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陽光透過窗帘,輕柔地撫摸著床上的人兒。

徐萌萌揉揉眼,掙扎地起了床,腦袋卻傳來一陣抽痛。

真是活該,早知道就不去喝酒了,宿醉的感覺好難受喔。

按下了床頭的拉鈴,馬上有傭人敲門進來。

「我要一份三明治和熱的鮮奶,還要一份櫻桃,半個小時后我會下樓。」

傭人恭敬地答道:「是,小姐。」

「對了,把餐點擺在花園裡吧,今天的陽光很不錯。」

「是。」傭人退下。

舒服地泡了個澡,徐萌萌隨意地穿了身簡單的衣服就下了樓,連帽的套頭T恤,加上俏麗的短褲,腳上踩著一雙系帶的休閑鞋,朝氣蓬勃,不同於在外穿著如模特兒般,在家人面前,徐萌萌有另外一面,純真、自然、不做作。

只是天生的外貌關係,即使是穿上最簡單的衣服,在人群里,她也是會被第一眼看到的角色。

期間蘇斌凡打來電話幸災樂禍,「醒了沒,有沒有被徐媽罵?」

徐萌萌翻了一個白眼,「你該祈禱我沒有被媽媽罵,不然你肯定要墊背的。」

蘇斌凡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行啊,這才是我認識的徐萌萌大小姐,昨天那個傷春悲秋的,果然是我的幻覺。」

徐萌萌臉紅了,昨天她雖然醉了,可並不代表她真的忘記自己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

「要你管。」惱羞成怒地掛了電話,徐萌萌對蘇斌凡那壞傢伙表示很無奈,隨即想到即將要相親的對象,季禹謙,心裡更煩,都是這個傢伙,不然自己怎麼會無端生出這麼多的煩惱,一向走女王路線的她,昨天竟然脆弱了一把,真的好丟臉哦。

下了樓,徐媽不在客廳里,徐萌萌心裡難得自喜了下,若是被她看見,少不了一番說教。

徐萌萌走進庭院里,陽光是那麼的燦爛,空氣是那麼的清新,傭人們穿梭在小道里,有園丁修剪著花木,她慵懶地伸展著雙臂,微仰起頭,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只有在家,她才是那麼的隨心所欲,才可以不用偽裝自己。

「小姐,可以讓一讓嗎?」一道突兀的男聲響起,打斷了徐萌萌的冥想。

徐萌萌詫異地睜開眼,不滿地瞪了來人一眼,這一瞪,卻愣了愣,該死,昨天在名品店裡的瘦竹竿怎麼在這裡?

「你是誰?你怎麼來這裡?」咄咄逼人的口吻,她可沒忘記就是這個該死的男人,對她該死的不禮貌。

雖然做過心理建設,可是一進徐宅就見到這個女人,季禹謙還真的大吃一驚,今天的她,似乎有點不一樣,這麼簡單朝氣的打扮,竟然也這麼適合她,他還以為她就愛那些奢侈的名品呢。

「我是律師事務所的,應徐夫人之約,來洽談一些法律上的事務。」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並沒有告訴徐萌萌自己的身分。

也就是昨天,他回家從自己的母親口中得知,雙方父母,很希望他和徐萌萌能夠相親,並且喜結連理,本來他對自己的另一半全無概念,女人對他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之前在國外,也交過幾個女友,只是一直都淡淡的,便分了,現在回國,突然就被告知要相親,而且這個女人還貌似很剽悍的樣子,跟自己並非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表面應下了,心裡卻一時不能接受,雖然這個女人的外表有對他的胃口,可是性格嘛,說好聽點是我行我素,說不好聽就是一個被驕縱壞了的千金大小姐。

「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說些什麼嗎?」原來是律師事務所的,看他這個樣子,也頂多算個迂腐的書生罷了,一半出於新奇,一半出於報復,徐萌萌站直了身軀,雙手抱胸,歪著頭打量著他。

因為沒打算外出,她的大波浪捲髮隨意地挽起來,幾縷碎發垂下來,若有若無地輕撫著面頰;剛泡過澡的肌膚,是如牛奶般白嫩絲滑;紅潤的唇,甜蜜得似乎在邀人採擷;那雙得意洋洋的大眼,明亮地映出自己的倒影。

季禹謙的眼眸深了深,一向平靜無波的心竟然狠跳了幾下,他移開自己的目光,「我想說的是,請你讓一下,好嗎?」

「你……」徐萌萌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還擅長裝傻,一時睜大了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抱歉,我沒有那麼多時間陪小姐你聊天。」季禹謙再望向她的眼睛里已經是一片淡漠,似乎眼前的美人兒只是一棵樹或只是一棵花罷了。

「你……」好囂張的男人啊,徐萌萌自認為自己已經夠囂張了,沒想到這個男人的等級還要更高一些,至少,徐萌萌的囂張只流於表面,而這個男人卻隱藏在溫和有禮的外表之下。

「我先行一步了。」說完,季禹謙繞過徐萌萌,朝房子大門走去。

徐萌萌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從自己的身旁繞過,竟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可惡!」等她回過神,那個男人早就進了房子,跺了跺腳,即使再不甘心,徐萌萌也不能追進去欺負這個男人,好歹這個男人是自己媽媽的座上賓,要給這個男人一點教訓,還是另想辦法好了,反正這個男人是律師事務所的,至於是哪家,到時候去問媽媽不就知道了。

反正來日方長,她徐萌萌有的是時間,她就不信自己整不到這個男人。

一想到這個男人到時候對自己搖白旗投降的局面,徐萌萌的心情又多雲轉晴了,哼著小調,去花園裡享受茶點和陽光了。

◎◎◎

「伯母。」季禹謙被傭人迎進客廳,只見沙發上一個端莊優雅的中年婦人站了起來,想來就是母親嘴邊常常掛著的徐夫人趙溫暖了。

「是禹謙吧,都這麼大了,快坐。」

趙溫暖是個典型的東方女人,人如其名,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如水的溫柔和暖意,讓人不由得心生親近,這點,徐萌萌狂傲的性格和冶艷的外貌一點也不像她的母親,季禹謙暗想。

而趙溫暖只是在季禹謙還小的時候見過他,當年,喬洛洛隨季明笙去了國外,沒想到一去就是十幾年,期間偶爾回來幾次,大家卻都忙得很,見面也只是匆匆,更何況是求學沒有休息的季禹謙呢。

彼時的稚嫩孩童,如今已經長成了這麼溫潤如玉的年輕人,斯文中帶著些許貴氣,比起台北那些富二代,可謂要沉穩可靠許多,想起自己與喬洛洛的約定,果然是對的。

「喝茶,還是咖啡?」本著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心態,趙溫暖笑得越發親切燦爛。

饒是歷經世事的季禹謙,也不由得被看得有些心裡發毛。

「茶,伯母不用這麼客氣,接下來我們來談一談貴公司的法律諮詢事務吧。」為了轉移話題,季禹謙幾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公事包,拿出一疊疊的文件。

哪知趙溫暖今日叫他來洽談法律事務,根本就是個幌子,目的就是她想早點見到有可能是自己未來女婿的年輕人。

「不用急,禹謙,我也不大懂法律上的事,你這孩子我也放心得很,不然也不會把整個集團的法律事務交給你辦,如果你有決策,儘管去找相關部門簽字就是。」趙溫暖慈愛地看著他。

「多謝伯母抬愛,只是一些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季禹謙很堅持,他年紀輕輕就能成立一個優秀的律師團隊,除了家裡的財力支持,其他各方面都是他自己的努力換得的。

在徐氏集團的律師事務代理方面,他的確是因為關係的原因才能輕易拿到代理權,但如果只是拚著實力,他也有這個信心能夠得到徐氏的認可。

在信譽和能力方面,他不想落人口實。

趙溫暖越發滿意,這個年輕人很務實,也懂得進退,並不是那些個家裡有些背景、有些錢就狂傲得目中無人的紈褲子弟。

兩人談了很久的相關事務,眼見中午,趙溫暖挽留季禹謙留下來吃個便飯。

季禹謙推辭不過,只得應下來。

於是,徐萌萌在自家飯桌上就又和季禹謙碰面了。

「你這個討厭鬼,怎麼還在這裡?」她瞪大了眼眸,很意外自己的母親竟然會留這個人吃飯。

「萌萌,不得無禮。」趙溫暖那張臉馬上烏雲密布,這死孩子,自己這麼精心策劃著他們兩個年輕人的見面機會,就這麼生生被破壞了大半,轉向季禹謙的時候,馬上又是一張陽光燦爛的和藹笑臉。

「萌萌這孩子還不懂事,禹謙你多多擔待些。」話語中帶著示好之意,讓徐萌萌聽得目瞪口呆。

媽媽,這人才是你親生兒子,我是你撿來的吧?

徐萌萌狠狠瞪了瞪「罪魁禍首」季禹謙,心雖有不甘,卻還是乖乖坐下來吃飯。

「沒事的,伯母,她的確還小。」季禹謙面色不變,只是看向徐萌萌的時候,眼裡是深沉難懂的情緒。

「你們見過?」趙溫暖試探著。

「是。」

「不是。」

兩人同時出聲,卻是不同的答案。

「到底是見過還是沒見過?」趙溫暖看看這兩個年輕人,疑惑了。

徐萌萌惡狠狠地瞪了瞪季禹謙,這個傢伙竟然不承認見過自己?當自己是空氣嗎?

「之前見過小姐兩面,不過都不知道原來是伯母的女兒,有什麼冒犯之處,還請徐小姐見諒。」季禹謙說得彬彬有禮,趙溫暖聽得心花怒放,果然,這兩個孩子是有緣分的,自己還沒策劃著,兩人早就見上面了。

只有徐萌萌敏感地聽出話里的疏離嘲諷之意。

「見諒不敢當,別那麼口是心非就好。」徐萌萌嘟囔著。

趙溫暖沒聽清楚,繼續對季禹謙噓寒問暖、挾菜舀湯,那熱情的架勢,讓徐萌萌看呆了。

好不容易把一頓飯吃完,趙溫暖又不客氣地扔下一枚炸彈,「萌萌,陪你禹謙哥哥去花園散散步,幫助消化。」

什麼?禹謙哥哥?

「瞧我糊塗了,還沒向萌萌介紹你呢。」人逢喜事精神爽,趙溫暖感覺這個溫文賢良的女婿很快就會落入自己家,倍感心情好,很有耐性地介紹說:「萌萌,還記得你小時候經常吵著要一起玩的季哥哥嗎?怎麼大了就不認識了?」

果然是枚炸彈,徐萌萌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是被轟得外焦里嫩的狀態了。

◎◎◎

陽光燦爛的日子,花香撲鼻,閑庭漫步,如果是和心愛的人一起漫步,那該是多麼的浪漫。

可惜身邊有個瘦竹竿,而且還是個脾氣怪異的瘦竹竿,徐萌萌嘟囔著看了幾眼走在身側的季禹謙,而季禹謙好像真的把這場散步當成了「幫助消化」,走得異常認真,一句話也不說。

還是徐萌萌先沉不住氣,「喂,你說話呀。」

「說什麼?」季禹謙氣定神閑。

「你真的是季禹謙?」徐萌萌很好奇,印象中的季禹謙,白晰秀氣,斯斯文文像個女孩子,如今長大了,身量拔高,還是那麼的白晰,可是給人的感覺卻不是好欺負的了,溫和的表皮下,是琢磨不透的深沉,果然律師什麼的就是內里藏奸。

「我看起來不像嗎?」季禹謙好笑地反問了句,現在的徐萌萌倒沒有昨天在名品店裡的那種囂張和冷傲,近看,倒有種鄰家小妹妹的感覺了。

「不像。」徐萌萌誠實地搖搖頭。

「是人總是會變的。」季禹謙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你似乎一點也沒變。」他現在終於想起來了,就是這個女孩,小的時候因為自己不肯陪她玩就咬了自己一口,自己手臂上依然留著淡淡的疤痕。

「哼,我可不像某人,表裡不一,老奸巨猾。」徐萌萌反唇相譏。

「你看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驕橫野蠻。」季禹謙一點兒也不客氣。

「你說什麼?我哪裡驕橫?我哪裡野蠻?」徐萌萌越說聲音越低,說到最後,又覺得自己的氣勢太弱,驕傲地挺了挺豐滿的胸脯。

「我就是那麼的驕橫、那麼的野蠻,那又如何,你管得著嗎?」這樣的氣勢才是她徐萌萌正常的表現嘛。

季禹謙眸色微黯,這個小女人的身材還真是有料,即使是穿著套頭T恤,她這麼一挺胸,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那層衣服布料下的波濤洶湧。

他的眼神晦暗難明,帶著男人特有的危險張力,看得徐萌萌的臉莫名地紅了。

「色狼!」

「你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在我的眼裡,你還停留在流鼻涕的那個年紀。」季禹謙笑笑,不著痕迹地移開目光。

「季禹謙,你別太過分!」氣死了,她小時候哪有流鼻涕?即使有,也不可能被別人看到過的,她從小就很愛面子的好不好?

「好了,我要跟伯母道別了。」散步也散了,消化也消了,他不打算和這個驕蠻小姐再待下去,雖然她很秀色可餐,可是季禹謙卻覺得,這樣一個傲氣的小姐跟自己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雖然是大家族出來的孩子,卻完全是靠自己打拚事業,從小又生活在美國那種國家,對門第觀念不是那麼的重,在他的心裡,他未來的妻子,應該是博學的、溫柔的、進退有度的、兩人能夠有共同話題的。

而不是眼前這個標準的驕蠻大小姐。

「喂,不許走。」徐萌萌攔在他面前。

季禹謙挑挑眉毛,「怎麼?徐小姐還想玩小時候那套把戲嗎?」暗指她幼稚。

徐萌萌氣極,但並沒失去理智,她咬咬紅唇,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一抹嫣然,她本就生得冶艷魅惑,這一臉紅,卻又透出另外一種嬌羞如兔子般的可愛來。

「怎麼?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我洗耳恭聽。」季禹謙忍不住用話語刺她。

很好,他還是第一次和這樣的小女孩較真,到底是為什麼,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也許就是看不起她的跋扈,看不起她這麼大了,卻還要依靠父母。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徐萌萌覺得不可思議,在名品店裡他還不認識自己,對自己毫不相讓她可以理解,為什麼現在明明都知道她的身分了,兩家又都是故交,為什麼他對自己還是這麼的不客氣?她難道就真的這麼讓人討厭嗎?

「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對你?」壓下心底忽然升起的異樣感覺,季禹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徐萌萌的臉越發的紅了,有點扭捏有點不屑道:「你知道我們要相親嗎?」她斜眼看他,她不信自己就這麼沒魅力,明明眼前這個男人的長相只是中上,為什麼他會這樣對自己?一向受盡男人追捧的她,多少是有些虛榮心的,只許自己可以不喜歡別人,卻不許別人無視自己。

「哦,我知道,除了這些,還有其他的嗎?」季禹謙看她不服氣的樣子,突然覺得心情很好,對這些無聊沒營養的談話,似乎也能忍受下去。

「你,對我的感覺怎麼樣?」徐萌萌驕傲地微仰下巴,她的個子高,站在季禹謙前面,微仰的下巴,紅潤的嘴唇,遠遠地看著,似乎是在主動索吻一般。

沒有男人能夠拒絕得了這樣的誘惑,況且還是這麼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尤物的女人。

「你在玩火,知道嗎?」季禹謙的眸色越來越黯,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徐萌萌的大眼裡的得意神色一閃而過,快得幾乎讓人捕捉不到,但是季禹謙卻看到了。

他嘲諷地一笑,「你遲早會知道,你的美貌雖然令人喜愛,但是對婚姻來說,這些卻是遠遠不夠的。」

說著,也不等她回答,就起步向院子大門走去,至於向趙溫暖道別的事,相信身為長輩的她,一定能理解自己工作的繁忙和突發性。

「喂。」徐萌萌望著那個毫無留戀的遠去背影,有些氣極敗壞地跺跺腳。

季禹謙卻好像沒聽到般,很快就消失在大門外。

就在最後的一瞬間,徐萌萌可以很自信地說,她在這個男人的眼裡看到了迷戀和心動,可是很快,這個男人的眼神就恢復了清明,而且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圖,那嘲諷一笑,徹底刺激到了徐萌萌驕傲的心,讓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美色若能迷惑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那這個男人肯定是剩下的百分之一。

「可惡。」不甘、難堪、羞慚,讓徐萌萌的臉瞬間紅成了櫻桃。

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擊自己,不能就這樣算了。

要也是她徐萌萌開口說掰掰,而不是還沒開始就被別人發妹妹牌。

怎麼能允許自己這樣不戰而敗?

為了驕傲而戰吧,徐萌萌!

徐萌萌那迷人的大眼裡,儘是志在必得,走著瞧吧,季禹謙。

身為一個百戰百勝的美少女戰士,走女王路線的徐萌萌,這個時候的她雄心壯志,誓言要拿下這個男人,然後狠狠甩掉他。

只是這個世間一向都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很久以後,當徐萌萌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她已經傷痕纍纍,再不敢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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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的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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