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天後,廣度集團辦公大樓二十二樓的走廊上,站了一個看起來活像剛被人倒完會,面色猙獰的臭臉大男人。
「該死——」斜倚著牆,雷天灝眯眼咬牙切齒,瞪著前方。
等了幾十分鐘,仍不見前方緊急應變小組的辦公室,有任何人要出來的跡象,他不耐煩的低吼出聲。
那臭女人,敢情是想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昨日由南部回來后,她頭也不回,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逕自進公司大門,而今大開會作會議報告時,甚至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虧他還為她心動的要命,想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及一輩子的幸福都託付給她,結果臭女人竟敢這麼待他,頭一扭轉身就不認人了!
氣得不願再等,雷天灝三步並兩步,走向緊急應變小組的辦公室,重重敲了兩下后,等也不等就先粗魯的將門推開。
「宋穎奇——你出來。」沒管此刻自己的舉動和惱怒吼聲,已引起許多來往員工的注意,他大步跨上前,將剛由公文堆中錯愕抬臉的女人拉起來。
「你……作什麼?」宋穎奇妍麗的臉龐輕擰了下,神色淡漠的抬眼看他。
他是哪根神經不對勁了?土地讓他拿了,早上開會時老闆也大力的褒獎他,照理說現在應該是很得意,滿面春風,怎麼這回兒又對著自己吼?」出來,我有話跟你說。」雷天灝話一出口,手也快速的拉過她,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雷經理——有什麼話這裡說就行,別動手動腳。」陳曉靜和林愛妮急忙站起來,上前欄人。
「這是我和她的事。」沒多做解釋,雷天灝目光一沉,雙眼突然進射出冷厲精光,過於駭人的嚴峻神色,讓緊急應變小組的兩個女人冷不防顫了下,驚嚇的互相對望,原來她們以前都錯把眼前的男人當成病貓了。
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根本不是病貓,而是只兇狠的大老虎!
「宋姐」沒膽干預,卻又擔心宋穎奇會被吃吞下腹的兩名女人,猶疑的頓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宋穎奇淡淡揮了下手,要自己的下屬放心,然後不悅的掙開雷天灝的手,逕自走出去。
她頭也不回的走在長廊上,知道身後的大男人沉不住氣時就會開口,結果卻在經過茶水間旁時,讓走在後方的大男人無預警拉了進去。
「放手,拉拉扯扯的很難看。」一進到無人的茶水間,宋穎奇立刻掙開來,轉頭面向後方的雷天灝。
「你以為我想?是你逼我的。」一肚子窩囊氣無處可發的大男人,雙手抱胸,往前跨了步,臉色複雜到無法形容。
對眼前的女人,他何止是心動,簡直是想拿根繩子將她綁回家了!
可這女人,什麼都不知道,遲鈍到底就算了,還拿冷臉給他看!
昨日從南部回來時,他興高采烈提著兩隻活雞和一大袋的菜跟在後頭,以為這女人會聽她爺爺和爸媽的話,乖乖煮頓好料來補補他的胃,結果臭女人竟然說一句「不甘我的事,是誰拿的就誰負責解決」來搪塞他。
想他堂堂一個玉樹臨風,天下無敵帥的美男子,為了她可以不顧顏面,提著她爺爺和爸媽交代的兩隻雞,跟在她後面走進公司,給往來的員工看笑話,而她卻連頓感恩的謝飯都吝於煮給他吃。
對這樣的女人,他真是又愛又恨,死也不想放過她了!
「誰逼你了,我什麼也沒做,心情不好別扯到我頭上。」不想和他瞎耗,宋穎奇冷冷看下他,接著走向門口。
「誰說的,就是你惹到我。」雷天灝不肯放人,伸手拉回她,力道大的讓她瞬時整個身軀重心不穩猛往後栽,在即將要撞上茶水間不鏽鋼流理台邊緣時,面前的男人已搶先托住她的纖腰,將她帶到自己眼前。
「放手!」沒費事掙扎,精緻麗顏冷冰冰抬起來,一臉寒凜的朝著他。
「不聽我把話說完,就別想我會放手。」男人酷帥臉龐扭曲猙獰了下,跟著更進一步,將擺在她腰間的大手挑釁的上下滑動。
「雷天灝,你給我放規矩點——」宋穎奇一貫冰冷的面具逐漸產生裂痕,漫起的火氣衝出喉頭。
沒等他回應,她想都不想的伸出手,狠狠朝前方揮去,同時間膝蓋也弓起來往上一提。
「別想」身手矯捷的大男人身軀一偏閃開來,抓住她揮掌的手往後反鉗,然後向前以緊靠的雙腿壓下她提起的膝。
「同樣的招數,別想對我用第二次,你以為我會這麼容易中你的計?」他惱怒低吼,忽然間無預警的將她狠狠搓揉進自己懷裡。
「宋穎奇,你這該死的女人……」他目光寒厲的瞪著她頭頂發旋,然後神色突斂,語焉不詳的嘆口氣。
這樣一來,她肯定更要把自己當成登徒子了!
可能怎麼辦?他為她心動,為她痴狂,可笨女人卻仍然不懂他的心!
「雷天灝——」此刻,氣到極點的美麗女人,使儘力氣將他推開來,下一秒毫不留情猛踩下他的腳。
想整人、找麻煩也該有個限度,這樣太過分了!
「喂!臭女人你又來暗的…」腳尖吃痛的那剎,雷天灝手也放開來,他惱怒的瞪著面前神色同樣冷峻的女人。如果可以,他想掐人了!
雷天灝目光眯起來,就在他開始打算要將面前不馴,老愛動粗
的女人拉來痛打屁股之際,茶水問的出入口傳來一聲微弱的尷尬呼喚。
「老大——」領著一名人高馬大的年輕男人來找自己上司的鄒華,猶豫的轉頭看了、身後大批圍觀人群后,終於決定開口喚回自家老大的注意力。
他帶著新報到的特殊安全部成員四處找老大,可哪知竟會在這層樓的茶水間,看見老大和宋經理起口角,接著還動手吃人家的豆腐。
而後頭的那些看戲員工,可能也是聽到老大的吼聲才過來的吧!
「做什麼?有事待會回去再說,離開時順便清場,不相干人等一律請走。雷天灝頭都沒轉過去,直接揮手趕人,懶得和閑雜人等廢話。
「不必清場,我和你沒事可說,我要走了。」宋穎奇以冷冰冰的態度拉出一條界線,不讓他有再撒野往前潛進的機會。
這男人直的一步步蠶食鯨吞掠進她的領域,不只進了她家門,剛剛還摟著她的腰!天,在她來不及招架之際,眼前的無賴就成了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如此近距離摟住自己的人!
一股熱氣冷不防冒上來,像逐漸滾燙的開水,冒出一堆她還無法解釋的沸騰翻滾情緒。
「誰說我們之間沒事可說,爺爺要我帶來的雞還養在辦公室,你看我的額頭,現在還會抽痛,爺爺說要你好好替我補一下,得煮幾碗公的雞湯來喝。」大男人臉色一轉,突然厚著臉皮,指向自己貼著傷布的額頭,無視於茶水間門口的眾多好事員工聽到下巴快掉下來的模樣賣力裝無辜的說道。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裝可憐,總是會讓他找到她的罩門,然後一舉攻陷的!
「你幫我躲過車禍我很感激,不過雞是爺爺給你的謝禮,要殺要剁,不關我的事。礙於一旁有這麼多同事在觀看,宋穎奇咬牙切齒的偏過頭,眯眼擠出一個很沒誠意的笑。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讓其他人誤會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好整得她尷尬難堪。
「可是,不只是車禍那件事,前天晚上在房裡……」他眯眼,壞心拘將臉移向她,過於惡劣和意有所指的噯昧停頓低語,讓她頭皮發寐,瞬間打了個寒顫。
這男人好卑劣——簡直可以去演古裝劇里的雙面奸人了。
她明明跟他什麼事都沒發生,可他的神情卻活像他們之間做了什麼不可告人之事似的。
「閉嘴!切胡扯什麼,你不想做人就算了,我還想在公司待下去。」她氣極擰眉低嚷,試圖要挽回眼前漸趨劣勢的局面,卻在下一秒他惡劣私語的舉動中,傾落到再也無法挽救的境地。
「小穎——可別說你忘了,前天晚上,你對我做出那樣的事,這一輩子,我已註定不能再娶其他人,所以,只好勉強跟著你了。」他苦著臉,佯裝無辜又不得已的開了口,不大卻剛好能讓旁人聽到的嗓音,成功引來一堆旁觀者的驚叫。
「你說什麼?」宋穎奇不敢置信的怒目抬頭,卻讓他輕輕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唇。
「小穎——要我說大聲點給其他人聽見嗎?誰叫那晚,你對我下半身某處強行施暴,造成我極大的身體和精神損害,所以你要對我負責。」覺得她沒聽懂,臉皮厚得連子彈都穿不過的大男人惡劣噙著笑,俯在她耳邊說道。
「你、你作夢!這輩子想都別想,我絕不會跟無賴有任何瓜葛。」忍無可忍,宋穎奇狠狠揮開他的手。
「宋穎奇——」面子掛不住的大男人倏地變臉低吼。
罵他無賴、作夢,什麼都好,就是不準說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之類的話。
因為他會怕,怕她說的不是氣話,更害怕一時的賭氣話語最後會變成真!
瞪著眼前一臉冰冷,從來不會在眾人面前給自己好臉色看的女人幾秒后,雷天灝直的火起來了。
「可惡的女人——」他俯身附嘴在她耳邊。
「本來我想算了,不跟你計較,但你這女人真的很讓人生氣,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決定要向你討這次比賽勝利者的賭金,今天中午,十二點半,準時到我辦公室來履行賭約,否則別想你往後會有好日子可過。」他神色冷凜、態度堅決,讓人知道不是在開玩笑。
「辦不到。」她臉色如冰。
「辦不到是嗎?沒關係,我知道你家在哪裡,也知道爺爺奶奶會很高興再見到我。」他威脅,眼裡有邪惡堆聚。
這女人越想撤清關係,他就偏越想攪和得曖昧不清。
因為誰叫她老是不在乎他,不把他當一回事,害他的男人面子不知要往哪擱,而且,總不能永遠都是他在唱獨角戲,也該有一兩次讓她嘗嘗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滋味了!
中午十二點半
廣凌大廈地下室第三層,某間外觀看起來像間破爛倉庫的辦公室門外,站了一個滿臉慍怒,神情冷到極點的美麗女人。
可惡!
宋穎奇擰眉,看著門口兩旁擺著的各式雜物,雙手握拳,又氣又難堪的正猶豫著該不該舉手敲門。
??她一定是前輩子和那無賴有仇,否則他不會老看她不順眼,總想惡整她!
所以如果可以,她寧願轉身就走,也不想跨進這間烏煙瘴氣的破爛辦公室,自己送上門去找罪受。
再瞧瞧這間位於地下三樓,外形像倉庫,走道上堆滿梯子、雜物,門板還克難的以大片木板拼合的辦公室來看,她就知道裡頭一定也不會好到哪去。
而那可惡的無賴現在一定正翹著腿,好整以暇等在門的那一端,想看自己待會怎麼出糗。
只是能怎麼辦,那無賴都已經放話威脅她了。
雖然她知道他不會真拿自己家人怎樣,但若他三不五時就上她老家,做個小小的厚臉皮拜訪騷擾,也足夠讓她吃不消了。
而且那一晚,她和他在南部老家房裡惹出的蠢事,已經讓聽見響聲起床的家人驚訝的險些連眼珠子都掉下來,爺爺他老人家當場就開口叫他找時間來下聘,而那無賴男人竟然還有臉敢點頭說好。
天!這麼一團亂,全都是裡頭的無賴招惹出來的。
她氣惱的頓在門前,深吸口氣后乾脆舉起手來,準備在敲門后,硬著頭皮豁出去一次解決。
就算要丟臉跳場舞,也行,只要他從此以後別再來煩她。讓她安寧平靜的做自己的工作就好。
「不用敲了,門沒鎖。」還沒碰到門板,克難木板門就自動向一旁拉開,等了她許久的雷天灝一臉壞心,露出個詭異笑容。
反正他實在不期待她能跳什麼艷舞!只不過想趁隙偷個兩人獨處的機會而已。
沒理會他過於怪異專註的眼神,宋穎奇冷冷抬眼,往門后看了看,跟著些許愣了下。
這是辦公室嗎?文件堆了一地,桌子四周沙發邊上,全都是堆得半人高的文件和公文夾,另外,一旁佔據了整面牆的老舊公文鐵櫃,已經讓文件紙張塞爆到連鐵門都關不上,接合處早已腐銹的破舊鐵門板,還以隨時要掉落的態勢,搖搖欲墜掛在門邊上,破爛的程度只怕連收舊貨的阿伯都不想收。
而她家人臨行前送給他的兩隻雞,也已經變成野放過度的雞,正以逛大街的方式,由這堆公文頂端跳到另一堆文件上,完全無視於一旁兩個人類存在,便逕自扯開嗓子咕咕叫著。
「誰叫你不早點替我燉雞湯,所以現在才會變成這個樣。」厚臉皮大男人手一攤,便把辦公室髒亂的最終責任歸咎給她。
其實,她肯來他辦公室,還真讓他心裡小小暗爽了下。
想想這麼多年來,因為特殊安全部辦公事地處蠻荒偏遠的關係,很少人會下來這兒,雖然這樣要翹班或出勤務時非常方便,但有時還寂寞得緊,有種乏人問津的冷落感。
而現下看見她站在門口,他就有種錯覺,覺得終於有人來給自己探班,而且還是個美麗的女人……
當然他不會招認,說自己早已迫不及待將手下趕山去吃午餐,然後眼巴巴等著她。才會一聽到她的高跟鞋聲響在門口停下后,便及時拉開門。
「辦公室臟不要扯到我頭上,我來是履行老闆答應的事,五分鐘我就走人。」
宋穎奇冷冷繞過他,走進辦公室。
「你真要跳?」不理會辦公室大門仍舊開著,雷天灝轉身走到自己桌前,有趣的上下打量著她。
」這女人還滿有膽量的,連哀求都沒有,一開口就說要履約。
「如果我說不。你會放過我嗎?」她瞪他,細嫩緊握的手心裡沁出一堆冷汗。
「當然不——我堂堂一個部門經理說出口的話怎能隨便撤回,你隨便跳吧!反正我原本就不期待你會有什麼高水準表現,現在再看你這麼有誠意。敢以個人過來的份上,我好心點,就允許你只要隨意比個動作充數就行了。」雷天灝雙手抱胸,要笑不笑的說道。
就算隨便比個動作,但要在自己這麼一個大男人面前揮動手腳跳舞,對她這個凡事一板一眼的女人來說,恐怕也已經是很大的折磨了。
而且從她剛剛停在門外半晌,猶豫不決,沒有立刻舉手敲門動作的行徑來看,他就知道她肯定是手足無措,掙扎許久,才鼓起勇氣走到這兒來。
所以他就好心點,大發慈悲,別再落井下石。
「你」她氣結的抬起臉,嬌嫩的臉蛋上有明顯的氣慍紅暈。
她何時說要他可憐來著!
何況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竟然說她不會有什麼高水準表現?雖然對他這種無聊男人生氣,不是什麼有益身心健康的事,但這口氣她真的香不下。
她生氣了!
「如果我真跳得出來,超乎你想像的好,你怎麼說?」美麗冰冷的嬌顏上難得出現如此固執的神色。
他……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別以為她這麼不濟,事實上她可還學過幾年芭蕾舞,就算擺個姿勢,也會比那些什麼都沒練過的人好個幾倍。
「你要真跳得讓我有感覺,那就算我雷天灝看走眼,到時我就當作陪罪,脫光自己衣服到公司大廳,站個五分鐘給過路同事欣賞。」完全不相信她的大男人,一臉痞樣的聳聳肩,不當一回事的應著。
「你」宋穎奇冷冷瞪下他,幾秒后扯起嘴角,露出個鄙夷又不屑的笑。
「那你這無賴等著到公司大廳丟臉吧!」
因為她一定會扳回劣勢,惡整他一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