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和愛的關係
平攤的大掌內,躺著個小錦盒,開著蓋,裡頭一個圈,鑲著顆閃亮耀眼的鑽石。
小潔又回家了。
深更半夜的,於媽媽一開門,乍見一個光頭,嚇得差點尖叫。而那個光頭面無表情,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就從她身邊飄了過去。
雖然於媽媽放下豪言,女兒沒有搶到女婿就別想回家,但是一旦女兒受傷了,老媽這裡永遠是最好的避風港。
而紀彬那頭,被陰險外公陷害了的紀彬在酒醉兩日後醒來,才發覺管家已經不知去向,更糟糕的是,他的手指上已經套上了個戒指,跟娜娜手上的那個正好是一對。酒醉當日所發生的一切,也被別有用心的某人拍成了錄像帶,刻成光碟,在眾親友間廣泛發放,自然,他也收到了一盤。
等他從頭到尾地看完,他真的想去自殺了,特別是看見小潔倉惶離去的一幕,生平連只螞蟻都沒有殺過的他跳下床,以兩百公里的時速飆車到那個陰險記仇的老頭那裡,將他從床上拖下來。
「如果我沒能挽回她的話,從那時起,我就登報和你斷絕親緣關係!」他在老頭的鼻尖字字清晰地威脅。而作為回報,從來都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老頭,眼中出現了恐懼。
他的外孫孫子輩里,從小到大就數小彬脾氣最好,任人方圓,從不發火。到頭來,他才發覺他大錯特錯了。
所以古人有句經典名言千萬不要忘記:不叫的狗最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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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潔,好了,可以了--」於媽媽心驚膽戰地看著女兒第N次爬上卡車卸下第N包書,然後第N次地運進書店。雖然說她是不反對女兒找點方式宣洩因為失戀帶來的煩躁,但是,這樣奮力、努力、賣力、拚老命地搬書,好像並沒什麼效果,更何況她還是一邊哭一邊搬,搬了一個小時了,也哭了一個小時了,把一旁卸貨大小夥子嚇得不敢上前幫忙,因為只要靠近她半米內,保證會像剛才那樣,屁股上吃上一腳。
「於媽媽,她到底怎麼了?」
「你自己不會猜啊?」於媽媽沒好聲氣,「全是你們男人惹的禍!」氣起來,於媽媽也在小夥子的屁股上來一腳。
也難怪一向以溫宛形象為己任的於媽媽會有如此失常的舉動,實在是從大前天女兒回家開始到現在,眼淚就沒有停過。她睡覺哭,洗臉哭,吃飯哭,走路哭,大便哭,洗澡哭,坐在店裡哭,出來搬書哭,哭個不停,哭得眼睛都腫得看不到眼珠了,還在哭。
「她還要哭到什麼時候?」連於爸爸都忍不住出聲了,「想個辦法吧,否則再這麼下去,女兒的眼睛非瞎了不可。」
於媽媽眼珠轉了轉。「有了。不過,老公--」她又偎到了於爸爸的懷裡,柔情似水,只是今天的柔情似水有些寒涔涔,令於爸爸汗毛豎豎。
「不要啊,老婆,我求求你不要啊--」於爸爸拖著於媽媽的大腿一步一拖一步一哭地被於媽媽拖出家門,於媽媽的手裡抱著一捆書,一幅忍痛割肉堅決不屈的表情。
「老公,」不行,於媽媽也想哭了,結婚那麼多年都沒有對老公做過這麼狠心的事情,今天為了女兒,老公你就委屈一下吧!「我也是為了女兒好,對不起了--」。
「不要!不要!不要!」於爸爸肝腸寸斷,眼睜睜看著他的寶貝書一本不留堆滿了一卡車,於媽媽手一揮,揮下一行淚,卡車小夥子開著卡車載著於媽媽走了。
於爸爸痛哭了片刻,終於把淚一擦,跳起來追上去。「不行,我也要去!」
「於爸爸,你怎麼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和一雙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
啊?於爸爸奔跑的姿勢僵硬在半空,緩緩回頭,感覺脖子好像石頭,腦子好像漿糊,無法消化乍聞那個聲音時的驚疑,又或者是驚喜。
「是我啊,於爸爸,你不認識我了?」紀彬被他扭曲的表情嚇了跳,不由悄悄地鬆開手。好、好恐怖哦!
「你!」於爸爸猛地跳起來,差點跳到他的身上去,「跟我來!」一把鉗住他,好像抓到了拉登一樣的興奮,於爸爸的眼珠都鼓出來了,拉著他便衝到了馬路當中,「計程車!計程車!」
咻!計程車被他嚇得落荒而逃,捲起落葉陣陣,盤旋在於爸爸身旁。
「於爸爸,我、我有車。」小心翼翼的聲音小心翼翼的手,紀彬小心翼翼指指路邊停著的車。
「上車!」於爸爸簡直是跳進車裡的,車鑰匙還插在上頭,紀彬還沒坐穩,小別克已經竄了出去。
「我們去哪裡?」紀彬努力穩住不讓自己飛到後座去吻后玻璃窗。
「中心小學。」
「哦。」過了片刻,紀彬再問,「去那裡幹什麼?」
「搶書。」於爸爸專心飆車,車速已達一百二十公里。
紀彬摸索著安全帶繫上。有些疑惑。搶書?中心小學賣特價書嗎?所以於爸爸要去搶購?但是,買個書不必這麼拚命吧!
「什麼書?」
「你的。」於爸爸的車速越來越快,「快點,快點,再慢就來不及了。」他嘴裡喃喃念叨。
紀彬從後視鏡里看到嗚啊嗚啊兩輛警車。不會是追他們的吧!
「於爸爸。」他示意他看後頭,「他們好像在示意你靠邊,你是不是--」
「不行!」於爸爸突然大吼,嚇得紀彬趕緊閉嘴,「現在不行,要是我晚去了,那些書就讓小潔燒光了!」
小潔?到目前為止,他終於聽到了那個想聽到的名字了。
「小潔為什麼要燒書?」
「還不都是你害的,」於爸爸不滿地瞟了他一眼,「你害得她傷心。你不知道吧,她哭了三天三夜了,我老婆就想出個主意,讓她燒你的書,算是解恨。」
哭了三天三夜?他的腦袋開始轟隆隆,就像那天醒來得知她已經離開時那樣,於爸爸接下去講了些什麼話,他全都聽不見了。
車子到了,他的腦袋還在轟隆隆,傻傻地便被於爸爸拖下了車。
「等一下,手下留書!手下留書!」於爸爸一路高呼一路衝進了中心小學的操場。
已經過了下課時間,操場上十分寂靜,只有鳥雀、落葉和斜陽,還有一堆已經堆成了小山的書,和一旁手舉汽油堪堪正要倒下去的女人。斜陽照在她的光頭上,照在她看見於爸爸身後男子時驚愕的表情。
「停!停!停!」於爸爸一鼓作氣衝過去,把手裡的男人朝前一推,「人我幫你帶來了,書可以不必燒了吧?」
咚!小潔手裡的汽油桶失手落地,於爸爸慘叫不及,飛身撲了上去,還是晚了一步,汽油嘩啦啦傾倒在書堆上。
「啊--」於爸爸捧著頭慘叫,驚起歸飛的宿鳥一片。「我的書啊--嗚。」
於媽媽捂住他號哭的嘴巴將他拖走。「別哭了,
等你女兒搞定這小子,要多少有多少。乖,來,老公。」
「真的嗎?」於爸爸將信將疑。
「你還信不過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倒也是。」
兩人的聲音漸去漸遠。操場上,書堆旁,另外兩個人正大眼瞪小眼,誰也不動不出聲。
她、她、她、她真的把頭髮剃掉了。
紀彬一陣心痛,趨前一步,她卻立刻朝後退了一步。
「很好笑是不是,我現在的樣子?」從乍見到他的震驚里恢復過來,她立刻有想逃跑到衝動。
當初剃去光頭,她一點後悔都沒有,現在眼看他目不轉睛地瞪著她,她開始後悔了,後悔被他看見她現在的狼狽樣。頂著個大光頭,還有兩個水泡眼,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現在有多醜。
他再趨前一步,她又立刻朝後退一步。
「你幫我告訴紀揚,那個賭約我認輸,頭髮我也剃了,我於小潔說話算話。」
「你對我的感情是不是也一起剃掉了?」他沉聲向前,果然她立刻又退後。薄怒出現在他眼底。
「你這樣問我是不是不打算再對娜娜負責了?」
「是。」
她呆住,眼看他逼近到了跟前,一把捉住她,好像怕她再跑掉一樣,她的鼻子酸酸的,剛止住沒多久的淚又想冒出來了。
「拜託,別再哭了,你再這麼哭下去眼睛瞎掉怎麼辦?」
「你、你怎麼不早點對娜娜不負責,拖到現在,害我……」想起那頭長發,她留了五年的長發,她真的又哭出來了。
「我喜歡你。」
呃?她一個嗚咽堵在喉嚨里,來不及發音,傻愣愣地瞅著他。他彎下腰,眼對著她的眼,一對核桃。「傻瓜,你怎麼不等我,我說過等聚會完了後有話告訴你的。現在你要不要聽我說?」
「要。」
「我喜歡你。」
「就這句?」
「就這句。」
「你不是喜歡娜娜嗎?喜歡她好久了,從讀書的時候就喜歡了?上次我讓你作選擇,你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她,反正我就知道你還是不相信我真的喜歡你,現在我頭髮也剃掉了,你還信不信--嗚--」
她嘮叨的嘴巴被一隻大掌捂住。
「我信。我早就信了。」他的眼底是愧疚,是心疼,是求饒,「原諒我。」
「不原諒!」她叉腰,「我的頭髮都剃掉了,等我的頭髮長到原來的長度再說!或許我會考慮原諒你。」她實在是氣不過,他害她失去長發,害她哭了那麼多天,害她傷了那麼多心,全是因為他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卻藏著不肯講,如果在聚會之前就把話講清楚,她至於落到現在這個田地嗎?
「你、你的頭髮長到原來的長度需要多少時間?」他慌了手腳。
「至少五年。」換她得意洋洋了,「你慢慢等吧,但是,我很難保證這五年裡我不會喜歡上其他人哦!告訴你,下次再喜歡上什麼女孩子,一定要第一時間向她表白,女孩子最受不了你這種優柔寡斷的男人了。」
「五年太久了,可不可以換種方式原諒我?」他跟在她後頭。
「好啊,你說說看,我可以考慮。」她慷慨一次。其實是她自己心裡很想原諒他,只是,台階嘛,要壘得好一點。
咦,他好像看起來很尷尬嘛!還有那麼點猶豫。
「你--不會是要以身相許來贖罪吧?」
「這個、這個--如何?」他取下頭上的帽子。
「靠!」於小潔跳得好高好遠,像只袋鼠。
「嘿嘿。」他笑笑,有些羞澀,像個毛頭小子,呃,錯,不能算毛頭了,因為,他的頭上已經沒有半根毛了。
他也是個大光頭了。
「這個--」他取出一個紅色錦盒。
「這什麼?」如果他是要向她求婚的話,這個盒子未免長了點,大了點。
「打開看看。」
裡頭是縷長長的青絲。
「我找到給你理髮的那個理髮師,他給我的。他勸我如果要表達誠意,最好我也把頭髮剃掉。」
「所以你就剃了。」她冷哼。
「是。」
「好醜。」她大力打擊。
「不要緊。只要你氣消就好。」
「還不夠。」
「還不夠啊?」他的臉有些苦,「那,再加上這個呢?」遞過來一樣東西。於小潔一看,終於笑了。
那是張照片,照片上的紀揚也是個大光頭。
「他輸了賭約,我替你討回來。」
「靠!」她捧著照片笑得淚花滾滾,「你這樣對他,他肯定氣炸了。」
「我不在乎。」他深情款款,「原諒我了?」
「還、不、夠!」
「要不,再加上這個。」平攤的大掌內,躺著個小錦盒,開著蓋,裡頭一個圈,鑲著顆閃亮耀眼的鑽石。
她沒聲了,直眼了,紀彬乘機捉了她的手過來。
套住了。這個女人終於是他的了。
懷抱著她,她眼也笑,眉也笑,嘴也笑,他也忍不住眼也笑,眉也笑,嘴也笑了。「那些書怎麼辦?」
「不管啦。」小潔看著那戒指看得痴了。
「可是--」
「你要我們兩個剛剛互明心意后,就去像牛一樣搬一卡車書嗎?」
那倒也是。對不起了,於爸爸。
相擁的兩人漸去漸遠。
落葉盤旋,一堆書在操場上寂寞地躺著。
據說當晚下了場雷陣雨,於爸爸的那些寶貝書,自然是不用再提了。
就是這些書,為紀彬順利迎娶小潔埋下了障礙。
於爸爸失去了心愛的寶貝書,有些歇斯底里,追著紀彬討,紀彬偏偏沒有。開玩笑,雖然他是作者,但是也沒有規定作者應該擁有所有版本吧?但是書交不出來的話,於爸爸就堅持不讓女兒出閣,連於媽媽都拿他沒辦法。
無奈之下紀彬只能在報紙電視網路上廣登廣告,乞求他那些忠心的讀者能夠伸出援助之手,捐獻手頭的收藏,以成全他迎娶心愛女子的願望。廣告登出來后僅一個小時,紀彬的偉大魅力便從世界各地飛了過來,於爸爸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從絕版到絕版,從大眾版到大眾版的所有紀彬的作品,甚至連盜版的都有了全集。那些書還在源源不絕地湧來,以至於紀彬不得不租了一個倉庫,雇傭了五個人幫忙將其餘的書寄還給讀者,再附上作者感謝信一封,忙得他憔悴不堪,差點錯過婚禮。
感謝上帝,一切都還算順利圓滿,不是嗎?
只是,婚禮上的一幕插曲不得不提一下。在婚禮進行到高潮的時候,新郎為新娘戴上了戒指后,開始親吻新娘。當時的情景眾說紛紜,有的說是新人們吻得太投入了,也有的說那時突然起了一陣狂風,反正不管當時是什麼因素導致,在幾百號人的眾目睽睽之下,新娘的假髮突然掉落,露出一個大光頭來。新娘尖叫著逃離了婚禮現場,新郎追了上去,雙雙消失,害得眾人連新房都沒得鬧。
又據當時目擊者稱,新娘和新郎出了婚禮會場之後,相視一笑,雙雙上了車,徑直往機場方向而去。所以又有人得出個結論:新娘假髮掉落的這一幕是兩人策劃逃跑的一步棋。
反正,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這兩個人終於在一起了。呵呵。祝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
五年後。
「不要--不要--不要--小綠,我不要你離開我!」
紀家的門口停了輛巨大的卡車,而卡車的旁邊,兩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正抬著條體形龐大的鱷魚往車上走,震天的哭喊聲正是從鱷魚的尾巴處傳過來的。如果你繞過來點看,就可以看見大鱷魚的尾巴上赫然吊著個女人,雙手雙腳纏在上頭,像條八爪魚,而且是涕淚縱橫的八爪魚。
「紀太太,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們很為難耶!」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和小綠在一起,你們把我一起帶走好了!」
兩個男子臉上都露出頭痛的神情,求饒地瞟著蹲在旁邊的丈夫。
「小潔,我們都已經在文件上籤了字,不是嗎?當時你也同意的。況且小綠它們本來就不屬於我們,我們只是暫時保管它們,它們最終還是要回到動物園裡去的,不是嗎?」
「嗚嗚嗚,嗚嗚嗚。」小潔哭得肝腸寸斷,還要耍賴,眼角餘光瞥到狗熊也被裝進了鐵籠子里,「不要,不要,不要,壯壯--」又撲了過去。
抬鱷魚的小夥子慌忙趁機將鱷魚拉進車廂里。
「壯壯,壯壯。」一人一熊相擁而泣,看得旁邊動物園的人臉色蒼白。
「太太,你不要這樣,很危險。」
「危險個屁!壯壯膽子小,你們這樣要嚇到它的。不行,我後悔了,我不要還給你們了!」她開始耍賴,抱住狗熊的大腿不放,「要關你們把我一起關到籠子里去好了。」
可憐的紀彬趕緊再過來協調。好不容易勸服她鬆開狗熊的大腿,蟒蛇長長又被拖了出來。小潔又撲了過去。動物園工作人員見勢不妙,慌忙加緊行動,小潔抱住了長長的尾巴死活不肯鬆手,動物園工作人員也不肯鬆手,差點活活把長長扯成兩斷。
終於,三隻危險類動物還是裝上了動物園的卡車,卡車絕塵而去,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小潔哭倒在紀彬的懷裡。
「不哭,不哭,小潔最乖了。反正動物園的人說了,你要去看他們的話隨時都可以去。」
「半夜裡也可以嗎?」
「可以可以。」只要哄得她不要再哭了,要他說謊說到天打雷劈都沒關係,「我的新書剛剛完成,你要不要看?」轉移她的注意力。
「真的?」小潔的眼睛亮了,「這麼快?我要看。」
兩年來,憑著做紀彬全世界第一個讀者的動力,小潔從極度厭惡小說演變到了催著老公寫小說的惡魔,而寵老婆寵得無法無天的紀彬當然義不容辭,任老婆大人蹂躪,心甘情願做筆耕的奴隸。
「送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著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皺著眉頭瞅瞅眼泡腫腫的母親,「謝天謝地,終於把那三隻噁心的東西送走了,老爸,我可不可以開香檳慶祝?」
「什麼噁心的東西?」小潔喊著。
「就是噁心的東西,只有你這個傻瓜才會把它們當寶貝!」就是有這些東西在,害他幼兒園的小朋友都不敢來家裡做客,他早就看它們不順眼了。
「你說誰傻瓜?」
「就是你!」男孩跳了起來,開始逃跑,後頭一個女人張著五指追上來,「你給我站住!今天我不教訓你,我就不是你老媽!」
一大一小繞著客廳開始追逐,追著追著追向了院子,將沿途的貓貓狗狗兔兔龜龜全追得興奮了起來,一起加入了追逐的行列,頓時,貓飛狗跳烏龜爬,煙塵滾滾,院子里一片嘈雜的混亂。
依照慣例,這場混戰起碼要持續一個小時以上。
嘆口氣,紀彬在台階上坐下來,支著頭開始等待戰亂平息。看著看著,他笑了,笑得好不愉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