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越下越大,整個城市也彷佛全染上了一股憂傷。皓雪坐在計程車內,幽幽地望著窗外。
這場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啊?
驀地,有一個身影吸引了她的視線,她頓時坐直身子。
隔壁的計程車上載著一對年輕情侶,兩人的動作非常親昵,有說有笑的!皓雪的雙眼突然睜得好大,一瞬也不瞬地瞪著那個男人。
尹澤爵?!
竟然是他!
酸澀的情愫霎時湧向心房,皓雪把臉蛋緊貼著玻璃,清楚地看見尹澤爵臉上的暢快笑意。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擁有俏麗短髮,長相非常柔媚亮眼,身穿空姐制服的女孩。她嬌笑如花地偎著尹澤爵,不知在他耳邊說了什麼,兩人都笑得前俯後仰,看起來好不歡樂。
皓雪無言地看著,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可心底卻像是被戳破了一個大洞,滂沱大雨瞬間破窗而入,灌入她的心湖,洶湧的波濤將她整個人淹沒,幾乎要滅頂了。
哈哈哈,太好笑了,她想這個男人想到神魂顛倒、憔悴不已,而他呢?在吻過她后,就一副輕鬆沒事的模樣,甚至一轉頭就可以去抱別的女人,兩人你儂我儂,好不恩愛。
哈……皓雪真的很想大笑。早該知道的,她早該知道自己這一陣子運氣超爛,男人運更是爛到不行。她早就該死心了,怎麼還會愚蠢地再度信任男人,愚蠢地偷偷動心,為他牽腸掛肚呢?
以為他是真心的,以為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出自肺腑,以為他的吻充滿濃情蜜意,以為自己可以敞開心胸,再度相信愛情……
她好笨、好蠢,竟被他火熱的眼神所迷惑,傻傻地相信他會愛惜她,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
結果……
完全不是這樣。尹澤爵跟湯智丞沒有兩樣,都是爛男人,都在戲耍她、玩弄她,把她當成一個小丑。
「呵呵呵……」不顧司機錯愕的目光,皓雪揚唇輕笑,笑容凄慘無比。
哈哈哈,大雨傾盆而下吧!下吧、下吧,盡量地下吧……
整個城市都在下雨,街燈在下雨,行道樹在下雨,高樓大廈也在下雨,雨水已經泛濫成災了。
而她的眼睛,也在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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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渾渾噩噩地下了計程車,渾渾噩噩地進入出租大廈,進了電梯。
拿出鑰匙開門后,手機響了起來。皓雪心下一震,感到一股莫名的慌張與期待,忙不迭地由皮包中找出手機,可一看到來電顯示,整個人卻像顆泄了氣的皮球。
唉,她好笨,真是無可救藥的笨女人!她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她接起電話。「喂?」
『皓雪!』朝露的聲音充滿活力。『你剛下班嗎?晚上有沒有事?我們約出來吃麻辣鍋吧,順便去逛逛街,大採購!我已經約好曉舟了。』
皓雪有氣無力地說:「不了,我今天比較累,想早一點睡覺,你跟曉舟玩得開心點。」
朝露敏銳地察覺出她的異狀。『皓雪,你的聲音怪怪的,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們過去你家?』
「真的沒事。」皓雪努力地擠出笑容,希望聲音可以充滿笑意。「放心啦,我只是最近工作比較忙,所以不想出去逛街,想早點洗澡,上床睡覺。」
『沒事就好。倘若你心情不好,隨時打電話給我,不要太逞強喔!』
「我知道。」
『那我出門啦,拜拜。』
「拜拜。」
收線后,皓雪慢吞吞地把手機扔回皮包內,把大門關好,還來不及開燈,整個人就直直往下墜,癱在玄關的地板上,一動也不動。
好累……她真的覺得好累好累,彷彿從頭到腳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像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似的,每一口呼吸都無比疲倦、無比沉重。
「你好笨、好笨……」她把身體縮成小蝦米狀,緊緊搗住臉,破碎地低語:
「好傻啊,蘭皓雪,你還沒看清自己的命運嗎?你的男人運其爛無比,你根本遇不到真愛……不該遇到他的,你根本不該為他而心動,不該因他而失魂落魄……」
歷經湯智丞的打擊后,她以為自己可以鐵石心腸,不會再相信愛情了。但,尹澤爵為何要來招惹她,打亂她的生活、她的理智?他拉扯出她苦苦壓抑的情思,攪亂一池春水后,卻又毫不珍惜地撒頭離去。
為何她的人生會如此失敗?為何她會一再跌倒、學不乖?為什麼她無法把他的身影趕出心房?為何?為何?
疲倦地倒在地上,臉上有熱熱的液體滑過。這是什麼?一定是雨水吧,是雨水破窗而入了……
她不想抹去它,也不想理會,就這麼放任那液體恣意奔流,沿著鼻樑滴落到臉頰,繼而滑向腮邊,最後墜落到地板上,聚成一攤水。
無所謂了。
一切,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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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叮咚——」
「鈴鈴、鈴鈴——」
她好象睡著了,渾渾噩噩中,她聽到一陣刺耳的聲音,那聲音很熟悉,也很急促。
是門鈴聲嗎?皓雪猛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還躺在玄關上,落地窗外一片漆黑,外頭仍是飄著細雨。
「我睡著了嗎?」她迷惑地坐起身子,又聽到「叮咚叮咚叮咚——」的門鈴聲,手機好象也在響?
是誰?怎麼按得這麼急?
皓雪慢吞吞地站起來,隨手攏攏凌亂的長發,猜測著:一定是朝露跟曉舟來了,她們大概是不放心她,所以直接衝過來看她了。
臉色落寞地開門,不料門一開,眼前卻出現一張男性的臉龐。
「謝天謝地,你終於開門了!」尹澤爵滿頭大汗地拿著手機,腳邊還放著公文包和」個旅行箱。「皓雪,你怎麼了?為何都沒接手機?我先是打電話到你公司,他們說你下班了,後來改打你手機,卻一直沒人接,我只好直接衝過來找你了。我按了好久的電鈴,還以為你出事了。」
邊說著,他邊提起公文包和旅行箱,大跨步地進入客廳,神態非常自然,好象回到自己的家一樣。
皓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男人!這十惡不赦的混帳居然還敢來找她?他真把她當白痴耍嗎?
她火冒三丈,狠狠地把他往門外推。「你滾!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准你踏入我家一步,滾!」
尹澤爵非常詫異。「皓雪,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冷笑,雙瞳盛滿悲傷。「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是我該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不是很忙嗎?不是有美麗的空姐作伴嗎?」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懊惱地想撕爛自己的嘴巴。不該說的、不該說的,說這種話,證明她很在乎他。
「空姐?」尹澤爵一愣。「你是說梅琪?你剛才看到我了?在哪裡?怎麼不叫住我呢?」
「我幹麼叫住你,破壞你的好事?」皓雪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步入卧室。既然趕他趕不走,她乾脆眼不見為凈。
可她才走沒兩步,纖腰就被一雙有力的鐵臂攔住,寬闊結實的胸膛緊貼在她背後,渾厚的大笑聲揚起。
「你吃醋了?哈!你吃醋的樣子好可愛!」他的聲音滿是促狹。「傻丫頭,你看到的那位空姐的確是個大美人,不但容貌嬌艷,個性更是溫柔大方。不過啊,打死我,我也不敢對她有非分之想,因為她叫董梅琪,是我的表妹,她的母親是我最親的小阿姨。我剛剛從日本飛回來,一下飛機就在中正機場巧遇她,所以便一起搭計程車回台北,並先送她回家。」
「你放手!我才沒有吃醋,更不想聽你的鬼話!」皓雪脹紅了臉,扭動身軀想掙脫他的箝制。
「我才不放手!」尹澤爵將她轉過來,強迫她正視自己,笑容更加燦爛奪目,黑眸閃著簇簇火苗。「呵呵,你的臉都氣紅了,連脖子也紅了,紅撲撲的樣子好可愛喔!你根本就是在誘惑我嘛,小甜心。你不能再引誘我了,現在的我很危險喔!分離整整兩周,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我現在非常饑渴,好想把你給吃掉……」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轉為粗嘎低沉,透露著危險的訊息。
他熾熱的眸光令皓雪更加慌亂,原本的怒火也慢慢消失了。他說他剛下飛機,從日本飛回來?原來這幾天他出國了,所以才會音訊全無?停!蘭皓雪,你真笨啊,這惡棍說什麼你都信嗎?不準再相信他的鬼話了!
她冷若冰霜地說:「不管你剛從哪個鬼地方回來,我都沒有興趣知道。尹澤爵,你可以滾了嗎?」
面對她的逐客令,尹澤爵置若罔聞,僅是更霸道地摟住她,壞壞地笑著。「呵呵,才半個月不見,你這丫頭變得更壞,也更兇悍了。可是,很奇怪,我居然就是喜歡你的火爆脾氣,喜歡你的一顰一笑。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在搭飛機時想你、開會時想你、吃飯時想你、睡覺時想你……在異國的每個深夜,想你想到要發狂了……」
他低下頭,以臉龐摩挲她的臉蛋,滾燙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耳窩,雨點般的吻不斷地落下。
耳垂傳來又麻又癢的濕熱感,皓雪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快速地奔流著,心臟幾乎要跳出喉頭了。該死!這男人真是個大惡棍!他怎麼可以這樣輕薄她?她很想用力推開他,更想對他大吼大叫。
但,原本冰冷的心卻在聽到他那句「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在搭飛機時想你、開會時想你、吃飯時想你、睡覺時想你……在異國的每個深夜,想你想到要發狂了……」而悄悄融化,滾燙熱流加速蔓延至胸膛。
噢,她知道自己好糟糕、好沒用,可……她無力阻止,更無力約束自己的心啊上看到他,原本死寂的心臟會突然失控亂跳,就像是枯萎的向日葵終於見到朝陽般,她思念他、渴望他。
尹澤爵將她抱得更緊,迷戀地親吻她泛著幽香的頸窩,沙啞地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很生氣,氣我為何都不跟你聯絡?但我實在沒有辦法。日本那邊的分公司突然出了緊急狀況,我必須親皂刖去處理。到日本去的這些天,我無時無刻都想打電話給你,但我不敢,因為深怕自己一聽到你的聲音,就會拋開繁忙的公務,不顧一切地沖回台灣。」
他的嗓音盛滿萬縷柔情,黝黑的大掌溫柔地輕撫她的秀髮。「所以,我只能拚命克制自己,強迫自己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處理完公務,然後立刻馬不停蹄地趕到機場,搭機回台灣,直接衝來找你。」
皓雪還是不肯看他,可緊繃的臉部線條卻明顯變柔軟了。是真的嗎?他也思念著她、牽挂著她,把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地方嗎?水眸望著地上的公文包和旅行箱,下飛機后,他連自己的家都沒有回去,便風塵僕僕地衝過來找她了?
心弦被悄悄撥動了,她不敢去細究此刻溢滿胸膛的是什麼?是喜悅?是感動?還是被愛的幸福?
不不不,都不是、都不是!皓雪冷峻地提醒自己——你不要再傻了,你不能一錯再錯!在愛情的路上,你跌得還不夠重嗎?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你還要再品嘗一次嗎?
不。
她板著臉,以最嚴酷的語氣道:「尹澤爵,我再強調一次,我沒興趣知道你這幾天去了哪裡?或是從哪裡回來?不用再對我甜言蜜語,也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我沒興趣陪你玩愛情遊戲。」
一說完,她又扭頭想沖回卧室。快逃!內心的警鈴大響,她知道自己要趕快逃離這個男人,因為他是個危險份子,渾身散發出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而她就快要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腳步方旋,她的手腕就被他狠狠地扣住,強悍的氣勢襲來,他霸道地命令:「不準走!該死的,你居然敢說我在跟你玩愛情遊戲?」
皓雪來不及抗議,他已經將她牢牢地壓在牆上,氣勢標悍地吻了她。
這個吻非常的火熱,是激烈的、需索的、充滿了爆發力的。他瘋狂地吮吻她的唇瓣,讓自己的男性氣息灌入她口中,舌頭一再往她的喉嚨深處推入—掠奪更多的甜蜜,男性大掌也急切地愛撫她曼妙的身軀—隔著衣物揉搓她胸前的渾圓。
「不、不……」皓雪想抗議,可卻語不成聲,而且膝蓋酥軟如綿,使不出半點力氣來,最糟糕的是,她的唇辦發燙,被他愛撫過的地方更是嚴重燒燙,好象被注入岩漿般。因為站不住,她摔向一旁,跌入長沙發內,兩具身軀更因此而緊密地糾纏著。
不行……明知這是不對的,這是罪惡的,但老天,她已經喚不回任何理智了。
當他的唇滑到她的頸畔,沿著鎖骨曲線灑下一連串雨點般的熱吻時,她就像是被電流貫穿一般,僅能發出近乎嗚咽的低吟。以及曖昧的喘息。
「皓雪、我的皓雪……」尹澤爵粗嘎地低喊,無法控制來自下腹的堅挺灼熱,她好甜好香,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他愛煞了她臉上的酡紅,他迷戀她的味道,她嬌羞的喘息聲更是讓他亢奮不已。
喔,他要這個女人!整整半個月的分離讓他相思欲狂,思念催化出更加堅定的感情。他從靈魂深處想念著她,他要她,這輩子都不想放開。
「皓雪、我的皓雪、我的愛……」
他讓自己完全埋入她體內,兩人合為一體。
她聽到自己的嗚咽,身軀被拋向雲端,原來結合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契合。
他強悍地進攻,一次又一次地把她由雲端捲入五彩繽紛的漩渦,汗水滴落在她裸露的肌膚上,兩人的十指緊緊交扣,迎接一波又一波的璀璨高潮。
情人的夜,很美、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