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陳意磊從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真的從沒想過!

「唉!」趴在窗檯邊,她又嘆了聲早已數不清的氣。

「小姐,太子有請。」桂公公特來通報。

「不去。」該送的葯都送去了,還找她做什麼?

對玄炅那小她兩歲的太子,她可是沒什麼尊敬之心的,只不過是他老爹比別人好罷了嘛!小她兩歲還要她尊敬他?!沒要他叫姐姐,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太子說,他找到了本《肘後備急方》想讓你瞧瞧。」說完,桂公公忍不住偷偷笑了出來。

真想不到太子想見小姐,還得拿東西來賄賂她才行。

「真的?」說到醫書,陳意磊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

「是啊!太子說想讓你替他看看真偽,小姐,你……去嗎?」

「去、去、去!怎麼不去?」這可說是她住到宮裡惟一的好處哩,怎可放棄?

可伺候她的婢女珀兒馬上上前提醒:「小姐,王爺今天要來看你呢!你這一去,萬一與王爺錯身不遇,那……」她可是王爺特別派來的「眼線」,說什麼都要幫王爺守好小姐。

「嗄?他要來?」陳意磊在問話的同時又坐了下來。

「嗯,項華剛剛特地過來通報的。」

「師兄有來?我怎麼沒見到?」隨即她眼光斜睨向一旁的珀兒,奸笑道,「真是見色忘妹的色魔師兄啊,只記得看他的心上人,卻不知照顧他可憐的小師妹,哼!有異性沒人性!」

「小姐!」珀兒頓時手足無措地紅著臉嗔叫。

被晾在一旁的桂公公忍不住打岔:「小姐,那現在去是不去?」

「不去、不去,你沒聽見玄煬要來嗎?我不去了。」陳意磊隨意的揮了揮手,「跟玄炅說,明兒個一早送葯去時,我再看那《肘後備急方》,要他幫我收好。」

「這……是。」桂公公有些為難地低頭領命。

看樣子,這意磊小姐十分在意那顓頊親王啊!得跟自己的主子提一提才是。

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出秀閣,桂公公搖著頭疾步往東宮走去。

左等、右等,站著等、坐著等,陳意磊坐立難安,只為等候的人遲遲未出現。

終於,她忍不住發難了:「珀兒,他到底要不要來啊?都過一個時辰了。」

「小姐,才半個多時辰而已,你也別走來走去的。項華說,王爺面聖后一定會過來的。」珀兒邊倒茶邊忍住笑意勸道,「小姐,你就先坐下來喝口茶嘛!」

「我……」有些氣惱地,陳意磊坐了下來,也不管茶水是否燙舌,一口氣就喝了下去,「哎呀!」

猛扇著被燙著的舌,陳意磊沒注意到由遠而近的三人。

「小姐,茶水燙口啊!」

「你現在才說來不及了啦!喀……好痛……」痛得她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怎麼住到宮裡來,你仍是一樣的莽撞?」玄煬輕笑著開口。

一聽到他的聲音,陳意磊忘了痛地欣喜轉過身,站起身子才想走向他,又記起他剛才的話,她紅了眼,賭氣的又回過身不理他。

虧她等他這麼久,一見面就道她不是,像是一點也不在乎她似的。

「怎麼了?見著我不高興?」玄煬笑著在她身邊坐下。

陳意磊將身子轉向另一邊,就是不看他。

「既然不想見到我,那我走好了。」隨著話聲,玄煬站起身作勢離開。

「喂!你……」情急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陳意磊不想讓他走,可又拉不下臉來留他。

「那我到底是該走還是不該走啊?」劍眉微揚,他噙著笑意問道。

猶豫了一下子,陳意磊垂首搖了搖頭。

玄煬在一群人的悶笑聲中又坐了下來:「好啦!我來看你,也坐下來了,你是不是該把頭抬起來讓我瞧瞧?」

不想讓他如願,又怕他說走就走,陳意磊一手緊抓著他的衣袖,但頭仍是不肯抬起。

「項華,你也勸勸你這師妹,她這樣子到底要不要王爺來看她啊!」一旁的冷樗一反冷漠的態度,開口取笑陳意磊。

「喂!她雖然是我師妹,可又不是我寶貝的人,我的心上人在這兒呢!」項華一手攬過珀兒說道。

「重色輕妹的大色魔!」伴隨著陳意磊的叫罵聲而來的,是裝滿茶水的杯子,不過一下子就被項華接住,一滴水也沒浪費。

「小師妹,要請師兄我喝茶也別這麼急嘛!」隨即英姿颯爽地喝下了手中的茶水。

「好了,你也彆氣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玄煬拉住還想拿東西丟項華的陳意磊說道。

「傷口?」她何時受傷的?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指了指她的櫻桃小口,玄煬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剛才是誰痛得大呼小叫的,怎麼一下子竟全都忘了?

「喔,這……這沒什麼啦,沒事、沒事。」陳意磊羞紅了臉,猛搖著手拒絕。

「嗯?」玄煬僅是眉梢微揚地睨著她。

可單單這表情就讓陳意磊臉紅無措起來,她抬頭看了看另外三人,堅決地又低下頭小聲說道:「就說沒事了嘛!」這麼丟臉的事就別教她做了嘛!

玄煬知道她好面子的個性,所以隨手一揮,遣退了三個想看好戲的人後才又說道:「好了,人都走了,過來讓我瞧瞧。」剛才看她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不自己瞧瞧傷口,他不放心。

「沒……」對上他炯然有神的黑眸,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只好把身子轉向他,「沒事的啦!」儘管如此,她還是乖乖地張開口讓他檢查。

一手撐著她的下頜,玄煬還真的認真檢查了一下她的舌頭,見無大礙才真正放了心,正想靠回座椅時,見她雙眼微睜、檀口輕啟的媚人模樣,忍不住又俯了上去。

一隻手穩穩扣住她的後腦勺,頭一低,便擄獲了她那不點而朱的紅唇。另一手更是緊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將她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懷裡。

陳意磊詫異地瞪大了雙眸。

他……他……他在做什麼?!

「閉上眼。」他的唇一邊吮著她,一邊輕喃。

那低沉喑啞的嗓音催眠似的蠱惑了她,讓她嚶嚀一聲閉上雙眼,整個人癱軟在他的懷裡,感受著唇與唇的親密接觸。

一再地與她唇舌交纏,盡情地吸吮她口中馥郁的芳津,玄煬從沒想過他的石頭兒是這麼的柔軟、誘人,讓他忍不住一再流連。漸漸地,溫存的親吻逐漸失控,轉而愈來愈狂暴,他咬啃著她的唇瓣,吞噬她的香舌,大掌則揉上她渾圓的美臀,愛撫個不停。

他粗獷狂野的氣勢與兩人之間的激蕩情色讓陳意磊慌了手腳,開始用力推抵著他,但幾乎被那狂猛慾望掩埋的他如何放得了手?

他反將她整個人抱起並跨坐上他的雙腿,猛然地攫住她柔軟豐盈的嬌軀,直想把他對她的激渴狂想全部付諸實現。

他的狂野讓她更加的害怕,再也無法忍受地輕泣出聲,懇求地哽咽道:「玄煬……求你……停……停下來……」

她的請求一點點、一絲絲滲入他幾已無剩的理智里,她的哽咽更拉回了他狂放的思維,然後慢慢地放鬆了她,僅僅靠在她頸邊喘息。

「玄……玄煬……」他的停止讓陳意磊鬆了口氣。

「沒事……沒事了,就讓我這樣抱著你一下。」玄煬貼在她的耳際輕喃。

兩人久久之後才分開,然後相對無語了好一會兒。

「快將太子的病看好,回來吧!」

「嗯。」陳意磊心不在焉地回答。因為現在她心中全是玄煬剛才的舉動。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那樣對自己呢?

是不是……是不是他也有些喜歡自己呢?

「磊兒?」見她對自己心不在焉,玄煬感到不悅。

他當然知道她在宮裡是如何受到皇上與皇后的寵愛,更明白太子對她百般示好背後的心態。只是他以為,她是在乎自己的,就如同他在乎她一般。但……她的在乎……是不是足夠抵抗太子的討好?

愈想臉色愈陰沉,玄煬忍不住出手將她扯向自己。

「啊……」被拉痛的陳意磊這才清醒似的看向他,一對上他的臭臉,她有些莫名地開口,「你……你又怎麼了啊?」她又沒惹他!

「不準想別人!」他霸道地命令著。

「什……什麼跟什麼嘛!」以為被他識破自己的意念,陳意磊燒紅了臉嗔怒道。

「我不准你想別人,要想就只能想我。」她可是他從小看到大的人,誰都不準與他搶。

「想……想你?」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啊?

「醫書多看點,快將太子的病治好回府,我不放心你待在宮裡過久。」要是久到丟了人,他跟誰要去?!

「你……你……」他……他是不是在……吃醋啊?!

「就這樣了,過幾天我再來。」嗯!人得看緊點兒才行。

「你——」

不等她回話,玄煬倏地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秀閣。他還得去交代珀兒好好看著磊兒哩,沒空陪她了。

望著他疾走的背影,陳意磊是滿臉的疑惑,只能呆愣地舉起手撫著還有些熱腫的雙唇。

但片刻后,迷惑的雙眸竟漸漸晶亮,眼底含嗔、桃腮生暈。

他……是在吃醋吧!

嘻,吃醋咆!

「意磊,這書……好看嗎!」半躺在床鋪上的太子笑問道。

「嗯。」

瞧她連頭也沒抬一下,就知道這本書有多吸引她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桂公公,太子玄炅再次開口:「昨兒個玄煬有來?」

聽到「玄煬」兩字,陳意磊可就抬起頭了,帶著愉悅的笑容答道:「是啊!」

「他跟你……是什麼親戚關係?」

「親戚?不是,我們沒有親戚關係啦!是我爺爺臨終前將我託付給他,要他照顧我。」她側頭想了一會兒,「要真說什麼關係……以前就像兄妹噦!現在……」她聳聳肩,笑笑不語。

她才不要再做他的妹妹了哩!

「意磊,我——」太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意磊打斷。

「對了,玄炅的腳應該有知覺了吧?」她問向一旁的桂公公。

她這次可是下了猛葯,非要他好不可。

「是的,太子的腳開始有知覺了。」

「太好了,可見《千金方》上的記載無誤,我也用藥得宜。」哈哈!回家的時刻指日可待了,玄煬、昭瑋、小胖子……我要回家了。

見她一臉的歸心似箭,玄炅有些氣惱也有些著急:「我……我還是有些不適。」話才說完,連自己都搖頭嘆氣,唉!羞恥啊,玄炅!竟耍手段來留人。

「不適?怎麼可能?哪裡?」放下書本,陳意磊走向他。

「呃……是……是腳,對,腳只有一點疼痛感,我……我還沒有太多觸感。」玄炅說得吞吞吐吐。

「不可能啊,我看看。」

看著她一臉認真地握弄著自己的腿,玄炅對她的愛戀不由得又添幾分。他真的很好奇,為什麼她做事都是一副認真不已的模樣,不管是看書抑或是為他治病,甚至是放風箏也一樣。

其實她並不比自己那幾個嬪妃漂亮,只是每次看見她認真忘我的表情,他就會感覺到自己對她的迷戀加深再加深,深到……他不想放走她。

「奇怪了,一切正常啊!嗯……我再去查查醫書好了。」

專註於手邊工作的她喃喃自語著,一點也不知道有人正用著火熱的目光注視著她,但她的沒注意並不代表旁人都跟她一般。

珀兒看著太子凝望自己主子的眼神,愈看是愈不安。

這……得趕快跟王爺報告才是啊!

不過,珀兒還來不及去通風報信,更驚人的事就發生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神醫陳意磊醫術卓絕、技賽華佗、名追扁鵲、仁心仁術、普渡眾生,今救太子一命,其功超冠。特賜嫁予太子玄炅,冊封為太子妃。

欽此聽完聖旨的陳意磊當下被這事實震懾住,呆愣得忘了上前接旨。只見總管太監岑公公面有難色地看著她。珀兒連忙推了推主子,將她搖醒。

「嗄?喔……我……」抬頭看向岑公公,陳意磊有些心慌地問道:「我……我可不可以……不接啊?」

話才一出口,在場的人莫不倒吸口氣,為她擔憂不已,這話……能說嗎?!

「小……小姐你……你就快先接旨吧!」珀兒冷汗直冒地又推了她一把。

「可……可是——」她反駁的話還未出口就被岑公公打斷。

「意磊小姐,皇上賜婚是何等的榮耀,別人求都求不來,你也就莫再推辭,快快接旨吧!」這簡單的應對進退都不得體,唉,真不知太子是看上她哪一點?

「可是,我不想嫁……哇——」這次陳意磊的話仍舊沒法說完,忽然被珀兒一把推倒在地。

不是她珀兒膽子大,而是情勢所逼,沒辦法的啊!要是真讓小姐把話說完……想到這兒,珀兒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還想保著主子的頭啊!

就在所有的侍僕不斷以眼神暗示下,陳意磊不得不「大大」地嘆著氣,上前接下這道她一點都不希罕的聖旨。

待岑公公一行人離開后,她才將聖旨用力摔在桌上:「哼!誰要嫁給他啊?我才不要咧!」

珀兒連忙收起聖旨,見它無恙后才勸道:「小姐,你就別這麼任性了,亂說話可是要殺頭的。」

「殺頭?誰怕誰啊?我陳意磊什麼也沒有,就只有命一條!要頭?來拿啊!」被惹惱的她?現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搞什麼嘛!她可是來救人的啊!誰要來嫁人了?!

珀兒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小姐——」

唉!她又何嘗希望如此呢?現在可好了,說好為王爺看人的,卻把人看到變成別人的新娘子了,這……唉!

「不行!」

陳意磊「啪」的一聲拍桌而起,一把搶過珀兒手裡的聖旨叫道:「我去找玄炅去,要他想想辦法才行!」話都還沒說完,陳意磊早已急驚風似的衝出房門,往東宮跑去。

「小姐!」

來不及阻止陳意磊,珀兒只得馬上追了出去。

唉!這小姐什麼都好,就是不用腦!

想也知道這賜婚的始作俑者是誰嘛!居然還要他想辦法?小姐肯定不是急呆了,就是嚇傻了。

唉!

「玄炅、玄炅——」陳意磊人未到聲先到。

太子玄炅放下手上的補膳,面帶笑意的看向來人。

「玄……玄炅……我……我跟你說——」一句話被氣喘如牛的她講得斷斷續續的。

「好、好、好,你跟我說,我聽你說,不過,也先歇口氣再說嘛!」玄炅寵溺地拉她坐在自己身邊,親自為她奉上茶水。

想必她是知道了吧?

「嗯……」直接就著他的手將茶水一口氣喝光后,陳意磊馬上又開口,「你知道嗎?我剛剛收到皇上的聖旨,要我嫁給你耶!」以為他還不知情,陳意磊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

「啊?父皇告知你了啊!」忍不住為她理了理微亂的鬢髮,他滿是笑意地回答。

「是啊,我——」倏地,陳意磊突然閉了口,有些恍然地輕問:「你……早就知道了?」

還沒發現她的異狀,太子玄炅開心地點頭:「是啊!」

「你不反對?」怎麼會這樣?!

「反對?這是我要求的,我又怎麼會反對呢?」

「可……可……可是我反對啊!」她一古腦兒地推開他,險些將他推倒在地,「我不要嫁給你啦!」

她的拒絕讓玄炅臉色全變:「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堂堂太子妃要什麼有什麼,將來更是貴為國母,別人還求之不得呢!」想他貴為一國太子,誰不順從他?

就只有她,只有她!

「我又不愛,一國之母之於我,也只是浮名而已。」

「那你愛什麼,我幫你拿來。」只要能得到她,他什麼都願意為她做。

「我……」被太子玄炅這麼一問,陳意磊反而一時辭窮。

她要什麼?她能要什麼?她要的,就真能得到嗎?

她……只想要一份完整的愛而已啊!一份來自心愛的人所回報的完整愛意,一份來自……來自玄煬的真心對待……而已啊!

但她真能得到嗎?

「意磊?」太子牽起她的手,見她沒有反對,又輕輕將她攬向自己,「你要什麼?我幫你。」

偎在他懷裡的陳意磊緩緩抬起頭,迷濛的眼神漸漸清朗,她淡淡地笑了:「我想要的……就是請皇上收回成命,解除我們的婚約,這……你要幫我?」

一聽到她呢噥而出的話語,太子玄炅生氣地一把推開她。

「一國之君言出必行,又怎會收回?!」

「不能收回……是嗎?」她怔怔地看著太子好一會兒,倏然起身,「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拍整一下衣裙,陳意磊頭也不回地轉身要離去。

「意磊?!」太子有些氣惱地叫道。

但她只是稍稍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便毅然離去。

從沒人敢這麼拒絕他的,為何總是她呢?!

玄炅忍不住掄起拳頭擊向桌面。

他不會放手的!

難得有這麼一個女子如此這般的吸引他,他絕不會放手的!

「小姐,真要如此嗎?」珀兒一臉為難地看著收拾行李的陳意磊。

「難道你有更好的辦法?」連頭也沒回,這次她是下定決心了。

「我……何不等王爺來了再共同商討?」唉!聖旨頒下,眼看也有半天余了,怎麼還不見王爺呢?!真是急死人了。

「玄煬?!」唉!真是沒用,就只是聽見他的名字,就讓她的心不由得一悸,唉!怎麼自己總是那麼在意他呢,「沒用的,他再怎麼尊貴,也只是親王罷了,如何能與皇上對抗呢?別為難他了。」

「可是——」

珀兒的話還來不及說出口,就聽到房外的傳告:「皇后駕到!」

陳意磊聞言,連忙把尚未整理好的包袱胡亂藏到床頭邊去。來不及整理自身的模樣,陳意磊匆忙趕到房門口福身問安:「叩見皇后。」

「都起來吧!」

「謝皇后。」

「來,意磊啊!來這兒坐嘛!」拍拍身邊的空位,皇后慈愛地笑道。

「是。」陳意磊有些做賊心虛地上前,一改以往態度地正襟危坐起來。

「怎麼,有事?」

「沒……沒……沒事,我怎麼會有事呢?」唉,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皇后使了個眼色遣退一干人后,才又拍了拍她的手:「好了,現在就只有我們自己人,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呢?」

「皇后……」聽到皇后慈善的浯氣,陳意磊鼻頭一酸,眼眶也紅了起來:「我不想嫁給玄炅啦!」

「為什麼呢?別說我偏袒自己的孩子,玄炅器宇軒昂、精明睿智,又貴為太子,嫁給他只有好處沒害處,為什麼不要呢?!」

「若我想要的就只是榮華富貴,那麼待在顓頊王府也就足夠了,根本用不著來皇宮裡才能享有啊!」陳意磊小聲的反駁。

原來這才是重點啊!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情」字作祟。

輕拍了拍陳意磊的手,皇后柔柔問道:「可顓頊親王會比太子更疼你、更寵你嗎?」

她低下頭,默然以對。

「我知道這些年來都是玄煬在照顧你的,也許他對你是真的比較特別一些,也常來宮裡看望你。但他是將你當作妹妹呢,還是具有別的想法,你也無從得知,不是嗎?而且我也不曾聽說他在這幾年當中,有為了誰而不近女色啊!他那個有名的侍寢花魁不還在府中嗎?」

皇后這一連串問題,題題命中陳意磊深埋在心中、不肯去面對的擔憂,霎時讓她的心緊緊揪結,悶痛不已。

「知道今晚我為何而來嗎?」等她微微抬頭看向自己,皇后才淡淡笑道,「是玄炅求我來的。他很擔心你,怕你會莽撞行事,所以特地要我來看看你,順便開導、開導你,他對你啊,可好的了。」

「可是……我只不過……把他當作兄弟一般,我……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就算玄煬不愛她,她仍是不能背叛自己的心意啊!

「沒錯,感情這事是不能勉強的,但卻可以培養啊!現在你當他是兄弟,就表示你也不討厭他,那麼難保日後不會愛上他啊,不是嗎?」

「不會的!」這一聲回答是毫不猶豫的堅定。

眼見無法動之以情,皇后嘆了口氣決定勸之以理,說明事情的嚴重性:「好吧!就算你這一輩子絕不會愛上玄炅,但你仍是得嫁給他。」

這半命令似的語氣讓陳意磊有些不服地揚起頭來。

「我猜,你是想逃出宮吧?」皇后兩眼瞥了一下床榻再道,「你可要考慮清楚,違抗聖旨可是要誅連九族的。」

「我……我才不怕哩!」陳意磊賭氣道,「反正這世上,我就只有自己一個親人,我跟玄煬一點關係也沒有,有什麼好怕的?!」話才說完,陳意磊不禁苦笑地自忖道:是啊!他們兩人真的是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算你與玄煬不是什麼親戚,但你是他帶來的,難免會波及到他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說了。」就不信這樣她還不妥協。

「皇上聖明,不會這樣做的,他……不會的。」這話連她自己都說得沒把握。

「皇上聖明,卻也難說他不會在盛怒之下遷怒旁人啊!」皇后無奈地聳聳肩,「誰知道呢?反正他是皇帝嘛,誰能說他的不是?」

「這……」

再次輕拍她的手,皇后仍是一臉的慈善:「你好好想想吧!玄炅是真心對你的,而且我看你們相處得也很不錯啊!說實在的,我可從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子這麼用心、這麼寵溺過呢!」

陳意磊臉色微青地默然不語。

「答應我,別做糊塗事。」

「嗯。」不然她還能怎樣呢?

「好了,時候不早了,我讓你歇息吧!」皇後站起身,輕輕捏了捏她的肩才走出房門。

珀兒走進房裡,默默地陪著緊蹙眉頭凝望著遠方的陳意磊。

一陣冷風吹起,她回神看向窗外的花園,冷風帶走了些些葉瓣,卻怎麼也帶不走纏繞她心頭的煩憂。然後,全部的景象開始泛上水霧,什麼都化為模糊……一眨眼,她才發現窗外的景色依舊,決堤氾濫的是她的淚。

是該算了嗎?

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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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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