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要見蘇公子!我要見蘇公子!」
門外的吵鬧聲不絕於耳,蘇季風聽得出是柳依依的聲音,眉頭微微蹙起。
「依依姑娘要見你,你快去吧。」春兒見蘇季風久久沒有移動身體也沒有說話,不由得伸手推椎他。
蘇季風揚眉,「你這是在把自己的相公推給別的女人,你不怕?」
春兒一愕,悵然的別開眼,幽幽地道:「你既已決定納她為妾,我就該有度量接受她。」
「如果她說你是想謀殺她的兇手,你也還是會接納她?」
「我想那是誤會。那一天晚上小玫來找我,告訴我依依姑娘想跟我單獨談談,請我過去客居一敘,我去了,卻見火海漫天飛舞,我怕依依姑娘沒有逃出來所以才衝進去看看……她可能因此就把我當成放火的人。」
蘇季風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還有呢?」
「沒有了。」她不想告訴他柳依依想推她進火堆里這件事,一來她不希望他以為她挑撥離間,二來她也不想再追究這件事,幸福難得,她只想保留住現在他對她的愛。
「小玫說她親眼看見你放的火。」
春兒一愕,震驚不已,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指控,「我沒有,不是我,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信。」
「嘎?」春兒又是一怔。
「你只管妤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我來處理。」蘇季風微笑的拍拍她的手,「把我們的寶寶養得白白胖胖,嗯?」
點點頭,春兒深深的望了蘇季風一眼,「我只在乎你信不信我,其他人的想法我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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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柳依依被人一掌揮得狼狽的跌在地上,嘴角流著血,不可置信的抬起頭望著打她的人。
「你……打我?為了乙春綠?」她好恨,恨不得把乙春綠給殺了。
「你辦事不力就算了,還差一點害她喪命,我不該打你嗎?你似乎忘了當初我要你混進蘇府是為了什麼!我是要你拆散他們,不是要你對付春兒,你是生了天大的膽子敢違抗我!」
「我沒有!那場火來得又急又快,我逃都來不及,怎顧得了她?」柳依依不平的大叫出聲。
「你該讓蘇季風先把春兒救出來,而不是你。」
「難不成你要我的命換她的?」她痛心不已地瞪視著他,她掏心掏肺的對他究竟換米了什麼?
「你該知道她對我的重要性大於一切。」
「是,我是知道,那我呢?我在你眼中什麼都不是,是嗎?寧可我死,也不讓她死,我的命就這麼賤?她只不過是個丫鬟!」
「你只是我手中的—顆棋子,你一直知道,就不該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你走吧,我不再需要你。」
「你……好狠的心。」
古樂天緩緩地轉過身來,深邃的眸於閃了閃,「我若真的夠狠,便該一掌劈了你滅口。」
「古樂天!我恨你!」柳依依緊咬著唇,任血的苦味流人心頭。
「你該慶幸春兒沒事,否則你現在連離開的機會都沒有。」
柳依依突然狂笑起來,笑得整個房間都似乎要因此而震動,「古樂天,你是打算接收人家的野種嗎?」
古樂天的眼睛倏地眯起,「什麼意思?」
柳依依冷冷一笑,「乙春綠懷了蘇季風的種。你要接收乙春綠,就得接收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懷了蘇季風的孩子?」
「是啊,難不成是你古大爺的?」
古樂天俊眉一挑,不悅的道:「柳依依,管好你的嘴!」
柳依依笑著起身走向他,一個不穩的倒進古樂天懷裡,雙手順勢緊緊圈住他,「要我不說話,你乾脆一掌劈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
「你當然敢,我命賤嘛!」柳依依嘲弄的一笑,眼兒勾勾地望住他,「不過我告訴你,我死了也要纏住你,生生世世不放手。」
「你瘋了。」古樂天皺起眉,將她的手拉下背過身去。
「瘋的人是你不是我。乙春綠是貞潔烈女,你若想強要了她,她會寧可去死,她死了,你也會生不如死。我不知道你究竟想搶什麼,搶一具屍體回來嗎?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滾!」古樂天不悅,低吼了一句。
「你殺了我,不然你會後悔。」柳依依笑得凄楚,幽幽地看著他,想把他烙進心坎里。
古樂天看了她一眼,像是嫌惡什麼似的掉頭就走。
一走出客棧,一抹白色身影飄然落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古樂天抬眼一瞧,正是那陰魂不散的楚藍馨。
「見鬼的,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失去耐性的古樂天不由得朝她大吼,沒有平日的從容斯文之氣。
「看蝦子怎麼在熱鍋里變成紅色的啊。」楚藍馨嘲弄的勾唇—笑,
「你利用—個姑娘家來幹些不名譽的勾當,我真是替你覺得羞恥。」
「你偷聽很久了?」古樂天冷冷的眸子掃向她。
「夠久了,久到我不得不明白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負心漢。」
「你該當個聰明的女人,少說點話或許還可以保你一命,現下遲了。」
楚藍馨一笑,「你想滅口?」
真是死性不改的傢伙!
「是又如何?」
「太慢啦,早在你找來柳依依進入無夜樓賣笑時,我就知道.你們兩個是一夥的,否則我怎麼會那麼剛剛好出現在無夜樓外頭,把你的死對頭救走呢?你呀,對柳依依也真夠無情無義,那天你跑得無影無蹤之後,就該要警告一下柳依依我楚藍馨的底細,當真以為出了無夜樓我就管不了事嗎?」
「你早知道柳依依混進蘇府的目的,為什麼不告訴蘇季風?」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他最好被柳依依給騙走,春兒的好他根本配不上。」楚藍馨冷斥著。
古樂天冷哼一聲,你該不會自己愛上了蘇季風,乾脆借刀殺人讓柳依依幫你把蘇季風騙到手再讓春兒死心,最後再告訴蘇季風實情把人從柳依依身旁給搶回來自己用吧?」
楚藍馨瞪大了眼,眨了又眨,驀地爆出一陣狂笑,稍稍損了她楚大美人的一點氣質,不過無妨,因為她真的太想笑了。
「你的想像力真的很豐富,古樂天。」她會愛上蘇季風?天就要掉下一粒粒西瓜來了。
「當局者迷,你覺得好笑?」
「唉,我不必跟你解釋吧?古大少,你不是要滅口嗎?快快動手,本姑娘已經心癢難耐了。」
「你以為你逃得了?」簡直是找死!
「試試便知道。」楚藍馨一笑,袖子一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率先出手擊向古樂天。
挪移換位,一招—式變幻莫測,似柔似剛,像舞在風中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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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依依姑娘送走了?」春兒不解的凝著眉,「是因為這場火嗎?她跟這場火有關?」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
「那是為什麼?」
因為她差一點害死你。蘇季風在心裡咕噥了一句。
那一天,他看見了柳依依伸手要將春兒推進火堆里,他不說,是怕自己眼花看錯了,不過卻已經在當下決定,要儘速把柳依依送出蘇府。他不愛柳依依是早就擺明的事,沒必要為了賭氣繼續耗下去,更何況,她還差點害死春兒,說什麼他也不允。
結果人才一送走,她就找上了古樂天,還發現那個臭屁女人竟然早就知道古樂天想要算計他卻從沒向他提過,擺明著要整他。
柳依依愛古樂天……老實說,他的自尊心受了不小的打擊。原以為自己是走遍天下的萬人迷,結果後來才知道自己的自大差點把自己害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難風流,他蘇季風可沒浪漫過了頭。
「我想當你的好相公啊。」蘇季風從後頭抱住春兒的腰身,像是個撒嬌的小孩子。
一句話差點又讓春兒掉下淚來,懷孕之後淚腺更加發達,讓她幾乎動不動就想哭,她吸了吸鼻子,露出一抹絕美嬌麗的笑容,兩隻小手緊緊的握住蘇季風圈在她腰間的手。
「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會寵壞我的。」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他依戀之後的冷漠,大喜大悲的感覺令人不踏實,寧可平平淡淡。
蘇季風轉過她的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顎,深思不已的瞅著她美麗的容顏,「哪個女人不喜歡男人寵的?就你例外。」
「你不怕我無法無天嗎?」
「你會嗎?」
「很難說喔,所以才叫你別太寵我。」她看出他眼中的遲疑,知道他還是無法克服自己已經娶妻的障礙。
蘇季風微微一笑,不再多言,轉了個話題,道:「我待會要上大街,有沒有要買的東西?」
「上大街?」春兒的眸子陡地閃閃生輝。她好久沒上大街了呢,自從嫁進蘇府以後。
「嗯,你想買什麼?」蘇季風好笑的看著她突地躍動的雙眸,故意忽略她一剎那間轉為雀躍的心。
「我要……不用了,我不缺東西。」她說過要當個好妻子,雖然她頁的很想上大街。但是她不希望季風以為她是想纏著他,才剛剛得到的關愛,她不想冒險地搞砸。
「想去為什麼不說?」他捧住她的臉,突然低下頭溫柔的吻住她的唇,流連反覆,百嘗不厭。
「季風……」她輕嘆,身子讓他擁得發熱。
「本來我想帶你上大街,可是現在不想了。」他的舌調皮的探進割乙微敞的衣領內,從頸間一路向下吻至她起伏不已的酥胸。
「季風……不要……」她的小手急忙想將他給推開,那火燒似的感覺讓她臉上的紅霞一直延燒到耳根。
「我忍太久了,春兒,給我,嗯?」
「可是大夫說這段期間要避免……」
「我才不管那鬼大夫說什麼!給我,春兒。」一隻大手已纏上她的大腿內側撩撥不已。
」……好……可是不要在這裡……啊!季風!不要……」春兒因他的舉動輕吟出聲,整個身子就要軟倒在他懷中。
「我知道,去房間,現在就去。」蘇季風打橫抱起她往兩人的房間走去,砰的一聲用腳踢上房門。
房內春色無邊,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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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乃四方之所聚,百貨之所交,物盛人眾,商人與海上的船隻出入於此自是熱鬧非凡,自然就別提杭州城內百物齊聚的盛況,來自世界各地的上等絲綢、茶葉、糧草、香料、珠寶、金翠、鹽……應有盡有,令人目不暇給。
蘇季風慢條斯理的陪著春兒走在大街上,見她高興的東摸摸西摸摸,心上莫名的便覺得愉快非常。
逛著逛著,兩人走進了一間布莊,張老闆一見是大名鼎鼎的蘇季風上們,忙堆起笑臉迎了上去。
「蘇公子,本店剛從海外運來了一批新的貨色、不知道您今天要挑什麼貨色?」張老闆笑味咪的看著蘇季風,也覦了一眼他身旁的美嬌娘。外傳所言果然不虛,蘇夫人生得天仙美色,當真稱得上是絕代佳人。
突地,張老闆的視線被一把摺扇給擋住,美人的身影見不著,還猛地撞見一張鐵青著的臉。
「你是要做我生意呢?還是想讓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丟到海里去?」蘇季風的扇子就擱在張老闆的頰邊,還沒使力就見張老闆忙不迭朝他跪了下去,害怕的直發抖。
「蘇公子,我……我當然是要做您的生意,請蘇公子高抬貫芋饒了我吧,我還有妻兒要養,您如果要懲罰我,痛扁我一頓就是?我不能斷手也不能斷腳,否則一家子靠我就會給餓死。蘇公子,求求您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說夠了沒有?誰要你的手跟腳來著?去!」想到那血淋淋的畫面蘇季風就覺得噁心不已。
「嘎?蘇公子真的不會像對林縣令的兒子那樣對我嗎?」真是謝天謝地!阿彌陀佛!沒想到偶爾吃齋念佛還是有點用的:
「林長青?」蘇季風挑高了眉,「我怎麼對他了?」
他只不過讓那個林縣令丟了個官,又讓那不知死活的傢伙—路爬回家罷了,又沒少條胳臂少條腿的,讓他—路爬回家已經算是縱容。
當日要不是林縣令跪在他面前請他放了他兒子一條生路,否則他才不會讓那小子在輕薄春兒之後,只是當條狗爬回家就算了。
「嘿嘿,蘇公子您真愛說笑……」哪有自己把人家的腳給打斷了還要人家提醒的道理?
「說!怎麼回事?」蘇季風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林長青現在只能躺在床上哪都不能去,一輩子都要靠人服侍,成了一輩子的廢人,他的兩隻腿都斷了,林縣今,喔,不是,是以前的林縣今找遍了天下的名醫都再也接不回他的腿。」
蘇季風挑高了眉,「有這種事?」
「是啊,蘇公子,您自己做的事怎麼會不知情呢?」
「我做的?他的腿關我什麼事?」
「全杭州城都知道他的腿是您找人打斷的……」話還沒說完,張老闆的領子已經被蘇季風一把提起,嚇得他的牙齒直打顫,「啊!蘇公子……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蘇夫人,你一定要替我求饒咽,不要殺我!」
春兒看了蘇季風一眼,正要開口說話,蘇季風便打斷了她。
「我沒有找人打斷林長青的腿,要信不信隨你。」
「我信。」春兒柔柔一笑,伸手去拉住蘇季風的手,「先放開這個老闆吧,你嚇壞他了。」
美人一笑值千金,何況她的信任莫名的便安撫了他躁動的心。蘇季風撒了手,伸手把跪在面前的張老闆給拉起……
「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給我從頭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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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告假還鄉,小玫因為串通外人謀害主子而被解僱回鄉,結果春兒身邊一直少了丫鬟,雖然蘇季風好幾次說要找小梅替代,可她不想,一心老等著小竹回來陪她,不然,一個人也落得輕鬆自在。
「少夫人,依依姑娘求見:」阿福走進庭園彎著身對春兒道。
「依依姑娘?」春兒訝然不已,「少爺呢?他不在?」
「少爺說要出去辦點事,—會就回來。」
「那……就叫依依姑娘等一等,等少爺回來再見她吧。」
「可是少夫人,依依姑娘求見的人是您,不是少爺。」
春兒抬起頭看了阿福一眼,「她要見我?」
「是,少夫人。如果少夫人不想見依依姑娘,老身這就去請她離開,少夫人不必為難。」
「沒關係,我去見她。」既然她要見的人是自己,那就不必等季風回來了。想著,春兒已跟著阿福走進大廳,見那柳依依美麗依舊卻蒼白不已,心裡不由得一陣難受。
「依依姑娘。」她喚了聲。
「蘇夫人。」柳依依回眸見到春兒,想也不想的便朝她跪了下來。
「依依姑娘,你不要這樣。」春兒忙不迭伸手相扶。
「蘇夫人,依依有事相告相求,希望蘇夫人可以跟依依單獨談談。依依對不起蘇夫人,依依知道錯了,但依依現在已窮途末路,只能來求蘇夫人綱開一面,請古大爺饒了依依。」
「古大爺?」春兒皺起了眉頭,「你指的是古大哥?」
「正是,蘇夫人,這事兒……我可不可以找個地方跟你單獨談談,我不想讓外人知道這些事。」柳依依低垂著頭,哀哀懇求。
「好,我們出去。阿福,煩勞你備轎去。」
「少夫人,您有孕在身不宜出門……」
「阿福,我說的話你不聽嗎?」
「不是的,少夫人,只是少爺若知道了會……」
「我自會向他說明白,你別多說了,你若不替我們備轎,那我就用走的。」
「唉,少夫人,阿福馬上派人備轎,你等等。」他總不能真叫少夫人用走的出門吧?她已經有三個多月身孕了,只好摸摸鼻子快快派人去通知少爺,順便找人弄一頂轎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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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心事重重,這裡的景色可謂絕矣。
春櫻綻放,冷香撲鼻,滿山的櫻花飛舞一季春色,可謂人間仙境。
「這裡是我和古樂天第一次相遇之處。」柳依依凄苦的一笑,「卻註定我未來悲慘的命運。」
「古大哥真的太過分了。」春兒輕嘆,同是姑娘家,她非常同情柳依依的處悅,卻莫可奈何。
「我介入你和蘇公子之間,你不怪我?」
「是古大哥的錯,不是你,我何需怪你?更何況季風若是不愛你,你也介入不了,不是嗎?」
「你這個女人真是……大方。」
春兒搖搖頭,笑了,「你錯了,我不大方,我只是太愛一個男人,愛到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我曾經想害死你,你也不介意?」
春兒又搖搖頭,「為了所愛不擇手段是人之常情。」
「你……真的是你請皇上賜婚的,是嗎?」
「不是。」春兒笑得嬌弱可人,「若可以選擇,我願意當他的妾、當他的婢,只要他一輩子愛著我。」
「他已經愛你了,而你卻是他的妻。」柳依依感慨不已,「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怨不得。」
「依依,你先別死心,讓我去跟古大哥說說,好嗎?你是個好姑娘,跟古大哥也很匹配,他只是一時之間想不透,總有一天他會了解你的好。」
「不會的.有你存在的—天,他就不會愛上我。」
「依依……」
「所以只有你死,才能—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