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正當順治興緻勃勃地找來禮部尚書胡世安,商量立忘憂為皇貴妃之時,慈寧宮卻傳出皇太后收忘憂為義女的消息。
順治乍聞此事,腦里轟地一聲,昔日舊恨再度湧上心頭。
當年,他與孔思貞初相遇,彼此剛摩擦出愛情的火花,皇太后卻以孔思貞曾許給定南王舊部屬為由,阻止順治立孔思貞為妃,並將她收為義女,賜封她為和碩格格。
之後是如意,他對如意的愛剛剛萌芽,如意卻被指婚給襄親王博穆傅果爾,衍生出日後他要背負一個奪妻的罪名。
如今,忘憂才使他了無生趣的日子有了一點希望,他的皇額娘又一掌打碎他未來的夢!
為什麼?難道這一生,他就註定無法跟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嗎?
不!不!他絕不再受皇額娘的擺布了!
順治氣沖沖地要到慈寧宮找皇太后,海格卻挺身阻止。
「怎麼連你也站到皇太后那邊?!」順治怎麼也沒想到海格會阻攔他。
「請皇上稍安勿躁,聽聽臣的意見。」海格誠摯地望著皇上。
「說!」
「臣知道忘憂與董鄂妃的相貌十分神似,董鄂妃甚至可以借著忘憂來跟皇上心靈相通,可是皇上卻沒想到,董鄂妃的屍骨未寒,如果皇上真的對貴妃娘娘有情有義,萬萬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另結新歡。」
順治心中燃燒的熊熊烈火,突然被海格的這番話給澆熄了。
他曾在海格面前形容自己對如意的思念是「相思始覺海非深」,怎麼忘憂一出現,他竟然遺忘了對如意曾有過「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的承諾!
「海格……」順治長嘆了一口氣,「謝謝你提醒朕,朕差點就成了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
海格試探地問:「皇上想冊立忘憂為皇貴妃,是否因為貞格格的關係?」
順治苦笑,「你也以為朕是在跟思貞賭氣嗎?」
海格心中一緊,「臣愚昧,不能洞悉皇上心裡的想法。」
「別說你不明白,就連朕自己,其實也迷迷糊糊的,怪都怪忘憂,她實在長得太像如意了。」
海格急道:「可是忘憂與董鄂妃的性格,南轅北轍啊!」
順治點點頭,「如意溫婉嫻靜,忘憂天真爛漫,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優點。」
海格兀自鎮定,他心中害怕的事終究發生了,皇上竟然對忘憂動了情,天啊!他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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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海格更沮喪的是,忘憂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她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是郡主,或者會變成皇貴妃,她幾乎把孔思貞當成自己的頭號大敵,只要能惱怒孔思貞的事情,她便樂此不疲地去做。
就像今天,順治一時興起,要忘憂陪著一起到聽鸝館看京劇的表演,忘憂有意刺激孔思貞,故意對皇上說:「皇上,不如多找些人,這樣看起戲來才熱鬧。」
順治也沒多想,讓小柱子派人把皇宮裡找得到的王公、嬪妃都給請來。
忘憂笑說:「別忘了請貞格格!」
順治想,既然要把思貞找來,不如讓皇后、嬪妃們也一起到「聽鸝館」看戲吧!
到了戲場,忘憂對這幢宏偉富麗的戲樓簡直嘆為觀止,這戲樓共分三層,檯面很寬大,裡面設有活動機軸,天井、地井與後台相通,且有水井、水池可以表演升天、人地等鬼魅神祗上下出沒的情節。
看戲的地方又有東西十二個廂座,忘憂、海格、小柱子陪伴在順治身旁,其餘廂座則坐著孔思貞及備受冷落的皇后和各宮嬪妃。
忘憂不斷地對順治低語淺笑,兩人毫不避諱地交頭接耳,狀似親密,非但海格看得心亂如麻,心中頗不是滋味,就連孔思貞和皇后都慘白著一張臉,如坐針氈地陪了一天。
回到斜陽齋,海格忍不住對忘憂發火:「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你居然跟皇上肆無忌憚地打情罵俏,你……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引起公憤!」
忘憂仰著下巴,「我就是喜歡看到貞格格七竅生煙的樣子。」
海格咆哮道:「你只想到你喜歡,你從來不去想後果的嗎?你從來不覺得這樣做會傷害很多人嗎?」
忘憂不知道海格為什麼對她發那麼大的脾氣,她用食指戳戳他的肩窩,「唉,你吃了多少火藥啊?我賣我的笑,除了貞格格,我傷害到誰了?」
海格脫口而出:「我!」
「你?!」忘憂心裡有點詫異,「你什麼你?」
海格忽然面紅耳赤,啞著嗓子說:「你是我帶進宮的,這會兒,你不但得罪貞格格,還擺明了給皇后和各宮嬪妃難堪,萬一她們來向你找碴,你應付得了嗎?」
忘憂俏皮一笑,「我應付不了,沒關係,到時我一狀告到皇上跟前去,讓她們吃不完兜著走。」
海格仍舊苦口婆心地勸著:「你不能這樣利用皇上對如意愛屋及烏的心理,有一天皇上如果知道你的居心,他一定會砍了你的腦袋!」
忘憂瞅著他,「你比較擔心我掉腦袋?還是擔心如雪掉眼淚?」
「關如雪什麼事?」
「你們不是等著皇上這裡安定下來,就要成婚了?」忘憂的語氣有種掩飾不住的落寞。
海格詫異地問:「誰說的?」
「如雪說的,還是太后替你們做主的呢!」忘憂絞著自己的衣袖。
海格忙撇清關係,「我從來沒想過要和如雪成親,鄂客爾也知道,我跟如雪根本不可能!」
忘憂睨了海格一眼,「你們倆,男未娶、女未嫁,怎麼會不可能呢?」
「不可能,當然不可能!」海格鄭重地說,「因為我心裡已經有人了!」
忘憂的心頓時撲通撲通地跳著,她故意背著他,走到茶几前面,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哦,原來你有意中人了,我好像問過你嘛!只是你沒告訴我,你的意中人是誰家的姑娘啊?」
「是……」海格覺得很泄氣,看忘憂平常靈巧得不得了,可是為什麼看不出他的心意呢?「我喜歡的人,你認識!」
忘憂回過頭來看著海格,她的眼睛如深夜的寒星,既閃亮又迷濛。「還是你親口告訴我吧!我怕我猜錯人,那就糗大了。」
「那個人就是你!」海格深深地看著忘憂,她的神情讓他的心就像海潮般的波濤洶湧著,他緊緊地握住忘憂的雙手,「不要再去招惹皇上。」
「我是……逢場作戲!」忘憂愣愣地回答,心裡漲著滿滿的喜悅及奇妙的感覺,那種感覺是跟皇上在一起時所沒有的。
海格激動地搖晃著她,「我受不了你這樣的逢場作戲,每次看見你對皇上笑、對皇上撒嬌,我就嫉妒得快發瘋!」
「是嗎?我一點也看不出你要發瘋的樣子,我每次都只看見貞格格氣得臉抽筋、頭頂冒白煙啊!」
海格低下頭,毫無預警地用自己的熱吻封住了忘憂的紅唇。忘憂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海格將所有的熱情都釋放出來,他時而溫柔、時而狂野,忘憂也漸漸開始回應。她的回應讓海格更熱烈、輾轉地吻著她,他把所有的情感、愛戀、憐惜,全投注在這一刻的纏綿之中。
忽然,忘憂把海格推開,她想起她可憐的母親,想起被始亂終棄的母親。
海格抬起頭來,臉頰像火一樣熱,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忘憂。
忘憂向後退了兩步,嘴裡迭聲道:「不、不、不,你不可以喜歡我,我也不可以喜歡你,全天下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海格有點啼笑皆非,「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我在迎春院長大的,男人我看多了,白天里斯斯文文、人模人樣的王公貴族,晚上一看見我們院里的姑娘,哪個不是色迷迷地直流口水!」
海格認真地說:「關於這點,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是那種好色之徒。」
他確實很正經八百,也確實跟來迎春院的那些嫖客有所差異;可是人是會變的,柳迎春就—天到晚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忘憂囁嚅地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是好色之徒,但你以後會怎麼樣可就難說,不如我們還是維持現狀,彼此還可以留下一個美麗的回憶。」
「你在說什麼?」海格急了,「你是不相信我的人,還是不相信我的心?忘憂,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我可以發誓,這一輩子,除非你拒絕我、離開我,否則,我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了!」
「真的嗎?」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海格誠摯地望著她。
忘憂睨了他一眼,「君子一言,『死馬』當然難追噦!」
海格無奈地指天發誓:「我海格今生如果偎香依玉辜負忘憂,則人神共憤、天奪我魄!」
忘憂感動地看著海格,原來男人的甜言蜜語,真是如此動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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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忘憂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里全是海格的影像,沒想到他真的喜歡她耶!
雖然她現在已經是個郡主,可是海格家屬上三旗的王公貴族,不知道海格的阿瑪和額娘會不會是勢利眼。
還有如雪,她似乎對海格一往情深,而且還搶先來她面前透露皇太後會主持她和海格的婚事。哎!那她也得趕緊到皇太後面前解釋一番才行,免得到時皇太后迷迷糊糊地錯點鴛鴦譜就糟了!
想奢想著,窗子「砰」二聲被撞開,一個黑影子從窗口像球一般地滾進來。
忘憂從床上跳下來,嚷著:「哪個道上的,連本郡主的寢室也敢闖進來!」
黑衣人二話不說便與忘憂打了起來,忘憂連連敗退,臉上還被摑了一耳光。婉兒、麗兒聞聲趕到,嚇得驚聲尖叫。
「你們別叫,快拿棍子、拿掃把,幫忙打他啊!」忘憂和黑衣人滿屋子追打,頓時桌子、椅子、花瓶、字畫滿天飛、滿地散。
婉兒、麗兒從混亂的屋裡奔逃出來,一路魂飛魄散地喊著:「來人啊!快來人!有刺客、有刺客!救命啊!救命啊!郡主跟刺客打起來了,快來人!」
巡邏的侍衛匆匆趕過來。
「快救郡主,快啊!」婉兒、麗兒嚇得全身顫抖。
等一群侍衛進了斜陽齋,刺客卻已經躍窗而逃。
「快迫、快追!」忘憂指著刺客逃逸的方向。
侍衛又匆匆地追了過去。
真是莫名其妙,那個刺客的武功明明比她高出許多,如果真要取她性命,她現在八成一命嗚呼,可是那人卻偏偏耍弄她,而她前陣子跟貞格格動手,身上的淤傷才剛好,今晚又給弄得鼻青臉腫。
不行!忘憂心想,自己的武功這麼差,在斜陽齋里,婉兒、麗兒連花拳繡腿都不會,照這樣下去,那人若再來個兩三回,就算自己命再大,她的骨頭也沒那麼硬啊!
心裡有了主意后,待天一亮,忘憂就私自溜出宮,前往迎春院。
柳迎春從樓上一路打著呵欠下來,一看見忘憂,惺忪的睡眼忽然亮了起來。
「我的姑奶奶,你怎麼變了一個人似的?」
經過昨晚一場惡鬥,忘憂的眼睛又是一圈淤黑。
「乾娘,你一定要幫我,要不然我總有一天會死在皇宮裡!」忘憂愁眉苦臉地把昨晚的經過說了一遍。
「準是皇上那些皇后、嬪妃們找人乾的,她們嫉妒你,偏偏又拿你沒辦法,所以乾脆找人修理你!」
忘憂嘆口氣說:「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乾娘,你的人面廣,想辦法替我找點暗器來吧!」
「那有什麼問題!算你今天走了狗屎運。」柳迎春尖著嘴朝樓上的房間努了努,「喏,唐門的左爺還沒走呢!」
唐門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旁門左道,舉凡施毒、使暗器皆為獨門絕學,江湖上的人對他們更是敬鬼神而遠之。
柳迎春為了幫忘憂增加一點防衛的能力,因此使出渾身解數,哄得唐門的左堂主心甘情願地供出他慣用的毒粉、毒針、毒鏢,並且還詳細地教導忘憂使用訣竅。
數個時辰過後,忘憂的身上從頭到腳全是機關,從髮釵、珠花里的百毒粉、指甲里的迷魂散、袖口內的奪命金針、以及貼身穿著的刺蝟甲,真可謂是全副武裝,而且進可攻、退可守。
柳迎春看了忘憂這一身「配備」,對左堂主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左堂主洋洋得意地說:「丫頭,這些玩意兒,你只要用得巧,別說保命,就算是想擺平一個高手,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惜今天的時間不夠,我教你的這些本事,你就湊合著用,對付皇宮裡那些小鼻子、小眼睛的傢伙,綽綽有餘了。」
忘憂樂不可支地謝過左堂主。
柳迎春忽然說:「左爺,你給我們忘憂身上帶著那麼多毒粉、毒針的,萬一她自個兒不小心毒了自己,有沒有辦法解啊?」
左堂主掏出一個小瓷瓶,「唐門之所以讓人聞之色變,就在於狠跟毒啊!所以這個解藥一般說來,是用不著的,咱們沒必要脫褲子放屁嘛!既然要毒殺他,何必又拿解藥救他呢?除非真的是學藝不精。不過,忘憂既不是唐門弟子,是有必要帶著解藥,免得你真的不小心毒了自己。」
忘憂拿過解藥,一臉的笑眯眯,「左大哥,我好不容易從宮裡溜出來,一時半刻要想學會你們的絕技,那怎麼可能,剛才你教我的那幾招,我是使勁兒地記下了,就怕萬一陰溝裡翻船。」
左堂主大笑,「行了、行了,你這次回去,誰敢再惹你,你就讓她嘗嘗苦頭。」
離開迎春院后,忘憂真希望立刻就找孔思貞挑戰,因為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唐門毒物的威力,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麼令人聞之喪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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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一聽說忘憂偷溜出宮,擔心落人話柄,立刻找了出來,他們在紫禁城外碰了面,海格見到忘憂的臉上挂彩,以為她出宮遇見歹徒。
「你這是怎麼回事?臉上的傷是誰弄的?」海格的緊張與心疼溢於言表,因此不免就流露出一點責備的語氣,「你安安分分地待在斜陽齋里不行嗎?」
忘憂氣得直跳腳,「我就是因為安安分分地待在斜陽齋里,所以那些嫉妒我的人,才會肆無忌憚地派刺客把我打成這樣!」
海格驚問:「斜陽齋里有刺客?」
忘憂瞪了他一眼,「難道我臉上的傷是自己長出來的啊!」
海格焦急地說:「有刺客你應該立刻差人來告訴我,幹嗎偷偷溜出宮呢?」
忘憂噘著嘴,「我回迎春院找我乾娘訴訴苦不行嗎?」
海格微愣了下,當初自己曾向柳迎春保證過,接忘憂進宮,絕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委屈。不料才短短數月,忘憂身上卻三不五時帶著傷。
海格充滿歉疚地看著忘憂,「對不起,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以後我會在斜陽齋加派人手,昨晚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那可不成!」忘憂急了,「我現在已經做好萬全的準備,只等刺客上門,我一定能打得他滿地找牙!」
海格苦笑一下,不想再潑她的冷水。
兩人進宮后,只見皇后與孔思貞迎面走過來。
海格立刻低聲警告忘憂:「盡量別招惹她們!」
忘憂嘴裡哼了一聲,心中卻想:誰怕誰啊!有本事就放馬過來,我一定要你們嘗嘗跪地求饒的滋味。
果然,在海格和忘憂向皇後行禮時,孔思貞便往忘憂的身上來回地打量著。
「海大人,郡主這身打扮,好像是天橋底下賣藝的,怎麼回事啊?」孔思貞挑著眉,一副戲謔樣。
「回格格,郡主的斜陽齋昨晚有刺客,郡主受了驚嚇,所以出宮去散心。」
皇後知道順治極寵愛忘憂,心中已經很不是滋味,又有孔思貞在一旁煽風點火,自是將忘憂視為眼中釘。她嚴厲地喝道:「受了驚嚇還不好好待在宮裡,隨隨便便就出宮散心,你把皇宮內院也當成秦樓楚館嗎?」
忘憂理直氣壯地說:「皇上可沒要我在屋裡關成傻子啊!」
皇后無奈地看了孔思貞一眼。
孔思貞立刻罵了一聲:「放肆!」
海格用手肘輕輕撞了忘憂一下,示意她給皇后賠不是,最好可以立刻閃人,沒想到忘憂卻拗起來。
「我是在妓院長大的沒錯,但你們也沒必要有事沒事就找我的碴,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昨晚的刺客是誰派來的,你們自己心裡有數,我忘憂可不是被嚇大的!」
皇后臉色一沉,忿忿地大叫:「你別以為皇上寵你,你就可以目中無人,宮裡有刺客,自然有人會去查,這是皇宮,輪不到你在這裡撒野!」
孔思貞緊接著怒喝:「來人,教訓教訓這丫頭!」
海格急道:「格格,好歹忘憂現在也是太后冊封的郡主,打不得啊!」
海格越是阻止,孔思貞的心裡越是有氣,這個狐媚女子,仗著皇上的寵愛,簡直目中無人,今天在皇後面前要是不挫挫她的銳氣,以後在宮裡,她豈不是可以橫著走了。
「下人動不了她,難道我也不夠格嗎?」
孔思貞向前躍了一步,海格出手要攔阻,皇后大叫:「海格,你敢以下犯上?!」
海格立刻住手,「臣不敢!」
忘憂逮到這個機會,當然不會輕言放棄,一閃身,她已和孔思貞正面交鋒。海格本想阻止兩人開打,沒想到皇后卻緊盯著他,根本不讓他有機會插手。
三招過後,忘憂當然又開始招架不住,孔思貞一掌打在忘憂的胸口,兩人同時尖叫了一聲,原來忘憂身上的刺蝟甲一遇重擊,便像刺帽般,扎得孔思貞整個手掌全是針孔。
海格忙擋開兩人,「格格,郡主受你一掌,也算得到懲罰了,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吧!」
海格的心全都懸在忘憂身上,他只擔心忘憂是否受傷,卻沒注意到孔思貞吃了暗虧。
「休想!」孔思貞對忘憂大叫,「你還有什麼下三濫的招數全使出來,我就不信撂不倒你!」
「我的招數再怎麼下三濫,也不會趁著三更半夜蒙著臉,摸進人家房間偷襲來得低級!」忘憂再次挑釁著。
孔思貞怒不可抑地向忘憂出招,因為海格夾在兩人中間,反而讓忘憂的毒粉、毒針施展不開來,忘憂索性施展輕功,飛越過一座涼亭,孔思貞立刻追了過去。海格被皇后攔下來,只好在原地干著急。
忘憂見孔思貞追過來,依著左堂主的指示,現學現賣。孔思貞一欺身過來,忘憂立刻撒出迷魂散,孔思貞只覺一陣香氣撲鼻,接著就失去知覺,昏倒在地。
「哇,這麼厲害!」忘憂詫異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孔思貞,她似乎已陷入無意識的昏迷狀態。哎呀!恐怕是剛才的迷魂散撒得太多了,她原只想讓孔思貞四肢無力,在眾人面前大大地出糗,這會兒她卻倒地不起,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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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格格不會無緣無故地暈厥過去,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海格認真地盯著忘憂。
忘憂躲避著海格的眼光,聳聳肩,「可能是她自己營養不良,所以打沒兩下就昏了。」
「鬼扯!」海格拉住忘憂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很嚴肅地瞪著忘憂,「一定跟你今天出宮有關,快點告訴我,你出去做什麼了?」
忘憂被逼急,胡言亂語地說:「我去找茅山道士,讓他教我兩手攝魂大法,這樣你滿意了吧?」
海格真是快被她氣死,「你別以為你今天佔了上風,以後就永遠都能佔上風。這是皇宮,現在嫉妒你的人那麼多,你萬一有什麼小辮子被抓住,到時隨便定你一條罪,就有得你受!」
「我知道,我知道。」忘憂忽然很想念迎春院,院里的姐妹雖然平常吱吱喳喳的,但仔細想起來,還是比皇宮裡的后妃們可愛多了,「海格,我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出宮啊?」
海格為難地看著她,「忘憂,太后封你為郡主,又賞賜斜陽齋給你,你已經不是一般的平常百姓了。」
忘憂不安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怎麼老是跟宮裡所有的嬪妃都不合呢?我的人緣一向不差的,偏偏就跟宮裡面的女人八字不合。」
海格苦笑,「她們把你當成如意,所以從一開始就對你有敵意,偏偏你又不像如意溫婉柔順。如意不但行止有度,而且言詞得體,宮裡上上下下,沒有人挑得出她一點毛病。」
忘憂無精打采地把下巴擱在桌子上,「我錯了!我當初真不該貪圖你那一百兩銀子的!」
海格從來沒見過忘憂這麼沮喪,心中不禁一陣難過,「如果你真的不想待在宮裡,不如我去把事實的真相告訴皇上,反正這些日子,皇上已經離開了萬善殿,我想他不會再那麼堅持要出家當和尚了。」
忘憂訥訥地問:「如果皇上知道我根本就沒辦法跟如意的靈魂說話,他可能會氣得殺人啊!」
「我是始作俑者,皇上要殺要剮,我全認了!」海格說。
忘憂瞪大了眼睛,原來事情會這麼嚴重!「算了,與其要害你被皇上砍腦袋,不如我繼續留在宮裡跟她們鬥法!」
「或者……」海格想讓阿瑪和額娘進宮,請太后把忘憂指婚給他,那麼所有的事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嗎?
海格正想把這個想法告訴忘憂,皇上卻忽然來了。
「皇上駕到!」
海格驚覺,此刻夜已深,自己還留在斜陽齋實在不妥,但皇上跟小柱子已經走了進來,要想閃避也來不及。o
「皇上吉祥!」忘憂恭敬地向皇上講安。
「臣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順治疑惑地看了海格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留在斜陽齋里?」
忘憂插嘴道:「是我拉著海格說話,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
順治面無表情地問:「你們的話,都說完了嗎?!」
「夜深了,臣告退!」
看見皇上這樣的神情,海格就像挨了一記悶棍,他恨不得立刻把事情的真相全說出來,但又怕皇上的火爆脾氣引得天下大亂、無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