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望著手臂上的傷口,洛子健的心裡有著一股想要一把將新願扔上床的衝動。
但望著她酣甜的紅顏,最終他還是選擇將她輕放在床上。
直起了腰身,正當他再次出乎自己意料地善心大發,準備替她拉上被子之際,突然間,一聲尖叫劃破了四周的寧靜。
「啊……」
洛子健低頭審視,原本正靜靜躺著的人兒,突然間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似的,四肢在空中揮舞著。
她該不會是被嚇壞,作起惡夢來了吧?
望著她的模樣,洛子健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抿唇猶豫了一會兒,這才彎身握住了她的手,想給她一些安慰。
可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緊閉的眸子突地張了開來。
當那雙還漾著混沌的眸子一對上他的臉龐,新願的尖叫聲更是震天,那模樣就像是見鬼了似的。
從來沒碰過這等情況,因為以往要是碰上這樣歇斯底里的女人,他通常會選擇給她一記手刀,讓她繼續「睡」得更飽些。
可是……他明明很想這麼做,但偏偏揚在半空中的手,卻怎麼也落不下來。
最後,手刀成了輕撫,他再次伸手握住了新願白皙的柔荑,想要給她一點安慰。
可誰知道,他不這麼做還好,一這麼做,新願的尖叫聲就更加凄厲了起來。
她小小的身子不斷的往後縮去,縮成一個人球,靠在牆邊,一雙眼還警戒的瞪著洛子健,彷彿只要他一輕舉妄動,就要採取什麼舉動似的。
「你清醒了沒?」洛子健咬著牙朝著新願問道。
新願先是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讓人摸不清她的回答是什麼。
就在洛子健忍不住想要用吼功讓她更清醒點時,新願卻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水靈靈的大眼圓睜,掄起了兩個活像是小饅頭的拳頭,不斷擊打著他的胸膛,口裡還不斷嚷道:
「把健倫還給我,你這個大壞蛋究竟把他怎麼了?」
嘖!原來又是為了那個不得人疼的壞小孩,她究竟把他當成了什麼啊?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嗎?
呃……他以前或許是啦!可問題是,他在她的面前可沒展露過任何嗜血的一面呵!否則,憑她的膽子,有可能這樣對他又打又捶的嗎?
洛子健冷嗤了一聲,然後倏地出手握住了她的拳頭,冷冷的反問道:
「你以為我把他怎麼了?」那小子壓根還好好的待在外頭,搞不好腦子裡還計畫著下次要怎麼整她呢!
「你明明就把他殺了,還硬生生地把他折成了兩半,還……」新願的話愈說愈小聲,愈說愈聽不著。
顯然就連她自己也不太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可是她明明看到了啊!她不解的蹙起眉頭,用力地想著,究竟是哪兒不對了。
「你是在作夢嗎?」
這隻小耗子是恐怖片看得太多了嗎?還是真的被他給嚇壞了?他縱有再大的力氣,能將人給折成兩半嗎?
「放心,那小子還活得好好的,在外頭作威作福,你要不信,大可自己到窗邊瞧瞧去。」
作夢?!這兩個字突然像是一記悶雷一樣,打進了她的腦海之中,她訝然地瞠大了眼,然後瞪視著洛子健。
難道真的是她在作夢嗎?那……那……那……
一張小小的臉蛋紅透了,然後,雙手又開始了她的招牌動作,扭麻花兒。
看出了她那心虛的模樣,洛子健心裡一抹強烈的不滿快速的攀升,用著很不是滋味的語氣說道:
「難道,我在你的心裡真的那麼壞嗎?」
「我……我……」她把惡夢當成了現實,還把他當成了大壞蛋,他一定很生氣很生氣吧!
新願滿心自責的低頭懺悔著:「對……對不起,只是你剛剛好凶、好恐怖!」
她真的是嚇壞了,還以為他真的會殺了建倫,所以才會……
「我凶是因為他不該調皮,而且做了錯事又不承認,難不成數他正確的態度,不是我們成年人該擔的責任嗎?」
洛子健句句言之成理,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就換來了新願更大的愧疚。
「我……我……」新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無助地任由十指再次成了個麻花。
「我真的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才讓你這麼伯我,甚至怕到一定要把我想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我真的有那麼恐怖嗎?」
「沒有!」她簡單的被他給說服了,一等他那帶著點自嘲的話聲落下,立刻飛快的抬頭反駁。
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真的很傷人,畢竟他只是好心地在教小孩,雖然態度凶了點,可是出發點終究是好的啊!
而她竟然還咬了他,不知道他痛不痛啊?
天使般的心再次被愧疚全數佔滿,一雙怯生生的小眼,不由自主的望向他上臂那還泛著血跡的齒痕。
彷彿看出了她的自責,洛子健的朗眉微挑。像他這樣的人,自然很是知道打蛇隨棍上的道理。
「唉……你不用否認了,我知道你是真的很討厭我,甚至就連同我說話都是迫不得已的。」
「我……」她生平最怕人家用這種自貶的語氣這樣說話了,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惡,很像混世大惡魔。
「對不起!」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受傷的心靈,幾乎當機的小腦袋很用力的轉了幾圈,終於想出了一個法子,於是她囁嚅地開口道:「不如讓我幫你包紮傷口,好嗎?」
「不用了,反正我在你心裡是大惡人,就讓這個傷口發炎、發爛,也好早日讓我去見閻王。」
自悲自憐的語氣,成功的勾起了新願無限的愧疚,只見她手足無措的盯著他,著急地開口嚷道:
「你別這樣說,是我不對,要不然你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讓我替你包紮傷口?」
「唉……」一聲輕淺的嘆息,讓新願的心自責得都要揪在一起了。
「只要能讓你別再生氣、難過,什麼事我都願意做。」新願著急地說道。
多甜美的承諾啊!甜美到洛子健幾乎要忘了自己正在作戲,險險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終歸是只老狐狸,洛子健沒笑出聲,反而拒絕道:「不用了啦!反正我也不用你替我做什麼。」
「那欠著,以後只要你開口,我一定幫你做,好不好?」新願誠懇得就只差沒有跪下來哀求了。
「這……好吧!」
玩夠了,也要到自己要的東西了,洛子健這才在新願安心的目光中伸出了自己的手,任由新願在他的手中塗塗抹抹的。
看著她忙碌的小手,再看著她那總是閃現真誠的臉龐,他的一顆心倏地泛起了一股想要寵溺她的衝動。
「難道我在你的心裡就真的那麼恐怖、那麼十惡不赧嗎?」
「不……當然不……」
「可是你明明就是這樣想的。」
「別再說了,先讓我幫你包紮傷口好嗎?」
「不用了,反正我那麼壞,不如就讓這傷口生瘡發膿,讓我死了算了……」
完全不顧一旁有人的臉已經露出了殺氣,江翻雲和江覆雨兄弟倆一來一往,活像是唱雙簧似的,配合得天衣無縫。
「閉嘴!」從齒縫中迸出來的怒氣濤天,這兩個字顯得既簡短又有力。
「你別這樣嘛!我跟你道歉,要不然,你想要我怎麼做,我都答應你!」有著完全不怕死的精神,即使那冷冽的目光已經閃爍著殺人的慾望,但江家兩兄弟依然玩得欲罷不能。
「真的嗎?」江覆雨酷酷地問道。
「當然是……」江翻雲的話還沒有講完,一支叉子已經咻地一聲,插進了他們兩人中間的牆壁。
叉子入牆三分,顯見擲叉之人明顯沒有任何收斂手勁的仁慈。
只要那叉再偏向右邊一點,江翻雲的左頰便會遭殃,若那叉再偏左一點,江覆雨的右頰便會留下一個永久的記號。
望著那把依然搖搖晃晃的叉子,江家兩兄弟終於知道自己玩過了頭,還要命的他們連忙立正站好,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說,你們怎麼找到我的?」
環視著自己的三個屬下,洛子健知道自己清靜的日子就此終結,心情當然也好不起來,就連下午那個好不容易騙到手的承諾,也無法讓他的臉上有任何的笑容。
跟著洛子健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江翻雲自然知道此刻的他惹不得,所以涎著討好的笑容說道:
「老大,其實……我們真的不是存心來打擾你……呃……談戀愛的。」
談戀愛?!見鬼了!誰在談戀愛啊?
「那你們來幹嘛?」雖然翻雲已經說了不是專程來尋他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自己下午故意裝出來的蠢模樣,被自己的兄弟瞧得一清二楚,他就忍不住一肚子的火。
「我們是跟著天狼來的。」傭兵集團里唯一的女性——程音冷冷地說道,那語氣並不像是在解釋,只是平鋪直述。
天狼是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價值一千萬美金,雖然說他們的頭頭這麼不負責任的偷溜,但那可不代表他們就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天狼?他在台灣嗎?」聽到這個名字,洛子健的眉頭忍不住往中間移了寸許。
要知道,天狼可是一匹十足十的孤狼,也是傭兵界里唯一能與他較量的人,以他的身價,台灣這蕞爾小島,應該沒有人能請得動他才是啊!
又或許,天狼是沖著他來的?
想到這裡,他的心思一凜,銳利的眸光立刻掃向眼前的三人,問道:「查出他來的原因了嗎?」
「還不知,但聽說他派了不少人在尋找你的下落。」程音將他們這些日子以來查到的東西,如實說出。
聽到程音的說法,洛子健的眉頭蹙得更緊了。如果天狼真是沖著他來的,那隻怕以他的本領,早就或多或少掌握了他的行蹤。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間育幼院的安全,就會陷入極大的危機,那麼那隻小耗子……
思緒走到這裡,洛子健的心緒一凜。
不行!這裡太過空曠,只怕隨時都會成為天狼的目標,看來他得好好的想一想,否則只怕事情就棘手了。
看著洛子健的神色由原本的慵懶倏地轉成和以前一樣的精明,不只是江家兩兄弟,就連程音這個女人,也跟著感受到身軀內血液的沸騰。
不知道為什麼,洛子健這個人就是有那個本事,只要他一認真,就會讓人心血沸騰。
尤其是程音,她更是傾戀著他的特質,為他那謎一般的領袖氣息而著迷。
她愛他,他的每一面,不論是慵懶、精明、狡詐,都深深的鑲嵌在她的心頭,但……她卻從來沒有看過今天下午時,他那臉上燦爛的笑容,和逗弄人的愉悅。
他對那個看起來平凡至極的小女生,只怕真的是動了心,而不自知。
可是她就是知道,憑著她這幾年來跟著他出生入死的默契,和女人獨有的第六感,她就是知道,他對那女生動了心。
此刻的她,心情是壓抑而失落的。
可是,即使是這樣,洛子健那在轉瞬間所散發出來的領袖氣息,還是撼動了她,讓她願意為他出生入死。
「我認為,我們不該再待在這兒,這兒太空曠了。」程音很快的收拾起自己心頭的失落,正經八百地建議道,但她方才心中的那些心理轉折,卻沒有逃過在場三個男人的眼睛。
只是他們聰明地選擇忽略,然後附和著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江翻雲率先舉雙手贊成,他可不希望跟隨著老大待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
「嗯。」江覆雨單手支著下頷,也贊成地說道:「這兒孩子太多,若是我們再繼續待在這兒,那些孩子只怕會遭受到池魚之殃,所以老大,我們還是快走吧!」
部屬們說的這些,洛子健怎麼會不知道。當然該走,而且是要立刻就走。
可是……
一想到要離開,他心裡就驀地泛起了一股不舍,眯起了眼,他的目光投向了正待在外頭和孩子們玩耍的花新願。
那眸中有著深深的依戀,刺痛了程音的心,她真的不懂,那種膽怯到了極點的小女人,究竟有什麼值得洛子健傾心的?
「不只是孩子,只怕就連花小姐也會成為狙擊的目標。」她道。
一句話,說進了洛子健的心坎里,他神情倏地一凜,心中已然作出了決斷。
「帶著她走!」一句話決定了一切,洛子健的臉上除了篤定,再無其他。
至於江家兩兄弟對此倒是沒有多大的意見,反而高興得很。如果老大真的知道情字怎麼寫,或許就不會那麼兇殘了吧!
唯一對這樣的發展感到心痛的,就是程音了。
她知道,這樣的決定只代表著一種結果,那就是——洛子健真的動了心。
一股酸在她的心底蘊釀了起來,她開始決定討厭那個白痴似的花新願,她要讓她知難而退。
原該透著明亮的玻璃,全被厚重的窗帘給遮了住,雖然點著一盞落地燈,可是卻仍然顯得昏暗。
一個身形瘦削、渾身散發著一股冷意和煞氣的男人,在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的引導下,步入了這間寬闊的書房。
才走了進來,他便二話不說地往看起來柔軟舒適的沙發上坐,然後一臉恣意地雙手環胸,跟著才將眼神掃向那個一直板著一張臉,端坐在巨大書桌之後的老年人。
天狼不語地望著那老人,他沒有一絲的急切,只是靜靜地等待著,任那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於,像是估量完了天狼的能力和分量,老人家在一聲輕咳之後開了口:
「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麼嗎?」
天才知道!這個任務他根本是接得有些莫名其妙,三十萬美金在他的眼中,不過是小意思,更別說這任務既不能讓他產生嗜血的快感,更是一點挑戰性也沒有。
可是……他還是來了。
他來的原因,當然是為了洛子健,那個在傭兵界堪稱第一把交椅的男人。
為了打敗他、為了拿到世界第一的頭銜,他來到台灣這個蕞爾小島,而眼前的這個老人,就是他的僱主。
「有話就快說!」懶洋洋的微啟他薄抿著的唇,天狼的姿態是高傲狂妄的。「我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磨菇!」
「你……」因為天狼的應對,老人家的身上自然的流露出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可以想見,他是一個握有權勢和財富的人。
「要知道,憑你出的價碼,不可能請得動我,我之所以來,是為了洛子健,因此,別以為你有權利命令我什麼,我隨時都可以走人。有話就快說吧!」
完全沒有被那股氣勢震懾,即使面對老人的怒氣,天狼依舊自若得很。
「好,我要你替我從洛子健身邊帶走一個女人。」
本來這件事絕對是不需要勞動到天狼這種亡命天涯的人的,可偏偏他的女兒卻為了他的財富,將他那個才剛滿七歲的小外孫給派到了那個女人身邊,所以為免夜長夢多,他必須藉助外力,否則,要是女兒的詭計藉著外孫的手得逞了,那麼他就絕對不可能再獲得一個有著他花家那優良純正血統的嫡孫。
「你想帶走誰?」天狼知道幹這一行一向最忌多問,可他真是好奇極了。
「這個你不用管!」怒目一揚,對於天狼的探究,他顯然十分的不滿意。
「你也可以不說,我這個人一向公平,但是……」天狼做出了想要走人的舉動,於是就算老人再生氣,也只好忍下。
「這個女人是我兒子的女兒!」在說出這個答案的同時,老人的臉上顯示的,凈是恨與怒,顯然他打心底並不承認那個女人是他的孫女。
「喔!」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
天狼總是見過世面的人,再加上多少也對案主有些了解,所以很快的就想清了前因後果。
他想要他擄的女人,大概就是他的獨子和一個風塵女人相戀,近而產下的愛情結晶吧!
「我要你去擾亂洛子健的視聽,然後趁機將她給擄到我這兒來。」
「就這樣?」真是個既簡單又有趣的任務啊!
「對!」老人肯定的點點頭。
反正他要的就是一個血統純正的花家人,雖然他再不願承認,但花新願的確流著兒子的血,是花家唯一僅存的血脈。
「但前提是不能傷了她。」
「那洛子健呢?」
「暫時也不能傷了他。」他對他而言,還有很大的用處呢!
那個男人看得出來是一個有著好資質的男人,所以正好可以拿來利用利用。
老人看得出,天狼的臉上因為他的話,而頓時出現了不悅,於是他又隨即補了一句:
「等我辦完事之後,他就隨你處置!」
「成交!」條件雖然不是挺滿意的,但勉強可以接受啦!
「我不要!」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花新願完全不在乎自己那纖細的頸項已經快被她給搖斷了,仍是一逕的搖著。
「願兒,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可是……」一向疼新願疼入心坎里,其實她也不想這麼做,可問題是,這事關乎著育幼院那些孩子的將來啊!
洛先生提出的條件太優厚了,優厚到她忍不住想試試,或許新願也會願意因為院里孩童的未來努力。
再說,她觀察那個洛先生很久,他天生散發出的霸氣,足以保護任何他珍視的人。
他對待新願的態度似乎很特殊,而且,對於新願那少根筋的天真很能包容。這樣的男人,如果真的傾心於新願,必定就是一生一世的疼寵,她視新願為女兒,自然希望她能獲得幸福。
讓她去試上一試,或許……她就可以少擔一份心了,這是她的另一份私心。
完全看不出院長的心思流轉,花新願還是一個勁的搖著頭。
「院長,我不要離開這裡!」不管條件再優厚,她都不想離開這兒,去到繁華都市。
雖然說現在台灣的交通很方便,就算要回育幼院也不是太麻煩的事,可是她就是沒有那個勇氣。
尤其是跟隨的對象,又是那個常常教她心驚膽跳的洛先生,她可不想還沒老就死於心臟病發呢!
「新願,即使是為了院里孩童的將來,也不可能嗎?」深知光是這樣講,新願一定不肯,於是院長連忙撤下了餌。
「院長,這話是什麼意思?」
果不期然的,一談到院里的兒童,新願的抗拒之心就明顯的減少很多。
真是個心慈的孩子呵!
院長心中的憐寵更甚,也更加深了她想讓新願去試試這個可能幸福的機會,所以她加把勁的說道:
「我的意思是,洛先生說了,如果你願意幫他這個忙,那麼他會負擔以後育幼院里的所有開銷,甚至在這些孩子念完書之後,他也願意替他們安排工作。」
「啊!」聽到這麼優渥的條件,新願啞然的張大了嘴。「這怎麼可能?!」
不是說跟著洛子健他們去台北煮煮飯、幫忙雜事嗎?怎麼台灣這年頭女傭這麼難請嗎?居然讓洛子健許下這樣的承諾,以換得她的答案。
「當然可能,而且他已經先捐了一百萬給育幼院了。」院長肯定地說道。憑她識人的目光,她相信這個男人的來歷必定不凡。
「這……」這會兒新願倒是開始猶豫了,畢竟這條件真的好的沒話說,可是……
為什麼呢?他到底有什麼企圖呢?會不會他是因為這段日子以來她常常觸怒他,現在他有急事要走了,不能留在這兒整治她,所以才決定把她一起打包帶走?
新願腦海中那無厘頭的念頭才閃過,她的背脊就冷不防的泛起了一抹寒顫,正要拒絕,辦公室的門卻在這個時候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正是她們話題中的男主角。
新願完全不敢瞧他,總覺得他那雙眼好像在盤算些什麼,雖然他對她還算和善,可是心底那抹怕他的念頭,卻從來未曾消逝。
「院長,她答應了嗎?」完全當新願是空氣,洛子健逕自朝著院長問道。
院長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最後猶豫地說道:「新願似乎不是很願意離開育幼院呢!」
畢竟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就算她覺得這條件很好、這男人很好,可是她依然不願勉強,但憑新願自己的意願。
「是嗎?」彷彿早就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洛子健的臉上並無絲毫意外的表情。
他淡然地將眸光自院長的身上調轉到新願的身上,然後平靜地問道:
「你不願意嗎?」
「呃……」雖然他的聲調很輕柔,柔得沒有一絲的侵略性,可是他一開口,新願就緊張地絞弄起自己蔥白的手指頭。
彷彿早就料到了她會拒絕,洛子健可是有備而來的,只見他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望著新願說道:
「你記得嗎?你答應過我一個條件,不管我要什麼,只要你能做到,你一定答應我。」
「嗯!」新願微微地點點頭,就算再怎麼遲鈍,她的心中也浮現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昨天,她的確是這麼說過,因為她竟然無厘頭到把他當成了夢境里那個嗜血惡魔。
「那麼,這就是我的要求!」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洛子健索債索得理所當然、問心無愧。
「可是……可是……」知道是自己承諾的,她應該毫無二話地答應……
但只要一想到要跟著這個有些可怕的男人離開自己的家,她就是沒有那個勇氣,總覺得只要她答應了,彷彿就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
她的心是這麼惶惶不安,所以自然也就無法輕易應允。
「你想反悔?!」平靜的臉龐終於因為新願的猶豫而有了波動,他的劍眉微微地挑起,那語氣幾乎是篤定的。
「我沒……」新願本來要否認,可是嘴才張,向來沒辦法說謊的她便挫敗的承認道:「我不是想反悔,只是不敢跟你去,有時候……你很恐怖!」花新願誠實地說著自己的感覺。
還真是他媽的誠實的女人呵!
一時之間,洛子健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該一把捏斷她的頸項,還是幫她鼓鼓掌。
「我傷過你?」他咬牙問道。
花新願搖了搖頭,他的確沒有傷過她,即使連嚴重誤解他的時候也沒有。
「那我凶過你?」她又搖了搖頭。
他的確沒有凶過他,不管他是如何的生氣,但他真的沒有吼過他,如果現在他那咬牙切齒的語調不算的話。
「既然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你就給我去包袱款款,準備跟我一起走。」拚著最後一絲的耐性,洛子健下了最後通牒。
「我不要!」新願鼓足了最後的勇氣拒絕。
「你信不信我有能力給育幼院一百萬,就有能力讓它在一夕之間撐不下去?」
威脅一個弱女子對他堂堂一個大男人來說,的確是很讓人不恥的行為,可是這女人似乎不威脅不行啊!
「我……」這麼嚴重的威脅一出,新願倒真的不敢再說不要了,她瞠著一雙大眼,可憐兮兮的直盯著洛子健,盯得他是滿心滿眼的煩躁。
她就是不懂,他幹嘛硬要她跟著他去煮飯,她煮飯有這麼好吃嗎?雖然這幾天他都跟著育幼院的餐食吃,那些餐食也都是出自她的手,可那些都是家常小菜啊!
「呃……」看戲看得傻眼的老院長終於想起了她的責任——排解糾紛。她稍稍清了清喉頭,然後中肯的說道:「新願,既然你曾經答應過洛先生,就該遵守諾言。」
「啊?!」一聽到院長的話,新願幾乎傻眼,她原本還以為院長會幫她的,怎麼知道院長竟要她遵守諾言,而她聽話也聽習慣了,所以也只能無語的低頭。
「至於洛先生,你也應該體諒新願向來膽子小,要她跟著你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工作,她當然會害怕,不如,你讓她帶個朋友去吧!」
院長努力地提出解決的辦法,只希望這樣的折衷能讓事情皆大歡喜,更何況,真說要讓新願一個人離開,她也是很不舍、很憂心的,所以如果能讓東菱跟著去的話,她也會比較放心。
「我管她要帶什麼阿貓、阿狗去,反正她明天最好給我準時上車,否則……」
話聲未竟,但威脅之意已濃。洛子健幽深的眸光再次往花新願的身上一掃,然後霍地轉身,留下了不知所措的新願,和彷彿已經確定了什麼,臉上正掛著輕笑的院長。
看來……她的猜測似乎又得到了更進一步的證實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