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本藍香昀是期望藍允欽會來救她出去,但來的人卻是江顥平。得知江顥平想帶走藍香昀,藍榮貴在百忙中匆忙趕回家中阻止。
「你馬上給我離開,否則我就報警處理!」
「藍伯父,我們兩家好歹有生意往來,難道非得要弄到這等地步不可嗎?」畢竟藍榮貴是藍香昀的父親,江顥平不想弄擰了兩家的關係。
「沒錯,我們兩家是有生意上的往來,但是我希望我們兩家的關係僅止於生意往來,其他的就不必了。」藍榮貴冷淡以對,毫不留半分情面給人。
「撇開生意不談,香昀是您的女兒,您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難道不覺太過份?」
「你登門入室想帶走我女兒就不算過份?」藍榮貴怒眼以對,咄咄逼人地問:「你明知我女兒已經訂婚,你這樣胡搞男女關係,是想毀了我藍家聲譽不成?」
「我並無任何惡意,只是單純喜歡香歲而已。」
「不必了,我女兒沒那個福氣讓你喜歡,你可以離開了。」
江顥平搖頭淡笑,未如他所願地立在原地,「很抱歉,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把香昀帶走,我不能讓您將她軟禁起來。」
「她是我的女兒,我怎麼說她就得怎麼做,輪不到你這個外人來干預。」
江顥平搖頭,反駁道:「她是您的女兒沒錯,但她是個人,您不能把她當成寵物般任憑您想怎麼對待她都可以。」
面對他的指控,藍榮貴氣急攻心到險些氣絕。「你馬上給我滾!」
「爸、顥平,你們不要吵了!」一個是親生父親,一個是所愛的人,藍香昀不想兩人交惡,極力想要阻止。
藍榮貴憤怒的揮了她一巴掌,並惡聲惡氣地命令他請來的保全人員,「把小姐帶回房,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統統給我滾到一旁去!」江顥平上前阻止,將藍香昀納入自己的羽翼下保護著。
他看起來雖斯文,但是那些保安人員卻不是他的對手,他暗忖,誰想對藍香昀動手,就需換得皮肉之苦。
「你……小張,報警,我就不信治不了他!」藍榮貴氣急敗壞地吼道。
「爸,不要報警。顥平,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今天我無論如何都要帶你離開這裡。」江顥平拉著她的手往外走。
藍榮貴在後頭大喝,「香昀,你要是走出那個大門,爸爸就死給你看!」
舉起的步伐再也無法往前,藍香昀的眼神左右為難地來往於兩個男人之間。
為什麼事情會變得這麼複雜?
為什麼選擇自己想要的幸福竟然這麼困難?
她實在不懂,不懂父親為什麼不像別人的父親只會為自己孩子的幸福著想?
藍香昀感到灰心、失望、心痛。
「你走吧。」她拂開江顥平的手,給他一個悵然苦笑。
他感受到她的痛楚,知道要她抉擇是兩難,即使明知道藍榮貴只是以死威脅,他卻不忍心讓她夾在中間難受。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會就此放棄你。」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至少她知道自己是被愛的,那已經夠幸福了,她不再奢求,「這輩子除了你,我誰也不會嫁。」
藍榮貴不許,大吼道:「是那樣嗎?那我就非得要你給我準時出嫁不可!」他再次命令那些保安人員,「你們是木頭是不是?還不把小姐帶回房去!」
江顥平揚起眉,冷峻地說:「不必了,我會離開。」
「知趣就快滾!」
「在我離開之前,我想要奉勸您一些話。」
藍榮貴撇開臉,擺明對他即將說的話毫無興趣。
江顥平並未因他的態度打消念頭,繼續說:「愛是所有的一切,別等到您失去您所愛的,才來後悔,那時恐怕要後悔莫及!」
「你話要是說完,可以走了!」藍榮貴冷冷地下起逐客令。
「我當然會走,因為您這裡充滿烏煙瘴氣,實在不適合人待下去。」江顥平再度轉向藍香昀,承諾道:「我一定會來帶你離開這個毫無人情味的冷漠冰庫。」
她只是一言不發地回以一笑。
她知道,有些人是和幸福無緣的,就像她,即使身為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但是她所過的生活卻比一般尋常人家的女孩還來得不快樂。
幸福離她很遠,尤其此時,她的感觸最為深刻。
※※※
江氏集團的股份外流,這個消息一直被江勝宏掩飾得很好,所以當江顥平得知此事時已經為時已晚,在股東會議上看到李世勛,他氣得想要扭斷那些讓出股份的背叛者的脖子。
但,他並沒讓氣憤給沖昏了頭,該面對的,他依然以最從容不迫的態度應對。
走出會議室,李世勛趾高氣昂地笑問:「怎麼江總裁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我會出席在股東會議上?」
「誰當股東對江氏集團都沒影響。」
「輸了就認輸,別死撐,若是你現在向我道歉,並且保證不會再與香昀糾纏不清,我倒是可以考慮要不要放你一馬。」
江顥平回以一個淡漠的笑,「你認為你已經贏了嗎?我看未必,真正的比賽才正要開始呢。」
「沒想到曾經叱吒風雲於商場的江顥平竟然會這樣輸不起,真叫我大失所望哪!」李世勛極盡所能地冷嘲熱諷著。
但這並未能將江顥平擊倒,他笑說:「既然你知道我曾經叱吒風雲,那也該知道我為什麼能叱吒風雲才對!」
「化腐朽為神奇嗎?」李世勛一臉瞧不起人地說:「我看不出來你還有那種能耐,為了個女人,你恐怕已經連最基本的防備能力都有問題,我想我得和其他股東談談,考慮是不是該要撤換掉你這個總裁才對。」
「那就去談,我不介意能不能繼續待在這個位子上。」
「你不介意?」
「我是不介意。」
「那你又為什麼回來?」
「如你所說,我是為了女人回來,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事物都引發不起我的興趣。」江顥平坦承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的,為了她,要你放棄整個江山你也願意嗎?」
「有何不可,只要你肯解除婚約,就算要我拱手把整個江氏集團讓給你,我也不會拒絕。」
「哼,沒想到傳聞中的商場黑馬江顥平竟然是個現代的東方溫莎。」李世勛嗤之以鼻,打從骨子裡瞧不起他的軟弱作風。
但江顥平卻毫不以為意,在他眼中,確實沒有任何事物比得上藍香昀,尤其當他發現笑容從她臉上隱沒之後,他更深信愛才是所有的一切,如果外在的功名名祿真能換回她的笑容,他願意傾盡所有,在所不惜。
可他的行徑卻讓李世勛認定他的無能與白痴。「好啊,如果你真想要她,那就以最低的價格將公司股份賣給我。」
「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會如你所願。」
李世勛得意揚揚地想,若是拿到江氏集團的股份,要打擊江顥平豈不更易如反掌,而失去公司的江顥平,還有什麼能耐和他爭江山?
然而一山還有一山高,李世勛自以為聰明,卻反被聰明誤。
以退為進,這才是江顥平真正的計劃。
※※※
「上鉤了嗎?」藍允欽在江顥平的辦公室內久候多時,見到他后便急促地詢問結果。
江顥平故意沉吟許久,然後才朗聲笑說:「這下子他將花最多的錢買下一個空殼子。」
其實早在他把股份分給李瑩之後,他便開始轉移投資,因為他發現李瑩和江勝宏一直有聯繫,然後更從中得知她偷偷將股份轉賣給李世勛,所以他就將計就計地讓李世勛認定自己已經成了囊中物,而他和藍允欽合作的新公司正好起步,過去與江氏和藍氏,甚至是李氏集團合作的一些客戶廠商,要和他們兩人合作的公司合作的意願高過與李世勛合作。
於是,江氏和藍氏表面上繼續營業,實際上已經是個空殼子,至於公司人員只等他將股份脫手后,可以自由選擇留待還是轉移陣地。
「這下子李氏恐怕要因為投資錯誤而導致周轉不靈。」
「那是必然的結果。」
藍允欽讚歎地說:「難怪商場上人人聞你之名不是膽戰就是讚歎。」
「那是他們吹噓過頭了,我並沒有那麼強悍。」江顥平謙虛地說。
「接下來呢?」
「我想,接下來要請你幫忙了。」
「你是指我爸那邊?」
江顥平沉重地點頭,「你父親執意要她嫁給李世勛,甚至不惜以死要脅,香昀不想違逆他當個不肖女,所以我不能夠勉強她,但是我知道她不快樂,那讓我心疼。」
「我會把她帶出來交給你。」藍香昀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她的幸福當然是他為人兄長的責任,更何況他們的母親臨死前,還一再的交代他要好好照顧妹妹,他自然不敢忘卻母親臨終的遺言。
「我可以等。」
「那你要我做什麼?」
「我希望得到你父親的祝福,我想那是香昀想要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說服你父親,只有他贊同我和香昀在一起,她才會得到真正的幸福。」
「要那個老頑固贊同很困難。」
「所以要拜託你。」
「我和他向來水火不容,只怕這個忙會越幫越忙。」藍允欽嘆著氣,感到棘手,但也承諾道:「我會想法子讓他同意的。」
「謝謝!」
「我才要謝你。」
「謝我?」江顥平不解地望著藍允欽問:「為什麼要謝我?」
「我從來沒看過香昀那麼快樂的樣子,但是在山區時,我看到了,那是因為你的緣故,把她交給你,我會很放心。」
「那倒是,我也希望笑容快點回到她的臉上。」
愛一個人不是佔為己有,而是要她快快樂樂,此時此刻,江顥平只有這個希望而已。
※※※
為了證明自己比江顥平能幹,在買下江氏集團的股份之後,李世勛立刻迫不及待地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藍香昀。
「不可能的……」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種地步?藍香昀除了驚愕外,再不能有其他的感覺了。
「別不相信,要面對現實,你的眼光確實是差了些,不過我不介意你曾經背叛過我,婚禮依然如期舉行,你該感謝我的大度量。」
藍香昀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她只在想著,難道一切都是因為她?
思及此,她感到自己罪不可恕。
江顥平原本過著平靜的生活,卻因為她回到平地;江媽媽疼她如女,視如已出,她卻害得江家失去所有。
這叫她往後拿何顏面去見他們江家的人呢?而江家的人又將如何看待她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絕望地躍坐在沙發上,呆愣的望著桌面上的那些文件。
李世勛提醒她,「那只是影印本,就算你撕了也起不了作用。」
「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當然是因為你。」
「我不認為你愛我。」若是他愛她,為什麼總是背叛她,不顧她的感受去和其他女人牽扯不清,他根本不愛她。
「就算不愛,屬於我的就是我的,除非我主動不要你,否則你永遠都只能屬於我。」
李世勛的話只能令她想到變態。
「你變態!」她氣得破口大罵。
「你愛怎麼罵就怎麼罵吧,反正我又不會少塊肉,不過等你進了李家的門后,最好收斂你驕縱的個性,我媽不會喜歡她的媳婦如此桀傲不馴。」
「你到底為什麼要娶我?」娶個自己不愛的女人不是很痛苦嗎?「難道說,功名利祿當真那麼重要?重要到你連自己的幸福都不要?」
「錢就是幸福,你想想,若是你沒錢上街買衣服,會不會覺得自己很不幸?」李世勛伸手掐住她的下顎,冷笑道:「你放心,就算我不愛你,我也會大方的給你張金卡,畢竟你這張臉還挺能上檯面的,只要你乖乖的,榮華富貴絕對少不了你的。」
「你不如去娶個洋娃娃回家放著,她肯定會乖乖的任憑你擺布。」
「活著的洋娃娃擺布起來才有趣。」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以前的眼光淺短,怎會愚蠢的喜歡上李世勛這樣的人,他簡直就是個心裡有病的變態。
「我可憐你!」
「可憐我?」李世勛不悅地說:「多少人羨慕我的身世,你可憐我?那豈不是太好笑了嗎?」
「你真的很可憐,因為你完全沒有愛人的能力。」
「愛人?那種不切實際的夢只有小女生才會去作。」
「你的心已經病了,所以當然不認為愛重要。」
他的確多得是錢,但他的心卻非常空洞,比起街頭上的流浪漢好不了多少。
「隨你怎麼說,我要說的已經說了,你好好準備當我的新娘,記住,你的表現可是直接關係到江顥平的未來,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能力和我鬥了,我要他活他才能活,我若想要毀了他也是易如反掌。」
李世勛用力地將一隻玻璃杯丟在地上,冷笑道:「就像這隻杯子一樣。」
他當然會說到做到,藍香昀不懷疑他所說的。
但是她卻也不準備乖乖的妥協,嫁他可以,只是她會讓他有個難忘的婚禮。
※※※
「世勛,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買個空殼子做什麼來著?」得到銀行的回報,李世勛的父親李萬財這才得知整個銀行的周轉金都被兒子給挪動買了江氏集團,而江氏集團卻又在一夕間成了一間空殼子,他不禁急死了。
「爸,您在說什麼?江氏怎麼會是空殼子?它可是很有潛力的公司,您該稱許我能夠用最低的價格併購了它才對啊!」
「稱許你?我還想殺了你,你自己瞧瞧吧!」李萬財把一些文件丟到桌面上,那些多半是江氏先前與客戶解除契約的文件。
原本勝券在握的李世勛看到那些文件,也不免為之震撼。
「怎麼會這樣?」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仔細閱讀了所有文件后,眼神由驚愕轉變為恐懼。
「怎麼不會這樣,我看你是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鈔票的笨蛋!」
李世勛罔顧父親的叫囂,再度審視所有的文件,此時才發現,所有文件的簽署日期都在股份轉移之前。
「可惡的江顥平,竟敢算計我!」他捶桌痛罵道。
「是你笨,你當真以為天底下有那麼好的事情?就算有,也早被人撿走了。」
「現在怎麼辦?」
「我還要問你怎麼辦呢,你把銀行所有的錢都提走了,現在一些廠商都來要清款,你要我拿什麼出來付款?」
「向銀行融資吧,您和銀行的關係向來不錯,您出個面去說說一定沒問題的。」李世勛自個完全沒了概念,只能把問題丟給父親。
李萬財氣急敗壞地罵道:「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沒用的兒子,只會給我惹麻煩,這回這個麻煩只怕會害死我們全家。」
「爸,您一定會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沒法子了,銀行說我們融資過頭了,已經無法再融資給我們。」李萬財整個人頓時老了好幾歲,心灰意冷到了極點。
「向藍伯父周轉一下如何?」李世勛念頭轉得快,馬上就轉到藍榮貴身上。
「我問過了,藍榮貴說藍允欽把資金轉投,現在藍氏也幫不了我們的忙。」
「我是他未來的女婿,他總不會見死不救吧?」李世勛火大的叫囂。
「他還說,現在我們家這狀況不宜舉行婚禮,所以決定將婚禮延後到事情解決再說。」
李世勛無法接受地吼道:「這分明就是想要毀婚,我不會同意的。」
「你不同意又能拿人家怎麼辦?」
「我去和他談!」
「談什麼?你現在不趕緊想想法子解決問題,還想著結婚幹什麼?」
「就是要解決問題我才要結婚,這一切一定是藍允欽搞的鬼,若是沒有他幫助江顥平,江顥平不會那麼順利的,他們想要合力扳倒我,我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他們如願的。」李世勛說得咬牙切齒,似乎不咬下江顥平和藍允欽一塊肉不會甘願。
問題已經夠多了,李萬財無心管他,「我要再去找人問問能不能周轉些現金給我們。不管你了!」
養個孽子,真是家門不幸,此時此刻,李萬財只有這樣的想法。
※※※
江顥平再度登門拜訪,然而藍榮貴的態度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的熱絡可真讓江顥平不習慣到了極點。
但他是藍香昀的父親,他也就不好意思太過於冷淡。
「香昀等下就會下來。」
「喔。」
「聽允欽說,你們合作的公司目前的訂單已經排到兩千零三年去了,真有這回事?」
「嗯。」江顥平回以一笑,眼神流轉於樓梯之間。
他只期待藍香昀快快下來解救他脫困,他還不習慣和藍榮貴這樣親近。
也許是因為藍榮貴曾經對他有很深的偏見,更惡言相向過,所以他很不習慣這樣的轉變,太假了,令人渾身不舒服。
「真不簡單,這年頭能接下一年的訂單已經不容易了,你們竟然還能夠排到兩年之後,我不得不認老了。」
藍榮貴的態度熱絡到彷彿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任何衝突,令江顥平感到非常不自在。
所幸,藍香昀出現了,也解救了他。
江顥平倏地起身走向她,並對她伸出手,在握住的剎那,兩人的眼也在空中相遇。
「我越看你們越般配。」
「是那樣嗎?」藍香昀也感到不自然,才多久前她父親還死命的阻止他們往來,現在形勢大逆轉,轉變的速度快到讓人無所適從。
藍榮貴此時也感覺出兩人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便識趣地說:「你們年輕人聊聊,我和客戶約好打高爾夫球,得要出門去了。」
「爸爸慢走。」
送走了藍榮貴,兩人才得以鬆了口氣。
「我不得不說些老實話,你爸爸突然對我那麼好,讓我不自在的全身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不怪你。」因為連藍香昀都覺得怪,但那是她父親,她不能那樣說他,「我倒是要為我爸之前的態度向你道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那並不是你的錯。」
「聽說你和我大哥合開了間公司,還把兩家的客戶都轉到那家公司去,是不是真有這回事?」一早她就聽小玉說了這個最新的消息,她還不怎麼相信,不過看她父親剛剛的態度,她相信那個消息是正確無誤的,只是她還是希望能從江顥平口中證實。
「我和允欽確實合作開了間公司,至於那些老客戶,要不要和我們合作全由對方決定,我們沒有勉強任何人。」
「我相信。」說起來或許很怪,但是打她在山區的路上看到他時,她便一直很信賴他,「你做的事情我都相信,我只是擔心李世勛不會就此作罷,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從早上開始,她心中就一直有股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事情會發生。
原本她是打算在婚禮上自殺,好給李世勛留下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也讓他明白,沒有愛情做基礎的婚姻不會幸福的,她更不會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現在情勢大逆轉,她總算不必使出那個下下之策了。
「最好還是小心些,李世勛的個性一向比較偏激。」
「我也那麼想,還有我那個堂弟,他們兩人希望落空、心中自然會有一股怨氣,所以我今天來,是想提醒你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免得給他們有機可乘。」
「我想他們不至於笨得做出什麼違法的事情才對。」
江顥平搖頭,不認同這個看法,「我不認為,你別忘了狗急可會跳牆,如果李家沒有適時借到可供周轉的資金,只怕撐不了多久就得要宣告破產。」
「有那麼嚴重嗎?」就算她是個豪門千金,但是一家數一數二的大集團說倒就倒,實在不是她可以想象得出來的,她不禁更加擔心了,「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因為是你讓李家面臨困境,只怕李世勛會出險招。」
「他對付不了我,我擔心的是你。」江顥平伸手握住她的手,央求道:「答應我,沒有人陪同千萬不要一個人外出。」
這樣一來日子就不自由了,她點頭,無奈地說:「如果你只是個牧場老闆,而我也只是你請的管家就好了。」
平凡的日子,平凡的身份,就不必擔心這些有的沒有的。
「我突然好想回山上去養牛。」藍香昀幽幽地說。
「會的,等一切告一段落,我們就帶著小軍回山上去。」
「你真的會帶我回山上去?」
「當然會。」
「可是你和我大哥的公司不是才剛剛起步?」
「你大哥的能力足夠支撐那家公司,這些年來我都在山上,還是覺得養牛的生活比較適合我。」
「也許我們可以將其轉變成觀光牧場。」
「呵,看不出來你也挺有生意的頭腦。」江顥平輕執起她的手,將唇印在上頭,「不過,你答應和我回山上,是不是意味著你已經同意要嫁給我了呢?」
「我發現你什麼都強,就是這個頭腦像木頭一樣。」藍香昀不滿意地推了推他的頭,順便提醒他,「我不是說過了,不是你我不會嫁嗎?」
「那好,閉上眼睛。」
「做什麼?」她狐疑地問。
「閉上眼睛就是了。」江顥平笑著催促她。
她乖乖的閉上眼睛,然後感覺他將她的手舉高,然後把一隻冰涼的鑽戒套上她的手指。
她倏地張開眼,便見一隻閃閃發亮的鑽戒環繞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現在你可不能反悔喔。」
她望著手指上的鑽戒,眼中閃著幸福的淚光說:「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後悔。」
「別哭,該笑才是。」
「嗯……」她也想笑,會哭是因為她感覺很幸福,「我這是高興的眼淚……」
「好了,你以後會更幸福的。」
「那恐怕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