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的吻充滿了掠奪的意味,挾著毀天滅地般的氣勢而來,狂烈地擠壓著她柔嫩的唇瓣,強迫她張開緊閉的小嘴。
不!不!
即使身軀被他的手臂扣住了,雨娉還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想抗拒他。他是惡鬼,她不讓他吻她,絕不!
她拚命地揮動雙手,甚至激動地用指尖劃破了他的肌膚,雙腳也跟著奮力踢踹……
然而她愈是掙扎,樓御風就將她抓得愈緊,熱唇強悍地吮吻住她的,非要她張開唇瓣不可。
兩人激烈地推扭、掙扎,使得車子跟著一陣一陣地搖晃。若非勞斯萊斯的底盤很穩固,恐怕這輛車早被兩人掀翻了。
但是坐在前座的司機卻毫無動靜,或許是因為與後座之間隔著一道玻璃的緣故,但就算司機感覺出後座的不尋常狀況,他也沒膽回頭瞧瞧後頭發生了什麼事。
雨娉手腳並用,全力反擊,這輩子她從沒這麼激烈地反抗一個人,她是絕不會讓這個惡魔得逞的!
她銳利的指甲在樓御風的臉上、脖子、還有襯衫下的手臂上留下不少傷痕,可樓御風不但沒生氣,反而更加勢在必得。呵!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從沒見過如此頑強又固執的女人,以前的女伴只要他一個誘惑的眼神,就會酥軟地倒向他,或者乖乖地躺在床上,渴望他的佔有。
但是齊雨娉這個看似荏弱,卻有著強悍個性的小女人,完全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帶給他一種狩獵般的樂趣。
魔魅的眼瞳閃爍著光芒,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像是最高明的獵人,正盯上最誘人的獵物。如果她是一頭充滿野性的小母豹,那麼他更要徹底地馴服她。
哈哈哈,太有趣了!
「呼……」儘管雨娉又打又踢,卻還是被節節進攻的樓御風一路逼到車子的角落,她整個背都抵住車門了,還是不願屈服。當他的舌尖強悍地欲撬開她的雙唇時,她惡狠狠地用力一咬──
下一刻,他的下唇破了,緩緩滲出血珠……
「咬我?」他毫不在乎地拭去血跡,邪佞的模樣像是異敦徒所膜拜的神只,猖狂而危險。
雨娉毫不畏懼地回瞪他。「如果你討厭我,就親手掐死我啊!」
「掐死你?」樓御風浪蕩地一笑,隨手把微亂的黑髮撥到腦後。「不,這太浪費了,像你這麼有趣的獵物,我當然要好好地享受狩獵的過程。」
「我不是你的獵物!」雨娉憤怒地吼著,但是她尚未來得及說出口的叫罵,全被堵在喉間。
樓御風趁她開口之際,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捏住她的臉頰,逼她開啟檀口,辣舌隨即長驅直入。
而他的雄健身軀也像是一團烈火,緊緊地壓住她。
不……不要!雨娉更加奮力地扭動身軀想要掙脫,她慌了,這惡魔該不會在這裡就想……不,千萬不要!
像是看穿她的恐懼,樓御風不懷好意地嗤笑著。「怕什麼?反正你已經是我的情婦了,在哪裡做『那件事』都不重要吧?」
屈辱感再度打碎雨娉的心,他真是一個無心無肺的惡鬼!他非要一再地侮辱她、踐踏地不可嗎?
當他開始動手解開她的鈕扣時,雨娉慌張地抓住他,迭聲叫喊。「不要!不要在這裡……」
他可不可以給她留一點點尊嚴?前座還有司機在啊!
她不允許自己變成那麼放浪的女人。絕不可以!
樓御風興味盎然地看著她羞紅了俏臉,還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衫,不禁揚起了一抹笑。他喜歡她這份無邪的性感,而且,由她青澀嬌羞的反應看來,他可以確定她百分之百是個處子,雖然她曾跟游育銓訂過婚,但他們絕對沒有發生過親密的行為。
喜歡?發現自己腦中竟浮現這兩個字,他立刻不滿地皺起劍眉。不,他強迫齊雨娉當他的情婦,為的只是要折磨她、蹂躪她,他不可以喜歡她。
可是,心底這絲異樣的感覺究竟代表什麼?應該只是男人的虛榮心吧?
對,只是這樣!他肯定地告訴自己:齊雨娉對他而言,只是個復仇的對象,他絕不會喜歡上她的!
他對自己的自制力一向很有把握,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
樓御風看著雨娉緊挨著車門,似乎努力想拉大兩人之間的距離,但她身上的自然幽香卻不斷地傳入他的鼻尖,一時之間,情慾又被挑了起來。他很喜歡她的味道。
霸道地摟過她的身子,他明知故問地問道:「你是處女吧?」他知道這個問題一定會讓她的臉更紅,而他就是喜歡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
果然,雨娉臉上的潮紅一路蔓延到粉頸,卻倔強地不肯正視他,故意回嘴。「不!你錯了!我……我至少跟一百個男人上過床,他們每一個都……都比……比你勇猛,也比你會調情!相形之下,你簡直遜斃了!」
這麼大膽的言詞令她幾乎快咬掉自己的舌頭,雖然如此,可她就是討厭他狂妄的態度,一心只想要挫挫他的銳氣。
聞言,樓御風非但不發怒,反而仰頭大笑。「哈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我想我往後的生活應該不會太無聊。」
往後?雨娉聽了卻更加忐忑不安。「你打算要囚禁我多久?我何時才可以恢復自由之身?」她可不想當他一輩子的情婦。
樓御風原本燦亮的雙瞳瞬間染上不悅之色,他冷冷地問:「你很討厭我?巴不得快點擺脫我?」
雨娉寒著臉不回答。即使她承認討厭他又怎麼樣?這個惡鬼還是不會放過她啊!
他冷笑道:「要留你多久隨我高興,也許,我很快就會玩膩你,把你當成穿爛的破鞋般狠狠地扔掉!」
樓御風說服自己,這才是他應該要講的話!他一定要牢牢記住她是蕭心涵的女兒,他要儘可能地羞辱她、折磨她!
雨娉默默聽著,眼底浮起深沈的悲哀。她無奈地告訴自己:認命吧!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為了雨竹,為了「英承」無辜的員工,她不認命又能怎麼樣?
原先旖旎的氣氛此時已蕩然無存,充斥在空氣中的,只有更加凜冽的恨意。
樓御風面罩寒霜地說:「現在,我先送你回你該待的地方。記住,我喜歡我的情婦乖一點,不要到處亂跑,更不要去見『不該見』的男人,明白嗎?」
他非常非常介意游育銓的存在,一想到他看著雨娉的眼神,他就衝動到想宰了他。
雨娉詫異地問:「我該待的地方?你不是要馬上帶我離開新加坡嗎?」
她知道身為集團總裁的他老是往來於世界各地,她以為他會帶她出國,而且,她一點兒也不想再留在新加坡。也許是想保住最後的一絲尊嚴吧,她不想讓認識的人知道她成為樓御風的情婦……
樓御風犀利地看著她,嘲諷地微笑著。「怎麼,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出國?或者應該說……你害怕別人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縱橫商場的他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觀察力,單純的雨娉怎會是他的對手?
雨娉咬著唇不回答,心裡卻更恨他了。他為何要一再地刺傷她,甚至還要在她的傷口上撒鹽?
「我看你就先乖乖地留在新加坡吧!」樓御風勾起更惡劣的笑容,滿意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我會讓你搬入最豪華的山區別墅,喜歡什麼時候去找你,我自然會出現。」
雨娉無奈地垂下眼睫。她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他就是故意要把她留在新加坡,讓她成為眾人的笑柄,讓閑言閑語傳遍星洲的大街小巷。
更悲哀的是,她還必須毫無選擇地留在他設下的牢籠里,等待他興之所至的「臨幸」。
哈哈哈,真是可笑啊!向來潔身自愛的齊雨娉,竟然會淪落到這步田地?
「我知道了。」封閉自己的感情,她機械似地回答,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心卻沈到最深最深的冰河底層……
翌日。
中午十一點,躺在客房床上的雨娉滿頭大汗,痛苦地發出囈語。很顯然地,她正在作噩夢。
夢中,她又回到小時候,跟著母親倉卒地到新加坡。原本就憂鬱的母親更加沈默,她的眼底像是凝聚著千萬重愁,總是幽幽地望著遠方。
然後,她看到一個女人出現了,那是一個披頭散髮、滿臉是淚的女人,她的背後還跟著另一個男人。
女人手持利刃對著母親大吼。「蕭心涵,我恨你!你為什麼要介入我的家庭?為什麼要搶走我的丈夫?為什麼要讓我的孩子變成孤兒?我恨你、恨你!」
嘶吼完后,女人發狂地刺殺丈夫,而後再舉刀自盡。
鮮血四噴──
「不、不要──」
雨娉大叫地坐起身子,驚惶地喘著氣。看了看四周……是夢?!
方才那一切,只是夢?
但,她為何會夢到那麼可怕的場面?
她擦去一臉的冷汗,想起樓御風曾對她說過的話──
你不會明白你媽做了什麼!在她的逼迫下,我母親被逼到精神崩潰!她瘋狂地刺殺我父親后再含淚自盡,留下年僅八歲的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人在我面前流光鮮血后斷氣!
是真的嗎?雨娉緊抓著絲被,一顆心也跟著揪成一團。年幼的她真的不知道母親是否曾介入過樓御風的家庭,她只記得,母親在很短的時間內匆促地帶著她們姊妹到新加坡來,並刻意斷絕眼台灣親友的往來,也從不注意台灣的新聞。
似乎,母親想命令自己狠狠地忘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樓御風的父親嗎?
揉揉疼痛的太陽穴,雨娉嘆了口氣。罷了,母親已走了,樓御風的雙親也走了,除了他們三人,沒有人會知道當年的真相。
默默地下床,她無語地望著房中陌生的擺設。昨天,樓御風將她帶來這間別墅后,就讓她住進客房。
坦白說,當她踏人這間客房的時刻:心底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她明白自己未來的命運──當那魔鬼的情婦!但,不用跟他住在同一個房間,還是讓她覺得好過了一點。
把地帶到別墅后,樓御風便出門了,到了三更半夜才回來。睡在客房裡的雨娉心驚膽戰的,她不知道那個惡魔是否會來敲門,或者是直接把她由客房抓到他的床上去?反正,他向來是個狂妄霸道的男人。
她被自己的揣測嚇得心慌意亂,主卧室就在隔壁,她不禁豎起耳朵,緊張地聽著樓御風進入浴室沖洗的聲音,接下來,他沒有再發出更大的聲音。
他入睡了嗎?打算今夜暫時「放過」她嗎?但會不會等一下又……
忐忑不安地一再猜測著,使得她一直輾轉難眠,只要一驚醒,雙眼總是警戒地瞪著房門──雖然她上鎖了,不過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可笑,他是這個房子的主人,只要他想,還有他進入不了的房間嗎?
到最後,敵不過濃濃困意的她,終於在快凌晨時沈沈入睡,但她睡得很不安穩,作了好多奇怪的夢。夢中,雨竹從美國回來了,發現她變成樓御風的情婦,妹妹的眼底滿是痛惜與悲憤。
她還夢到以前的朋友,在背後大肆譏笑她變得墮落放蕩,竟甘心成為一個男人的玩物。
最俊一個夢,她夢到樓御風的母親持刀殺了丈夫后再自殺……
雖然她從沒見過樓御風的雙親,但,他說的那些話卻在她心底造成極大的震撼。她真的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那是事實嗎?樓家真的因為母親的出現而夫妻失和,甚至弄得家破人亡,以悲劇收場?
好累……疲倦地嘆了口氣,她什麼都不願再多想了。
她起身,打算進入相連的浴室梳洗一番,床邊的電話卻響了。
是誰打來的?但她隨即取笑自己──真笨啊!除了她的「主人」,還有誰知道這一支專線?
雨娉面無表情地拿起話筒。
「喂?」她剛睡醒,再加上作了一夜的噩夢,睡眠品質並不好,因此語調里還有濃濃的困意。
彼端傳來一道譏誚的聲音。「剛起床嗎?呵,看來,你還真是懂得享受啊!剛當情婦的第一天,就懂得放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
這男人不羞辱她就活不下去是不是?雨娉壓抑自己的情緒,冷冷地問著。「有什麼事?」她不會愚蠢地向他解釋自己因為失眠,所以直到凌晨才入睡。反正,在他眼底,她齊雨娉不是人,只是個玩物。
「哼!你的態度倒是比我還跩啊!」樓御風陰冷地下令。「現在,馬上到我書房去,我有一份公文忘了帶到公司,書桌上以牛皮紙袋密封的文件就是。我已經叫司機去接你,應該快到別墅了。你馬上上車,三十分鐘后,我要看到那份文件!記住──」他冷笑的語氣里加入威脅。「如果,我遲一秒鐘看到那份文件,倒楣的不只是你,還有那個笨蛋司機,明白嗎?」
三十分鐘?雨娉火氣冒了起來,那惡棍不知道這裡是山區嗎?就算她立刻衝上車,也不一定能在半小時之內抵達他的公司啊!更何況,她此刻尚未梳洗……
算了!無奈地嘆息。爭這些有什麼用?她早該知道自己的命運。
平靜地回答。「我知道了。」她率先收線。
雨娉立刻進入浴室刷牙洗臉,苦笑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這就是情婦的生涯嗎?主人一通電話過來,她就必須隨時出現?
她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盥洗,她已不在乎樓御風要如何對付她、羞辱她。但,她不願因為自己的動作慢而連累到司機,又害一個人加入失業人口。
才剛由浴室出來,女僕已敲門而入,手上拿著一個紙盒。「小姐,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你了,他說這套衣服是少爺要你換上的。」
一說完,女僕便退出。
衣服?還穿著睡衣的雨娉疑惑地打開印有名牌logo的紙盒,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件非常性感的雪紡紗小洋裝。
她不想穿這件衣服到公司去,但那惡棍要她穿,她能有什麼選擇?
換上洋裝,雨娉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整張臉都紅了。這……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暴露的衣服。
V領、削肩、裙長雖然及膝,但裙的側邊卻開了衩,滾了一層精緻的蕾絲,讓雪白的大腿若隱若現……
要她穿這樣去樓御風的公司?不!怒火又往上竄升,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惡意地要她打扮得煙視媚行,讓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齊雨娉已經是樓御風的情婦,也讓這個消息如火如荼在新加坡的商業圈中傳開。
他……好惡劣!
憤怒地想脫下洋裝,門外卻傳來女管家擔憂的聲音。「小……小姐,對不起,可以請你馬上出來嗎?因為,呃……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他說,少爺命令他在最快的時間內把你送到公司去。」
混帳!雨娉氣到頭頂快要冒煙了。這個樓御風真是個徹徹底底的惡鬼,怎麼也不肯讓她有一天好日子過。
她知道女管家為什麼會這麼擔心,因為司機蔡先生是她的丈夫,他們兩夫妻一起在樓家幫傭。
那惡鬼是沒有人性的,如果她遲到,他恐怕真的會開除司機,甚至連累到管家,讓他們夫妻雙雙失業。
唉!重重地嘆了口氣,雨娉知道自己沒有選擇,更不能任性。
她帶著恨意,套上紙盒內附的一雙細跟高跟鞋,連看都不願再看鏡中的自己一眼,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樓下的書房+拿起那惡魔指定的文件后,在管家和司機祈求的眼光中,別無選擇地跳上車。