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霜，我們出去玩玩好不好？」顧燁象是小狗一樣賴在白流霜身邊，一面剝著李子的皮一面說。
「大少爺，我的事情很多，沒時間出去。」白流霜對著一堆帳目正在飛快的批示著。
「整天對著這些東西，悶都悶死了，你要是嫌熱，那我們去湖上玩，一定很涼快的。」顧燁討好的把手中剝好的李子湊近白流霜嘴邊，白流霜張開嘴要了一口紅嫩晶瑩的果肉，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那你自己去玩吧，天這麼熱，我懶的動。」
「一起去嘛，人家想和你一起去嘛。」顧燁乾脆伸手蓋在白流霜正看的東西上，把自己的臉湊到白流霜面前。
「好吧。」被纏的沒有辦法的白流霜嘆著氣，終於投降了。
這麼熱的天氣，呆在被曬的滾燙的湖面上，坐在船艙里簡直就像是在蒸籠里一樣。真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那麼多的人喜歡游湖？簡直讓人不能理解。
白流霜撩開遮面的輕紗，長長的透了口氣。他一向怕熱，夏天幾乎就從不出門，現在坐在船上，汗水就沒有停過，那裡還有什麼心情看風看景的。怨怒的看著一旁好像一點也不覺得熱的顧燁，白流霜心裏面一肚子都是氣。
顧燁倒沒覺得有多熱，可是他也不好過，因為白流霜熱的煩躁之極，自然要找人撒氣，顧燁為了創造兩人世界，又一個人也沒帶，所以就倒霉的成了唯一的出氣筒。
顧燁覺得自己好生冤枉，他怎麼知道霜居然這麼怕熱，而且一熱連脾氣都見長，這下子他說什麼都不對，連船要搖晃，鳥叫的不好聽都是他的錯。天啊，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啊？
顧燁苦著臉，拿把扇子一個勁的給白流霜扇著，猛然間他想起來那邊有個湖心島，好像島上有樹有水的，還挺涼快，顧燁忙命船家把船劃過去。
果然，剛一靠岸，撲面就是一陣子涼風習習。島上樹木蔥蘢，鳥鳴啾啾，不時有涼風吹過，不少的遊船都停在岸邊，人在島上乘涼。
顧燁待船停穩，率先跳了下去，正想回頭扶白流霜下船，不意卻被人叫住。
「哎呀，顧公子你也來了。」
顧燁回頭一看，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趙方正從旁邊一條船上下來。
顧燁敷衍的拱手為禮。
「趙公子，多日不見了，一向可好？」
「顧公子也來遊玩啊，真是雅興不淺，」趙方踱了過來，笑笑的問。
白流霜這時侯也走出了船艙，下了船，到了顧燁身邊。
趙方抬眼一看，立刻被白流霜的絕麗容色所擄，驚艷之極，一時間竟忘了和顧燁寒暄，不錯眼珠的死盯著白流霜。連眼睛也捨不得眨一下。
顧燁心下不悅，真想把趙方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挖出來。他微微側身，擋在白流霜面前，一伸臂攬住白流霜的腰，另一隻手拉下了白流霜面上的輕紗，遮住那張絕色的容顏。
「這位是？」趙方搭訕著問。他見美人被顧燁擁在懷裡，心下不禁有點酸溜溜的。
「這是內子。」顧燁答的冷淡。
「尊夫人真是國色天香啊？」趙方心下可惜不已，原來這就是顧燁從長安娶回來的那個白家女子，早知道如此之美，自己就應該去求親才是，這麼美麗的女子，怎的竟被顧燁得去了，真是可惜。
「顧兄真是艷福不淺啊。」趙方眼睛還是不時的象白流霜身上瞟過去，「趙某怎麼就沒有這個福氣，不知夫人可還在揚州住的習慣？」
「我累了。」這種人白流霜見的多了，懶的理睬，轉向顧燁說道。
顧燁會意，趁機向趙方打個招呼，攬著白流霜就離開了。
兩人信步走到林深處，亂石林立，小橋流水，讓人頓感暑熱全消，很是涼爽舒適。白流霜揀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歇息。顧燁拿出手巾替他抹去汗水，讓白流霜自己先歇著，就繞過小橋去漂洗手巾。
趙方一直就尾隨在顧燁左右，此刻一見白流霜獨自一人坐著，忙走了過來。
「顧夫人，」他裝模做樣的一施禮，自我介紹著，「在下趙方，家父乃是當今揚州的府尹。」
白流霜看他一眼，沒有做聲。
趙方以為白流霜害羞，又湊近一步，「夫人容貌如仙子一般，屈就顧燁，實在是辱沒了夫人。」
趙方一見白流霜的美色，當下是驚為天人，一心就只想得到白流霜。他色迷心竅之下，別的什麼也顧忌不到，只想著如何詆毀顧燁。
「夫人可能不知，顧燁他慣常眠花宿柳，負心薄倖，實在不堪夫人託付終身。況且顧燁在夫人入門之際居然納眼花女子為妾，實在是欺凌夫人，夫人遠嫁到此，顧燁如此相待，是可忍孰不可忍？夫人所受的委屈，小可是感同身受啊。」
白流霜微怒，你算什麼東西，到這裡來胡說，真想把他踢走才落的耳根清凈。想一想，白流霜還是隱忍了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人雖然討厭，可是畢竟背後還有一個揚州府尹，雖然他不怕，可是他更不喜歡惹事，天已經夠熱了，最好不要再找事讓自己更煩了。
趙方看白流霜沒有反駁，以為他的話起了作用，趕緊表白自己的心意。
「不瞞白小姐，小姐天仙化人，小可對小姐是一見傾心，若小姐不嫌棄，小可願以正室之禮請小姐入門，絕不虧待，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趙方已經改口叫白流霜為白小姐了，明擺著不當他是顧燁的妻子。
「我已為人妻，公子還是另尋他人吧。」白流霜盡量緩和著口氣。
「我對小姐一見鍾情，小姐憐我一片真情，就答應我吧。」趙方逼近一步，想去握白流霜的手。
「放肆。」
看到趙方越來越是得寸進尺，白流霜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他退後一步，避開趙方，聲音冷厲。
趙方一怔，還不死心，正想用強，猛然被人一把推開。他踉蹌一下，回頭一看，顧燁正橫眉怒目的瞪著他。
趙方看見顧燁回來，雖是不甘心，也不好再說什麼，他還是有些心虛，畢竟是他在勾引人家的老婆。訕訕的支吾了兩句，趙方就急忙離開了。
「那個混蛋沒有對你怎麼樣吧？」顧燁忙檢視白流霜。遠遠的他就看見趙方對霜動手動腳的，馬上就飛一樣的趕了回來，還好來得及推開那個混蛋，真是氣死他了。
「我會怎麼樣？」看著顧燁著急的樣子，白流霜有些失笑，「你應該問他有沒有怎麼樣才對啊。」
顧燁這才冷靜下來，對啊，以霜的身手，別說是一個趙方了，怕是十個趙方也占不了什麼便宜去。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抓抓腦袋，「我一時忘記了，光想著不能讓他欺負你，忘了你會功夫。」
看著顧燁傻傻的樣子，白流霜眼眸中流瀉出一片柔情，他拿出絹帕，輕輕的拭去顧燁額頭上的汗水，「看你急的，出了這麼多汗，剛才那麼大太陽，也沒見你流汗。」
「那當然了，我的親親老婆被人輕薄，怎麼能不急？」顧燁享受著白流霜的溫存體貼，心裏面甜的象是浸在蜜裡面一樣。
白流霜微微一笑，「我們回去吧，讓這個人鬧的我什麼興緻都沒了。」
顧燁點點頭，兩人相攜離開。
「我一定要這個女人。」趙方看著顧燁和白流霜離去的身影，咬牙切齒的說道。
一旁的趙雄察言觀色，知道趙方的心思現在全都被白流霜帶走了，他眼珠一轉，這可是自己討好趙方的大好機會啊。他湊上前去，一面殷勤的給趙方扇著扇子，一面問道。
「公子這麼喜歡那個顧夫人嗎？」
「那當然。這些年我白玩了這麼多女人，現在才知道全都是庸脂俗粉。她們全都加起來，也比上那女子的一根手指頭，哼，顧燁憑什麼這麼好命，居然娶的上這麼漂亮的老婆，還對他這麼忠心耿耿的，居然不肯上鉤。」
「公子啊，你要真是想得這個女人，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趙方一下子來精神了。他從小仗著父親寵愛，胡作非為，所有的主意都是趙雄幫他出的，幫他辦的。他自己是從來不費什麼力氣，反正他想要的，趙雄都能給他搞到手，現在當然也不例外了。
「不過，可不能硬搶，」趙方也不是草包，他警告著，「顧家怎麼說也是富商，硬來的話我爹那裡也不好交代的。」
「少爺放心，」趙雄奸笑著湊近趙方的耳朵，嘁嘁嚓嚓的說著什麼。
趙方聽的頻頻點頭，拍著趙雄的肩膀，得意的說，「要是真的能把這個女子給我弄到手裡，我一定好好的賞你。」
「那小的就先謝謝少爺了。」趙雄諂媚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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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里，雨蘭正在上香，望著寶相莊嚴的觀音，她不由的悲從中來，忍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自己從小父母雙亡，小小年紀就被賣進青樓。雖因貌美有了花魁之名，也得以保全清白之身，可是身處煙花之地，欲尋一個可以託付終身之人難如上青天。後來老天有眼，讓自己碰見了顧燁。對顧燁，自己是一見鍾情，可是顧燁風流成性，對自己並無多少真心。本來以為紅顏薄命，誰知道峰迴路轉，顧燁為了家裡逼親竟然娶她過門，自己本以為上天憐惜，終於讓自己終身有托。新婚顧燁整日里守著自己，那時侯她真的以為幸福就握在自己手裡，沒想到不到三月，自己就已經成了棄婦。
看著顧燁和白流霜整日里溫柔繾綣的樣子，雨蘭心如刀割。這些天來，顧燁連見也不見她一面，前日她身子不好，讓小菲去請顧燁來，結果顧燁只是派沁梅送了葯過來，人見也不見。她得的本就是心病，要葯又有什麼用。聽沁梅吞吞吐吐的口氣，顧燁不來是因為怕白飛雪不高興。雨蘭從沒見過顧燁顧忌過別人的心情，由此可見，自己的丈夫這一次的確是動了真情，可是卻不是對她。
雨蘭傷心之極，哭了一夜，小菲在一旁安慰不住，這才勸她出來上個香，許個願。
自己還能求什麼呢？顧燁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菩薩也是無能為力的吧。雨蘭拭去臉上的淚痕，自己哭也罷笑也罷，總歸是不會有人關懷體貼的。
上過香，雨蘭緩緩站起來，默默的走出佛殿。
旁邊的樹后突然閃出一人攔在她的面前。
「雨蘭姑娘，」那人一身黑衣，淡眉細目，容貌很是普通，卻帶著一股子陰森之氣。
「你是何人？」雨蘭一驚，不由得退後了幾步。
「姑娘放心，我並無惡意。」
那人笑容滿面，「我只是想幫姑娘而已。」
「幫我？我沒有什麼事需要你幫的。」雨蘭警惕的看著對方，一口回絕掉。
黑衣人一笑，「姑娘難道不想重得夫君的寵愛？」
一言正刺中雨蘭的痛處，她的臉色一下子變成灰白色。
「姑娘當初初入顧府，可是風光無限，現在卻為丈夫所棄，哀戚若此，姑娘心中難道不怨？姑娘想想，若是沒有白小姐這個人，顧燁豈非還是雨蘭姑娘一人的？姑娘又怎會如此傷心？」
雨蘭不語，黑衣人的話句句說中她的心事，可是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目的。雨蘭不是未經世事的單純女子，她疑慮的打量著這個人。
「姑娘不必多心，我是真心為姑娘想，也是真心想幫助姑娘。」那人看出了雨蘭的心思，說道。
「你為什麼幫我？」雨蘭猶豫半天，渴望重回顧燁懷抱的願望勝過了一切。
「我也不是完全只為幫你，我當然也有自己的目的。」
黑衣人眼底滑過一絲得意，隨即又很誠懇的說。
「我家少爺看上了白飛雪。所以，如果我們合作，到時候，白飛雪歸了我家少爺，顧燁當然還是你的，不知姑娘可願意幫忙？」
雨蘭低頭不語，心中躊躇不決。白飛雪雖然搶走了顧燁的心，可是一直以來，卻待她不薄，而且白飛雪本是正室，自己應該才是最不應該怨恨的那個吧。可是，可是偏偏她搶走了顧燁，如果自己不答應，也許今生就只能永遠躲在一邊看他們甜甜蜜蜜的在一起了，自己能忍受的了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姑娘想想，白小姐若是跟了別人，姑娘和顧燁就可以雙宿雙飛，那是何等的逍遙快活？姑娘本就認識顧燁在先，她卻硬要從中做梗，姑娘只是搶回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罷了。」黑衣人看出雨蘭心思動搖，趕緊繼續勸說著。
是啊，白飛雪至少還有家，有愛她的爹，有寵她的哥哥，可是自己呢，自己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顧燁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的依靠了，為什麼她還要和自己搶？一股怨氣從雨蘭心底升起。
雨蘭一咬牙，「那好，你要我怎麼做？」
黑衣人笑了，奸詐的笑容里滿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