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北風呼嘯而過,屋外成了一片白皚皚的雪世界,海格策馬來到迎春院,因為還不到營業時間,所以大門深鎖。他敲了半天的門,終於有個老婆子把門拉開。
「這位爺,院里的姑娘們都還在休息,你晚點再來吧!」說著,老婆子打算把門掩上。
海格卻一腳踏進院落里,「我找忘憂姑娘。」
老婆子看了海格一眼,見他面如冠玉、風度翩翩,倒也不像一般的尋歡客,因此領了他到大廳。
「你在這裡等一會兒。」
老婆子走後;海格在廳里呆坐了半天,這時候的迎春院,真像一幢空屋,無聲無息,就連窩在門邊的一隻黃色土狗也蜷縮成一團,安靜地熟睡著。
「哎喲——」一個高八度的驚呼聲從二樓階梯上傳了下來。
海格對柳迎春的聲音,印象十分深刻,她那拔尖的嗓子,想必是夜夜在這喧鬧的嬉笑怒罵聲中訓練出來的。
「海大爺,什麼風把你吹來的?」柳迎春一手提著長裙,快步地從二樓走下來。
「我找忘憂。」海格面無表情地說。
柳迎春緩緩地在他身邊坐下,「我知道你要找忘憂,可是那死丫頭這幾天不曉得野到哪裡去了,從早到晚都看不到影子,你找她沒什麼急事吧?」
海格心裡一驚,急道:「你別跟我開玩笑,我有正經事找她。」
柳迎春一臉無可奈何地撇了撇嘴,轉身叫裡面的幾個老婆子及小廝出來問話。
「你們誰看見忘憂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沒看見人。
「她前幾天收了我一百兩的銀票,答應要幫我做一件事的,這會兒怎麼會不見人影呢?」海格疑惑地盯著柳迎春。
柳迎春拍了一下桌子,似乎恍然明白了,「原來你給了她一百兩銀子,難怪這兩天總沒看見地,那丫頭身上一有錢,一定跑出去花天酒地了。」
「花天酒地?」什麼跟什麼啊?忘憂又不是男人,怎麼會出去花天酒地呢?再說,真要花天酒地,迎春院不就是最佳場所嗎?
柳迎春對下人揮揮手,等他們都下去后才神秘兮兮地對海格說:「公子,你別看忘憂長得白白凈凈、瘦瘦弱弱,她呀,又愛賭、又愛喝酒,還喜歡捧戲子哩!所以平常,我是一個蹦子兒也不敢多給她,因為這丫頭一有錢就作怪。你想找她,我看恐怕得等到她身五分文的時候才找得到喔!」
海格在心裡罵了一聲豈有此理,他霍地站起身來,擰著眉頭道:「別在我面前玩花樣!天黑以前,把人給我找回來,否則我拆了你迎春院的招牌。」
海格氣呼呼地離開,他直覺地認為柳迎春在耍他,面對這種女人,不嚇嚇她,什麼事也辦不了。
然而當他晚上再到迎春院時,只見柳迎春正指揮著兩個小廝爬梯子到大門上拆招牌。
柳迎春看見海格,一臉的怨懟,「不勞你海大爺動手,找不到忘憂,我自個兒卸下招牌來給你。海大爺,你這會兒是打算把迎春院這塊招牌帶回去當箭靶?還是給劈了當柴燒?」
海格當場愣在那裡,他是真的被這個老鴇給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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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捲款而逃」,柳迎春又皮得讓人沒轍,海格只有氣急敗壞地來找鄂客爾拿主意。
然而鄂客爾聽完了海格到迎春院的始末后,笑得前俯後仰,大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海格心煩氣躁地睨他一眼,「你別笑,我都快急死了,太后要見她,她卻避不見面!」
鄂客爾不可思議地問:「你那個餿主意,太后居然有興趣?」
「這叫急病亂投醫啊!」海格嘆了口氣。
鄂客爾斂起笑容,「咱們皇上還真是『病得不輕』喔!」
「還不快點幫我想想辦法!」海格焦急地用手指直敲桌子。
鄂客爾雙手環抱胸前,一副又想笑,但又要裝得認真思考的模樣,忽見妹妹如雪從廊下經過,因此把她叫了進來。
「海大哥。」如雪一看見海格,臉頰便悄悄泛起紅霞。
海格敷衍地問:「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嗯!」如雪應了一聲。
鄂客爾說:「忘憂騙了海格一百兩銀子,現在跑得不見人影,你說該怎麼辦?」
如雪詫異極了,在她的心目中,海格是個文武雙全、完美無缺的人,怎麼會跟忘憂那個丫頭扯上關係呢?
經海格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敘述一遍后,如雪的想法卻和哥哥不謀而合。
「若把如意比成鳳凰,忘憂充其量只是只野雞,再怎麼樣,她也學不到如意的半點神髓。」
鄂客爾望了海格一眼,「你看,如雪也這麼說。」
此時此刻,海格可沒有心思跟他們兄妹倆爭辯,「不管怎麼說,我都得把那丫頭揪出來啊!難道你們以為我是散財童子?沒事捧著一百兩銀子去讓她吃喝玩樂?」
「那……你們不如夜探迎春院。」如雪提議。。
鄂客爾呵呵笑說:「好主意,就算今晚找不到人,起碼也可以見識不少『春宮圖』啊!」
如雪原沒想到這層,一聽哥哥這麼說,自己倒先害臊起來;然而海格才沒心思注意那麼多,他只一個勁兒的催促著鄂客爾換上夜行服,好一起到迎春院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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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院的大門口雖然少了招牌,但柳迎春卻在大門兩旁掛起大紅燈籠,那份招搖與搶眼,比起原先門楣上的大招牌還惹人注意呢!
海格和鄂客爾都是身手矯健、武功不凡的一流好手,因此神不知鬼不覺地躍上了迎春院的屋頂;兩人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一間間廂房依序查看了過去。
可恨的是,忘憂確實不在裡面。
海格和鄂客爾此時又坐在迎春院的屋頂上。
鄂客爾怪道:「這丫頭會到哪裡去呢?」
海格沒耐性再跟忘憂玩捉迷藏了,「柳迎春不怕我拆她招牌,但我不相信她不怕我把她的腦袋也摘下來。」他從屋頂上翻身下來。
「等等我。」鄂客爾也一起跳下來。
柳迎春正把客人送到門口,看見海格和鄂客爾一前一後地從天而降,著實嚇了一大跳,「哎喲!原來是你們倆,大門又沒關,幹嗎從上面跳下來,嚇死我哩!」
鄂客爾笑道:「這就叫『禍從天降』。」
柳迎春一面拍著胸脯,一面嬌嗔著說:「唷,那你們倆豈不成了瘟神?」
海格非但怒視著柳迎春,而且還出手擲了一錠銀子,咻地一聲閃過她眼前。
柳迎春一回頭,只見那銀子已嵌進石柱里。當下,她嚇得半天合不攏嘴。
「快告訴我們忘憂在哪裡,免得待會兒海大人火了,搞不好送兩個石頭給你鑲在臉上。」鄂客爾故意在自己的兩邊臉頰上「啪啪」地拍了兩下。
柳迎春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兩頰,「鄂客爾,再怎麼說忘憂是你妹妹啊!你怎麼能讓她去犯欺君大罪呢?那是會砍頭的,而且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耶!」
海格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可以向你保證忘憂的安全,如果她少掉一根頭髮,我海格任憑你處置。」
其實就算沒有海格的保證,他剛剛露的那手功夫,已經把她嚇得魂飛魄散了,她當然沒有勇氣再替忘憂守口如瓶。
「忘憂在富貴賭坊。」柳迎春又急急忙忙地吩咐道,「你們找到她時,千萬別把我供出來,我在她心裡可是最講義氣的。海大爺,你今天把我招牌拆了沒關係,可別把我柳迎春的人格也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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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賭坊
雖然過了子夜,但賭坊里仍然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忘憂站在賭桌前,跟著其他賭客一起聚精會神地擲骰子,打從進來這個賭坊,她已經連賭七八個時辰,但說也奇怪,她只覺得精神越來越好,肚子不餓、腿也不酸,尤其聽見骰子在海碗里滾動的聲音,就彷彿聽到天籟一般。
由於她的手氣實在太旺,這一玩下來,在她面前的籌碼已經堆得像一座小山一般。
又是一局結束,忘憂仍賭性堅強,嘴裡嚷著要再玩一局。
然而賭坊的老闆聽說這名小女子買大賠大、買小賠小,幾乎只贏不輸,因而懷疑她是個老千。
新的賭局開始,忘憂也機靈地發現身邊有不少賭局裡的人在盯梢。她既然沒機會將正常的骰子換成自己準備的水銀骰子,當然手氣就開始不順了。
連輸兩把之後,忘憂伸了個懶腰,「不玩了、不玩了,明天再來。」
她雙手捧著籌碼打算去換銀子,沒想到卻給絆了一下,整個人砰地摔在地上。這一跤不僅摔掉了她手上的籌碼,就連袖子里作弊用的骰子也滾出來。
忘憂心裡暗叫了聲,毀了!毀了!
她只當作沒看見那些骰子,嘴裡直嚷著:「誰把腳伸得這麼長?真是缺德!掉在地上的這些籌碼可是我辛辛苦苦贏來的,你們別想混水摸魚、順手牽羊啊!」她手忙腳亂地撿拾散落一地的籌碼。
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在忘憂的頭頂上大叫:「你果然是個老千!」
忘憂抬起頭,看見幾個彪形大漢正圍著她,嚇得她臉色發白,牙齒打顫地說:
「我不是老千,我發誓,我只是一個良家婦女,真的,我連繡花都不會,怎麼可能出老千呢?」
—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撿起地上的骰子問她:「這是什麼?」
賭場里的賭客見狀,群起嘩然。
「你們的骰子啊!」忘憂特彆強調這「骰子」不是她的。
那男人大喝一聲,一握拳,便將那粒骰子捏得粉碎。「我們富貴賭坊哪來這種灌了水銀的骰子?!」
「我怎麼知道?」忘憂咽了一口口水,「你們這地上,除了骰子、籌碼,還有花生殼、瓜子殼、芝麻粒,難道也全算我的嗎?」
那大漢一時不知如何反駁,抬頭看向站在二樓的老闆。
老闆是個瘦小的中年人,名叫周富貴,他手裡拿著長長的煙袋,輕輕地吸了一口,笑問:「地上有幾個這種骰子?」
「四個。」那大漢回說。
周老闆點頭,「這麼說來,另外兩個骰子,還沒曝光噦!」
忘憂心想完了,這下真的玩完了,要是他們來個上下其手大搜身,那可就人贓俱獲了呀!
那大漢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了忘憂的右手,刷地一聲,整個袖子便被扯了下來,當然,那兩粒骰子也掉到地上。
「小姑娘,這下你還有什麼話說?」周老闆挑高一邊眉毛,冷冷地盯著她。
忘憂曾經聽說,在富貴賭坊被抓到的老千,不僅會被海扁一頓,還要被切掉十隻手指頭,因此只好硬著頭皮說:「我爹可是鄂碩鄂大人,當今皇上已逝愛妃董鄂如意正是我的親姐姐,如果你們敢動我一根寒毛,別說我爹不會放過你們,就連皇上也饒不了你們。」
周老闆聽得哈哈笑了起來,「我看你不僅是個老千,還是個吹牛大王。」
「咦,不相信的話,派個人跟我走,我立刻證明給你看。」
忘憂想就這樣混出賭坊去,沒想到那名滿臉橫肉的大漢立刻向她揮手出拳,忘憂一閃身,左腳反踢,踹開當在眼前的一個保鏢,打算突圍而出。
眾人眼睛頓時一亮,原來這丫頭不但是個老千,還會拳腳功夫。五名保鏢刻不容緩地向忘憂圍攻,一陣乒乒乓乓的打鬥后,她終於被打得招架不住。
「剁下她的手指頭。」
忘憂花容失色地懇求著:「各位大哥,好歹我也在這裡跟你們眉開眼笑地相處了幾個時辰,你們不會這麼冷酷無情,對我辣手摧花吧!」
滿臉橫肉的大漢一把抓起忘憂的右手按在桌上,喝道:「廢話少說,留點力氣呼爹喊娘去吧!」他亮出一把短刀,目露凶光地就要向她的手指砍去。
就在這一瞬間,一個黑影飛竄過來,一腳將那大漢踢飛了出去。賭場里爆出驚叫聲及一陣混亂,忘憂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癱軟在地上。
原來剛才那個黑影正是海格,他二話不說地將忘憂扛在肩頭上,轉身就要走。
賭場的周老闆從樓上飛身下來,鄂客爾及時現身,賠著笑臉說:「周老闆,這丫頭給你惹麻煩了,請你賞個臉,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我現在就帶她回去,好好管教。」
周老闆一見來人是鄂客爾,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原來這丫頭真是鄂碩府上的。俗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何況那個黑衣人武功高強,看來今天的事,能有個台階下也就不錯了。
「一場誤會,沒能讓忘憂姑娘玩得盡興,真是招待不周!」周老闆一邊應酬鄂客爾,一邊讓看場子的保鏢都退下。
鄂客爾見海格已經走出了富貴賭坊,因此向周老闆拱手道:「叨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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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被安置在鄂府的客房裡,鄂客爾替她請了大夫過來療傷。
大夫替忘憂敷了葯后,對海格及鄂客爾交代說:「幸虧沒有內傷,等過幾天,淤血散了,破皮的地方結疤,就沒問題了。」
海格見忘憂臉上一塊青一塊紫,不禁擔心地問:「這些傷口,會不會留下疤痕?」
大夫回道:「那就得看姑娘的體質了。」
鄂客爾一送大夫出去,忘憂立刻向海格提議:「皇宮裡一定有很多珍貴的藥材,你如果怕我毀容,就去幫我拿一點來用用嘛!」
「虧你還有臉說話!」海格鎖著眉頭,面色微慍。
他真是自找麻煩,沒事向皇太后提這個鬼主意,這下可好,這丫頭把自己弄得鼻青臉腫,他怎麼帶她進宮見人呢?
忘憂忍著痛從床上跳下來,「這天的事,說穿了還不是你害的。」
這丫頭居然惡人先告狀?
「唉,你要搞清楚,今天要不是我把你從刀子底下救出來,你那十隻手指頭早就沒了。」
「我要不是想連本帶利地把錢還給你,幹嗎冒著殘廢的危險出老千騙人啊?」忘憂理直氣壯地說。
海格詫異地盯著她,「你不是打算捲款而逃?!」
忘憂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你別看我現在被人打得七葷八素,但姑娘我人格是高貴的、心裡是雪亮的。我才不會貪小失大呢!為了賺你區區一百銀子,賠掉我舉世無雙的腦袋,那太不上算了吧!」
鄂客爾進屋來,笑問:「如果一百兩銀子換成一百兩金子呢?」
銀子換成金子,這好像有點誘惑力啊!忘憂咽了口口水,正想說要考慮考慮的時候,海格卻先開口了——
「無論怎麼樣,我都會想個萬全之計,不會讓你犯上欺君之罪,我答應柳迎春,進宮后不會讓你少一根頭髮。」
忘憂看著海格,忽然發覺他是個充滿著正氣的男子。他完全不同於以往在迎春院看見的那些男人,他總是正正經經、不苟言笑,那對深邃的眼眸,霸氣中帶著柔情,固執又善體人意……她搖搖自己的腦袋,別做夢了,天下的男人都是無情無義、喜新厭舊的,她每親就是看不透這點,才會整日以淚洗面,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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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優待在鄂府養傷時,她的父親鄂碩曾瞞著福晉悄悄來看過她一次,因為被發現了,引來一場河東獅吼。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一個老婆子按時地送茶水和飯菜過來外,再也沒有人敢接近客房一步。
既然大家都當她不存在,反正身上的傷已經不礙事了,忘憂決定乾脆不告而別。當她正打算開門準備離去時,鄂客爾、如雪和海格卻來了。
「你的傷好些了吧?我從太醫那兒要來的百花化淤散,有效嗎?」海格仔細地打量著忘憂,她眼睛上的黑圈、嘴角上的傷口,似乎都已經看不㈩痕迹了。
忘憂點點頭,「看得見的地方都好了。」
「看不見的地方,你就等進宮以後再慢慢調理吧!」鄂客爾說。
「你們今天是來帶我進宮的?」忘憂有點慌了,她心裡一點準備也沒有,難道真的就這麼進宮去假冒皇上的愛妃了嗎?
海格看出忘憂的不安,柔聲地解釋:「你待在這裡,多少有點不方便……」
忘憂截斷海格的話:「我正打算回迎春院去。」
「皇太后想見見你!」
忘憂更驚訝了。「怎麼連皇上的娘也要見我啊?」
鄂客爾打趣地說:「這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喔!」
忘憂心裡咕噥道:我看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吧!
為了帶忘憂進宮,海格特地向如雪借了一套新衣,忘憂的身材與如意、如雪雨姐妹相若,因此這套淡綠色的衣裙換在身上,更讓人以為是如意活了過來。
鄂客爾把忘憂從頭到腳地看了一遍,不停地點頭,「像極了、像極了。忘憂,只要你別開口說話,別人准把你當成如意。」
忘憂噘起嘴巴,「要我扮成如意已經很委屈,這會兒還要我裝成啞巴,太欺負人了吧!」
海格相信在外貌上,忘憂的確無可挑剔,因此神情愉快地說:「忘憂,皇太後知道你的身世,所以到時太后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如雪提醒她:「在皇宮可不比你們迎春院,不知道的事,絕對不可以胡說,否則一不小心,牽牽扯扯,一群人都會跟著遭殃。」
忘憂求助地看了海格一眼。
海格笑說:「別擔心,皇太后只是想看你究竟長得跟董鄂妃有幾分相似。」
「相不相似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比她年輕。」忘憂小聲地嘟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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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領著忘憂走進慈寧宮,忘憂一路走著,心臟就直怦怦地跳著,平常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一早起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喝水時給嗆著,吃東西又咬到舌頭,看來今天恐怕諸事不順啊!
隨著太監的傳報,海格已將忘憂帶到慈寧宮的大廳上。
忘憂好奇地抬眼,只見大廳坐著一個極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及一個年輕的女子,兩旁還有一群宮女和太監。
海格跪地行禮,朗聲道:「臣海格叩見皇太后,皇太后吉祥、貞格格吉祥。」
忘憂見狀,趕緊也跟著說:「臣忘憂叩見皇太后,皇太后吉祥、貞格格吉祥。」
海格沒想到忘憂會自稱是臣,當下有點發窘,幸好孝庄太后不是那麼拘泥小節的人,輕笑兩聲就讓兩人平身了。
「如果不是早知道這個姑娘是如意的妹妹,我還真會嚇一大跳呢!」孝庄太后和善地盯著忘憂,「你見過如意嗎?」
忘憂回答道:「我看過她幾眼!她十四歲就進宮去,我還來不及跟她打聲招呼,她就死了。」
孔思貞斥了一聲:「放肆,回太后的話,居然我來我去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忘憂被罵得沒頭沒腦的,只好瞪著一對無辜的大眼睛。
海格趕緊說:「這是臣疏忽了,沒來得及教忘憂姑娘宮廷禮儀。」
「算了,不知者無罪。接下來該怎麼做,你們心裡有譜了沒有?」孝庄太后問。
「區區*民小女子我,心裡誠惶誠恐,所以腦袋一片空白,懇求皇太后改天再讓區區*民小女子我去冒充董鄂貴妃。」忘憂睨了孔思貞一眼,這麼卑微的稱呼自己,總可以了吧!
海格撞了忘憂的手肘一下,「說民女就行了。」
忘憂看孝庄太后一臉和藹可親的樣子,膽子不由得大了起來,「不行、不行,到時椅子上那個格格又要罵我放肆了。」
孔思貞轉頭對孝庄太后低聲說:「太后,我看海格的如意算盤恐怕撥不下去,宮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董鄂妃氣質出眾、蕙質蘭心,皇上喜歡的,就是她那分貞靜嫻淑;但我看這個姑娘,奴顏媚骨,只怕會弄巧成拙,別到時反而讓皇上誤會太后您的一片苦心。」
孔思貞這段話的音量說得雖小,但一字一句卻清清楚楚地竄進忘憂和海格的耳朵里,別說忘憂聽得頭頂冒煙,就連海格也按捺不住了。
「太后請放心,臣會竭盡所能,務必使事情圓滿。」
孝庄太后沉重地說:「這事要圓滿可不簡單,皇上的狀況,海格你最清楚不過,你既要讓他把心放回朝政上,又不能讓他再做出違背祖制的事,這其間的分寸要拿捏得宜;否則,難免像思貞說的,一旦皇上誤會,依他的脾氣,說不定又要翻天覆地了。」
「臣明白,臣會審時度勢。」
孝庄太后再看看忘憂,「至於這姑娘,恐怕得找個人給她說說宮裡的規矩,今後要在宮內走動,總不能事事都不明白。」
「臣立刻安排。」海格心想,總算順利地把忘憂帶進宮來了。
一退出大廳,忘憂立刻瞪向海格,因為她做夢也想不到,這件事情的難度不但高,而且還要看那個什麼鬼格格的臉色,究竟那個女人是誰?為什麼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呢?雖然只是短短的會晤,卻氣得她臉都要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