧身兩個人搶著吃起來，當然仍然是吃味兒，那盤核桃仁看上去還是老樣子沒有少分毫。

悟空邊看他們吃邊扭頭看茶堂里小玲追上來了沒，仔細看卻沒有，原來秋如叫住了她，讓她拿些糖果給各神分幾十塊，以讓各神吃了甜糖神會說甜話，這樣各神上天報告工作時才能言好事，下界來后才能保平安。這實則是秋如美好的願望，這一項是她獨具匠心加上去的，至於各神領不領情，對秋如來說便不知曉了，她只是盡好的做。小玲便依她話把廚房的一個柜子里拿出糖果袋，掏出一大捧花花綠綠紙張包裹的糖果去給那財神、灶君等分去。這時，兩門神吃得差不多了，其中一個問悟空道：「還有沒有別的？」

悟空笑道：「你倆別得寸進尺，這是核桃仁，可是我專門拿給你倆吃的，財神和灶君可沒有，天爺老頭也沒有，你說我對你倆多好！行了，知足吧，還吃個沒夠了！我走了！」

兩門神忙止住悟空道：「等等，有沒有甜柿子，我倆也愛吃干甜柿子，要不你給拿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