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知何時開始，傑德以男友自居，體貼的接送她上班、下班、去家教，當她的專屬司機，也挺身替她處理一些無理取鬧的客人，害她被同事調侃到面紅耳赤，卻無言反駁。
在外面，他既優雅、帥氣、溫柔、體貼得令所有人艷羨她，但是在家裡卻是另一種任性少爺的臉孔——早上要她替他做早餐，晚上非得要她放洗澡水、擦背，最後還要跟他睡，才算完成整套服務。
哇咧，當她是女傭喔？
她氣不過，常卯起來跟他吵，他不會稍讓，往往和她吵得雞犬不寧后，才用幾個動人的笑容把她迷得七暈八素，讓她什麼都照做。
除此之外，他還愛亂親她！只要她一不留神，他就湊過來偷幾個吻，害她整天無法安心工作。氣死人，氣死人！
她明明每天都氣得要死，為什麼不幹脆把他攆出去？不說幾句狠話把他氣走？不把他的東西丟出去？為什麼夜晚一到，還跟他同床？
見鬼，見鬼，真是見鬼了！
更見鬼的是，才不過兩個禮拜，她就習慣他的存在，習慣早上叫他起床，邊吵邊做早餐給他吃，然後在下班前等待他的出現，夜晚更期待在他的懷中一覺到天明。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了。
她明知一切變得不正常，卻不知問題出在哪裡。
今天她排到假，特地去找了打工，這回是在西門町路口發宣傳面紙，傑德一副理所當然地跟著。
「你為什麼也要來打工？」他真奇怪，難道這種差事也很好玩？雅婷看他跟著在大太陽下發傳單，心裡覺得捨不得，竟忘了她一開始是找他當「打工夥伴」的。
「因為妳在這裡。」傑德回得理所當然。
跟雅婷出出入人，他發現了另一個樂趣——這裡沒有人認得他，他得以呼吸得更自在；在這裡他也不是王公貴族，大剌剌地在路邊攤吃飯、在馬路上和雅婷拌嘴、開玩笑地對不認識的女孩拋媚眼，也不會變成國際新聞……這輩子他第一次感受到這種自由。
最大的重點是——他公然和雅婷出雙入對，沒女人會吃醋，更沒人會以此做文章，讓他發現當個平凡老百姓，搞不好比貴族幸福。
「哼！」雅婷沒好氣的哼他一聲。
一邊對路過的女生拋媚眼，一邊說這種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而且，滿路都是圍著觀看他的女孩子，她算哪根蔥？
「怎麼啦？」傑德見她態度不對，馬上敏銳的問。
「想看那些漂亮女生就直說嘛，我不在這裡，你也可以自己來看啊！」雅婷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種酸溜溜的話來。
討厭，她好像在吃醋。
「我自己來這裡？那多無聊！咦……妳是不是在亂想什麼？」傑德豈不知她的心思，只不過她不明說，他也跟著裝傻就是了。
「哪有？我哪有想什麼？」雅婷有心事被看穿的心虛，倉皇地假裝忙碌的把面紙發給路人。
路人有些來去匆匆，拿了面紙就走，但有些會存心搭訕。
「妳是大學生吧？哪個學校的？」眼下就有一位大學生般的男孩對她說話。
「N大。」不想被傑德追問、看穿，雅婷親切地回答這個問題，順便投以甜美的笑容。
「喔，那是個好學校，尤其中外歷史的師資是國內數一數二。」那男孩露出陽光般的笑容，「我讀S大物理系。下學期我們系要辦聯誼，不知能不能……」
「不能！」男孩的邀請還沒說完，就被傑德從中截斷，「她每天都沒空。」擺出「離她遠一點」的姿態。
他討厭所有和雅婷說話的男人，更討厭她對別人笑。
「你在做什麼？」這樣很沒禮貌耶，雅婷邊對男孩露出歉然的微笑，邊要把傑德拉開。
「她從今天以後都沒空，你可以走了，不送。」即使被雅婷拉著，傑德還是有法子趕蒼蠅。
他嫉妒極了，巴不得把雅婷關在屋裡，別暴露在這些不安好心的大野狼面前，更想向全世界高呼：邵雅婷是他的，誰都別想來碰！
「傑德，你怎麼這樣啦？」雅婷把他拉到一旁去訓斥。
「我不喜歡別人靠近妳。」可惡，他覺得自己像個少不更事的臭小子。
「不可以這樣。」雅婷正想對傑德曉以「人際關係之重要」大義，有個聲音介入。
「咦？這不是邵雅婷嗎？」一個全身名牌的女孩剛好路過，看見雅婷。
「咦？渼衿，妳怎麼來了？」雅婷看見她雖然意外，卻顯得非常高興。
劉渼衿是她以前的室友，她們曾經有過很好的友誼，渼衿會在同學面前罩她，拉她上街教她打扮自己；還會給她介紹男朋友，更會陪她哭、陪她笑……如果不是她做錯事，她們也不會交惡。
不過，幸好渼衿很有肚量，說只要她把錢借她，等她氣消了，就會原諒她，她就又可以搬回原來的宿舍，過從前那種快樂日子。
「真的是妳？」劉渼衿的聲音意外且誇張，卻沒有雅婷的驚喜，「能遇見妳真是太好了，我剛好需要用錢，妳把錢借給我吧？」
傑德在一旁袖手旁觀，納悶單純的雅婷怎會認識這種花俏的朋友。
瞧那一身當季名牌——衣服、裙子、鞋子、項鏈、手環，連耳環和髮飾都不放過，層層迭迭之下，只給人極端庸俗的感覺。
而且她的眼神很邪、表情很假、行止造作，全身上下每一吋都讓人倒胃口。
「好啊，妳需要多少？」雅婷很爽快的答應。
傑德驚訝極了，這個平常只吃泡麵的吝嗇鬼，居然會大方借錢給別人？
「一萬五。」劉渼衿觀察雅婷的表情，深怕這不夠多。
「一萬五……」雅婷心裡很猶豫，這麼多，可能會挪用到她下學期的學費……
一萬五，摺合英鎊約兩百五，大約是英國人一周的收入，但是以雅婷來說，她要在超商辛苦工作半個月。
雅婷對自己苛吝到一毛不拔的地步，這女孩怎麼敢一開口就向她借這麼多？這其中一定有問題。傑德仔細地觀察著。
「我現在沒有，妳等一下，我去提款機領。」雅婷邊說，邊把裝面紙的袋子遞給傑德，匆匆地跑過街去提款。
錢沒了可以再賺，只要渼衿願意跟她和好就好了。雅婷心裡只有這個念頭。
「雅婷……」傑德驚訝極了。
她自己那麼省吃儉用，對這滿身名牌的女孩卻這麼大方，是不是太奇怪？而這女孩既然有滿身當季名牌，為何還要向人借錢？
「不要領。」傑德在提款機前搶過雅婷的提款卡，「妳瘋了是不是？這裡頭的一分一毛都是妳勒緊褲帶存下來的，幹嘛這麼大方借給滿身名牌的人？」他生氣，氣她腦袋不清楚。
「這是我的錢，要怎麼用是我的自由。」雅婷欺身去搶。
「要借錢也借給有需要的人，那個女孩子根本不需要。」她那身名牌拿去賣，還怕沒有這個價格？傑德不打算把金融卡還給雅婷。
「我的事不用你管。」雅婷生氣的吼。
渼衿是她的好姊妹，只要她開口，她都會全力以赴，她缺這麼多錢，一定有她的理由。
「邵雅婷，妳有沒有大腦？那個女孩子根本在騙妳，也根本不會把錢還給妳！」傑德氣極了。
他怎能眼睜睜看她自己活得這麼拮据，卻將辛苦賺來的錢給別人？
「她會還！你不要隨便誣衊我的朋友！把卡片還給我，不然我要生氣了。」雅婷一臉「不還我，就跟你絕交」的表情。
傑德見她執拗得像頭牛，氣得吹鬍子瞪眼。
「拿去，被騙光算了！」傑德拿她沒辦法，氣得把手中所有東西用力塞給她，回車上去生大氣。
雅婷瞪著他的背影，也氣得要命。
速速提了錢，雅婷跑回渼衿那裡。
「渼衿，這樣真的夠吧？」雖然自己的財務計畫因此受到威脅，雅婷仍忍不住要說，「如果有需要，記得再跟我講。」她相信她真的有需要。
「謝謝妳。」渼衿把白花花的鈔票放名牌包包里，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可以搬回宿舍了嗎？」雅婷誠惶誠恐的問。
渼衿沉痛的嘆口氣，「並不是我不讓妳回來，而是看到妳，會讓我……」她裝出一副難過得講不下去的模樣。
「我知道，我知道，妳不要再講了。」雅婷不忍心看她難過，連忙說。
「剛剛那個男人是誰？」渼衿問。見他全身名牌，她就對他好奇，再看他坐上進口名車，就更有興趣了。
「他叫傑德，自稱是英國貴族。」雅婷以最準確的語句說。
她剛剛的態度好像太過分了，回頭記得跟他道歉。
「嗄？英國貴族？」渼衿發出雞貓子鬼叫聲，迭聲說，「妳要是介紹他當我男朋友，就讓妳搬回來。」
「啊？妳說什麼？」雅婷根本不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
「介紹他給我當男朋友。」渼衿喜孜孜地重複一遍。
開玩笑，英國貴族耶！說不定她將來會成為英國貴族的夫人……當他女友就吃喝不盡了，不把來當男友，豈不白痴？
「可是……」說不上來為什麼，雅婷心中百般不願意。
「有什麼好可是？還是妳永遠都不想搬回來？」渼衿的聲音嚴厲了起來。
「可是學長呢？」她不是和學長交往中嗎？
「學長……」渼衿在心中琢磨另一個謊言，「學長知道妳搬出宿舍后，就不太理我了……」哽咽的語調。
暗示是她的錯，她就會為她兩肋插刀，屆時她想要什麼，哪個不手到擒來？
「對……對不起。」都怪她冒失的向學長告白，害學長和渼衿的感情變質，全怪她不會察言觀色。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更該竭盡所能地彌補過錯。
「所以我想，如果有傑德當我的男朋友，失戀就不會找上我……」雖然等於向雅婷勒索，她卻一點也不會良心不安。
「傑德，他……」雅婷很想拒絕，但是又很想彌補。
「不願意就算了，不要勉強。」渼衿冷冷的說。
「渼衿。」雅婷趕緊拉住她，「好……好啦。」
「那妳快搬回來吧……今晚就回來住，把妳知道的所有事告訴我。」渼衿興奮地反握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想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以往只要渼衿開心，她就會很高興，為什麼這回她卻覺得心很痛？一些奇怪的情緒讓她的心情紊亂。
「我……我還要跟他說……」這是她第一次沒立即答應渼衿，心裡非常不習慣。
「記得多講講我的好話。」渼衿興奮地握住她的手，一副好姊妹的模樣。
「嗯……」看渼衿興奮，她應該跟著開心的，但她卻想問：「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興奮？」
「那我先回去了，妳記得多跟他講我的好話，如果成功的話，我請妳喝咖啡。」渼衿開心得像中了樂透頭彩。
說完，她高高興興地甩著皮包、哼著歌曲，帶著笑容離去。
雅婷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可以回去自己一直想住的地方了、可以繼續和好朋友渼衿一起生活了……這不是她如此努力的原因嗎？為什麼如今卻想抗拒？
雅婷甩甩頭，甩掉那份不該有的反感。
一定是先前和傑德吵架，受到了的影響！
傑德雖然霸道、充滿貴族驕恣，但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她最要好的朋友想和不錯的男人交往，她該替她高興才對。
沒錯，她今晚就跟傑德說，把他們送作堆。
不期然地，當她這麼想的時候，她的心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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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面紙，領了打工費后，傑德送她去上家教，直到上完家教回到小公寓，他仍舊不發一言。
「你還在生氣喔？」雅婷很忐忑，雖然不覺得自己做錯，心裡卻也會難過。
傑德只是看她一眼，還是不說話。
「不要氣這麼久啦！」雅婷不知該如何使他不生氣，只好在他身上撒嬌般的磨蹭。「我去幫你放洗澡水。」
「把妳和那個女人的事，原原本本的說清楚！」傑德咬著牙說。
可惡，他明明想氣氣她，讓她更不安、更內疚的，誰知她幾句溫百軟語，幾下投懷送抱，他就融化，捨不得再堅持下去。
「你說渼衿喔？」雅婷絞著手指，怯怯地坐在他身旁。
「包括借錢的來龍去脈。」傑德要很克制，才能維持怒氣，才能不把手搭在她身上，傾身親吻她。
從小養尊處優，長大后又有一番自己的事業，別說一萬五的台幣，就算一萬五的英鎊他也沒看在眼裡，他氣的是她讓自己活得這麼辛苦，卻甘心受騙。
而且，最令他生氣的，是她對那女騙子比對他好！為他做個早餐她要翻遍每個牆角去找零錢，卻毫不猶豫地去領那麼大一筆錢來借她！
「她是我很好的朋友，你不要生她的氣，我把事情全告訴你。」雅婷開始娓娓道來。
「她是我大學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我們很要好。第一年我們住同一間學校宿舍，第二年我們一起搬出來租了一間套房，過著互相照顧的生活。」
「後來呢？」光憑這樣就供她無限敲詐嗎？他不信雅婷的智商只到這種程度。
「後來……到二年級的下學期，我向暗戀很久的學長表白，才知道渼衿已經和學長在交往，渼衿以為我故意橫刀奪愛，傷心的哭了很久，說討厭見到我，於是我搬出來；她又說，除非我借她錢，否則不原諒我……」雅婷愈說愈哀怨。如果她不做錯事，她們至今仍是很好的朋友。
「因為這樣妳就任她予取予求？」傑德恨不得一掌打醒這顆笨腦袋。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點都不想失去她，而且……這原本就是我的錯。」雅婷才不想因為這樣就受到責備呢！
「什麼叫做妳的錯？我看她騙妳的機率比較多。」傑德對她的「同室情深」不以為然。
再笨的人都看得出這是場騙局好不好？只有她會乖乖上當，真是夠了！
「渼衿才不會騙我。」雅婷不服氣的喊。
「那我問妳，妳的學長告訴妳，他和劉渼衿是一對？」先從這裡推敲起吧！
傍晚在車裡閑閑沒事，他用手機拍了照片，要阿威去查那女人的身分背景，結果查到她崇尚名牌，為了買名牌不惜去媛交，目前有五位「乾爹」供養她。
「是渼衿說的。我們認識這麼久了，我相信她。」雅婷不想懷疑最好的朋友，在她眼中，傑德等於在挑撥離間。
事情顯而易見，她還不願面對，她真是個笨蛋。傑德簡直要氣死了。
「妳也相信她急需用錢？」傑德不悅的瞇著眼問。
「不然，她為什麼要借錢？」雅婷反問。
「妳錢還真多，當了人家的『乾媽』還不知道。」傑德嘲諷的嗤哼。
「什麼？什麼乾媽？」雅婷不明所以。
「沒事。」沒什麼好質問的了，反正她相信她，別人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傑德懶洋洋的靠回椅背。
她這麼相信那女騙子，令他真不舒服。如果把那女騙子和他放在一起，她會選誰？
用肚臍想也知道答案，他不必問得那麼清楚來讓自己難受。
「那你不生氣了呵？」雅婷又戰戰兢兢的問。
「哼！」傑德把臉別開。他不生氣才有鬼。
「別這樣嘛，你再生氣下去，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雅婷欲言又止。
該說那件事嗎？
她根本不想提，但是渼衿是她最好的朋友，再回去當她的室友也是她最大的心愿，只要把傑德介紹給她，她就可以輕鬆地達到自己的願望。
可是傑德……她突然迷惘起來。
渼衿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傑德和她是什麼關係呢？室友？司機？討厭的少爺？黏人的裸睡男？愛亂親人的色狼？
不，他什麼都不是。
明明他什麼都不是，她卻這麼猶豫躊躇，為什麼？
討厭，好煩惱喔！她不想失去渼衿，也不想失去傑德……
「喂，妳在幹嘛？」傑德見她久久不語，轉過頭來問，看見她面露愁容，不由自主的把她拉入懷中，「別煩惱，我已經原諒妳了，別煩惱。」
可惡，她只是露出那種表情，他就捨不得，真是……
雅婷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這麼煩惱了，因為他疼她，比任何人更疼。
她想永遠留在他身邊，被他疼、被他寵，就算每天被當女傭使喚，氣得要死，她也甘心。
可是她已經答應渼衿了……她從來沒有對她食言過。
「那個……那個……」雅婷從他懷中直起身子，看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覺眼眶發熱，怕被他發現，又急急把臉埋入他的懷裡。
「有什麼事，說啊？」傑德吻吻她的額頭，把她纖細的骨架抱個滿懷。
她在煩惱什麼？他整天跟在她身邊，並沒有發現什麼事值得她發愁。
「那個，渼衿是個好女孩……」
要怎麼說？她對他的感覺並沒有到喜歡的階段，為什麼要說出這件事這麼困難？
「是嗎？」他很懷疑。
「她很亮麗耀眼……」
「噢，妳幹嘛說她好話？」她心裡打什麼鬼主意？
「她說……很喜歡你。」她覺得呼吸困難。
「喔，喜歡我的女人很多。」他得意洋洋，這不是什麼新鮮事。
如果她能因此吃醋就好了。正當傑德如此期待時，雅婷說出不可思議的話，狠狠撞痛他的心。
「那……你跟渼衿交……往……好……」心裡有什麼轟天炸地的爆開來，震得她顫顫巍巍，說不完一句話。
「妳說什麼？」傑德全身一震。
他有沒有聽錯？
「我說……你和渼衿在一起……」她好難過，但是不想讓他發現，因為那會使自己的話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該死的，妳的意思是要把我塞給她？」傑德火冒三丈的搖晃她的肩膀，逼她面對他。
這該死的女人把他當什麼？
「她喜歡你。」雅婷大聲說，藉此把眼眶中的熱淚逼回去。
她很難過啊，他為什麼這麼生氣？他抓得她很痛，但她的心更痛。
「她喜歡我，妳就把我送給她？」傑德厲聲咆哮，從衣領把她整個人拎起來，氣得想直接把她丟出去。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聲音震痛耳膜，雅婷呻吟著說出這句話。
好恐怖，他生起氣來好恐怖！
「那我算什麼？我在妳心目中算什麼？」難道他的用心全是白費……「我以為我們是情侶，以為彼此相屬，誰也無法介入，以為自己的付出都有意義……結果呢？對妳來說，卻是這麼一文不值！」他失控的大吼。
「我討厭當你的女傭，討厭當你的暖爐，討厭你瓜分我的小公寓。」
不，她不是要說這些，她希望他永遠在她身邊……但是一想到渼衿，除了這些之外，她什麼都不能說。
「該死的，妳還厭倦我的親吻、我的懷抱！」吼完，傑德火冒三丈的把她丟回沙發上。
「傑德……」雅婷不想用這種方式，她想好言相勸，誰知不知不覺中，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
「天知道我為何努力的剋制對妳的情慾？為何要容忍妳的大吼大叫？為何要自願當妳的司機？這一切是我自願、我活該，所以妳就輕易地把我拱手讓人？」
「不是，傑德，不是……」看他這麼痛苦，她也好難受。她後悔了，她不要把他讓給渼衿，不要看他這麼痛苦。
「該死的，我對妳百般容忍、萬般呵護，最後卻得到這種回報……妳要我怎麼辦？妳說啊，說啊！」
「我……」邵雅婷，妳真是個忘恩負義的大笨蛋！她淚流滿面，哽咽得說不出半句話。
傑德想等她一句後悔，只要她說一句，他的心就能得到救贖，但是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絕望得彷彿明天沒有希望。
「我知道了，我知道妳要我怎樣了！」傑德失望得奪門而出。
「傑德，傑德！」雅婷拔腿追出去，但是他跑得很快，雅婷很快就看不見他的蹤影。
「她很喜歡你，你們一定會很好的。」她在樓梯間喊，這會使她覺得自己沒有錯。
「這樣你就不用等待還沒喜歡上你的我。」唯有如此，她才能減輕那股害他痛苦的內疚。
「你們一定會快樂的在一起……」話還沒說完，她就聽到大門被狠狠甩上的聲音。「這樣對大家都好……」起碼比和她在一起，卻得不到所要的東西好。
不知為何，她的心痛得彷彿會因此而死，水霧淹沒她的視線，一不小心腳踩了空，她滾下樓梯，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