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他憐愛輕柔的吻,密密的落在她的臉上、唇上,漸漸吻醒了她。
她如春花般笑開臉,甜蜜的承接他落下的吻。
到了懷孕後期的她,只能側躺著身體,子宮裡的孩子在甜蜜中長大,胎動十分活躍,彷佛他很有旺盛的生命力,總是握拳在聖殿中伸展手腳似的。
每當萊恩貼耳傾聽,小娃娃就會像是在與他打招呼似的拳腳相向,活潑得讓萊恩不禁笑嘆,「這小子,真是精力旺盛。」
撇開了隱藏在他心中的醋意,他和蜜的確初嘗了小生命時時帶給他們的驚喜,他倆忍不住對於大自然的奧妙,再一次的感到驚奇。
蜜笑著撫摸萊恩貼在她肚皮上的頭髮,不知不覺的,小手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滑至他光溜溜的下巴,撫得他舒服得閉上眼睛,若不是她躺累了,掙扎著想起身,他可能還會繼續耽溺的貼在她的肚皮上。
她被他扶著下床,對於自己的身體如今變得這麼笨重,仍有些不適應,但這是萊恩給她的「禮物」,她好喜歡喔!
只是,現在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意爬樹,她本來是覺得沒什麼關係,但萊恩每次一看到她爬到樹上,待在樹上乘涼的時候,就會氣極敗壞的爬上樹把她捉下來,並且嚴禁她再隨意爬樹,而且,隨著她的肚子愈大,他看得愈嚴。
所以,目前她只能在平地上行走,並且乖乖的陪在他身邊。當他專心砍樹造船時,她就在一旁和吱吱玩,有時,她的黑猩猩老媽媽也會來找她聊天。
肚子裡面的小娃娃也常常和她打招呼,無聊時,她就會和他說說話,或用森林語言,或用人類語言,而小娃娃都會在肚子裡面興高采烈的動來動去。
吱吱在一旁看她露出美麗的笑容,就會爬上她的大肚皮,感受一下胎動的喜悅,每當她的肚皮一動,牠也會樂得吱吱大笑。
蔚藍的天!藍得發亮,藍得清凈,映照在潮水上,澄澈透明,水天一色。
萊恩抱著蜜到湖中,準備為她接生。
他打算為她施行水裡接生術,那樣可以減輕產婦的痛苦和負擔。
果然,她沉重的腹部浮潛在水中,被湖水柔柔的托住,立刻輕鬆了許多,減輕了她子宮收縮的陣痛。
直到此時,他才見她舒展開因疼痛而皺緊的眉心,甚至可以微笑以待,因為,湖水紆緩了她所有的痛覺。
他帶著黑曜石躍入湖中,一邊幫助紆解她的疼痛,一邊不時的潛入湖中觀察羊水是否已經流出?
奇異的是,蜜不再感到疼痛了,她覺得全身都放鬆了下來,彷佛整個人融入湖水中般的被撫慰著。
她甚至被盤旋在高空中的一隻白頭大鵰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
牠身長超過一公尺,展開的一雙大翅膀看來雄勁有力,迎著風高高的在空中盤旋,輕盈自在得彷如風之子。
萊恩也與她一樣,被白頭大海鵰吸引去所有的注意力。
他們一同欣賞著牠凌空盤旋的豪氣,看著牠巨大的身軀正傲然展翅,揮灑如天上的君王一般的威儀,牠昂首在天地間,迎著風和陽光,彷佛牠也與他們一同在迎接這個新生兒,並守衛著他的出生。
兩個人望得出神,而渾然不知水中的狀況,待萊恩回過神來,潛入水中去探看蜜的產道如何時……
天哪!他竟然看到一個小嬰孩已經游在水中,那副自由自在的模樣,教人吃驚,彷佛水裡才是他的家一樣!
他愣住了,獃獃的凝望著眼前的這個小男孩……
他有一頭柔軟飄動的黑髮、湛藍的眼睛、長手長腳,長得非常結實強壯,在水中呈現出白皙健返的粉嫩肌膚。
他想都沒想到,一入水中竟然會看到這種景象!
一個小男孩!哦!天哪,蜜為他生了一個兒子!
他真的做爸爸了。
一直到他看見飄在水中尚未被剪斷的臍帶,才趕緊游上前,用手中的黑曜石割斷臍帶,並處理一些後續動作。
小嬰兒仍自由自在的在水中游著,沒有任何障礙。
無法言喻的震撼和感動瞬間湧入萊恩的心中,對於生命這樣美妙的奇迹,他除了讚歎更是激動。
這是蜜和他的愛情結晶,是他們的兒子,看看這個小嬰兒多漂亮啊!
她在水面上渾然不覺自己已產下一子,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在湖水的波動下變得好輕、好輕,待她的目光從空中盤旋的大鵰轉回想要尋找萊恩時,才發現他仍未浮上水面。
等了一陣子,她終於忍不住,便自己潛入水中,誰知入眼的卻是一個黑髮藍眼的小嬰孩安然閑適的悠遊在水中,像魚兒一樣的無拘無束,似乎不需要藉由氧氣就能自然的融入水中。
小嬰孩一看見她潛入水中的臉,似乎很自然的就知道她是他的媽媽,對她露出稚氣可愛的笑靨。
蜜見了也自然而然的展現歡顏,游到他身邊,她也看到伴在小嬰兒身邊的丈夫了。
兩人的心中充滿了驚喜和歡樂,不由得很有默契的相視而笑,感動於彼此一同創造出來的這個小生命。
他們感動的欣賞小奶娃的悠遊自在,快樂的陪在他身邊一起悠遊,卻不打擾他。
蜜看到小嬰兒一雙小長腿中間也有一條「小魚」,忍不住笑著指給萊恩看。
一家人的相遇都在這片清澈的湖泊中,令萊恩不由得對這片湖水充滿了感情,它幫他追到她當他的妻子,如今又幫蜜分擔了生產的莫大痛苦,平安的產下了這個健壯的小夥子,沒有受太多的苦。
啊,生命的過程和奇遇竟是這般的神奇和自然。
一家人在湖中玩到午後,才上岸休息。
念及蜜才剛生產不久,雖然她已能活蹦亂跳,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虛弱」,但萊恩仍不願讓她太勞累,堅持自己抱孩子,讓她多多休息。
兩人緩緩走回家,一直到上了床,放下孩子,他才放心的任她去逗弄孩子玩。
但嬰兒的肚子會餓,一餓就會哭,小嬰兒既然健返又強壯,哭聲當然響徹雲霄了。
蜜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抱進懷裡。
小奶娃一靠在媽媽柔軟豐滿的胸脯上,很自然的就止住忿聲,並且自動自發的轉頭搜尋她的乳頭想吃奶。
彷佛出自天生的本能,再加上她的乳房正好也脹得難受,於是,她很自然的把自己的乳尖放進小嬰兒的嘴裡,開始喂起奶來了。
被她抱在胸前的小嬰兒努力的吸奶,吃得非常的心滿意足;但站在一旁的萊恩看得可是吃醋極了,他……也餓了啊!為什麼蜜不先「喂」他呢?
他吃醋的瞪著小奶娃吸奶的地方,壓不下胸中直往上翻湧的陣陣醋意。
他握著的拳頭收了又放,放了又握緊,勉強按捺下想一把強奪下孩子不再讓他吸奶的衝動,因為,再怎麼說,他仍是自己的兒子啊!
他還小,不懂事,不要和他計較,他不斷替自己洗腦,冷靜、冷靜……他勉強自己要努力的轉移注意力。
「蜜,妳說要叫這小子什麼好呢?」
「萊恩。」她微笑的拍撫懷中吃奶的兒子。
「不行!我才叫萊恩,他不能叫萊恩。因為,在妳心中,只能有一個萊恩。」他像孩子一般的抗議,小娃娃已經享有一切的特權,他才不讓他連名字也和他一樣咧!
「可是,他和你一樣下面有一條『小魚兒』,當然要叫萊恩啰!」
「不行!萊恩只能有一個,那就是我!他必須叫別的名字。」他誓死捍衛自己僅剩的唯一權利。
藩玩笑!他絕不允許從蜜甜美的口中喚出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萊恩。
蜜只能被他這個萊思獨佔,其它任誰都不準。
她因惑的低下頭去看兒子,不明白為什麼萊恩會這麼堅持?
兒子清澈的藍眼睛既像萊恩也像大海一樣,既然不能叫萊恩,那就叫……
「海。」她眼睛一亮的說道。
一望無際的海,看得人心都為之遼闊舒暢了。
「嗯!那就叫海吧!」他一聽就笑了,濃眉不再緊鎖,心中得意的暗忖,他的蜜仍是那麼單純,生了孩子還是一樣沒什麼改變。
傾身在她的頰邊印下一吻,萊恩心情複雜的看了一眼正滿足的吃著奶的兒子,隨即離開去準備兩個大人的食物。
反來,今後無可避免的,他註定會有一個小傢伙來搶佔他與蜜原本甜蜜恩愛的兩人世界了。
造船的工作開始了,木頭都已備齊,船板也整理好了。
蜜帶著小兒子陪著萊恩,一家三口都待在海邊。
萊恩忙著進行手中的工作。
蜜把兒子當作玩伴,與他一起玩遊戲,而吱吱則更高興牠終於有個「小人兒」可以跟牠一起玩了。
船身在萊恩的努力中慢慢成形,楔子被卡進榫縫中,一一準確密合的接榫,非常堅實,船艙的深度足以周全的保護他們一家人。
待大舟建造完成,黑亮結實的船身,看得在場者眼神為之一亮,吱吱更是迫不及待,第一個跳上船。
萊恩抱起在沙灘上爬行的兒子,牽起蜜的小手,一起踏進船中。
蜜新奇有趣的左右張望著比小舟更大的船身,覺得她的萊恩真的好神奇、好厲害,無論是什麼材料,到了他的手上,都可以變出很奇妙的東西來。
她崇拜的目光多少鼓舞了他被她「忽略」已久的雄性尊嚴,誰教她近日來,總是把全副的注意力放在兒子身上,讓他覺得自己被嚴重的忽視了。
除了對兒子嫉妒個半死之外,又加上他已禁慾了好一段時間,難免最近的「火氣」有點大──哦!其實是慾火很大。
於是,他也不管其中一隻大手上仍抱著兒子,他猛地一把攬她入懷,兇猛的攫住她的軟唇,狠狠的輾轉吸吮吻咬。
直到被壓擠在兩個大人之間的小兒子,因為喘不過氣來而嚎啕大哭,才把他們兩個人分開。
蜜雙頰嫣紅的接過孩子,萊恩則走到船尾去吹吹風,冷靜一下。
他的大掌爬梳過紅棕發,手還帶些慾望的顫抖,剛剛他……差點就壓上她,直接要了她。
老天!他好想好想要她!他到底還要忍多久呢?
他煩躁得嘆了一口氣,坐在船尾上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
船艙的空間比起遼闊的天地而言真的太小,也太隱秘了,一旦進入船艙,靠她太近,他就會無法剋制自己熊熊的慾念。
他不禁開始為他們即將開始的航行擔憂了,一旦他們離了岸,兩人只能同處在一艘船上,縱然有兒子和吱吱在場,他……有辦法控制得了自己的慾望嗎?
轉眼望向即將航離的海灘,海浪平靜的拍打在沙灘上,後浪一波又一波的覆上前浪,真是潮來潮往。
今天的天氣非常晴朗,他待在船尾掌舵,船開始循著岸邊航行。
蜜手中抱著小兒子,新奇的觀看四面環海的景象。船身發動之後,她簡直比兒子還興奮,快樂得小臉上紅撲撲的,煞是可人。
吱吱停在她的肩頭上,也興奮的跟她一起從航行的船身上看向岸上的風光。
茂密森林中高壯的樹,成了叢林與海洋之間天然的屏障。
太陽漸漸東升,金色的光線映在海面上,隨著水波蕩漾成燦爛的光點。
海山映著藍天,經風撩撥,掀起一波又一波微卷的海浪,輕輕簇擁著船身前行,整個航行非常的平靜順利,沒遇到什麼波折。
但萊恩仍不忘此行的目的,他仔細的眺望四周,巡視著是否有火山的蹤跡。
蜜不知道萊恩的打算,仍一心以為他是帶他們出來玩的。
蜜放下兒子一個人到甲板上爬來爬去,吱吱也跟在小嬰孩旁邊,而她則一個人趴在船邊,看著船劃過水面上所掀起的浪花,還會伸手去感受浪花濺上來的水氣。
掌舵累了,萊恩便會停靠在某一處的海岸邊,帶他們上岸休息,或摘果子充饑。
日夜伴隨著潮起潮落,他們的船已航行了四十多個晝夜,但放眼望去仍然只能看見海岸線,似乎是圓環的無限延伸,沒有盡頭。極目朝遠方望去,凈是一片浩瀚的汪洋和無止盡的海岸線。
找不到與其它陸地相接連的地方。
他不由得深深思索起來,心中暗下決定,若是他再找不到與其它陸地的相交點,那他真的只好聽天由命,靜觀其變了。
漸漸的映入萊恩眼前的山岩、巨林……景色是這麼這麼的熟悉,竟像是……竟像是他原來出發的地方。
他……竟又回到了原點?!
他不禁震住了。
仔細的左右梭巡一遍,對!真的是原點!他竟真的又回到了原點。
這代表了什麼意思?
有一剎那間,他幾乎不能思考。
許多畫面迅速的閃過了他的眼前──在進入叢林之前的片段,那條橫跨海岸的火車軌道,穿越的拱門山洞……
他彷佛還能看到自己正踩過剛踏入叢林的野地上……
哦,我的天──不可能!不可能!
怎麼可能?!一直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竟一直生活在海洋中的一座孤島上。
老天!這怎麼……怎麼會呢?
他非常確定自己在進入這片叢林前,明明是在文明的N國土地上。
但自從進入這片叢林后,一切就都不對勁了,連他向來使用的羅盤都失去了效用,他甚至找不到來時的出口!
天!他怎麼沒早點發現呢?
石英質泥塊、沒有方位的磁場、黃金砂、艷麗的寶石、數不盡的珍珠貝蛤、七彩海……他再也數不下去了!
這一切是如此的非比尋常,為什麼他會沒發現呢?
難怪他會找不到出口,誰知道他到底穿越了多少歲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時究竟身處在什麼樣的時空中?
他空茫的雙眼穿過了海洋,彷佛想藉此穿過天地,尋到源頭。
蜜看到他這副模樣,有點擔心,便抱著孩子走到他面前揮揮手,這才喚回了他神遊的理智。
他回神看見蜜站在他的面前,正擔憂的望向他,他的眼光忍不住下移向孩子的身上。
孩子?!他倆共同創造出來的生命奇迹,證明了他倆相愛的奇迹。
噢,蜜,他心愛的人兒,連她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怎麼可能舍下她不管?
他激動的踏向前,一把將她和兒子攬入懷裡,想從他們的身上汲取力量,再度找回自己的依歸──他的蜜和他們共有的孩子。
夜已降臨,星光劃過天際,如雨般墜落,十分燦爛。
他抱著蜜和兒子,吱吱則跳上他高碩的肩頭,他望了一眼肩頭上的吱吱,表示他並沒有忘記牠,並再度抱緊蜜和兒子,感受著那股真實與虛幻之間的臨界點,迎著他們的是頂上夜空里點點閃爍的星光。
她彷佛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柔順安靜的待在他的懷中,任他摟抱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兒子竟也意外的安靜。
漸漸的,他微笑了,低頭親吻著令他的心靈感到富足的妻與子,當然,還有吱吱。
有什麼關係呢?他在心中暗忖,無論在哪個時空里,最重要的是,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的愛,也許那才真的是他一直渴求的──一個失落的天堂。
回到屋裡,待兒子與吱吱都睡下,他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饑渴又急切的佔有她,一遍又一遍的尋索她愛他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