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風吹來,三人沉默地相對著,莫里恩低下頭,尷尬地開口。「呃,歐陽……歐陽大哥,好久不見了,你今天怎麼……怎麼有興緻來找我?」
歐陽岳勛臉色陰蟄,看都不看莫里恩一眼且直望著羅憶薔,冷峻地道:「我想,你欠我很多解釋,你都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還有什麼好說的?」武裝后的憶薔懶懶地微笑。「反正我跟你已經分手了,我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嘿!歐陽先生……」她故意以最嘲弄的表情看著他。「你不會這麼沒風度吧?我都主動提出分手了,可不希望你還來糾纏不清啊!」
他犀利地注視她,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而後低沉喝問:「告訴我答案!這絕不是巧合!你為什麼先找上我后,又去招惹佳卉的男朋友?為什麼?」
姊姊凄慘的模樣驀地浮現在憶薔面前,她命令自己不許軟弱,更不許覺得愧疚,她只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罷了。
她冷笑。「你想知道答案嗎?無妨,我這就告訴你。」
她轉頭對著一旁呆若木雞的莫里恩道:「你先進去好嗎?我跟歐陽先生有些事要談清楚。」
「啊?我可以先進去嗎?」莫里恩一聽如獲大赦。他怕歐陽岳勛拍到連看都不敢,當然也沒阻在佳人面前繼續充英雄,於是很懦弱地道:「那、那……我先進屋也好,免得妨礙你們談話。」
一說完,他便迅速溜到車裡,把車開進別墅內,非常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
歐陽岳勛輕蔑地看著落荒而逃的莫里恩。「看來,你再挑選的這個男人實在不怎麼樣。」
他的語氣雖然冷談,但事實上,他嫉妒得快瘋了,快爆炸了!她跟莫里恩上過床嗎?該死!該死!他命令自己不許再想這些,更不許再在意羅憶薔這個女人,難道他還沒看清她蛇蠍般的心腸嗎?
「是不怎麼樣。」憶薔聳聳肩,冷冷地反擊。「不過歐陽佳卉失去他后,肯定會痛不欲生,天天以淚洗面吧!」刀刃是一體兩面的,刺傷他的同時,她的心也在淌血,但,她不在乎了
這些話果然令歐陽岳勛勃然大怒,怒氣凝聚在他眉梢,他怒吼道:「羅憶薔!把話說清楚吧,你跟歐陽家到底有什麼仇恨?為何繼我之後,又要找佳齊下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她是我妹妹。」
「我當然知道歐陽佳卉是你妹妹,正因為這樣,我才會主動勾引莫里恩!」姊姊悲傷的表情佔據她整個大腦,她殘酷地道:「你想聽答案是不是?好,我這就告訴你!因為連子寧!」
連子寧?!這三個字令岳勛呆住了。
「別說你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憶薔氣憤地吼著。「你對她做過什麼事,你都忘記了嗎?你始亂終棄,你隨興地給她承諾,又無情地拋棄她,讓她生不如死廣
歐陽岳勛不敢置信地看著羅憶薔,並細細審視她的五官。「她是你的……」
「姊姊,親姊姊!她從父姓,而我從母姓。」憶薔悲吼著,吼得連淚都掉下來了。在這一刻,她為子寧哭,更為自己而哭。因為她們都是一樣悲哀的女人!
「明白了嗎?歐陽岳勛,我只是以牙還牙!你傷害了我唯一的姊姊,我就要把她所受過的痛楚全部還諸你身上,這很公平!」公平什麼呢!其實她早就輸了,而且輸得好徹底,輸得一敗塗地啊!
歐陽岳勛臉色凝重地看著她。「你為何說到傷了你姊姊!沒錯,她曾經是我的機要秘書,但我跟她之間除了主雇關係之外,什麼也沒有何來拋棄之說?」
「你——」憶薔氣得渾身顫抖。「你竟然敢大言不慚地說這些話!你承諾過會娶她,讓她死心用地地跟著你。她……她甚至為你拿過孩子,而你居然撇得這麼乾淨?」
在這一刻,她的心好痛好痛。她寧可親耳聽到歐陽岳勛承認他跟子寧的確有過一段情、有過親密關係,也不願聽到他這麼無情地撇清。
老天!她們姊妹兩人先後愛上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
岳勛眉頭皺得更緊,怒叱道:「荒謬!我聽不懂你在胡說些什麼。她為我拿過孩子?真可笑!她只是我僱用的秘書,我連她的一手指頭都沒碰過!」
「你……」憶薔氣到幾乎說不出話來,雙拳緊握著。「歐陽岳勛!你混帳!男人就要敢作敢當,你撇得這麼乾淨算什麼?你知道子寧被你害到多麼凄慘的地步嗎?她絕望到去自殺,如果不是運氣好搶救回來,她早就香消玉殞了!而你……在她自殺住院,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但連一次都不肯到醫院看她,甚至還在那個時候帶著克麗絲汀到巴黎去逍遙!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岳勛沉默地聽著,越聽臉色越加冰寒。他冷峻地道:「我再說一次——我從未對不起過連子寧,不曾跟她交往,也不曾給過她任何承諾,更逞論碰過她!」他知道連子寧對他懷有情愫,也知道她曾在醫院待過一陣子,他本想親自去探望她,但又怕她會有所誤會,所以想想后仍是作罷了。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她當初是為了他而自殺人院。
憶薔咬著下唇,瞪著他那漆黑如墨的雙眸,有一瞬間,她的心悄悄動搖了。他在說謊嗎?但,如果他真是在說謊,為何他能這麼堅定而無畏地直視她?
難道……她真的誤會他了!事實根本不是這樣?
不!她羞愧地斥責自己。羅憶薔,你瘋了嗎?子寧都被他害到那種地步了,你怎麼可以背棄自己的親姊姊,倒戈站在敵人那一邊?
「我不會相信你的,你說的根本就是鬼話!」她臉色蒼白地喊著,好怕自己的心會繼續動搖。
歐陽岳勛深深地望著她,眼底有遺憾,也有心痛。他知道,她此刻根本聽不進他說的任何話。
「所以,你來找我報仇,但你為什麼連佳卉也不放過?她是無辜的。」
憶薔冷笑。「因為我也要讓你嘗嘗那種滋味。嘗嘗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受傷,卻無能為力的滋味」
岳勛直直望人她眼底,表情深不可測,黑眸像是瞬間被冰凍的黑潭,再也無人能激起一絲波動。
「所以……」他粗嗓地開口。「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這就是你來倫敦的目的?一切都是預謀,從你險些被劫色的那一刻開始,全部都是計劃好的,你是懷著恨意來接近我的?」
「沒錯!」憶薔強迫自己微笑,不理會幾乎要燒斷了她心弦的奇異燒灼感。「歐陽先生,你並不太笨。」
我是不太笨,只是笨到輸掉自己的心。他也跟著冷笑,笑到胸膛強烈地疼痛。
兩人陷入沉默,就只是沉默而死命地望著對方,任詭異複雜而無奈的情俊在空氣中流動。
相距不過一尺,眼前卻像是橫著千山萬水,永遠跨不過,永遠無法再觸及對方。
為什麼會這麼冷呢?憶薔冷得直咬牙,她身上明明披了大衣啊,為何仍感到一股寒徹心扉的冷風向她襲來?是因為……要永遠離開他了嗎?
她絕望地想著,如果沒有先發生子寧自殺的事,如果子寧不認識他,自己跟他或許會是一對最親密、最恩愛的愛侶。他們會用手共度一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拆散他們。
但沒有如果,世間事並沒有如果,於寧就是他傷透心。
她命令自己先收回視線,轉過身,以最平淡的語氣道:「既然你已經知道一切了,那麼,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我要進屋去了。」
她不能再繼續待在他面前,看著他受傷的黑眸,她……真的會動搖,她怕自己會不顧一切地背叛姊姊。
歐陽岳勛無語,以冰冷的眼眸注視她進人莫里恩的家。
是雪季提早來臨了嗎?他可以感受到空氣中流動著冰雪般的寒意,像是零下四十度的冰霜,一寸寸地融人他的骨血里,……
***
機場
憶薔獨自坐在候機室里,手上拿著登機證。
事情己經全部辦完了,她也該回台灣了。
其實她要搭乘的飛機還有四個小時才會起飛,她不用這麼早來到機場的。但,像是逃避什麼似的,她倉促地逃到了這裡。
因為這裡是機場,可以強烈地提醒她必須離去的事實。
昨天晚上,她連夜搬出莫里恩家。
雖然貪戀憶薔的美貌,但莫里恩連留都不敢留她,因為他怕死了歐陽岳勛,很怕他又來找他。
憶薔雙眼無神地凝視前方。表面上,她像是報到仇了。但實際上,她卻感受不到任何喜悅,因為,她永遠遺落了自己的心。
回家的路,突然變得好遠好遠。家在萬里重雲外,她不知道,一個無心的人要如何捱過漫長的飛行時間?
去喝杯黑咖啡吧!她緩緩地站起身子。一夜未睡,她臉色太過蒼白,她需要一杯黑咖啡,那麼,她或許會有精神一點,也許……
像具行屍走肉般地走向咖啡座時,卻聽到背後響起一道聲音。
「憶薔?你不是憶薔嗎?」
還沒回頭,來人就興奮地衝到她面前,緊抓住她的手。
「真的是你!哇,我沒想到會在機場遇到你,你怎麼會又來倫敦啊廣
是凱莉,姊姊以前的室友。
「凱莉!」憶薔憂傷地微笑。「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全身輕飄飄的,四周的景物都很不真實。她彷彿踏入了太虛幻境,很冷的幻境。
「呵,我回倫敦來玩啊!」凱莉笑著輕撫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我雖然跟男友回西班牙結婚了,不過我的家人都住在英國鄉下,所以我有空還是會回來探望他們。幸好我才懷孕五個月,搭飛機應該還不算危險。」
「喔……」憶薔漫應著,她很努力想集中精神聽凱莉的談話,但好奇怪,傳人耳中的,卻只有斷斷續續的字句。
一心等著當媽媽,渾身充滿喜悅的凱莉沒有注意到億薔奇怪的神色,又接著道:「對了,我的登機時間還早,你呢?有沒有時間跟我喝杯咖啡,坐下來好好地聊聊?」
「好,我有時間。」失去心的人時間最多。憶薔僵硬地跟著凱莉進人咖啡座。
兩人坐定后,凱莉關心地道:「對了,你姊姊……她還好嗎?」
喝了口剛送上來的黑咖啡,憶薔勉強集中精神。「她還算不錯,我把她帶回台灣了,雖然她的精神狀況仍不太穩定,不過我母親一直守著她。」
「那就好,我相信家人的力量一定可以幫助於寧重新站起來。對了.憶薔,你怎麼又會來英國?」
「喔,我……」心弦重重地抽痛了下,她搖搖頭,想說自己是因公出差。但她卻聽到自己道:「我來報仇,報復歐陽岳勛,我要他付出該付的代價。」
她不想跟凱莉或任何一個人說這些的,但她的思緒好亂好亂,她很想找人說些什麼,發泄點什麼,好讓心房不再這麼空蕩且苦澀。
「報仇?」凱莉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你的意思是?」
憶薔嘆了口氣道:「歐陽岳勛無情地拋棄我姊姊,甚至在她懷孕時要她去打胎,弄得子寧現在像人非人,似鬼非鬼,我也要他付出代價。」
「打胎?」凱莉嚇得差點把喝下去的咖啡噴出來,她慌亂地道:「等等,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是說……子寧去拿過孩子?歐陽岳勛的孩子?」
「你不知道嗎?」憶薔疑惑地看著凱莉。「你跟她是那麼好的朋友,又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我以為你也清楚這件事。」
凱莉直搖頭,一臉的不敢置信。「不、不可能吧!我跟子寧朝夕相處,這麼大的事,我不可能完全不知道。」
「但那是事實!」憶薔沉著臉繼續道:「子寧親口對我說的。」
「等等,讓我好好想想……」像是無法消化這麼大的震撼,凱莉捧住頭細想了好久后,才下定決心般,謹慎地開口。
「憶薔,接下來我要說的話,你乍聽之下可能會有些不悅,但請你相信我,我絕對沒有低毀子寧的意思,畢竟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一直都很關心她。我只是想把我所知道的事完全告訴你,這樣,對子寧的病情才有正面的幫助。」
憶薔不解地看著凱莉。「你想說些什麼?」
「我……」凱莉頓了一下才道:「我懷疑……子寧的精神狀況可能有些問題。」
「那是當然!」憶薔的臉色更加灰敗。「被歐陽岳勛拋棄后,她就瀕臨發瘋了!」
「不,我不是說這件事。」凱莉急切地解釋。「我是說……在她自殺之前,我就覺得她怪怪的。她……常常對我說,她跟歐陽岳勛的交往非常順利,歐陽岳勛常常帶她到處遊玩。可是,有好幾次,當我男友在夜裡送我回家時,我親眼看到子寧由計程車上獨自下來,而且一臉落寞。可是回家看到我后,她又立即以很甜蜜的語氣說,今天她跟歐陽岳勛到哪裡共進浪漫晚餐,他還親自送她回來,並依依不捨地在車上親吻了她。」
憶薔聽著,臉色也變了。「但,那會不會是……剛好那幾天子寧保歐陽岳勛吵架了,她不想讓你擔心,所以編的借口?」
「我也很希望是這樣,」凱莉嘆了口氣。「但奇怪的事還不只如此。有一次,就是在子寧跟我說她剛剛跟歐陽岳勛交往的時候,我陪男友到一間餐廳吃午餐,參加他大學的同學會。就在餐廳一角,我看到了子寧!當天她要出門時,明明跟我說過,那天她要跟歐陽岳勛到威爾斯去玩,可能會晚一點回家,為何會一人在倫敦的餐廳?」
憶薔不安地蹙起眉。
凱莉接著說:「我男友那些同學玩得很瘋,同學會由中午一直鬧到接近晚餐時刻,大伙兒才決定換家餐廳繼續聊。所以,整個下午,我都可以清楚地看到子寧一人獨自坐在角落。因為她一直低著頭,要不就是望著窗外發獃,所以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到我。」
喝了口咖啡后,凱莉繼續道:「跟著男友到別家餐廳吃完晚餐后,他送我回家。回家的途中,我又經過原先那家餐廳,結果隔著玻璃窗,我竟然看到子寧仍然坐在同一個位子,也就是說——她在那裡呆坐了一整天!可是,晚上她回來后,卻眉飛色舞地告訴我——歐陽岳勛帶她玩了好多地方,還差點就捨不得送她回家了!」
聽著凱莉的話語,血色一點一滴地由憶薔臉上消褪。她的內心很不安,指尖也變得異常冰冷。
如果……如果凱莉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只代表一件事,一件很可怕的事實一一從頭到尾都是子寧在說謊!
或者該說,她不是蓄意說謊,而是……她有幻想症?!
因為子寧太愛歐陽岳勛了,卻得不到他,所以,她自欺欺人地編出很多而言,要周圍的人一一包括她自己,都深深相信她跟歐陽岳勛交往得非常順利。
是這樣嗎?憶薔的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咖啡杯柄。她真的不敢去想像,難道—…整件事只是一場誤會?
子寧跟歐陽岳勛根本沒有交往過,她說為他拿了孩子更是天大的謊言?!
不!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凱莉!」憶薔的表情好慌好慌,像是突然被丟到大海中,找不到半根浮本。「你說的全是真的嗎?」其實她已經可以確定答案是真的了,因為凱莉沒有必要向她說謊啊!
凱莉不忍地握住憶薔一直發抖的手。「老實說,這件事我也有很大的錯,如果我能早點正視這些問題,多多注意於寧,多開導她,也許……也許她就不會自欺欺人地把自己遲到如今這種地步了。以前我沒有告訴你這些事,是因為我不敢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剛剛聽到你說拿掉孩子的事後,我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無誤。今天我說出這些事,只是希望能對子寧的病有正面的幫助,可以讓她早日復原。」
「我明白……」憶薔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更猛烈地發抖,接著,她的腳、她的全身也強烈地顫抖……
她不敢面對,卻又無法不強迫自己去面對!
老天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如果這一切只是姊妹自己的幻想,歐陽岳勛根本沒有對不起於寧,那麼……天!她對岳勛做了什麼?
她深深地傷害了自己最心愛的男人,把他,也把自己一併推落到萬劫不復的地獄里了!
天啊——
凱莉擔憂地看著憶薔,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憶薔,你還好吧?對不起,我的登機時間快到了,我必須去搭飛機了。」
「我沒事……」她的眼前彷彿布滿黑霧,她幾乎聽不到自己在說些什麼。」不用擔心,你快去搭機吧。」
「好,那我先走了,再見!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隨時打電話給我。」凱莉拿出一張名片給她。「這是我丈夫的名片,找到他就可以找到我。」
「我知道了,謝謝你,再見。」
凱莉走後,憶薔整個人宛如虛脫般地-在咖啡座上。
她的眼前掠過好多畫面,有子寧悲傷的表情,還有……歐陽岳勛的……
她想起他昨天晚上的眼神,以及自己的疑惑——如果他真的對不超過子寧,為何可以那麼坦然無畏地自己根本沒有碰過於寧?
在他身邊兩個月了,憶薔越來越清楚歐陽岳勛的個性。他是個很直接的人,做任何事都不喜歡拐彎抹角,更不會說謊。至少,她從沒有見過他向任何一個人撒謊。
天!為何會這樣?
一道道重狠狠擊碎她已有裂痕的心,好痛、好痛……強烈的痛楚幾乎要將她整個人撕裂了。她竟對自己最心愛的男人做出那麼殘忍的事!
她崩潰、她絕望,卻又無力改變些什麼,因為傷害已經造成了,復水又豈能收回?她說過的話、她做過的事,都無法改變了!
老天,毀滅她吧!她自責到根本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有一瞬間,憶薔幾乎想衝出去找歐陽岳勛。
但她隨即頹喪地想著——找他做什麼呢?
向他道歉,仟侮?有用嗎?她傷他傷得那麼深、那麼重啊!
滾滾熱淚爬滿了臉頰,她不在意旁人詫異的眼光,也不想去擦拭。她只知道她沒有瞼再見他了,只能以這種方式陪著他一起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