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三萬零一兩
前台
看著門口大大方方公然出現的賊人張歸一,明路心生疑惑,張歸一擅長易容,很少以真實樣貌出現,但今日偏偏是以本來面貌出現在這裡,著實出人意料,反而令人生疑。
納蘭也看到了門口的張歸一,立刻按照計劃下去布置。
不一會兒,納蘭回來,對明路頷首一笑,表示已準備好。
明路側目瞄向門口,只見一書生模樣的人,已經帶著兩個隨從緊張興奮的擠了進去,漸漸地接近戲台。
明路越發覺得哪裡不太對,在納蘭耳邊說了什麼,納蘭一驚后沉沉點頭,又要離去,明路低聲道:「沒見我的暗號,不許動手。」
納蘭點了點頭,復又離去。
這時,花飛飛上台。
花飛飛,銀冠束髮,身形挺拔,只回眸對台下一笑,立刻令台下所有女人尖叫絕倒,男人驚怔當場,腦海中無數次重複台上花飛飛回眸一笑的動作,不知自己做起來又會是如何的俊美帥氣?有人竟忍不住當下便學了起來,只是一回首想對後面之人學花飛飛那一笑時,只見後面那人也正在回眸對後面的後面一笑……
就在這時,花飛飛的手中繡球,突然以極快地速度射向了已認出他的明路!
眼見台上花飛飛竟然就是舉子龍茗,明路一驚,卻正在此時,繡球帶著破空而來的勁力,直向他射來!
沒有多想,只一眨眼間,繡球迎面而至,他當即抬起左手,迎空接住繡球,手臂一彎卸了幾分勁力,繡球雖在他掌中,卻仍在空轉,當下,明路只得手指沿球面划圓直至繡球勁力全卸。
龍茗為何把繡球拋給了他?他心中疑惑,抬眼卻見台上龍茗早已不見,正蹙眉暗惱時,卻忽然發現,在場無數雙虎狼一樣的眼睛同時凝向了他手中的繡球!
下一刻,所有的人都向他撲來,明路頭皮一麻,方知,原來龍茗是要害他!當機立斷抬手一拋繡球,繡球拋向了身側剛剛說傅津傻人有傻福的那個女子。
一下子,那名女子成了眾矢之的。
沒想到,那名女子一見繡球忽然落入自己懷中,不怕反喜!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似不敢相信般,如獲珍寶,把繡球緊緊抱在懷裡,任他人拚命爭搶,任自己衣衫頭髮被撕扯的散亂,任自己千金小姐的模樣再也不復見,任一旁丫鬟婆子在旁邊泣聲呼喊,竟死都不肯放手了。
好不容易四周維持秩序的藍衣壯漢上來為那位小姐解了圍,再一看那小姐,艱難地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呼哧呼哧地坐在地上衣發散亂像個瘋婆子,輕輕撫摸著懷中被壓得變了形的繡球,如珍如寶。那女子緩緩被丫鬟扶起身來,一旁丫鬟婆子正哭著問她有沒有事,幫她整理。而她卻痴痴地看著手中繡球,輕輕用手指愛撫……
一旁明路、傅津看得驚住,彼此互看一眼,交換著不可思議的眼神,很有默契地喃喃道:不過是一個繡球,又不是龍茗……
眼看繡球已經定主。
有人不甘心地哭喊道:「花飛飛,我壓花飛飛一萬兩……」嗓音沙啞有如烏鴉。
立刻有人跟著喊道:「我壓兩萬兩……」
「我壓三萬兩……」
「我壓三萬零一兩……」
嗯?眾人聞聲一致驚訝看向開口之人,以為是誰有意來砸場子。
卻驚見,開口之人,身著藍色衣衫,領口及袖口都綉著精緻的白色鈴蘭,衣著華貴,眼神掃向注視著他的眾人,透著一種迫人的貴氣,雖還是個少年,卻幾乎令人不敢直視。
一看便知其不是普通人,卻為何偏偏只壓多出一兩來?
壓三萬零一兩之人不是別人,卻正是明路。
明路看著眾人驚訝的神色,心中暗笑:龍茗,你既然突然針對我出手,那我自然也不能讓你失了趣味。
一旁傅津輕聲一笑,道:「有意思。」
此時,場館忽然喊道:「葉飄飄出場。」
傅津情緒一直低迷,連龍茗這等絕頂驚艷的刺激都沒能提起他的精氣神,直道此刻聽到葉飄飄出場,眼裡忽然冒出了閃電般的光芒,直射在台上,幸虧戲台是木頭搭建的,這要是鐵的,還指不定電死誰呢,當然最有可能的是下一刻要上台來的葉飄飄。
這時,剛剛那一兩的風波很快被台下的眾人所拋諸腦後,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再次全都集中到了台上。
因為,葉飄飄就要出場了,聽聞,葉飄飄,乃仙姿玉骨,人間絕色,不知比之剛剛出來的花飛飛又如何?
芒刺在背
當葉飄飄這個名字被叫到時,整個後台詭異的在一瞬間變得寂靜無聲,惜日沒勇氣回頭看上一眼。只覺後背如被幾十隻蜜蜂蟄過一樣,真正的芒刺在背。
她接過繡球的同時竟看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她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忽覺後腦勺都有些發麻了。
敏感的,她立刻聽出了那笑聲正是龍茗發出來的,似在恥笑於她。
自己此刻的緊張和害怕怕早已入了這廝的眼了吧,他定然在等著看自己的笑話,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惱火!
她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抬手乾淨利落地除去了遮面的面巾,隨即脫下了身上的披風,露出要登台所穿的衣服,正要伸手整理自己的髮髻,忽聽一人道:「葉飄飄,你到底是何等美人,轉過來給大家看看!」
「哼,就是!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美男子!」
「什麼仙姿玉骨,我看也不過如此,別再是個大麻子臉就真有的瞧了。」不知是誰譏諷的說道,眾人鬨笑起來。
惜日並沒有回頭,仍舊不徐不緩的抬手束起髮絲,寬大的衣袖垂在臉頰兩側,擋住了她的容貌,一邊束髮,一邊朗聲道:「讓各位公子見笑了,小弟此次參賽不過就是來湊個數而已。」
一人當下介面道:「原來你是來濫竽充數的!」
眾人再次大笑。
惜日無語,沒有反駁,她從來都沒想爭什麼天下第一美男,先不說她是個女子,即使她真是個男子以她的出身也決不會來參加這種比賽。如今不過是被逼無奈,只希望那賊人張歸一儘快被抓到,她會立刻消失。
時間差不多了,她已整理好,抱起繡球,轉身就要登台而去。
卻在回首間,猛然對上了幾十雙正凌厲審視著她的美目。一顆芳心霎那不受控制的雷起鼓來。
一個女子突然被幾十個絕頂美男子同時注視著……
尤其是被這麼多美男子如此苛刻的審視品評著……
真是……
目光閃躲間,不想看到,但卻偏偏忽略不掉,一旁無聲無息卻笑得眯起了一雙眼的龍茗,明知道他在看好戲,卻又無可奈何。一想起他二人之間的微妙,當下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惜日只得垂下頭去,不讓眾人看到她忍不住爬上嘴角的一絲笑意,閃身就向前台走去。
身後,低低的,有人倒抽了口氣:「他剛剛臉紅了……」
被那麼多美男子盯著看,能不臉紅嗎?
惜日到了前台入口,掀開布簾一角向外看去,乍看到那麼多雙期待、渴望的眼睛,突然心生膽怯了。此時此刻,她只覺口乾舌燥,額頭上也冒出了虛汗,不是不緊張的,不是不害怕的,心中的忐忑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輕輕拍著自己胸口,告訴自己沒有人會發現她是女人,沒有人會認出她來。
目光搜尋在人群中找到了明路所在方向,看見明路那樣淡定從容的立在人群中,也增加了自己的信心。忽然,目光掃到距離明路不遠處,三個極為熟悉的身影。一個鬢髮散亂的女子立在角落裡抱著一個繡球視若珍寶般喜悅的笑著,一旁的丫鬟婆子正在為其打理儀容,不看還好,仔細一看,那披頭散髮的女子竟然是田惜雲!
惜日當下一驚,那不是妹妹田惜雲嗎?她怎麼會在這裡!禁不住看了再看,確定就是田惜雲無疑,這可怎麼辦?如今她該怎麼上台。
這時,後面的場館催道:「葉公子,該您上台了。」
惜日一霎那竟急出一身汗來,該怎麼辦,如果她一出現,田惜雲肯定會認出她來!如今已沒有退路,倉促間,惜日搶過了場館手中的摺扇,道:「借我一用。」不顧場館反對,刷的一聲打開了摺扇,擋在了自己的面前,抬步掀簾上台。
前台,眾人正在等待中,在葉飄飄出來的同時,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花飛飛!是花飛飛。」
台上惜日腳步一頓,向人群混亂之處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他,只見不知何時龍茗竟笑著站在人群當中。抬首笑望著她,不顧人群的擁擠對她喊道:「葉飄飄,把繡球拋給我!」
這一喊,人群亂了起來。
只見話音剛落,就有人不小心險些撲進了他的懷裡,可惜尚未達到目標,就被他毫不留情的一掌推開。接二連三,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也夠他忙乎的了,一邊忙著,還不忘抬頭對台上的她笑,末了,竟還騰出一隻手來,向她伸出。
花飛飛(龍茗)再次喊道:「把繡球拋給我!」
躲在扇子后的惜日看到這種場面,險些笑出聲來。
此時此刻,在她眼中,天下間竟似只有他一人,銀冠束髮,銀色面具,雖然被人群包圍,雖然躲得有幾分狼狽,但仍舊是那樣的卓爾不群,那樣的引她注目,那樣的引她發笑。
再這樣下去,龍茗必定會被人群給吃了,惜日忍不住笑了出來,卻依舊沒有把手中繡球拋出。
此時,後台
什麼?花飛飛竟然去搶葉飄飄的繡球!
眾人一驚,這才發現花飛飛不知何時早已消失。
花飛飛竟然去搶葉飄飄的繡球……,當真匪夷所思。
要說天下第一美男最終最可能落在花飛飛和葉飄飄的身上,但如今這花飛飛竟要去搶葉飄飄的繡球,這花飛飛傻了不成?怎麼搶對手的繡球去了?
忽然,後台一人也突然痛下決心似的開口道:「我也去!」
眾美男剛剛受到的打擊還沒平復,又聽到一個要去搶對手繡球的,不禁更加一驚,回頭凝神一看,竟是白雲。
白雲似也再忍耐不住,出了後台,也撲到了人群當中,這下子前台的人群更亂了,兩個美男子都來前台欲搶對手葉飄飄的繡球,而這葉飄飄到底是何模樣,就更加的神秘而撲朔迷離了。
有人這時才想起向台上一看,卻見台上的葉飄飄,一把摺扇遮面,美眸似笑非笑的向下一望,顛倒眾生……
台下的混亂可想而知,就在花飛飛和白雲幾乎被台下一群猛浪之人快吃掉之際,葉飄飄的繡球忽然脫手而出。
這葉飄飄拋繡球比花飛飛還要乾脆,連扇子都沒拿下,就把繡球拋了下台,被眾人圍住的花飛飛眼見葉飄飄的繡球憑空拋出,未及細想,忽然推開了胸前幾個八抓魚,又甩踢開身後暗襲的幾個章魚,就要飛身而起,就在這時,只見一披頭散髮的女子忽然從暗處撲了出來,拽住了他的褲腿,龍茗正要躍起竟被生生拽了下來,也怪不得他不落下來,他人要不落下來,褲子必定當場落下來,他剛抬腳要把瘋婆子踢開,卻忽然愣在當地,腳已抬起,卻再也沒有後續動作。
惜日看著龍茗,只見他忽然停住了所有動作,下一刻就被人群團團的圍住,不知出了什麼事,她心下著急,竟忘了注意自己的繡球落入何人之手。
而當圍住龍茗的所有人忽然散開來,她卻看到:龍茗懷裡竟抱著一人,那人披頭散髮,不是別人,赫然是田惜雲!
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龍茗會抱著田惜雲?
她凝神望去,只見,龍茗一臉焦急,手指輕拍著田惜雲的臉頰,似正在輕言輕語的喚著什麼……
惜日忽覺心中一痛,向前跌了幾步,在她心中,龍茗決不是看見女人昏倒就會去扶一把的善類,他絕對是,眼看著女子在他面前跌倒,即使跌在他腳指頭前,他也會毫不猶豫邁過去不理的那一類。
但此時此刻,他卻在抱著田惜雲,神態和舉止竟是那樣的珍惜?
……為何?
她忽覺自己的胸口在陣陣發疼,驀然間,竟看到了明路遠遠注視而來的目光……
不遠處,繡球已抓在明路的手裡。
而傅津正蹲在一旁,胸口頂著一個大腳印(章魚之一?),正狠狠的拽著明路手裡的繡球,卻怎樣也拽不出來,又試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去掰扯明路抓住繡球的手指,卻怎樣也掰不開來,急切之下,忽然露出了滿口白牙……
傅津沖著明路抓球的手背咬了下去,但明路仍舊緊抓住繡球不放,傅津真的急了,怎樣也不能從明路手中摳挖出繡球,無奈之下只得乞求的看向明路,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真後悔自己咬了明路那一口。哇呀,明路發怒了!他很久很久沒見過明路發怒了,想當年,在他上一次見到明路這種表情時,當時狀況可是很慘烈的!
他趕忙用袖子擦了擦明路手背上他留下的牙印和口水,廖作彌補。
不過,傅津還是覺得遠遠躲著為妙,他遠遠躲到了人群中,偷偷的瞧著發怒的明路,暗自哽咽著口水祈禱,明路哇,我不是故意咬你那一口的,你喜歡那繡球你就拿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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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路的眼神冷冽,注視著台上的李瑜。
李瑜自上台來就只看著台下龍茗而笑,似乎眼中只有龍茗一人。竟然至始至終都沒以真面目示人。
明路暗惱:瑜弟到底在搞什麼鬼,難道他忘了此行目的了嗎!?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如何引得出來真正的張歸一!
台上李瑜察覺到他質詢的目光后明顯在閃避,倉促的退下台去,竟至始至終都沒拿下手中遮面的摺扇。
看著李瑜的身影消失在台前,他目光移向了台下的龍茗。
龍茗正輕聲對那姑娘道:「姑娘,你怎麼了?」
那姑娘似無比滿足的躺在龍茗懷裡呢喃,一副享受的樣子,任何人都明白看在眼裡,那姑娘哪裡是受傷暈倒的模樣,明明就是一副享受痴迷的賤樣。
明路心生疑惑,自瑜弟一出現,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眼裡,瑜弟自上台來,龍茗也同時出現,瑜弟自此眼中就只有龍茗一人,龍茗公然出現在台下擺明了是為爭搶繡球而來,而瑜弟亦明顯的為此而欣喜,甚至忘了自己才是主角,公然在台上為龍茗的製造的混亂而笑,為龍茗的狼狽而心急,甚至在看到龍茗懷抱少女時,露出了傷心的神色。
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瑜弟,你到底在做什麼?你與龍茗有何關係?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想到此,忽然心頭火起!握著繡球的手指越發的緊了,竟然連傅津的啃咬都無心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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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茗一腳就要踢開拽住他褲腿之人,但入眼的,竟恍惚是……娘親?
腳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恍惚之間,時間交錯,人影交疊。
小時候,娘親寵愛他幾乎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或許娘親知道她自己時日不多,所以在有生之年把所有的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娘寵他,疼他,護他,無論他闖下什麼禍事,只要有娘親在,一切就都不是問題,小時候最愛溺在娘親的懷裡數星星,數著數著就睡著了,最愛溺在娘親的臂彎里,聽娘親講故事,聽著聽著就進入了夢鄉……
在他的記憶里,娘親的懷抱是天底下最溫暖,最沁香的。
娘親是他這一生最愛的人,可在他十歲時,疼他、愛他的娘親突然故去,他那時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他只知哭喊著要找娘親,發了瘋似的哭鬧,無視日日夜夜因思念娘親漸漸憔悴的爹爹,直到有一天叔父肅親王忽然造訪,來悼念娘親,叔父抱著他,哀傷地對他說,他的娘親已經走了,從此再也不會回來。
那一天,他打了叔父,對叔父哭喊:娘親愛他,不會不要他。
叔父聽后似乎越加哀傷,抱著他任他捶打,只是不言不語。
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見到了大他三歲的堂兄索閣。堂兄看到淚流滿面的他,仔細地為他擦掉了眼淚和鼻涕,告訴他:人會轉世,人有輪迴,他的娘親還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聽后不再哭泣。
之後,在娘親故去的一年裡,他發了瘋一樣到處尋找娘親的轉世,只要有女人稍像娘親他都會對那人百般親近,即使是某家的閨閣小姐,他也會偷入其府,偷看對方來緬懷娘親,直至爹爹嚴斥他的荒唐,告訴他,這世間只會有一個娘親,他怎可拿其他女人比作娘親,那是對娘親的褻瀆。
他才意識到,爹爹原比他更愛娘親,但爹爹卻從未從其他女人身上尋找娘親的影子,因為那是對娘親的一種褻瀆,也是對娘親的背叛,這世間不會再有一個女人比得上他的娘親。
從此,他不再尋找娘親的影子,但他始終相信,堂兄索閣曾說過的:人會轉世,人有輪迴,他的娘親還會回到他的身邊的。
而如今,面前的女子,竟然如此驚人的與娘親相似,他驚怔,明知道只是像而已,卻仍舊不能放任不理。
女子似虛弱的昏倒在他的腳邊,他下意識俯下身抱起了她,輕聲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輕言細語,或許是因為他突然起來的溫柔對待,或許也是喜出望外,田惜雲在聽到花飛飛的這句話時,流下了動情的眼淚……
最終,龍茗抱著虛弱的田惜雲離開了。
花飛飛就這樣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女子退出了天下第一美男的競選大賽,從此成了一則傳說。
龍茗離開了,惜日已知道,她或許是該慶幸的,因為龍茗把田惜雲帶走了,她再無後顧之憂。
她知道明路在責怪她沒有露出真面目,但如今,她已無心去想什麼張歸一了。
第一場遊戲已經落幕,眾人開始準備接下來的個人才藝表演。
花飛飛的離開,讓後台的美男子們很是慶幸了一番,少了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
她忽覺很悶,起身離開了後台,獨自向外走去。
喜樂樓的後院有一個小花園,沒有什麼名貴的花草,但看得出來日常也有人打理,還算整潔,她找了一方石凳坐下,看著面前的稀疏發黃的細竹發起了呆。
打發了兩個隨從在遠處侯著,她此刻只想獨自靜一靜。
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她心裡為何會難過,當看到田惜雲在龍茗懷裡的那一刻,當看到龍茗關心田惜雲的那一刻,她的心在隱隱作痛。
她不喜歡龍茗抱著田惜雲,不喜歡龍茗對其他女子輕言細語、溫柔以待,她不喜歡。
她是怎麼了?
難道說……
不可能!
她突然站起,折斷了一段竹枝在手,一片葉子一片葉子的從竹枝上撕落,口中喃喃道:「我嗯他,我不嗯他,我嗯他,我不嗯他……」
她竟然連喜歡二字都不願說出口,或許是心裡不能承受,或許連耳朵和嘴唇都不能承受,總之,她覺得彆扭,非常的彆扭。
最終,「我不嗯他!」惜日拿著那片葉子發獃,最終的結果是她不喜歡他。
該喜悅嗎?
可為何,她只覺煩躁,猛然把竹枝狠狠丟棄,可就在這時,一個戲虐的聲音突然在她耳後響起:「你不喜歡誰?」惜日一驚,那聲音如此的近,此人何時而來,何時近身,她竟毫無所覺。
她猛然跳開,回頭一看,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