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傷口很深,醫生從陳盛方的膝蓋下方取出一根約有五公分長的生鏽鐵寧,消毒包札之後才由風允哲抱上車送回王家別墅,出動尋找陳盛方的人馬終於可以回去休息,在深夜裡被緊急召喚而來的醫生也在一再確保陳盛方的腿傷不會有大礙后,被王詩喬偷偷放行回家,要不,風允哲那大少爺可能會把那個醫生留到天亮。

「你也太誇張了,小陳的傷不會死的,犯不著把那醫生嚇得面無人色。」王詩喬邊凝神看著風允哲一邊直搖頭,對平日凡事不在乎的風大少異於平日的行徑,感到好笑及不可思議。

就為了一個不男不女的小陳?他真懷疑風大少審美的眼光與品味,虧自己還曾經有一點點祟拜風大少哩!幸好只有一點點,不會太多,否則今天可能就會大失所望了。

此刻風允哲的神情早已不再「嚇人」,恢復了昔日的從容優雅與凡事不甚在意的習性,對王詩喬嘲諷的口氣根本無動於衷。

「我有嗎?是那醫生的膽子太小了。」

風允哲半躺在椅背上,兩腳優雅自在地蹺在高起的精雕木椅扶手上,姿態慵懶迷人得有說不出的性感。

王詩喬沒好氣地瞅著眼前這個連做起不文雅動作都迷人得緊的死黨,心上不由得五味雜陳。

「喂,這是英格蘭的名品桌椅,別用你那雙大腳踐踏了。」他忿忿地盯著風允哲擱在椅子上的腳,愈看愈不順眼。

「你家有的是錢,壞了再買過就是了,男人另一副小里小氣的樣子,會讓人瞧不起的。」風允哲可惡地笑著。好久沒有罵人了,能有個平日高高在上的人給他罵罵還真是不錯。

「你說什麼?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好啊,那下期『瞻』雜誌的主題就是——香港第一富豪之子內幕大公開。」

「公開什麼?我行得正坐得直,還怕你寫不成?」

「真的?那我就不客,你的內幕消息肯定比那荊爾軒來得轟動,看來我們的雜誌要大賺一筆了,你說有沒有人會對香港第一富商之子感興趣?光想到有一堆女人來買雜誌,行方百計要圍繞在你四周吸引你注意的景象,嘿,我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我想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想到有一堆女人對雜誌上他的照片大流口水王詩喬就渾身自己被嚴重褻瀆了,他怎麼可以忍受一堆庸脂俗粉在他的玉照上頭摸來摸去,七嘴八舌地討論他的一切?甚至於還千方百計地跟在他的身邊只為進王家大門?天啊!光想到就足以讓他發狂。

「現在還敢不敢趕我走啊?」風允哲給了他一個迷死人的微笑。

「嘿,你別得意,你對小陳如此『特別』的事若讓其他幾個少他們知道,我就不相信你可以安寧地待在這裡。」

「特別?我有嗎?她是我的部屬,我多關心她一點有什麼錯?」講到陳盛方就讓他的心一動,莫名地心虛起來。

王詩喬又問:「就像對林珊一樣?」

「她怎麼可以跟林珊相比?林珊是我的紅粉知己,知己難求,你沒聽過?」

「既然知己難求,為什麼當初不好好把握?林珊可是愛你愛了好多年了,你這個負心漢!要是你娶了林珊,那她也不會被那個粗魯的男人給娶走了,真是嘔人!」

「又來了。」風允哲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拜託你,那丫頭都替荊爾軒生了個娃了,你就別再對她念念不忘,OK?」

「可以,只要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這樣也能談條件?

「告訴我為什麼。」王詩喬認真地望著風允哲。

「什麼為什麼?」風允哲疑惑地看著王詩喬。

「為什麼你一直不願意定下來?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已經很老了,跟我們幾個不一樣。」

「老?三十四歲很老了嗎?」風允哲微笑著。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風大少,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詩人,你真是太閑了。」

風允哲是個不習慣談自己私事的男人,認識他們四個這麼久,合作過無數大大小小的案子,卻從來不曾提及自己的私事,不,應該說他們幾個男人通常都不刻意談彼此的私事,只不過他表現得特別明顯,明顯地迴避別人的關心與疑惑。

「你之所以遲遲不定下來,是因為她吧?」王詩喬丟了一份文件給他,臉上的笑容顯得有點神秘與得意。

文件還沒打開,裡頭的兩張照片就不小心滑了出來,落入風允哲的視線,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深沉陰冷,目光從桌上的照片移上陳盛方俊秀的臉龐。

「你調查我?」他的眼睛眯了起來,不敢相信這件事會發生在他身上。

雖說詩人擁有全世界最精密的高科技身份資料滲透系統,但是,風幫的系統他也能破?這太可怕了!最可怕的是這還是自己非常私密的個人檔案資料,他是怎麼辦到的?

王詩喬得意地道:「沒錯,不要懷疑我的能力,世界之大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時間長短而已,除非我不想知道。」

「你既然這麼閑又這麼行,怎麼一個美國高官這遲查不出來?」風允哲不客氣地批評道。

「目標太大,無從找起,何況,他跟我八竿子打不著關係,又是個老頭子,我需要花那麼多時間去調查他嗎?有你這個超級軍師在,我這種雕蟲小技怎麼樣也登不上檯面啊!你說是不是?」

「花了多久的時間?」風允哲定定地瞅著他。

「十五天。」

「看來你的電腦也不怎麼樣。」

「不管怎麼樣,這可是我的獨家新聞,你說對吧?」

「沒錯,是因為她。」風允哲話鋒一轉,轉回了王詩喬方才問他的問題。

「她?她是誰?」

「我的未婚妻啊!」

「我當然知道是你的未婚妻,她的名字呢?年紀呢?長相呢?為什麼你不幹脆把她娶回家?」

「你不是很行?去查啊!」風允哲笑眯了眼。

「就是查不到才問你……」王詩喬見到風允哲壞壞的笑容后,驀地恍然大悟,「搞半天,你在戲弄我啊?你不知道我生平最恨別人戲弄我嗎?你會得到報應的,風允哲。」

「我等著。」

風允哲的話鋒甫落,附設在別墅內的緊急電話系統便鈴聲大作,王詩喬臉色微變地按下通話鈕。「我是王詩喬,什麼事?」

「少爺,有五個高頭大馬的帥哥夜闖王家,他們揚言要把王家拆了,說要找什麼風……」

王詩喬打斷了對方的話,問道:「人呢?」

「已經……在……大廳了,啊!他們把老爺的古董花瓶給砸了!他們……」對方的話筒此時傳來一聲聲震天的巨響,接著是一群人尖叫的聲音,有男有女,亂成一團。

「請他們坐一會,就說他們要找的人馬上過去。」通話完畢,王詩喬臉色鐵青地轉向風允哲,「你的報應來了,去大廳應戰吧!我爸那個千年古董花瓶,現在的市價是一千萬美元,你得負責賠償我的損失。」

???

當別墅內鈴聲大作的時候,陳盛方也被鈴聲干擾而從床上爬起來,一跳一跳地走到客廳的時候,賜好聽到王詩喬鐵青著一張臉對風允哲怒吼,什麼報應、應戰來著?目送風允哲和王詩喬雙雙離開的背影,她突然覺得不安起來,陡地把風允哲一個鐘頭在她枕邊耳提面命,要她好好待在床上的一番話給徹頭徹尾丟在一邊,穿著睡衣褲連外套都忘了披上,便尾隨他們身後來到王詩喬住的這棟宅第的大廳。

她就隱身在窗子外邊,黑夜將她的探頭探腦隱藏得很好,她來了大半天也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風允哲,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否則我一定會把這裡給轟一聲炸掉!」黑幫五霸老五荊爾軒氣急敗壞地說道。

他早就對風允哲十分看不順眼,要不是看在親親老婆林珊的份上,他一定想盡辦法找風允哲的麻煩。現在,終於讓他等到這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他怎麼能不好好挫挫風允哲的銳氣,施展自己的威風呢?

「大舅子,你就行行好解釋一下吧!我相信這件事一定是個誤會,對不?我們兩家已經是親家,你萬萬不可能把這天大的罪行嫁禍給我們的,是吧?一定是誤會、一定是誤會。」楚格非笑著想化解這場隱然成形的衝突,臉上的笑容百分之百是勉強。

為了這檔事,他已經被荊爾軒問得好幾天無法好好睡覺、跟老婆恩愛了,風亞若老是在他耳邊告戒風允哲是她哥哥的這件「永遠不可改變的事實」,千交代、萬囑咐他不能對風允哲「不敬」,偏偏老五卻像是跟風允哲結定梁子似的,老要他交出風允哲的行蹤,風允哲的妹婿可真是他媽的難當!

「老二,你不要胳臂往外彎,這個人存心嫁禍給我們,根本就想把上一代的恩怨報在我們身上,你不要被設計了還對人陪笑臉,否則我第一個揍扁你!」荊爾軒氣呼呼地罵道。

「好了,老五,別再鬧了,聽聽風大少怎麼說。」老大雷英鴻身在紐約首當其衝,被法蘭克點召多次,現在兩人形同水火,幫人的忙還惹得他一身腥,真是倒楣透了,他只想趕快把這件事解決,還自己及兄弟們的清白。

「嗄,戲終於演完啦?我還以為會又臭又長呢!」王詩喬冷笑一聲,望著一室的玻璃碎屑他就顧不了什麼風度、氣度,沒揮一拳在荊爾軒頭上已經算是十分自製了,想也知道這些玻璃碎屑一定是出於荊爾軒之手,那古董花瓶當然也不例外。

「臭小子,你是什麼意思?」荊爾軒覺得自己的拳頭又癢了。

「好了,荊老五,別再鬧了,再鬧下去你們龍幫可能會破產,王家觸目所及都是上千萬的東西,如果你不希望龍星集團因你的莽撞而破產的話,最好是聽我的話。」風允哲終於開口,站在一旁納涼許久的他已經開始覺得有點不耐煩。

「我鬧?你做了什麼事請捫心自問一下!我荊爾軒又不是白痴,豈能讓你耍得團團轉?說,你把東西藏在哪裡?」

「什麼東西?」風允哲溫柔地笑問。

荊爾軒生氣地道:「什麼東西?就是你從山本太郎那邊偷走的東西,不要跟我裝迷糊,我知道是你乾的,你找了四個人連同你一直潛入日本黑幫偷東西,故意嫁禍給我們黑幫五霸,有種的你就別賴!」

「沒錯,東西是我拿的,不過我可沒有嫁給你們。」風允哲仍溫柔地說。

「東西真的是你拿的?」老二楚格非張大著一雙平日用來勾魂攝魄的眼眸,不可思議地盯著風允哲,「你為什麼要害我們?再怎麼說我也是亞若的老公啊!難道你希望我有生命危險,被那美國佬政治迫害?」

「我說過我沒有故意嫁禍給你們,誤會你們的是法蘭克,跟我無關,不是嗎?」

荊爾軒氣呼呼地說:「跟你無關?那你為什麼挑在那傢伙找我們幫忙的那個晚上把東西偷走?又為什麼剛剛好是五個穿著黑衣服的人?別人用膝蓋猜也會猜是我們乾的!你能說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怎麼知道是我?」風允哲突然望向荊爾軒。

「你以為我是豬?我不會查啊!」

「說得好,那你應該知道法蘭克要你們偷的東西是什麼了吧?」風允哲明知故問道。

「這個……那是美國政府的機密,我們不知情。」荊爾軒支吾了起來。

「模版,用來印製偽鈔的模版。」風允哲明白地公布答案。

「什麼?偽鈔?」荊爾軒陡地瞪大了眼,「那傢伙搞偽鈔集團?!」

「怪不得這麼神秘。」老三秦克樺微微頷首沉思,一語道破法蘭克的用心,「他是想假公濟私請我們黑幫五霸幫他盜取模版,如果出事的話還可以找個墊背的。」

「我們如果真幫他偷了模版,那我們一輩子不都要受他的威脅?如果他存心要保留我們替他盜版的證據,隨便替我們安個不法的罪名就有得我們受了。」楚格非用手輕刮著下巴,一想到他們差一點被奸人利用就一肚子火,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虧他們還那麼有良心要幫他忙,結果差點變成他們的共犯。

「你為什麼不早說?」雷英鴻冷冷地瞅著風允哲,「難不成你是故意要看我們笑話?」

「我有這麼無聊嗎?」風允哲回以一笑,「只是借用一下貴幫之名引出這匹狼罷了!要不是法蘭克找上你們,我們可能要再多等幾天才會知道他是主謀哩,所以貴幫功不可沒。」

「你利用我們讓日本黑幫和美國政府高官互相殘殺,也算是幫天下除害了,這件事我們似乎沒有追究的道理。」秦克樺不得不對風允哲刮目相看,只不過這借刀殺人之計可害得他們成了兩大勢力的標靶,而他自己卻落得輕鬆,當真是聰明得很。

「我們現在腹背受敵,風兄可有什麼良方解困?」雷英鴻豈不知風允哲的如意算盤,只不過,他這麼做未免也太過分了,自己在一旁納涼,卻累得他們黑幫五霸忙得不可開交,這算什麼道理?

「是啊!風允哲,你把我們害成這樣,總得提出個方案來,難道要我們繼續神經緊下去?」荊爾軒當然不肯放過風允哲。

「你忘了你還欠我一次人情?」風允哲笑望著荊爾軒,「如果我沒記錯,你還對我說過這筆人情債你非還我不可,現在就是你還債的時候。」

「什麼?你怎麼可以拖一堆人下水跟我一起還那筆債?欠你人情的只有我,與其他人無關……」荊爾軒聞言,氣憤地跳了起來。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風允哲打斷他的忿忿不平,從容自在地往門外走去,「事情解釋清楚了,接下的事就由你接手,如果搞砸了,那這筆債就欠到下一回,會有更大的事等著你去替我辦。」

荊爾軒不禁道「風允哲,你真是世界上最令人討厭的傢伙!」

「我也這麼認為。」風允哲哈哈大笑,身影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陳盛方見到風允哲大踏步地往外走來,身子忙不迭一低,如果她的判斷還算正確,她所在的位置應該不會被他發現才是,不過他的腳程比她快,就算他現在沒發現她,待會也會發現她不在房裡……

不會的,他應該不會突然跑到房裡看她是不是還在,沒道理嘛!除非他關心她到每隔一個小時就得去探視她的地步,想當然耳是不可能的事,她又何必庸人自擾?

就在慶幸得意的同時,因為蹲在窗邊過久的緣故,她的兩腳已經發麻得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猛地起身想躲進更裡頭一些,腳卻一個打滑往樹叢里栽去。

她的驚呼聲再加上摔到草叢裡的紛亂雜沓聲響,早已把走出門外的風允哲給引了過來,只見他的身影一下子便「飛」到她身前,她下意識便把頭埋得低低的。

「是誰?」他冷著臉問。說著,一隻大手已一把揪住她的領子把她整個人給提起來。

被他這麼粗魯的一抓,陳盛方只覺得呼吸困難,整個人快要窒息而死,忙不迭出聲,「是我,小陳啦!放我下來。」

「小陳?」」風允哲放鬆了手勁將放在地上,聲音比方才的冰冷數十倍,「你怎麼會在這裡?」

被放在地上的陳盛方腳一軟,坐在地上根本起不來,只好支支吾吾、像是在背台詞地說道:「我……聽到鈴聲,以為發生什麼事……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

「結果你看得如何?有沒有什麼心得?」他居高臨下、兩手交叉在胸前,看著坐在地上頭低低的陳盛方,再看看她腳上脫落的繃帶及傷口,臉色益發難看,聲音也益發冷冽。

「對不起,我只是擔心……」她知道他在生氣,她似乎總在惹他生氣,唉!但她該怎麼樣才不會惹他生氣呢?他比她想像中的愛生氣多了。

「你不會多擔心你自己嗎?你才是最令人頭痛的人物,如果可以,我真想不理你!」

「對不起,如果你真的不想理我……沒關係的,我腳傷一好就走,不會再打擾人你的,對不起。」

「你不如現在就離開,省得我看了煩心。」

「你……」她抬起頭來,一雙沾滿著淚霧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瞪著他。

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果真是沒心沒肺,陳盛方傷心地著。

「如何?決定要現在走,還是真要賴到傷好了才走?人的傷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而一直不會好吧?」風允哲嘲弄地說著,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要忍到什麼時候。

「你什麼意思?」她覺得心愈來愈痛了。

「意思就是問你——要懶在我身邊賴到什麼時候?」風允哲的口氣充滿了不耐煩。

「賴在你身邊?」他每說一句,就好像有人拿刀在她的心中上劃下一刀,他是什麼意思?他說她賴在他身邊?

「難道不是?」風允哲一個欺身伸手抓住她的下顎,「女扮男裝這麼久,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賴在我的身邊?老實說,我對國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對小女孩的興趣倒是不小,你似乎用錯計謀了。」

「什麼……你究竟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一個字也聽不懂?」陳盛方慌亂地避開他彷彿能洞悉一切的黑色雙眸,原來他早知道她是個女的,什麼時候?在他吻她之前還是吻她之後?老天!此刻她的腦子就像裝了一堆漿湖一樣湖成一片,根本沒有運轉思考的能力。

「你到『瞻』雜誌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我嗎?我不知道你不要女扮男裝到什麼時候,不過,我已經沒耐性跟你玩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既然你的目的是我,何不大大方方說明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風允哲盛氣凌人地說。

不會讓她失望?他指的是什麼呢?她頓時陷於困惑,但她不動聲色地問:「你指的不會讓我失望,是指金錢上的資助?」她冷凝著眼定定地望著他一臉的嘲弄,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接受他無情的眼神與批判,又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愛上這樣的男人?

她的父母是要她來找他沒錯,但他何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她知道自己會給他帶來麻煩,她知道他會因為她來找他而瞧不起她,所以她不說明自己的來意,只求乖乖地待在他身邊,難道這樣也不行?為什麼他一副好像她靠近他是有龐大企圖的模樣?

風允哲陡地冷笑一聲,「金錢和肉體,我都不會讓你覺得失望的,只要你敢要,也要得起。」

她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他,看了好久好久才終於從嘴裡迸出一句:「我兩者都不要,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賴在你身邊,你不必擔心了。」

陳盛方顫巍巍地起身,麻痹的雙腿恢復了行走的能力,她頭也不回地往尚有幾百公尺遠的王家車道的出口走去,微風將她脫落的級帶吹得老遠,也風乾她頰上的淚珠。

腳傷可愈,心的傷口卻再也癒合不了吧?她難過地想著。

「你要離開?」風允哲聲音遠遠地隨著風飄送過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像是沒有盡頭。

「你在搞什麼?」王詩喬不知何時已站在風允哲的身後,對這突然發生的一切感到莫名其妙。

「你別管。」風允哲轉身往自己住宿的紅磚別墅方向走去。

「小陳身上一毛錢也沒有。」王詩喬提醒他。

風允哲的腳步頓了一下,「是她自己選擇離開的。」

「她腳上受傷,能走得了多遠?你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對她說那種話?她如果來『瞻』雜誌是為賴上你,那她不可能乖乖地待了三年多,這三年,我們可沒有把當成女人來對待。」王詩喬指出矛盾點。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你別管。」風允哲仍沒有回頭。

「她走出我家宅第的範圍就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她了,如果她再次被人開車撞傷……你也無所謂嗎?」他倒是想看看風大少的心有多冷硬,看這情形,風大少跟小陳之間的關係並不如他所想像的尋常,這其中或入場牽扯到一些他所不知情的內幕。

陳盛方倒在備泊中的那一幕躍上了風允哲的腦海,也重重地擊在他心上,那慟與心疼是那般的深刻而明顯,他怎能欺騙自己對她根本不在乎?他是在乎的,就是因為在乎才會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弄走……是吧?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剛剛是怎麼回事。

「我不追女人的,你知道我的原則。既然她自己選擇要離開,我是絕對不會把她追回來的。」他背對著王詩喬,語氣毫無起伏。

「難道你要我去追?」王詩喬挑起眉道。

「要追也是你的事,跟我無關。」他的聲音仍是平淡。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她當我妻子,也不關你的事嘍?」王詩喬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誰料風允哲連考慮也沒有就說:「如果她願意嫁你,願意娶她,那又關我什麼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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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幫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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