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鄭可千蹣跚著在路上走著,三月初春,夜晚還是冷得教人難受。尤其是一個人的夜晚……

鄭可千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在街上漫步著,步履頹然,完完全全失去了她該有的活力。

今天是她最難捱的一天,當她帶著哭紅的雙眼回到座位時,她幾乎可以聽見辦公室每一個角落的竊竊私語,大家都在談論她早上的驚人之舉,還有她與陳雲凡之間的事。

「她是被甩的耶!」

「我聽說了,我還以為是和平分手……」

「沒想到陳雲凡會甩了她耶!這麼多年了說……我還記得年底就要結婚了不是嗎?」

「那有什麼辦法?誰教可千之前一副大剌剌的模樣,人好相處,但就是少了點女人味……樓上那個Lisa可厲害啦!」

「對啊!而且她能力滿強的,說不定副部長都怕被她比下去,男人都喜歡溫柔又不要太過厲害的女人……」

「不過也真慘,聽說是情人節被甩的!陳雲凡甩了她之後,還跟Lisa去狂歡耶……」

「對呀!連升遷都被排掉了……」

這些惹人厭的話語嗡嗡的在她耳邊亂叫著,她幾乎就要抓狂,過了中午她再也忍受不住,連假都沒請就早退,衝出了公司。

她差一點點就要衝到隔壁去找魏子烜!

但,不行!

她現在去找他做什麼?人家在上班,而且這是她私人的事情,幹嘛拿這些事去煩他?他也不見得會理吧?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魏子烜永遠是「自己的事自己解決」那一派的人!

她只是想找人說說話而已,她只想得到魏子烜……說不上為什麼,她有一堆知交好友,但是在她心痛如絞的當下,腦海里就只浮現他的臉龐!

大概是因為……現在他是離她最近的人吧?

從情人節后開始,他們的接觸就比過去更頻繁,她感覺得出來他是有意無意要讓她忘記學長的事……減輕她的痛苦與悲傷。

「歡迎光臨!」餐廳的服務生親切的迎上前,「小姐,請問幾位?」

幾位?她不是只有一個人嗎?她鼻子一酸,卻硬是忍了下來,「我……我要買蛋糕。」

「好的,蛋糕的櫃枱在這邊,外帶嗎?」服務生帶她到冰櫃前,裡頭有著各式各樣的可口蛋糕,「一個八十五元,三個兩百五喔!」

鄭可千放眼搜尋了一輪,指向最上層,那個圓圓滿滿,未曾被切割過的完整蛋糕。「我要這個。」

「好的。」服務生小心翼翼的拿出蛋糕,「小姐,慶生嗎?」

「嗯……」她覺得服務生每問一句,她的心就被扎一下。

「壽星幾歲呢?」

「二十四。」今天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真是差勁到極點!

「好的!那我們的盤子一組六個,一組夠嗎?」服務生俐落的包裝好蛋糕,繼續問著。

六個……說不定還太多呢!

淚水在鄭可千眼底打轉著,她只能點點頭。

趕緊移開視線,她迅速的用手抹去藏在眼底的淚水,瞥見了餐廳里必備的紅酒,情人節那天她應該喝酒的!不該只是跟魏子烜要那一小杯對水的酒……

她今天要喝個夠、哭個夠,最好把一年份的淚水全部哭到干。

「那邊的紅酒,我要買五瓶。」她指著木柜上一排紅酒,「酒精濃度愈高的愈好!」

「呃……」服務生明顯的愣了一下,「紅酒嗎?好的……」

挑了挑眉,服務生認真的注意到鄭可千紅腫的雙眼,看來又是一位失意傷心人,要借酒澆愁了。

不一會兒,鄭可千勾著紅酒,捧著蛋糕步出這間高級餐廳,在這個地方買蛋糕跟酒無疑是嫌錢太多的行為,但她覺得這樣做后,她的心裡會舒坦些。

反正她什麼都沒有了,還計較這點錢做什麼?

在她孤寂的背影后約二十公尺的路口,就站著她剛剛想著的男人以及……一個長發的美女。

「魏子烜!你是什麼意思?一個月都找不到人!」女人緊緊拉住魏子烜,「電話不接、信也不回!」

「我以為這樣已經夠清楚了。」魏子烜一貫的冷淡,「我們再耗下去也沒意思,就分手吧!」

「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緣無故幹嘛跟我分手?」女人不顧一切的叫著,扣緊魏子烜,「你不說清楚,我絕不甘心!」

「因為我不喜歡妳,我也不愛妳。」魏子烜回答得迅速,一點也不遲疑,「一個月前,是妳自己主動找上我的,我從來沒對妳表示過什麼。」

煩!就是這樣,他才對戀愛這檔子事一點興趣也沒有,這種事對他而言,除了麻煩還是麻煩,在酒吧遇上的女人,大家在酒酣耳熱之餘,兩廂情願之下巫山雲雨了一番,應該就只是一夜情吧!

他不會去管她是同事還是同公司某部門的人,對他而言,她就只是酒吧里遇上的成年人。

「你、你太過分了!明明……明明對我……」女人嗚咽一聲,哭了起來,「你怎麼能這樣……」

「妳都幾歲了,做什麼事自己清楚,也該自己負責,那天晚上我們是兩廂情願的。」魏子烜懶得多說,往前直行,一點也不想理長發女人。

「你……」她原本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跟魏子烜在一起的,沒想到他果然如同傳聞般的冷漠無情!

魏子烜加快腳步往前走,女人早就憤而離去,對於路人的眼光他毫不在乎,他從來不會在乎任何人事物,除了……

鄭可千?他認出了走在他前方不遠處的身影。

她是怎麼了?怎麼腳步如此蹣跚無力呢?他加快腳步追上去,因為這一切都不太對勁,他總覺得鄭可千像是失了魂魄似的。

「ㄟ……」他輕而易舉的追上她,「下班啦?」

一聽見魏子烜的聲音,鄭可千下意識的停下腳步。她抬首看向站在一邊的人,雙眼有點恍神,但好像還帶了點喜悅……

魏子烜倒是大吃一驚,早上才神采飛揚的面容,下午怎麼變成這副德行?

「妳怎麼了?」他不會笨到看不出來那雙腫起來的眼睛,「怎麼……這什麼?蛋糕?」

鄭可千點了點頭,因為拚命壓抑想哭的慾望,導致身體不住的顫抖。

「啊……對,今天是妳生日。」魏子烜自在的說出這句話,卻讓鄭可千心頭一震。

他記得她的生日?他竟然記得她的生日?

「買這麼大的蛋糕,要慶生嗎?」他有些訝異的看著她手上捧著的蛋糕,「妳買這麼大做什麼?一個人吃得完嗎?」

一個人……鄭可千看著魏子烜的雙眼,瞬間滑出了大滴大滴的淚水。

「可千!」魏子烜倒抽了一口氣,被她這樣突如其來的態度搞得不知所措,「妳怎麼了?」

淚水完全不聽使喚的拚命湧出,任憑魏子烜怎麼抹也抹不完,鄭可千就只是呆站在那邊,捧著蛋糕,毫不停止哭泣的樣子。

路上的人紛紛側目,魏子烜帶點不耐煩的嘆了一口氣,拎過鄭可千手上的蛋糕跟紅酒,緊緊拉住她的手,往回家的路上走去;她被拖著走,還不時的繼續掉著眼淚,照理說應該大喊的魏子烜,此時此刻卻是萬般不舍的心情。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哭成這樣?

那天被陳雲凡甩了的她,也沒有哭得這麼委屈啊!

「好了、好了,妳不要再哭了!」進了鄭可千家裡,魏子烜忙把東西放下,「進來,進來了啦!」

他把站在門外的鄭可千給拉了進來,關好門,一時之間他都搞不清楚這裡到底是誰家了。

匆匆忙忙在桌上找到一盒面紙,他胡亂塞給鄭可千,麻煩她大小姐行行好,哭得都跟豬頭一樣了,再哭下去說不定眼睛都會瞎掉。

他順勢脫下大衣,掛上門邊的衣架,望向不停擤鼻涕的鄭可千,只得無奈的幫她把戴得亂七八糟的帽子取下,脫掉大衣,一併掛了上去。

淚流不止的鄭可千還在抽抽噎噎,她被魏子烜拉了進去,用掉無數張面紙了,心中那股痛還是抹滅不了!

「好了沒?妳要不要摔點東西?」他記得大吼大叫或是摔東西有益身心健康,「這是隨便妳要怎麼叫都可以……」

鄭可千拾起頭,雙眼腫得只剩一絲小縫,她透過小縫看著魏子烜,只見他掛著淡淡的微笑,帶著溫柔與體貼注視著她。

「還是妳想跟我說,到底發生了什——」魏子烜身子陡然一震,話語就此消失!

鄭可千竟然張開雙臂,二話不說就撲進他的懷裡,繼續放聲大哭!

魏子烜整個人都僵硬了,一雙手微微高舉,跟石刻的雕像一樣動也不動,他感覺連呼吸都快停止了,整個空間里彷彿就只聽得見他的心跳聲!

在他懷間的溫暖是如此的炙人,他從來不曉得!

魏子烜閉上雙眼,感受著那份柔軟,嬌小的身軀正緊貼著她,細緻的雙臂正環抱著他……當他再度睜開雙眼之際,他就已經確認了……他對鄭可千全新的感覺與心意。

他喜歡她!他喜歡鄭可千這個女人,他把她當作一個真真切切的女人在喜愛著。

他望著她因哭泣而顫抖的雙肩,看著自己不自在的雙手,然後輕柔而緩慢的……回擁了她。

嚇!這個擁抱反而嚇醒了鄭可千,她在魏子烜的懷中倏地睜開雙眼,感受著比大衣還要溫暖的體溫,透過衣服傳進她的身體里。

「沒事了……」魏子烜極度溫柔的嗓音傳來,擁著她的力道愈加緊窒,「已經沒事了……」

鄭可千不想脫離這份溫暖,她不想離開這份擁抱,即使腦子裡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是什麼,但她想依偎著這樣能讓她安心的胸膛。

魏子烜帶著鄭可千緩慢的坐上她家的木質地板,擁著她並且讓她盡情哭泣,他雙臂擁著的是紮實的愛情,至少對他而言,是這樣解釋著。

真可怕,在意識到鄭可千是個女人之後,他的心態就起了變化,只是一向厭惡愛情的他,竟然會在轉瞬間體認到他對她的感覺,還有內心裡還有著無法抑制的澎湃洶湧。

「我……」鄭可千突然輕抵著他的胸膛,微直了身子,「我去洗把臉好了……」

「嗯……」他溫柔的看著她,大手順勢撫過他一直很想觸碰的鬈髮……及臉頰。

望見魏子烜載滿柔情的雙眼,鄭可千稍稍尷尬的別過頭,起身往浴室走去;望見鏡里的自己,她自己都嚇一跳,鏡里的豬頭是誰啊?哭得亂七八糟的……她的漂亮都沒了啦!

還妄想變成配得上一千朵紅玫瑰的女人咧……

鄭可千偷偷往外頭瞥了一眼,魏子烜今天好溫柔、好溫柔……而且他看著她的眼神跟平常都不大一樣。

她真奇怪,前一刻還哭得泣不成聲,怨天尤人的……為什麼被魏子烜一個擁抱,就好像天地顛覆,失了心神似的,而且為什麼隱忍住的淚水,會在他面前傾泄而出呢?

「哭夠了吧?」在她走出浴室前,魏子烜已經把蛋糕打開,擱到了桌上。「先來慶生吧!」

「哇……」她看著滿室黑暗,以及蛋糕上24的數字蠟燭,突然有一種小小的浪漫感覺。

映著搖曳燭光,高大的魏子烜顯得俊秀迷人極了,尤其他現在正含笑看著她,站在她的身邊要為她慶生。

「生日快樂。」魏子烜的聲音向來很淡,但是今天卻多了點溫暖的感覺。

「謝謝。」她雙手合十,閉上眼許願。

魏子烜對她而言,好像不僅僅是老同學這樣的單純吧?不然為什麼她說不出口,又為什麼聽見他說不關她的事時,她會如此的怒不可遏?

可是,她也想不出他倆之間還有什麼啊!

從高中到現在,他們不就是相互競爭的對象嗎?他除了喜歡逗她、惹她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課後樂趣了。

但是最近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關懷,他巨大的存在感,還有他一直傳過來的暖意跟……跟……

「喂,妳許願許那麼久?會不會太貪心了?」魏子烜似笑非笑的聲音傳來,像在逗她開心。

那魏子烜,對她而言,究竟是什麼啊……

「小姐,願望太多不行喔!」魏子烜動手敲了敲她的腦袋。

「哎喲~~我還沒許好嘛!」誰教他一直佔據她的腦空間!

總算專心一志的許完願,鄭可千開口了。「我第一個願望,希望我認識的人都能平安快樂;第二個願望,希望我能夠趕快變漂亮,讓某人承認我配得上一千朵玫瑰;第三個願望——」

原則上,第三個願望可以不說,必須在心裡許完,然後一口氣吹熄蠟燭,蠟燭如果一次就吹熄了,代表願望就會實現。

第三個願望,她想要……魏子烜一直待在她身邊。

呼……兩根數字蠟燭一次吹熄,連點星火都不留。

鄭可千睜開雙眼,瞧著魏子烜前去開燈的欣長背影,她自私的希望這個願望可以實現。

「好了,」魏子烜開了燈,回身笑著。「妳還沒吃晚飯對吧?別告訴我妳要拿這個當晚飯。」

「啊……我只想到蛋糕跟紅酒。」她剛剛真的是這樣打算的……而且剛剛……她以為她會一個人度過孤單寂寞又悲涼的二十四歲生日。

「嗯……我去買好了。」魏子烜走到衣架邊拿起他的外套,「我買東西回來前不準喝酒。」

「好啦~~」她噘起嘴,跟著他走到門口。「那你要去買什麼……」

「街口的青椒牛肉炒飯滿好吃的。」他坐下來動手穿鞋,「還是妳想吃別的?」

鄭可千用力搖頭,她喜歡吃青椒牛肉炒飯,從高中就是如此了,每次學生會留下來開會,她總愛訂青椒牛肉炒飯的便當,惹得很多怕青椒的成員們避之唯恐不及。

魏子烜穿好鞋起了身,拉開門把之際,鄭可千突然拉住了他。

「那個……」糟糕!她拉住他幹嘛?鄭可千慌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眼尾瞥到桌邊的鑰匙,「那個……鑰匙帶著,比較方便。」

魏子烜低首瞥了一眼鑰匙,他突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0K。」

「要、要回來喔!」在他關上門之際,鄭可千緊張的開了口,他們要一起過生日的。

魏子烜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俊美的笑容,笑容裡帶了一絲無奈,「說什麼傻話!」

他是去買晚餐,當然會回來啊!

門關上,魏子烜走進電梯里,按下一樓的按鈕;他悠閑的倚著牆,回想著剛剛的擁抱與情景,心跳亂了章法,愈跳愈快……

電梯里的鏡子,此時正映著他發紅的臉,可惜他並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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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是不是太過分了?明明……明明是我的業績比較好……為什麼卻升那個、那個上去?」

「聽過了……」魏子烜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身邊正在發酒瘋的女人。

「他竟然說因為我跟他分手的關係,所以會破壞公司和諧……呃!我是那種人嗎?」鄭可千喝得滿臉通紅,醉醺醺的念著,「我公歸公、私歸私……分手就分手了,他以為他是誰啊?貝克漢嗎……」

「他什麼都不是。」以前他就對陳雲凡沒好感,那是個既驕傲又自大的男人,總用自以為是的聰明來誘拐不知世事的小女生。

當初他對鄭可千不但一點興趣也沒有,還曾說過她醜人多作怪,是愛管閑事的雞婆女;要不是她在系活動中演活了茱麗葉,妝扮出那份可人的美,陳雲凡也不會突然轉了性,對她展開猛烈追求。

後來在系學會中,陳雲凡更常在系務上干涉他的決定,一副他是鄭可千男友有多了不起的模樣;還公然指稱因為鄭可千什麼都不懂,才被他這個會長壓制。

搞不清楚狀況,他是會長,鄭可千是副會長,誰輔佐誰啊?當年一次糾紛就給了陳雲凡下馬威,從今爾後陳雲凡沒再找過他麻煩,或許也是自知能力不足,不敢造次了吧!

「那個女生長得漂亮又怎樣,爛!個性超爛,竟然把我被學長甩的事講給大家聽……對!我就是被甩了,陳雲凡是甩了我!」鄭可千愈說愈大聲,又灌了一杯紅酒,「誰教我不漂亮、不溫柔、又愛處處搶鋒頭……愛管閑事……雞婆性……」

「那是熱心助人,心地善良。」魏子烜自動翻譯句子,「他根本不懂妳!」

「那你呢?你就懂啊!」鄭可千試著要站起身,卻東倒西歪,「哎喲……」

「別再喝了!」她喝得夠多了,魏子烜動手拿下她的杯子,「發酒瘋的女人真不性感……」

魏子烜索性橫抱起鄭可千,將她搬到床上,這女人吃完飯後就說要吃蛋糕,一開始配點紅酒,到後來……就變成借酒澆愁了。

他也知道她今天為什麼會這麼難過,失戀后把重心轉移到工作上的她並沒有得到應得的報酬,反而被陳雲凡將了一軍,對她來說真是情何以堪!

抱她上床后,他不敢多做停留,畢竟在意識到自己對她所萌生的情愫之後,是非常不適合處於「孤男寡女在床邊」的狀態,他只能趕緊收拾一屋的混亂,然後幫這個醉鬼泡杯濃茶。

「魏子烜!」鄭可千突然大喝一聲,還坐起身。

「幹嘛!」他可真的嚇了一跳,誰教一直囈語的她突然喊出他的名字,還一副是他長官的姿態咧!

「你這個混帳東西,幹嘛老跟我作對!」鄭可千根本是閉著眼睛,用手亂指一通,「上次那個演講,明明請那個相聲演員來比較好……你偏偏說要請作家……」

「那是高三的事了耶……」魏子烜無力的把她扶躺下去,拉過被子,「而且後來我們辦了兩場,兩場都請了各自想要的人……妳就別再叫了!」

「耶誕舞會為什麼不能辦?你是副會長耶!你怎麼可以……」鄭可千又開始喃喃自語。「我上輩子是欠你什麼,非得跟我作對不可?」

「妳沒欠我!沒欠我……妳只是……」魏子烜沉吟了一會兒,淡淡的笑了起來。

她只是用她的活潑與開朗,拯救了在黑暗中的他而已。

高中對他而言是黑暗的,在那段與家裡斷絕關係的活地獄中,他除了努力打工以求溫飽外,對人世間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不信任與輕蔑,他對任何人都是不屑一顧,對任何事都是漠不關心,他甚至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沒什麼值得他留意的事。

然後這個短小精悍的女孩,引起了他的興趣,他原本只是想要打壓她的銳氣,製造她的挫敗而已,誰知道她愈挫愈勇,從來不知道後退……然後跟她競爭與作對,竟然成了他唯一在乎的事。

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的樂觀開朗呢?為什麼有人可以跟不倒翁似的,怎麼推也推不倒?她的韌性跟勇氣是打從哪來的?遭遇到任何挫折,她連淚都沒時間掉,就立刻開始討論起解決方案,迅速破解。

當他們相互競爭時,他所說的泄氣話或是冷言冷語,從來不會真正傷到她,她彷彿天生有個防護罩似的,反而還會從雙眼中燃起火焰,發誓要改正他所提及的每一個缺點,並且改到讓他無話可說。

他在她身上看到光亮,一種永不磨滅的光芒,對那小小個子里的爆發力感到訝異,也對她散發出的樂天感到喜愛!

她的光芒照耀了他痛苦閉鎖的黑暗,給了他生命的活力與意義!

「妳只是救了我而已。」魏子烜輕輕撫過她的前額,這道曙光竟一直伴著他至今,他其實一直都深深的珍惜著。

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有對她動情的一天。

俯下身子,魏子烜沒有遲疑的吻上她的前額,如果可以,他打算從現在開始學習如何珍惜一個女人,如何經營一段感情,如何處理愛情這個他極其不願碰觸的課題。

因為只要是為了鄭可千,或許他什麼都願意做吧!

「魏子烜……」鄭可千翻了個身,碎語著,「不許……不許你離開我……你這個烏龜王八蛋!我一定會變漂亮……一定會……」

「妳已經夠漂亮了!」魏子烜笑了起來,仔細的為她蓋好被子。

將一屋子收好之後,他關上燈,也為她關上了門。

他希望今夜的夜之女神,能夠給他喜愛的人一個甜蜜的美夢,並且洗去她今日一身的疲憊與煩惱、憂愁,讓她得以在明日轉醒之際,重現她的活躍。

重現她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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